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3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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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望着水寨、汉水口停泊舟船燃起的烈焰,嘴角扯了扯,对左右虚声说:“本以为会战死襄樊,后以为会战死江陵、麦城,东征时一度有覆亡之险。却不想,还是葬身于此。汉水之畔,幸也?”
  此生见过渤海、北海、东海,可惜未见南海风土。
  心里想着,想给左右说出来,可没了力气,赵累瞪着眼睛,倾倒在亲随怀里。
  罗蒙拿起一面卷起的汉军战旗盖到了赵累身上,整个人颓然落座在芦苇烂泥里,望着漫天星火。
  怎么就这么大意?
  抬头看不到星月,罗蒙思索间,感觉脸上突然湿润,接二连三的雨珠从空中落下,打到他脸上,十分清润。
  “雨?”
  关平也仰头睁大眼睛,更觉得恍惚,仿佛这一切是清晰、快要苏醒的梦,也只有梦才会这么荒唐。
  战场周围吴军、汉军都仰头看着渐渐飘落的雨珠,燥热的空气也迅速冷却。
  孙权也是仰头,有意无意看一眼徐盛,徐盛面有愧色。
  此刻想的却是出征前夕吴范为自己算的风水涣卦,自己乘风而来,也该见水而退,不能逞强,要避免波折。
  又想到了河图洛书、先天、后天太极图……看来自己前两战失利,不是自己不行,而是吴范不是很行。
  现在没了田信干扰,吴范一算一个准,所以先有淝水之胜及后来的撤兵,躲开了鹰山决战这个火坑;现在又有汉口雪恨之胜……逍遥津、江陵麦城、汉口屡次丢的场面,都已经找回来了!
  若下回面对田信,得想办法让吴范好好算一卦。
  心思落定,孙权对诸葛恪说:“取我扇来。”
  诸葛恪诧异,还是亲自如戎车里取来孙权御用的折扇,这是一柄七根银骨装裱的素绢折扇,平时撞在狭长丝绸筒袋里。
  孙权取出折扇,一侧有军吏在竹简记录往来文书,他提笔在折扇书写‘风雨’二字。
  写完后,见是简体字,孙权眉头皱了皱,又看看自己捉笔的右手,对诸葛恪笑说:“小儿欺世盗名遗祸深远,早晚必受报应。”
  文字,多么神圣的东西,竟然被先贤简化到了极致。
  可这小儿十分可恶,竟然处处宣扬,还隐瞒简化文字的当世圣贤身份,简直是欺师灭祖!
  写完风雨两个字,孙权又在另一面写下吴范当初算的那个雷山小过的小过卦,遂写下‘雷山’二字。
  将折扇递给诸葛恪:“此物元逊贴身携带,不可遗失。”
  “是,臣领命。”
  诸葛恪双手接住,正要用丝绸筒袋装起来时被孙权拦住:“元逊随意使用,损坏后,孤再写一柄。切记,随身携带。”
  做完这个提醒自己的措施后,孙权走出临时避风的三角棚,仰头看天时原地转着圈圈,东风渐小,但雨势倾斜。
  冰冷雨水打在脸上,孙权内心深重紧绷的蛋壳裂开,正畅快汲取雨水中的鲜润空气。
  雨水顺着脸颊、紫髯滴落,积压内心二十二年的阴云,终于在此刻云凝成雨,从眼眶、脸颊、紫髯滴落。
  不时的深呼吸,又长吁而出,神情舒缓。
  原本刚硬的面部线条,此刻也渐渐柔和起来。
  诸葛恪躬身跟在一侧,折扇藏在袖里,只有此刻躬身低头时,脸上才露出难以释怀的忧虑。
  为自己的父亲而忧虑。
第四百二十四章
子山游说
  南岸武昌,步骘亲自来此规劝贺齐。
  雨后武昌与码头之间的道路泥泞湿滑,步骘乘坐牛车入城。
  城中居民多系贺齐部曲,或是归化的百越奴仆,这些人各有司职,青壮劳力在军吏指挥调度下拆毁房屋,其他妇女、老人则集中安置,正打磨、削割竹木箭杆,武昌城墙也在重新加固。
  这是做给自己看的,可能是一场戏,也可能是在展现决心。
  城中冶炼坊,贺齐亲自坐镇,看着几个孙儿挥动铁锤锻造手刀。
  武昌周围有好铁,这里设立都督防区后,贺齐大力发展产能……这对一个兵技巧的名将来说,是一种本能。
  对兵技巧一派的将领来说,讲究对工具的最大利用,你给出火药,这帮家伙就能想到火药包、火炮之类的东西。
  一切资源,都会想方设法用到军队建设。
  步骘来时,可见贺齐亲兵也在铁匠坊里协助铁匠锻打投矛。
  作为防守汉军的前沿阵地,得益于张辽的设伏,贺齐这里特意编训一支重装长矛兵。
  张辽当时布置的伏兵是无甲矛兵,长矛攒刺险些击杀田信,伏兵无甲,在田信神兵利器面前如同豆腐,触之即亡。
  以对人心的了解,估计当时田信也就破开矛阵击斩十数人,余下人是在惶恐、奔逃中被田信追上击斩。
  因此贺齐针对性的编训一支重装长矛兵,特意选拔身形矮壮的五百军士,皆披重甲,所持长矛皆是精工打造,形制更类似长铩。
  刃部为钢质,刃部、柄部连接处有一对限制对方兵器的倒钩,而柄部由熟铁锻打而成。
  这是一支专司近身搏杀的重甲矛兵,一切器械、训练的假想敌只有一个……田信。
  现在这支重甲矛兵看来要加入中距离投矛,似乎也是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步骘心中感慨,稍稍等待,贺齐在竹棚下见他。
  落座,步骘身子微微前倾,笑吟吟一副亲近模样:“君侯,夜间可见江北之火?”
