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523部分在线阅读
应该会是帝室的得失,帝室的得失,就是她的得失。
按着董允、费祎等人的想法,要将汉室内战引申发展为田氏内战……这样能最大程度压制内战爆发的可能性,田氏内战的胜负,并不能直接决定汉室社稷的灭亡,因此后来的汉室忠臣还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他们的计划失败了,如果是田嫣当皇后,那效果会更好一些。
只要当皇帝的还是先帝血脉,哪怕今后再娶田氏女,再再娶田氏女……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渡过这最初艰难的时刻。此后天下一统,人心思定,都会压制田氏家族。
董允、费祎等人的想法、行为失败了,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现在一个宫室修筑、守宫卫队都要依靠娘家人的皇后,有一种人身被守宫卫队软禁的嫌疑……这样的皇后,今后即便心里向着汉室夫家,可敢不敢勇敢发声?
事情就是这么奇妙,田豫、田彭祖父子此刻就在思索怎么拆掉另一支田氏的根基。
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只能心中推敲、计算全局,徐徐推动之余,绝对不能跟人商议。知道的人越多,那所有人一起完蛋的可能性就越大。
田豫经过南阳时,恰逢南阳进入双抢时节,可谓是不分男女老少是官是民,都忙的不可开交。
就这段时间,整个南阳的政务是停歇的,所有衙署都是封门停工,官吏都在外面田野上奔波,既有指导百姓收割、抢种,也有计算辖区亩产量、总产量、集体公粮的政务。
除了正规的岗哨、游哨和武库值守外,几乎所有人都在田野,许多等待收割的田垄边上会安排专人结庐而居,以预防兽类踩踏或火灾之类。
展现在田豫面前的除了忙碌的人影外,就剩下光秃秃的田野,或金灿灿等待收割的田野。
双抢时节最为繁忙,但因为冬小麦比水稻早收半个月,所以人力还有个前后调整的机会。
南阳也没有推广湘州、江东的双季稻,没有早稻、晚稻的说法,只有一季稻。
所以主要是抢收冬麦,种植豆类;然后又抢收稻子,种植其他杂粮。
而荆湘驰道路边多是河渠灌溉水系丰富的地区,所以不存在土地轮耕、休耕的现象。
这一路北上,田豫走走停停不时调查,对南阳地区的夏粮收获也有大致认知,不知兖州方面农事生产恢复如何了。不过也多有期待,毕竟马良是第一个吃田信所做麦饼的重臣,对麦子的重要性有足够认知。
兖州气候比之南阳远远不如,仅仅降雨量就没法比。
虽有黄河过境……可引黄河水灌溉两岸,就现在来说有些没必要。
兖州旧有的主粮就是米粟,从产量和充饥效果来说,都不如小麦的适应性广泛。
在兖州推广小麦,是因地制宜的最佳办法。
可想到马氏兄弟与田氏的纠葛,就担心马良意气用事,宁死不吃一口麦,平白惹来灾祸。
不能高估任何一个人的道德感、荣誉感,和责任感,也不能低估任何一个人的脾气。
甚至有可能马良主动推广麦子种植,可下面的官吏为了避免触怒马良,会虚张声势种植小麦……毕竟就兖州的风俗、民风来说,就没有吃麦子的祖传习惯。
麦子,是灾荒应急时才大规模种植的东西,在磨坊出来之前,麦子还不如豆类。
见过了南阳冬麦丰产,若在兖州倍感失望……不敢想象,那自己还能否坚持本心?
以患得患失的心情,田豫带着恩主鲜于辅的骨灰、随身物品、鲜于辅修复后的鎏金盔甲向兖州进发,他还要联系亲家、魏国中书令孙资,好把鲜于辅的一切归还其家族。
第六百六十八章
立场
田豫抵达马良驻军所在的开封时已是六月初,沿途经过了南阳地区、荆州义阳郡、豫州颍川郡,随后就到了马良驻屯的开封。
南阳不必再说,自有北府的律令约束,沿途井然有序,一派丰收气象。而关键的是南阳军民有一种脱离乱世的安定、从容之气象。
随后义阳郡曾是张飞驻屯、养军地,因淯阳三关及周边铁矿冶炼的复兴,这里正脱离北府的影响,开始依靠本地冶炼、锻造渐渐发展起来。
义阳郡北部的铁矿一度是张飞麾下的军士采矿,用矿换北府运来的粮食,北府运输这些质量上乘的铁矿石到丹阳匠坊开始加工。
当时的义阳郡冶炼产业想要发展……几乎是不可能,失去北府转运的粮食,张飞及所部军队就得瓦解。后来丹阳匠坊分拆、迁移,才有了义阳郡冶炼基地的重新崛起。
这里本就南阳最大的冶炼基地,具有天然的发展优势。
之后是颍川郡,豫州牧庞林采取全面放养的执政方式,有三年不征税的承诺,颍川郡旧有的世家、豪强乃至是本土寒门多数都已主动、被动迁走,留下的百姓展现出一种蓬勃发展的活力。
豫州的无为而治,并未什么都不管,存在基本的技术指导。
颍川郡在田豫途径时,已经完成冬小麦收割和杂粮补种,正在围绕传统的稻田、粟田劳作。
而开封所在的陈留郡呢……这里气候、降雨、土壤与颍川郡十分酷似,可这里的军民却在炎炎夏日里收割野地青草,就地晒干扎捆入库贮存……这是为冬季牲畜储备的草料,属于间接燃料。
