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3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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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依旧保留着这种风气,所谓的江都朝廷,政令不出江都城,这样的朝廷有多少意义?
  太子监国期间,尚书台始终没有发布重量级的命令,原因就两个。
  一个是六位侍中在外领兵,一切重要诏令缺乏廷议起草这个过程;另一个是公卿位置空缺,举行朝议也缺乏威信。
  可这样的朝廷,恨不得立刻进行人事调动,北府不能插手,那各郡、各县总该可以进行调整吧?
  很遗憾,诸葛亮的相府在益州,江都朝廷没资格绕开刘备进行人事调整;就算调整,也只有关羽能调整郡尉、县尉等武职。
  目前的朝廷框架,仿佛一个监牢,将这个规模越来越大的朝廷给困住了。
  朝廷是公器,借着公器谋私利的事情太多了。
  把朝廷迁移到江都,恐怕最舒服、最惬意的就是刘备,起码不用再听各种进谏。
  如果不是为了安抚各地人心,朝廷的……规模可以更精简一些。
  朝廷规模的扩大,可以理解为招安……把地方不安定分子集中起来圈养着。
  这帮家伙进入朝廷,自然不会老老实实按部就班混日子。
  没有晋升的机会,就制造晋升的机会。
  和和睦睦,兄友弟恭亲如一家人这种事情,想都别想,永远不可能。
  所以朝堂上下肯定是混乱的,要么高层相争,带着中下层站队;再要么就是高层跟下层斗……总之,时时刻刻都该保持竞争,淘汰不适应的人,吸引更多地方上的不安定分子,增加朝堂的活力。
  毕竟不是偏安一方的小势力,汉军声势越来越浩大,吸引的人愈多,形形色色汇聚一堂,内部竞争就愈发剧烈。
  夏侯平不懂这些,可生于乱世的人对于斗争、厮杀并不陌生,有着敏锐直觉。
  迁到江都的朝廷官员,即见不得皇帝,向皇帝发表意见;也无法越过尚书台发布诏令,这就是个监牢。
  身处监牢里,朝廷百官是个什么心态?
  肯定会搞事情!
  汉口战败就是个插入点,关羽狠狠收拾关平,又有江都士户的反抗,以及遣回孙大虎几件事情,暂时能压住朝廷百官。
  可风头过去后,这帮人肯定不会老实下来。
  只要关平还活着,就有许多文章可以做,利用价值很大。
  夏侯平说话间观察关平,突然吊着嗓子,变声拟音说:“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
  “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于是鸱得腐鼠,鹓雏过之,仰而视之曰:‘吓!’。”
  “今子欲以子之梁国而吓我邪?”
  关平听着嘴角渐渐裂开,露出牙齿发笑,摇着头感慨:“兄长,如此取笑,岂不是让太子、百官难堪?”
  “太子托负社稷之重,却因私情所惑,太子左右宾属从未有纠察匡正之举,可谓君臣失德。”
  夏侯平收敛面部表情,细细观察关平面容:“定国,今天下未定,虎狼为邻。正该诸人携手并进之时,容不得贰心作祟。”
  “兄长,弟并无贰心。”
  关平说着长舒一口浊气,扭头去看院中开垦的菜地:“不是太子失德,是我失德。急功近利,为左右所惑,利欲熏心,一叶障目,才有汉口之败。此去汉兴,一是规避纠纷,二是精修学业,研习良知学问。”
  见他说得诚恳,夏侯平端起满满一杯酒仰头畅饮,饮罢才说:“我也想躲避纠纷,可无有退路。不论定国、安国今后如何做选,宋国必能传承长远。我受义父活命之恩,会与青华、孝先同进退。”
  对此关平只是笑笑,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扭头去看远处的天际,发怔。
  似乎不愿回应夏侯平的言论,不久关平垂头一叹:“兄长,我已不在意谁胜谁负,如今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夜汉口大火。谁能让万余吏士死而复生与家小团聚,我就与谁同进退。”
  轮到夏侯平不语,关平又浅饮两口酒润口,回头看夏侯平:“汉口一战,我也明白了一事。”
  “何事?”
  “畏罪寻死时,应先脱卸甲衣。”
  关平说着笑笑,抬手轻拍自己心口,抿嘴做笑:“算起来,又是孝先救了我这一命。”
  十层粗帛缝合的盔甲内衬,竟然挡住了匕首刺击,没能洞穿、深入。
  夏侯平见状笑了笑,就见关平直接转身离去,多余的话都没说,形同陌路。
第四百三十八章
乌鸦
  入夜,关平一家人与关姬一同用餐。
  田嫣陪伴在关姬身侧,也有一张独属于自己的小桌案,只是她更喜欢逗边上的阿平。
  似乎她融不进关姬、关平等人的谈话里,她的眼睛里只剩下自己的小侄儿阿平。
  餐后,关平随关姬到书房议事,兄妹两个不似在母亲面前那样亲密,反倒突然冷淡下来。
  关平把玩悬挂在墙壁的青釭剑,如果自己有一把这样坚锐的短匕,恐怕早已安眠入土,不会有现在诸多感慨和认知。
  总的来说……活着真好,换一个角度来看世界,发现了太多人的另一面。
  关姬从封藏的木柜里取出一罐炒制而成的茶叶,混合红枣、枸杞、桂圆及糖块、一把干桂花后为关平冲泡。
  桂花香郁扑鼻,关平抱着暖暖的绿瓷大茶杯,调侃:“饮茶是雅事,孝先却让李正方制作大杯,有牛饮之嫌。”
  “兄长应知晓,孝先从不是风雅人。”
  关姬坐在火墙边上的太师椅,拢了拢领口,手里端着一杯温水:“父亲请托母亲询问小妹婚事,今孝先不在,非我能决议。孝先若在,也不该由父亲操心。”
  关姬嘴上不留情面:“兄长也应知孝先秉性,止有如此一位至亲,怎会送入掖庭去受礼法约束?难道父亲就不知孝先秉性?为何还要让母亲前来?这不是让我为难?”
