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440部分在线阅读
可对于大魏、大汉来说,这场战争从爆发时就已经决定了胜败,大魏赢了!
吴质以血腥残酷手段挑起战争,成功瓦解北府与汉室继续合作的可能性。
哪怕今后北府与汉室朝廷继续合作,也只是联合统治广袤区域,而军事、经济、技术方面的合作,会陷入停顿。
关羽还在,不会爆发什么内战……可关羽之后呢?
心中想着未来可能看到的一些景象,曹丕嘴角翘起,阳光落在脸皮上暖融融的,仿佛光点融入肌肤、血肉,修补、强化着身躯,隐隐有一种修行、汲取日月精华的舒适感,这种错觉也带来的满足感、安全感。
又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惬意无比。
铜雀台下,郭女王乘辇来此,她白纱遮面……这种素纱遮面防止晒黑的爱美风俗已流传到洛阳,又从洛阳传到邺都。
抬撵沿着阶梯而上,郭女王上下轻微颠簸。
没有宦官敢打扰曹丕此刻的宁静享受,没有人敢礼唱通报,不通报就无法得到曹丕允许,因此其他侍中都在外围等待,无法靠近。
郭女王自行上前,脚步声飒飒,曹丕抬头半睁开眼确认是她,又重新躺下有些败兴:“究竟何事?”
“是母后遣臣妾来的,据报,子廉叔父病故。”
“我知此事,昨夜就知道了。”
曹丕懒洋洋:“子廉叔父吝啬不愿吃亏,可不想刘阿升战殁,这么大一个亏,他哪能忍气吞声?可他又老了,无力复仇,这才积郁愤懑。原本汉室三兴有望,今季重舍身为国,逼迫北府进击关中。”
稍稍停顿,曹丕略有伤感:“现在汉室三兴无望,叔父这一场豪赌输尽了一切。北府又有《分户法》,叔父半生积攒的家业,也将消解九成。种种算计到头一场空,遗笑于人,叔父哪能长寿?”
“还以为陛下不知,母后欲遣人吊丧,陛下以为何人可做使者?”
“由母亲决定,宗室中我以为元明可堪此行。”
曹丕不愿起身、动弹,又说:“子建欲为汉室守忠,文烈又与田孝先有旧,传告元明,使他吊丧时告诫子建、文烈。”
郭女王欠身施礼时,就听曹丕突然说:“一些话我不适合向母后说,母后宠爱阿芳,这对阿芳并非好事。我以为,当封阿芳做秦王,就藩关中为妙。以我看来,这也是阿芳的福分。”
“是,妾身向母后细细阐述,避免母后不快。”
郭女王深深作揖,后退三步,才转身离去,坐上抬撵,顺着台阶离开铜雀台。
曹彰破家出征,临死都不知自己会有个孙儿,所以也没留孙儿名字相关的遗言。
皇太后卞氏心疼这个曾孙,期望他效仿曹彰做一个方正、刚直的人,就起乳名阿方;曹丕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强行在宗谱上直接起了名字,就叫曹芳。
加了个草字头,取兰芳品德之意,规劝这个侄孙今后向道德、修养、文化方面发展,不要去参合什么正义、黑白、对错,好好活着就行了。
作为强制改名字的代价,一岁半的曹芳已经就封秦公爵位,曹丕诸子目前除了曹叡平原王外,余下都是侯爵。
一个秦公的爵位,是弥补曹彰,也是弥补曹植,也是对皇太后的退让。
郭女王走后,曹丕躺了会儿,宁静的心绪已被破坏,很难再沉定心绪,恼怒呼喝:“传。”
宦官层层清唱传声,等候已久的门下省、秘书省、尚书省的一些重臣捧着奏疏排组班列,鱼贯而来。
太多的事情,必须曹丕点头,三省才能完成最重要的签发工作。
因为边塞旱情持久,今年幽州极有可能爆发一场战争。
放弃洛阳,带着中军回河北,就有集中兵力打幽州战争的用意。
三省重臣何尝不明白吴质进献的‘双马镫’的意义,今岁鲜卑不打,明年幽州边军也要打出去。
掠夺更多的人口、牲畜,减少边防压力,增加己方战争潜力、畜力资源;甚至可以定期收取牛羊马匹这类税租,也能按着属国那样征发义从骑士参战。
汲取整个边塞部族的战争资源,再以绝对骑兵优势打垮、干扰关东四州的休养。拖得越久,己方优势越大。
因此,魏国朝堂一扫阴霾,人人也能挺直腰杆说话,对未来充满了干劲、希望。
巨大生存危机面前,希望又在前往不远处。
此刻大魏朝廷可谓君臣和睦,万众一心……除了曹丕偶尔兴致来了,会暂时搁置政务。
也不需要曹丕亲批阅奏疏,很多事情需要他盯着,由三省重臣当面合议,拿出决定后,就会施行。
议论有争执时,曹丕的作用就是快刀斩乱麻,选一个;免得扯皮拖延政务施行。
这种气氛已经让三省重臣们非常满意……如果能引进陈国制度,君臣都坐在椅子上谈论的话,那就更美妙了。
至于陈国岭南三司重臣撇开田信独自运转这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悄悄想一想就好,没必要跟人谈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还有田信授予陆议的独断大权,更是让人羡慕的很。
到底是田信成就了陆议大贤之名,还是陆议成就了田信贤君之名?