土炕也已经推广到了黄河流域,牲畜吃这种青干饲料,残余的碎渣混合牛马粪便晾干储存,就是很好的烧炕燃料。
半背篓这样的混合燃料,可以让火炕暖暖烧上一个晚上。
火炕的灰烬,也是府兵家庭日常维持清洁的材料之一,灰烬浸泡过、澄清的水可以用来洗涤衣物、头发;灰烬也可以在院中厕所里盖住粪便,杀虫除异味,混合后堆放,春耕时又是很好的肥料。
展现在田豫面前的就是许多的青干草束,却没有他沿途见到的新修磨坊。
没有磨坊,也就说明当地不需要磨坊,自然没有那么多需要加工的麦子。
兖州,似乎并没有推广小麦种植,而是为战争做物资储备。
不论关羽多么看重田豫,不论田豫与先帝早年的交情多么深厚……在季汉,他的地位跟文聘差不多。
南阳豪强裹着田豫降了,可南阳豪强在战争中表现不佳,甚至先帝将长沙王战死夏口的原因迁怒于南阳豪强,因反对北府税法,所以当初的那批南阳豪强都倒下了。
因此,马良不需要为田豫解释什么,田豫不够格。
可田豫终究是代表关羽的人,马良亲自招待,以进行工作上的交接。
田豫终究是持节的护匈奴中郎将……而南匈奴已经被吴质消灭、吞并,南匈奴各部此刻多数在关中成了田信麾下的奴仆、汉僮,少部分混在西部鲜卑群体里,跟着一起向西跑了。
现在田豫担任护匈奴中郎将,那就有资格管理南匈奴相关的事务……比如撬开北府的虎牙,掏出几千户,甚至近万户的匈奴部族。
不求直接弄一个匈奴单于,先册立一个从属的右贤王、或左贤王担任田豫管理南匈奴的助手、副手,使匈奴这个汉室从属政权重新出现,那许多匈奴部族自然会陆续归附。
哪怕无法从北府虎嘴里掏食,也能让关中的匈奴部族生出一些别样的心思。
谁也摸不着大将军对关中的真实心态以及底线,也摸不准田豫究竟会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马良想要摸底,田豫也想清楚马良对今后的局势的态度。
到底是强硬、主动进取、收复雒阳,还是跟朝中妥协,进行全面协调,以总动员的方式从各个方向牵制、分化魏国的兵力,使魏国无法在雒阳一带集结重兵。
既以全面战争的方式牵制魏军,使汉军在雒阳局部战场拥有优势兵力,以相对轻松的方式吃掉、光复雒阳。
田信要跟‘朝廷’打交道,马良也要跟‘朝廷’打交道。
只是田信势大,跟朝廷先天存在冲突,如同螺丝帽与螺丝杆,有些钻不进去。要么把螺丝帽撑大,要么把螺丝杆削切的细一些,再要么一拍两散各找各自适合的。
于是马良在城外汴水陂设宴,立三重帷幕,旌旗招展可谓隆盛,与田豫一起巡视了汴水两岸的公田,随后用餐。
马良略有感慨:“今兖州民力贫瘠,许多良田不得已荒置,以至于荆棘丛生,鼠兔掘洞相连,难以尽数,实在是可惜。我又听闻陈公遣发一万降军回归敌国,如此资助敌国之行径,却声称是攻心之计,我委实难辨其真假。”
“马使君此言差异。”
田豫还没开口,关羽配给田豫的护匈奴中郎将长史毌丘兴就直身跪坐,拱手高声环视帷幕内兖州官吏:“据仆所知,陈公信义广布天下,既是敌国吏士,与陈公临阵,亦信赖陈公一诺,这才有关中之大捷。”
“今陈公依诺放归万余吏士,待下回与敌国交战,陈公阵前高呼,敌国吏士自当持戟景从,如此天下猝然可定,省却许多杀戮。”
作为关羽亲口承认的世侄,毌丘兴融入汉室也就半年出头,但已经把自己视做大将军幕府里的一份子,故侃侃而谈,神态从容、自信:“以仆驽钝之姿,窃以为陈公履行信诺放归降军,最为难者应在邺城,而非此间。故马使君之言论,仆以为不妥。”
毕竟是代表朝廷来的人,帷幕中兖州官吏忌惮无声……真正敢拼搏的那批兖州人,早已跟着杨俊把该干的,不该干的事情做完了;还有些有决断但慢一拍的兖州人也在事后跟着北伐的汉军撤归,被安置在南阳,渐渐融入北府。
依旧留在兖州的士人……在毌丘兴眼中就是守户之犬,没什么好在意的。
毌丘兴火力全开,田豫见马良目光在自己身上,可沿途见闻已经积累了许多不满,此刻无意为马良解围。
马良的意思是抱怨兖州缺乏宝贵的劳力,而田信却轻飘飘把一万健壮的人口还给了敌对的魏国。
这是要为下面的话做铺垫,下面无非就是谈论护匈奴中郎将一职的作用,以及马良能做的各种配合。
可毌丘兴降将出身,败于北府,又是关羽承认的世交家族的侄儿,所以见不得马良言语里编排北府。
被北府打败,没什么好羞耻的……可你却编排北府,岂不是意味着你更强,我们这些败兵之将更没用?
随田豫而来的许多随员,自然出自大将军幕府,这些人对待北府的态度是比较中立的。
秉持主君关羽的意志,是他们的存身、立世之道;可维护主君与北府的关系,更是未来的富贵之道,如何选择……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变通。
毕竟,关平汉口一战败的太惨,大将军幕府里的人,有些不乐意继续追随关平。而关兴……似乎更在意私情一些。
第六百六十九章
狐假虎威
因毌丘兴临时打搅,田豫也不愿主动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