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469部分在线阅读
既然如此,罗蒙可能已经得到相关指使,不能给罗蒙闹事的机会。
陈祗用姜黄丝帛重新裹起诏书,道:“兹事体大,我等这就前往橘林馆宣诏。这舟船若不出借于我,也要扣留江都。”
“无尚书台诏令、大将军印信,恕我不能遵从。”
罗蒙目光轻蔑打量陈祗、谯周,一个汝南丧家之犬,一个益州新附的僻壤名士,也敢参与襄阳人之间的争斗?
强大的襄阳人集团分裂了,分属各个阵营;可在每个阵营,襄阳人都是绝对主力。
这种蔑视来自罗蒙自身的世交人脉,也来自他的功勋:“朝廷之事自然紧急,某不敢阻拦。故请二位搜查各船,搜查无误后,还请放行。若不敢搜查,又无尚书台、大将军印信,那就是乱命,罗某不能遵从。”
见陈祗手里的诏书被裹起,收好,罗蒙这才右手按在剑柄,拔出剑指着陈祗脚下:“若不敢艘船,还请放行。否则,就是阻挠车骑将军府军务!”
这种危险时刻,谯周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不显得突兀,而陈祗则成了船上的核心。
赌不起,陈祗脸色来回变化,以关姬、田嫣、田平、田无忌的娇生惯养,绝不可能放弃舟船出行这种优渥、舒适的载具。
越想,越觉得这是诈术;大将军、田信都是喜好涉险的人物,关姬恐怕深得家传奥义,出于自负、刚愎、骄横心理,肯定会诈一诈江都!
想明白这些,陈祗咬牙吐出一个字:“搜!”
雨水打湿陈祗的脸,从大将军改建尚书台,将他从选曹尚书郎的位置上一脚踹开,他就没有了退路!
谯周却垂着头,头上斗笠遮蔽雨丝,存在感几乎没有。
罗蒙手中剑归鞘,侧身让开舱门,展臂,沉闷开口:“请。”
江都北城,大将军府。
关羽与裴俊一起下棋,许多亲信幕臣就在一旁静静等候。
雨水顺着瓦片流淌,在厅门外形成一道水帘,雨水渐稀,屋瓦还在滴落豆大雨珠。
静谧中,关羽持子沉吟良久,见不到胜机所在,就投子入壶,这种瓷质棋子与瓷壶清脆碰撞声叮叮当当,很是悦耳。
李严掌握了瓷器生产的核心技艺,这个来钱的速度、方式实在是太多了。
将江东搜查府库、积蓄扩充国库的大司农王连虽然很有政绩,可跟李严手里握着的瓷器生产比起来就明显不如。
而王连动手速度始终慢一拍,江东的烧瓷、烧陶手艺人早被诸葛恪打包送去了武昌;武昌的贺齐转手又安排到夏侯国。
现在麦城开始产业转型,今年开始对外生产、推广油纸伞、花伞这类华而不实却又廉价的产品。
论赚钱,朝廷里的公卿百官还停留在庄园经济的时代和美好之中,偏偏现在局势不稳定,谁都没机会重建庄园,只能干着急。
关羽投子认输,扭头去看门外湛蓝、令人心旷神怡的蓝天,见几个心腹衣衫湿漉漉,就问:“具体如何?”
“如公上所料,长公主见李正方后,当即就与卫率冒雨走章乡、临沮去了。并以船队南下沱水,故作声势,引诸人入彀。”
领头的一人低声讲述:“如今,彼辈仓促张惶,不知所措。”
“那就不要管,且由她去。”
关羽微微抬头看门框内的那一片湛蓝的天:“做了割舍也好,省的彼此为难。国事家事,有求于人就说家事即国事,用不上了又说国事是国事,家事是家事,不能混淆。”
左右都是亲信,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关羽就提醒一句:“孝先耿介,他若信了这国事、家事俱为一体的言论,那青华的儿子,在他看来也是能入继帝室宗庙的。说这些话的人,该死。”
第五百九十章
死国可乎
夜晚,橘林馆一片狼藉。
本该青红相间挂满枝头的橘子、橘子、橙子还有部分类似柚子的果树,如今枝叶散落一地,果子被采摘一空。
所有果树如今只剩下树干,一切枝条都被砍落在地。
陈祗夜中来此时,看到的只有这番景象,还有一个在这里发愣的李严。
关姬留李严吃饭,等李严吃完饭准备乘船回江都时……关姬已经领着轻装行进的卫率向临沮进发,又通告麦城居民,居民一涌而来采摘橘子。
只是李严苦苦规劝,麦城居民才放弃砍伐果木,只是按关姬的吩咐砍断了一切的枝条。
而李严则在田信的小花园便发愣,这片田信一手栽植的小花园如今更是狼藉,两头大象来回踩踏,又是雨后泥土松软之际,所以泥浆与百草混合,彻底的糜烂。
成群火把照映下,李严抬头见到了惶恐、不知所措的陈祗,也看到了随陈祗而来的虎贲。
不需要细想,从关姬火速逃离麦城时,事情就已经超出了自己、所有人的预料。
很显然,自己被利用了……事情比自己当初想象、预料的还要凶险。
已经到了必须重新站队的时候,必须要用强硬、鲜明的态度表达自己真实的想法,不能被这帮人裹挟。
此刻,李严看陈祗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陈祗魂不守舍,也不拘泥理解,直问:“正方公?南海长公主何处去了?”