  “略有听闻。”
  贺齐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只是汉军骄纵,不肯听我良言,才有此败啊。待关云长、田孝先统兵向东,今日阵前活跃奋击之人,恐会是争先倒戈之人。”
  “君侯说笑了,此役至尊身先士卒,我军吏士如蒙天助,全歼汉军水师!其都督、伏波将军赵累系汉主元勋旧人,亦死殁败军之中!”
  步骘从袖中取出一叠帛书,稍稍敛笑,用诚恳目光看贺齐:“此役能胜,皆赖君侯骄敌之计!此至尊感激书状,约在樊口为君侯庆功!”
  “庆功?”
  “是,是为君侯庆功。”
  步骘转而讲述国际形势:“君侯还不知,魏雍凉都督吴质河西新胜,阵斩杂胡七万余级,虏获人口十万,牛羊一百三十万之巨!此时魏军正潜行向东,欲击刘封之背。”
  “此时天下魏有精骑十万,我船具精良雄冠天下,而汉军新败,刘备、关羽又老,还有田信强项之祸。看似一强两弱,实乃势均力敌也!”
  “君侯元勋旧臣,实系朝廷栋梁。今天下形势明朗,十万精骑非匹夫一力可敌,我战舰千艘溯游而上,更非他一力能阻。仆为君侯计较,何不存留顾惜身前身后之名?”
  等步骘一口气说完,贺齐才说,口吻不屑:“魏国何来十万精骑?彼素有以一作十之法,我料河西斩获应在七千级上下。此类斩获,老夫亦有许多,算不得大胜。”
  说着用审视目光打量步骘,眼神中颇多轻鄙:“比不得子山公杀吴巨一人,定交州九郡。”
  步骘略有尴尬呵呵做笑,又镇定回答:“吴巨朝秦暮楚之辈,时刘备渐强,勾连吴巨,吴巨有反意,仆不得已行迅雷之事。”
  “咳咳咳!”
  贺齐本要笑,止不住咳嗽笑岔气,抬手指着步骘:“步子山啊步子山,吴巨为何反复?难道是孙权不如刘备仁义?还是子山公治理交州有所亏欠?卿口中欲反之人,却轻信赴邀,被斩于庭院之中,愚昧者何人耶?吴巨?或是某家?”
  敛去笑容,贺齐上下审视步骘:“我不知孙权以卿来邀我,是想借刀杀卿,还是另有他想。”
  步骘脸上光彩黯淡下来,人都有基本的廉耻观念。
  杀死吴巨,说到底就是毁约,为了加强对交州的控制,必须杀死这个亲近刘备,又掌握交州大门口的人。
  见步骘还有基本的廉耻心,贺齐抬手向后一挥,围上来的甲兵才后退。
  甲兵退远,重新整理情绪后,贺齐说:“孙权心思诡诈。我若身在武昌,他自然视我为邻里。我若是随子山公前往樊口,他必生杀我断绝后患之心。还请子山公回复孙权,如今曹丕、孙权皆老矣,观此二人往日行举,皆非雄主,或有一统天下之心,却无坐享天下之德行、器量,此天下之大不幸也,亦二国臣僚之大不幸也。”
  “而我垂垂老矣,不似张辽豪迈。”
  “我之所虑,乃为子孙寻长久富贵而已。”
  看着步骘双眼:“我观陈公信义著于四海,海内有识之士无不推崇。若托付宗族于陈公处,必得长远富贵。”
  “君侯,岂不闻小时了了大时未佳之语?”
  步骘拱手作揖,进劝:“陈公战无不胜,百算百中,实属异人。今及冠之年,长此以往必然刚愎骄横,乱汉者必陈公也。君侯托付子孙于陈公,恐受诛连。”
  “呵呵,难道子山公不知?”
  贺齐瞪大眼睛故作疑惑:“正是断定陈公天日之表,老朽才有托付宗族之意。不怕陈公乱汉,就怕陈公迂腐,为人庭间弑杀……哦,是老朽多虑了,呵呵,忘了陈公天下无敌,剑术无双。”
  步骘一噎,脸色青红不定,可余光瞥到四周的贺齐亲兵。
  以贺齐现在状态,估计也就诸葛瑾来了能保住命,其他人说杀就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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