  关平不时吹着茶汤,也不抬眼:“那青华是何心意?”
  “兄长,这不是我该管、能管之事。再者,兄长不觉得父亲管的未免宽广?”
  关姬饮一口水,长叹一声,皱着眉:“大汉是刘家的大汉,陛下知父亲忠谨,可阿斗怎么看?百年之后,汉家史书又该如何记录?孙大虎纵有过失,也该由陛下、或宗正卿发落,哪里能轮到父亲发落?”
  “国法已乱,家法何存?”
  关姬忧虑、不解之意积聚在眉头,紧皱着:“君臣尊卑已然混乱,都说孝先居功桀骜,父亲更是甚于孝先。诸人顾忌父亲元勋旧臣,不敢攻讦,种种不满落在孝先肩上。若无孝先,则是父亲首当其冲啊!”
  关平毫无动容,小口辍饮茶汤,好像在看曾经犯了错的妹妹在撒谎、掩饰什么。
  见关姬不再言语,关平才说:“父亲自有决断,若无父亲果断处置,江都必有哗变。青华顾虑,父亲如何不知?至于孝先,天下未定,谁敢摸他虎须?孝先不损毫毛,谁又敢攻讦、评议父亲过失?”
  又饮一口茶汤,关平抬眉打量陌生的妹妹:“靖国兄已有反意,青华可知?”
  关姬眼睛微微睁圆,诧异凝声:“怎会?”
  “孝先不反,靖国兄自不会反。”
  关平浑身力量从言语里流失,肩背松垮,人后仰靠在椅子上:“他给我讲了个惠子相梁的故事,孝先是非梧桐不栖的凤凰,那谁是乌鸦?”
  见关姬思索,关平突然一笑:“别想了,丞相不是,也没有乌鸦。孝先既是高洁凤凰,还是想当相国的凤凰,名与利皆得,乌鸦该何去何从?余下当世之人,连乌鸦都做不成,岂会坐视孝先名利皆得?”
  “人这一生来之不易,彼辈志虑百出,必有谋身、处世之策。非凤凰敌手,又做不成乌鸦,又不想做鬼,那该做什么?”
  关平自言自语,又自嘲一笑:“靖国兄想做乌鸦,可他不知孝先志向。虚名、实利,孝先皆欲也。”
  “倘若孝先被逼反,靖国兄自然也反,会发力于内,不可不防。”
  关平闭上眼睛:“不要迁怨父亲,谁家阿翁不为儿女做长远顾虑?就怨我愚钝,分不清虚实、真假,为情谊所惑,致使中兴之势陷入颓败。”
  关姬紧咬下唇不再言语什么,关平收拾情绪,又饮了几口桂花茶,看了看茶杯里飘浮的茶叶,笑说:“看吧,这就是孝先。推旧陈新研制茶粉,又研制茶饼、茶砖,如今不声不响间制出此等滋味丰富的绝世好茶,却留在家里独享……天下之富有,莫过于此。”
  “时日长久,恐怕朝廷百官会卖身于孝先。”
  关平说着哼笑两声,端着绿瓷大茶杯起身:“你我终究凡夫,比不得父亲、陛下、丞相、孝先,何必庸人自扰,杞人忧天?只望与青华再见时,孝先能使天下安宁。”
  关姬起身,目送关平离去。
  关平回到庭院,与阔别已久的妻子单独见面,再多的不满、隔阂,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后,此刻也消融不见。
  赵累已然火化,关平流放汉兴郡会途径武当,他要把赵累和大多数吏士的骨殖埋葬在公墓。
  江都士户自然想把子弟、父兄尸骨迎回江都就近安葬,可江都附近没有好的墓地;又发生过东宫遇袭事件,太多的人观念发生变动,同意集中安葬在武当。
  可这么大的事情,如果关羽执意反对,自会有人疏导、安抚士户情绪。
  关羽不做反应,这件在当下实属细微的事情就这么决定,并不受干扰开始实施。
  见到青梅竹马的妻子,关平才真正放松下来,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一层明霜月光,不由想到岭南战事,也不知进展如何了。
  也不由去想刘封那边,自己败的突然,孙权又果断后撤,是要集中力量去打刘封;魏军更是取得第二次河西大捷,算上对南匈奴的大捷,前后缴获的牲畜足以振奋河北士民的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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