李严扭头向北去看夜空北斗星所在:“近来多雨,山中道路艰险。回去转告董允、费祎,若殿下、太子安康,自然一切尚能回旋。若是遭遇山体坍塌、洪流冲击……有所不测。尔等族灭之日不远矣!”
田信会报复?
不,皇帝会先杀光这些人。
陈祗痴痴望着北方,前往临沮的山路不算好走,但也不算危险。
可关姬的两个儿子若在山里受寒染病,那始终沉默的大将军绝对会把跑腿的这些人……打断腿是最轻的。
惶恐的何止是陈祗,周围跟来的几十人俱是胆颤,神色忧虑。
事情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参与的,他们只能拿着命来下注,经不起一点冲击;如果再忍耐几天,由大将军、丞相出面,即便不能也能有旋转的余地。
起码,事情不成,反生的反弹不会死人。
“正方公,可是对长公主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我本就不愿来,受迫人情来此递送家书。家书本该由大将军遣人来送,何时该由我李严来送?”
李严一腔愤懑爆发:“本就不合情谊,却让殿下生出误解。待我发觉时,殿下已远去十余里,如何能追?”
见陈祗神色反复变化,平日的威仪、清严气质顿时不见,仿佛军中赌输了一切的老兵,红着眼睛,握着刀,仿佛想把赌本抢回去。
李严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左手微微抬起剑鞘,拇指挪到绷簧处,暗暗警惕,大有情况不对就抽剑砍死陈祗的苗头。
陈祗身高八尺体格健壮,可终究是个年轻人,手里才有几条人命?
真到亡命搏杀之际,三个陈祗一起上,也不够李严一个人砍的。
李严左手微微调整剑鞘方向的时候,他身后的随从、吏员见他剑鞘尾巴挪动,显然是按了绷簧,弹出剑柄恰好能到腹前的位置,于是纷纷转移剑鞘。
如果江都尹、上司李严被砍死在面前,他们的仕途也就完了,还会给家门抹黑。
如果连李严这个等级的重臣都无法让他们拼命保护,那谁还敢相信他们的忠诚?谁又敢相信他们子弟的忠诚?
陈祗怀疑是李严通风报信,肯定有人泄密让李严知道了一切计划,这个才将计就计跑到麦城来送信,提醒关姬。
所以,李严是叛臣,之所以没跟着关姬走,是为了回到江都,继续监视朝中百官。
有了怀疑对象,今天发生的种种与计划不符的事情,就有了合理解释。
肯定是李严泄密,所以关姬提前走山路前往临沮。
这个该死的叛臣,毁了自己的一切!
陈祗盯着李严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李严也盯着陈祗,很有一剑砍死这个人,然后也往临沮跑。
很显然,眦目的陈祗终究有些色厉胆薄,始终不敢主动拔剑。
他是宣诏的天使不假,可李严又不是他的宣诏对象,更不是他这个级别官员应该拔剑、敌对的。
他敢拔剑,这里又是江都尹辖区,真被李严砍死,指不定朝廷怎么判定此案;如果他把李严砍死,那就真的万死难辞。
陈祗瞥见随行而来的虎贲、虎贲纷纷垂头不做目光回应,似乎就没有参与此事的想法。
至于其他北宫、南宫卫士……谁敢调卫士给他,赵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至于江都周围的驻军,谁敢调兵出营,然后跨越防区来麦城公干?
只能在日常营务、军务的范围内提供方便,任何一缕出格的调兵迹象,都会遭来大将军府的正值。
偌大的江都,陈祗竟然无兵可调……这才是正常的,否则也不会用这种见不得光,欺负对方反应慢、不够果断的诈术。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以人情网络推动、组成的庞大诈术,关姬不上当,还反应激烈。虽未直接动手,但也会逼死一些人,这些人不死,要死更多的人。
除非北府兵北伐时全军覆没,威名赫赫的北府精锐大军被南山山洪冲毁、田信仅以身免,这才是完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