三国骑砍(校对)第5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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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学家、五行学说的逻辑里,许多人是很悲观的。
  这种学术、真理层次引发的悲观,彻底弥漫于曹丕身心内外。
  现在得到父亲口中的承认,曹丕更是悲愤,当即询问:“可有破解之术?”
  可能是当家做主当习惯了,曹丕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妥,正准备致歉请罪,可又说不出口。
  结果就见曹操怒哼一声,转身甩袖,登上一架车轮被云雾包裹的云车升天离去,随曹操而来的文武重臣在曹丕视线内陆续崩解、消散。
  最先走的是于禁、鲍信、张绣三人,紧接着是其他外姓将领,宗室将领多用复杂神情看他,最先走的是夏侯渊,紧跟着是曹仁、曹纯兄弟,曹洪见状也就走了。
  反倒是夏侯惇、贾诩、程昱三人留下,三人对着曹丕施礼,就听贾诩先说:“我等专程为陛下解惑而来。”
  曹丕拱手揖礼:“今多事之秋,该如何是好?”
  夏侯惇最先开口:“国赖长君,国家未定,不可安于享受。”
  程昱开口:“法度威仪不可废,谋国不图朝夕之利,当思虑长远。”
  随着说罢,两个人先后被雾气吞没,就留下一个青灰色的贾诩。
  壮年时的贾诩身形魁梧约近八尺,站立在曹丕五六步外,缓缓讲述:“黑帝子诚难争锋,不妨居偏隅之地,观天下之变。以汉臣之刚直气盛,必与黑帝子相争,此渔翁得利之际。”
  语音落地,贾诩的身形也被雾气吞没,曹丕忍不住又上前两步想要抓住贾诩的手。
  不想还是慢了一步,这些旧臣告诫自己的,也是自己曾思考过的。
  可天下争锋,进一步很难,退一步更难。
  略有失望之余,也有些得意……起码自己这些年也有长进,贾诩、程昱的进谏,也是自己曾思考过的,这说明自己已经拥有与之近似的眼界。
  思考之际,就见面前雾气涌动,曹彰身形出现,突然身体前倾又侧身展臂,右臂握着的剑直直朝自己眉目间扎来。
  额头传来冰冷触感,曹丕身子直打哆嗦,猛地睁开眼,见灯火如昼的寝殿内没有一点阴影,十分温暖,但依旧觉得自己眉心疼,眼眶有刺痛感,目中有灼烧感。
  “子文……”
  曹丕闭上眼睛,不知是心情愧疚,还是眼睛刺痛,眼皮下压挤出两串泪水。
  他勉强起身,伸手从一侧摸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以观察自己气色。
  果然眼圈青黑,眼睛周围有一圈微微臌胀的红肿,眼睛赤黄有明显血丝。
  这大概就是直视鬼神的代价吧。
  乘着目前状态还好,曹丕来到书桌前,左手撑着桌子边缘,右手捉笔蘸墨,写下赤、黑、青、白四个字。
  此刻又觉得耳膜臌胀,轰鸣声不绝,又有目眩、头晕、恶心、犯呕等迹象,这大概就是与鬼神接触的代价吧。
  心中隐隐有些明悟,曹丕反倒有些踏实,忍着种种不适应,写下汉末许多箴言中的一句,赤帝子死于白帝。
  这是对汉室命运、国祚的预言,与之相对应的那句就是‘代汉者当涂高’。
第六百八十七章
碰瓷
  七月初八日,延津、官渡周围一带飘落小雨,令酷暑消退。
  延津之南的官渡汴水流域,汉军渡河的舟船藏匿在各处水塘、水湾之中,为芦苇荡所遮蔽。
  田豫身披灰绿色蓑衣,做渔人打扮,坐在船首驶入一片大荡中。
  他是从前军临时退回来面见马良,对于即将发动的反击战……马良似乎因为孙密的到来产生了怀疑,怀疑这是魏军的陷阱。
  秦朗那里已经制定了作战计划,由孙密传达,就看田豫这里怎么选。
  汉军从汴水口入黄河,经延津对岸的清水口汇入清水,溯游而上直击汲县南郊的街亭,掠夺、烧毁此处即将起运的骁骑军半月粮秣。
  骁骑军闻讯后会来救援,但仓促间缺乏舟船、工具,无力封锁河面,只能眼睁睁目送汉军撤退。
  而这,就是秦朗表现的诚意,投名状,他期望于今后进行更深层次的合作。
  秦朗希望合作,马良、田豫何尝不希望?