这是相辅相成的事情,不能期望。
虽说大魏有帝国双璧,吴质总督雍凉,司马懿总督河北军事,实际各有地理、形势方面的因素,而非皇帝真正放权。
不过总的来说,关中之战的爆发,大魏君臣算是一举革新颓态,振奋不已。
就连铜雀台的台阶,都是越爬越精神。
第五百五十二章
战机偏移
南山一场酣畅大雨后,半夜空气湿冷,就连夜风都不如往日急促。
左军阵地,四面合围的军帐里燃烧篝火,露出的天窗清晰可见漫天星辰。
不知是错觉,还是因为南山地势比荆州更高,马超在这里观望星辰能看的更清晰,仿佛看待自己的命运一样,以前惶惶抑郁,如今看的十分透彻,透彻了,也就能理智、冷静对待。
火塘噼啪作响,北面山岭不时传来几声虎啸,马超依旧在钻研沙盘。
山洪小规模爆发,方便行军的河谷、河滩地此刻已被浑浊洪水淹没,马超这座简陋营地就建立在平缓坡地,就挨着一条河,原本三四丈宽,深能淹没膝盖的小河流,此刻暴涨十丈宽,深度难测。
军帐外,宗预踩着烂泥一瘸一拐来到帐前,先拿起竹片刮掉皮靴烂泥,才解开帷幕躬身钻了进去,他的影子被火光照耀映在帷幕上,朝内走去,影子不断扩大、拉长、变形。
帐内,宗预先伸出双手烤火:“各处士气稳定,也都相信这场雨后会有近十天的晴朗天气。询问附近山民,山民说这样的雨后,明日会有雾,伴随小雨。就路面来说,两日内就能干燥,三日内不影响车马驱驰。”
马超斜眼看一眼宗预:“此事我早有判论,已通告各营,应能稳定士气。毕竟南山土质疏松利于排水,地势高低悬殊,降雨随河沟而去,无有积留。因此,两三日后,我军自能按计划配合陈公,齐头并进。”
端起茶碗,马超围绕着沙盘徘徊,饮一口茶缓缓吞下:“不过明日道路泥泞,洪水虽消退,但军情传递还得靠军士两腿。如今所虑,还在江都。”
宗预眨着眼,也来到沙盘处,盯着左军本阵所在位置……这处河谷正好是丹水源头的支流之一。
南山降下的雨水,形成洪水会一分为二,北边的降雨会沿着灞水、浐水汇入北边的黄河,南边的降雨会由丹水汇入汉水、长江。
这么大的一次降雨,能迅速拉升汉水的水位。
以洪水奔流的速度,不出两天,江都方面就会知晓这次洪水。
如果洪水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因观测失误、人为扩大之类的原因,给江都方面传递错误信息,那会引发严重后果。
洪水顺着丹水流域一路奔腾而下,那武关道驻防、运输的军士、府兵、民役也能看到这场上游源头降雨形成的洪峰,不利于士气。
宗预指尖触摸墨染的沙盘,盯着峣山所在,这里就是蓝田关所在,是虎牙军、鹰扬军要硬啃的重点。
随时山谷、河谷地貌,可又相对开阔,决战的时候利于守军,守军可以占据各处地势,以减少的兵力守御高地,更多的兵力可以作为预备队、机动部队。
而进攻方的兵力受限于战场宽度,不能组成大横阵推进,只能蛇行而进。
前方交战,后方抵达时……也会消耗很多气力,无法进行高强度突破。
如果是三天后主力进击,在河谷、山谷平地行军是能行军,可攻山的时候,因为这场雨的原因……会有许多困难。
五六天之后,周围彻底干爽,才是进攻高地的好时候。
草坡有蓄水能力,现在看着很结实,几个人攀登也没问题;可人一多,就踩踏成烂泥地,很难攀爬进击。
他在这里为难,另一边田信小睡片刻,自后半夜醒来,就在上雒城南的丹水河畔望着渐渐下降的洪峰。
这么大的降雨,带来的好处是很明显的,意味着今后一周时间里,再下大雨的概率很低,一个地区积蓄的雨云是有上限的。
不过谁也说不准气候的变化,目前来说已经三年连续干旱,明年极有可能会反弹,降雨增多。
有点像玩老虎机猜大小,连开三把小,第四把开小的概率虽然还是一半,可你觉得有一半?
这就是赌博,让人着迷,越着迷,越觉得你能掌握它时,就到了你被它吞没的时候。
望着面前平静又汹涌、澎湃的洪水,田信不时眨动眼睛,思索、分析魏军可能的动向。
如果吴质一把梭哈,带着主力来跟自己决战,那么这场决战主战场就在蓝田关的山谷通道里,就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山坡、河流、山谷、河谷通道里。
次要战场就在霸下,如果王忠退守霸上塬,那扬武军、左军一分为二,一个顶住霸上塬魏军,一个绕袭吴质背后,足以一脚踹烂吴质的屁股。
灞水两岸就是霸塬,北岸是霸上塬,南岸是霸下塬,这里对长安有绝对控制力,只要掌控霸上塬,就有了俯攻长安的地形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