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461部分在线阅读
虽然很不舒服,他还是强忍着没摘下来,只是接住手巾擦汗,走向青盖伞下:“公上,乌桓精骑骁锐更兼蛮勇,不可小觑。”
精锐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根筋的蛮横、勇悍。
“嗯,我现在想不明白鲜于辅、吴质的心思。”
田信还有些疑惑,对劳累的虞世方说:“快去更换甲衣,好好休息。这一战,可能要杀到日暮。”
“是。”
虞世方抱拳,与其他归来的骑士进入阵列间隙通道,阵后已经设立帷幕遮挡风沙,到了这里虞世方等人才开始解除武装。
也没有多余的水,只能把脸、双手洗干净,发丝、脖颈里的血渍能擦干净就擦一下,不行就先搁置,等战后处理。
田信有些拿不准吴质、鲜于辅的想法,敌人跟自己是不一样的;不能用对待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敌人……这有些为难敌人。
按着逻辑来说,如果吴质没有其他隐秘、可靠的后手,那么现在吴质就应该集中一切兵力,在陆议迂回夺取蓝田县,斩断魏军主力退路前向自己发动决战。
这样的话,吴质多少有一些胜率在;自己是防守,能多少抵消地形劣势,也能一定程度抵消魏骑的冲击优势。
可是吴质主力骑兵集结在太白庙一带不做反应……难道就等着自己撞上去?
凭什么?
七八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凭啥自己要去太白庙一带跟吴质决战?
以吴质的手段,肯定不会让自己畅快、轻松行军,沿途还有一系列小规模战斗,以迟滞自己,行疲敝之事。
所以自己没必要挪动,就在这里等着,等陆议率领别军抄断魏军退路……归路被断,又被自己南北夹击,到时候的魏军战斗意志自会松垮,反掌之间就能解决。
这就这一战比较特殊,目标不是吴质的头,也非击败吴质的大军,而是要全歼、吞掉关陇地区魏军骑兵主力。
吞掉这支主力骑兵,今后一系列战役爆发时,也就不需要这么重重算计,直接攻过去就行了。
只要打赢,有两三万骑兵围追堵截……对方又能跑掉多少?
田信这里思索、费解,不清楚吴质究竟在想什么。
吴质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战局恶化之快速,是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原来已经做了最坏打算,要牺牲整个王忠东线军团去吸引北府兵渡河,北府兵最快怎么也要在中午前击溃东线军团。
击溃后就要追击……就算不追击,也是久战疲兵,自己再把以逸待劳的主力骑军压上去。
就灞水北岸的绝佳地形,只要击溃北府兵一部,那么连锁反应下,就是北府兵最好的坟地。
可东线军团各部竟然争相反戈、叛变,王忠被围,张雄、鲜于辅后撤,导致归化羌被裹挟跟着叛变。
眨眼之间,东线军团就成了北府兵的仆从军。
消耗北府的体力?
这个决战的前置条件根本没有达成,北府兵反而分兵,一部分固守不动盯着自己,一部分去迂回断后。
现在这个局势……上前去跟田信决战,有可能赢,输的话就彻底输干净了;北府兵取得这么大的胜利,雍凉二州自然望风而降。
可如果现在带着主力骑兵后撤,那么还能在关中、凉州继续战斗,让北府得不到什么像样的收益。
特别是自己手里的杂胡整编的骑兵,这才是让北府眼馋的东西,这股骑兵落入北府手里,对河北来说遗害深远。
一向喜欢突阵的田信引而不发,专门派陆议迂回断后,这是很冒险的事情……为的,不就是自己手里的主力骑军?
所以现在真的应该迅速撤离,把这场决战打成烂仗。
哪怕一地鸡毛,引人耻笑,也不能让田信如虎添翼。
真的不敢想象,北府拥有两三万精骑,会对河北形成多么大的战略压迫。
再说了,羌氐各部接连叛乱,已经给南匈奴、河西诸胡整编的其他主力部队提供了一个很恶劣的榜样。
现在各部军队的真正战心……不能太过期望。
就在吴质犹豫之际,他五里外的乌桓骑士运动起来,渐渐提速,如同潮水一样像南边的北府兵阵列发动冲锋。
黑压压人、黑压压的马,还有渐渐升腾而起的扬尘,让吴质一时间看不清楚远处的冲锋效果。
效果不重要,重要的是终于有一支部队肯听他的安排,去决死冲锋!
这说明鲜于辅还是信任自己的战术,说明自己没有白养这五千乌桓骑士!
负责先攻、诱敌、诈败的乌桓骑士发动了冲锋,那么负责打通、接应王忠、搅乱羌氐叛军的武节骑士呢?
吴质扭头去看,死死盯着,四里外武节骑士巍峨不动,竟然坐视乌桓骑士孤军突进!
“文信!”
他大喝一声,愤怒不已,将自己的尚方剑递给西曹掾郭谌:“去督战,催促毌丘兴发兵进击!”