  先占了便宜,拿了投名状,才好进行后续的合作。
  可马良从未独领一军,也没有单独决策过,难免瞻前顾后。
  事到临头,又有回缩之意。
  田豫来时,马良正在凉棚下摆弄棋子,似乎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马良手里攥着一把棋子,见到田豫先是一叹,主动承认自己的问题,很是坦然:“国让将军,秦朗乃敌国宗室,又与卫公有杀父之仇,怎可能倒戈向我?我思虑前后,仍有顾虑,不敢渡河。”
  田豫将蓑衣解下,坐到遮雨凉棚边缘生着的篝火边,篝火并不旺盛覆盖着一些生烟、驱虫的蒿草、艾草,烟雾与水雾交织在一起,显得缭绕。
  他拿起腰间悬挂的白瓷葫芦,先小抿一口酒水,才说:“马使君所虑,也是仆先前之虑。如今三方相争已久,民力疲惫枯竭,无力再起大战,故息鼓偃旗以休养国力。”
  马良听着微微颔首,魏国已经被打怕了,既不敢与田信交恶,也不敢主动、大规模侵扰关东四州;也就满宠特立独行,敢干别人不敢干的事情,才有了这场汉军反击战。
  汉军与北府,自然是不可能交战的。
  所以目前三方对峙期间,唯一有可能交战的就是汉魏的边境冲突。
  见马良认可自己言论,田豫心中松一口气,在汉室最大的好处就是很多人能讲道理,名士重臣并不会鄙视、压制能吏、干吏以及相关行伍出身的寒门官吏。
  在大魏,什么身份说什么话,位卑之人管好自己的嘴,只需要服从就好。
  田豫又饮一口酒,就将白瓷葫芦里残存的浊酒倒入篝火边,对马良说:“马使君,正因此,今日之战意义非凡。胜,则是马使君、兖州军之胜,挫败敌国兵锋,利于今后兖州休养。”
  这是肯定的,满宠之所以嚣张跋扈不断侵烧陈留、东郡,不就是因为满宠始终占便宜,没吃过亏么?
  所以魏国朝堂明知道满宠在玩火,也缺乏正当理由阻止、禁止。
  毕竟是交战的敌国,血海深仇摆在那里,谁敢指责满宠‘非法抗汉’?
  大魏朝廷也是要脸的,也就默许满宠持续侵烧兖州,也好向关东四州宣示大魏的存在感;也好鼓励关东四州心向大魏的忠贞之士。
  可是呢,如果汉军反击,令满宠吃亏……那就很有必要处理满宠了。
  处理满宠的力度、方式,取决于汉军的后续计划,如果是全面反击,战争烈度提升,那满宠会水涨船高,获得更深层次的提拔、任用。
  若汉军见好就收并无大打出手的意图,那满宠就倒霉了。
  满宠一把火烧灭东吴……这个事情让很多人还惦记着,宁可让孙权拿走关东四州,也不能让汉军拿走啊!
  这是个原则问题,可满宠当时为了脱身,偏偏一把火烧掉了孙权的一切,也让大魏失去了战略伙伴。
  孙权再反复狡诈,也只是一头喂不饱的狼,多少能牵制汉军的侧面。
  吴国灭亡,汉军没必要两线作战,终于可以外线专心作战,内线专心休养,大魏面临的压力与日俱增。
  这股压力会随着汉军内线持续休养、汉军国力积蓄越发雄厚而增强。
  所以挫败满宠的势头,满宠势必会遭受反噬……那兖州也就能安心休养一阵。
  可如果这时秦朗、孙资等人联合布置的陷阱呢?
  孙资那么多儿子,拿出一个做死间……也不是不可以。
  田豫为说服马良,将手里李严送给他的白瓷葫芦晃了晃:“若败,呵呵,也利于朝堂和睦。”
  马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田豫手里的白瓷葫芦砸在火塘边的铸铁平底锅上,清脆一声摔的粉碎。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要破釜沉舟去打一场,赌一场?
  马良被田豫的决心感染,正要说服自己支持田豫时,就听田豫说:“仆与马使君,就是这精良瓷器。虽贵重,比较于国事,却不值一提,犹如泥尘。”
  “此番若是魏人设计,那仆与马使君在北岸为国捐躯……那陈公必然知晓魏国底蕴犹存,会转而攻夺其河东、太原,如此可断魏国一臂。”
  “失去河东屏障,魏国虽有太行之险,却要分兵两处以拒守西、南。如此,焉有余力休养?士民苦于军事,挨其国内有变,须臾间山河倾覆。”
  “待其国家板荡社稷倾覆,陈公隔太行天险,而中原临近邺城,必先能入邺城。掌控邺城,则河北定矣!”
  邺都有什么?有曹魏最多的财富,还有曹魏各地区官吏的家属!
  还有曹魏的正统影响力,为汉所攻灭,人心、道义会偏向于汉。
  马良想明白这一茬,心中疑虑尽去。
  这是要拿命去分割、肢解魏国的防御体系,只要关中出兵夺走河东、太原,那大魏就跟塞进囚笼的老虎一样了。只能被动挨打,不可能再主动出击。
  魏军敢对任何一方面采取军事行动,那另一个方面的汉军或北府兵就会动手,让魏军的每一次军事行动成为虚张声势、虎头蛇尾的无意义行为,除了消耗国力外,没有一点积极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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