乌桓骑士的举动无异于强心剂,令吴质左右振奋,郭谌接住尚方剑重重点头。
吴质嘱咐:“多带一些人!”
第五百八十章
战术重现
“鲜于辅疯了?”
田信豁然起身下意识左臂伸出,身边陆延赶紧递出来福弓,刚抓住弓臂,田信去抽箭的右手停下……貌似直接射杀鲜于辅,不是什么好事情。
太快击溃这支乌桓精骑,吓到吴质怎么办?没吓到吴质,把其他杂胡整编骑兵吓跑怎么办?
自己可不想花两三年的时间去清剿溃逃的败兵,然后收拾一个败兵荼毒成千疮百孔的关陇大地!
自己不想,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想!
宁肯辛苦一些,危险一些,也要把这个问题一举解决!
不需要他下令,两里外乌桓骑士各阵波次加速,进行史上第一次骑军集群冲锋时,北府前阵各营迅速开始调整。
先是轻装弩手两人一组抬着简单、粗制的木刺朝阵前二十步小跑,这是木梁上打眼、装订尖木形成的木刺,如同一个狭长的海胆,也是一种简化的鹿角。
弩手根本没有时间细细布置木刺,丢下就往阵后跑。
而前排盾兵也迅速后撤十步,原地留下一排被木杆撑起的盾阵,这排简陋、经不起冲撞的盾阵唯一的效果就是视觉上震慑乌桓骑士。
人可以通过理智克服一定程度的恐惧,可马儿呢?
跟前端木刺一样,木刺不是为了杀伤,而是为了扰乱冲锋秩序,让小部分踩中木刺的敌骑摔倒、停滞,形成一个个前后相撞、堆积的‘血栓’。
两里地,又是居高冲下,乌桓精骑的速度很快,快到了轻装弩手丢下木刺,向后跑三十步遁入盾阵时,乌桓精骑就已经冲到一箭之外,蓄势待命的北府弓手就开始了速射。
除了第一轮箭拉满弦有大致抛射预瞄外,后面几轮四射都是七八分满,朝前方尽可能降低射角,以保证箭矢能以一个相对平缓的角度飞出,去攻击前排的乌桓精骑。
打掉、射伤前排乌桓精骑,最能干扰这种集群冲锋。
冲锋集群中,鲜于辅也热血激涌,手中长戟斜指田信所在,青盖伞、周围四丈高的纛旗足有八面,其余规格的旌旗、幡旗如林簇拥,十分好认。
青盖伞下,田信伫立车上,已开始张弓射击。
来福弓射出的箭快的连残影都看不到,一切正面冲向青伞盖所在的前排敌骑都在遭遇田信点名式的射杀。
戎车前又一排盾阵,盾阵外还有一排简单的手推车组成的车辆障碍;而盾阵后北府精锐的重装强弓手、强弩手引而不发,静静等候乌桓骑士靠近。
弓弩手队列中,陆延也端着一具踏张弩,弩机前端搭在盾阵上,将沉重弩机托住,他可以用更轻微的力量,精细瞄准。
他视线内每一个前排敌骑都是可能的优先射杀目标,而他此刻精神高度专注,可以清晰看到每一个冲锋的乌桓骑士面容细节,也能看到一个个前排敌骑被突然一闪而过的箭矢射穿胸腹,往往都是跌落马匹,或被马镫拖着,或直接被后方的铁蹄践踏。
“跃!”
一名骑将刚刚高呼一声,正要控马跃过手推车组成的三尺高障碍,田信见他张口大呼,手中即将要拉满的来福弓轻微转向,一箭飞出。
田信只能看到飞出的箭矢留下一个固定、迅速变小的黑点,随即就没入对方面门,整个头颅炸裂开来,高压的血液激涌,一条三四丈高的血色喷泉就此出现。
“射!”
这时候,陆延听到强弩指挥的呼喝声,与周围强弩手一起射击,一轮强弩近乎平射扎入三十步外的乌桓骑士集群,这些或一跃冲过手推车障碍,或停滞、或撞在障碍,以及即将冲破障碍的乌桓骑士顿时遭遇痛击。
人马嘶喝,手推车障碍眨眼间就被挤破,陆延手中已经换了一具弩,瞄着正面冲来的敌骑扣动扳机,可以清晰看到弩箭飞出的轨迹。
这轮射出,精神高度专注的陆延根本来不及思索其他事情,就被后方弩手老兵拉扯踉跄后退几步,他让出的空位迅速被持矛重甲步兵占据。
他们面前的盾阵是十个等肩高的‘立牌’合成一个小阵,这种立牌中间是手提的挽手,而挽手上下两头各有一个更小的环,可以用一条长矛穿过、固定。
因此,这种盾阵被两条矛穿在一起,仿佛两根烤肉铁钎上插了十个鸡翅一样。
等肩高的立牌胜在轻便,必须这样加固整体;还有一种古老的战阵大盾,宽大而沉重,此刻也三盾一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