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骑砍(校对)第272部分在线阅读
四万伤亡,撑死能救活一半老兵,余下两万人要么阵亡病死,要么残疾。
魏军殊死搏斗的话,即便全歼,扣除阵亡、残疾,己方又能获得多少可用的俘虏?
全歼曹真的代价有些大,如果一死一伤,边上还有曹休、张郃、孙权这些人。
如果给曹真一条活路,己方打个俘斩五万,正好能消化干净,不会撑着。
张飞有些诧异,想不明白田信正值好斗的年纪,怎可能有这么深沉的耐心。
见田信似乎真的不计较自己急躁进军引发的战局变动,张飞讪讪做笑:“孝先厮杀劳累,不若某督兵上前厮杀,孝先据此高处指挥调度?”
“我还能战,我与翼德公分向杀出,可好?”
田信回头看一眼北方漫山遍野追捕溃逃魏军的部属,跟在身边的只剩下左卫营、右卫营,以及充当总预备队的田纪征北军三个营。
哪里还敢放任张飞继续上阵厮杀?
深怕张飞扑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张飞必须活着,张飞如果没了,鬼知道马超会膨胀到什么地步。
不能只考虑眼前这一战,要考虑五年后、十年后的事情。
跟张飞分掌兵权,就算有矛盾,也能摆出来商量解决。
如果张飞没了,关羽岁数摆在那里,那些人肯定会把马超推起来,谁也无法猜测马超会有什么出奇的想法。
没人能控制马超,推马超上来的人更不可能控制马超。
与其到时候为难,不如早作预防,将马超压死,让马超去跟赵云作伴,赵云自然会教马超做人的道理。
田信做深呼吸,不时饮一口温热红糖水,或者抓一枚果脯丸塞嘴里咀嚼,目光打量战场各处,落到了曹彰所在。
那里曹彰百余人已经弃马,纷纷刺死自己的马儿,围成一道死马墙。
回头再看,关羽即将抵达战场,魏军各部也在调动。
不想张飞说:“孝先,曹彰终究不凡,不应死在凡夫之手。”
“好,我去送他一程。”
田信握着葫芦走下山梁,身后亲兵甲士紧随,陈公战旗移动,沿途厮杀劳累的右军阵列左右分离,让出一条通道。
他到来时,曹彰拄着一杆戟勉强能站立,背负的曹字战旗已经血染,布满箭矢洞穿的孔眼,本人躯干、四肢中箭十二三,头盔上横着三支箭未能贯穿。
曹彰身边的骑士多已受伤,疲倦不已,或用长兵支撑站立,或握剑坐在马尸边上发愣、等死。
见田信渐渐走来,曹彰失血过多反应迟钝,用疑惑眼神看着田信,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听到南面关羽金鼓进击之声,前后左右也爆发出欢呼之声,汉军终于在关羽指挥下发动总攻。
已不影响这里,田信担心张飞上阵厮杀扑倒在地,关羽、张飞也怕他在厮杀时失手。
来处理曹彰,既有荣耀,也能让大家安心。
见曹彰惨烈模样,田信将自己喝了一半的葫芦递出,身后亲兵上前接住,举着给曹彰送过去。
如果汉军兵败,此刻的曹彰,就是那时自己的写照。
相隔七八步,曹彰接住葫芦闻了闻,仰头饮一口,又饮一口,还饮一口,转手递给身后的甲兵。
他张开口颤音:“放子建一条生路,可好?”
“我无意杀曹子建,要看他如何选。”
田信说着从背后拔出青霜剑一抛,青霜剑在空中颤鸣,落在曹彰脚前,剑刃没入土中半尺。
曹彰拔出青霜剑,紧握着,细细审视,说:“子建纯良柔善,可惜生在乱世。”
“是呀,可惜生在乱世,也可惜我等生在乱世。”
田信转过身去,仰头看天际云雾:“我不杀曹子建,你若有遗书,我遣人送予曹子建。”
曹彰抬手解开盔带,从头盔里取出一封帛书递给身后甲士手里,洁白帛书被两人血手染黑。
递出帛书,曹彰转身看着百余血战余生的吏士:“诸君,我为家国厮杀,死得其所而已。诸君又为何哉?不若存留有用身。”
“君侯?”
这些吏士悲呼不已,曹彰艰难盘坐在地,本想朝着东北邺城方向,想了想还是朝着北邙山妻儿所在坐下,反握剑,带着悔恨刺穿自己咽喉。
两行眼泪淌出,染湿脸上血渍,泪水顺着下巴滴落,鲜红如珠。
第三百四十二章
逃脱
曹彰自戕,田信侧头去看山岗上曹真战旗。
相隔四里地,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必曹真也能看清楚轮廓。
仿佛确认曹彰已死,曹真的战旗开始移动,从山岗另一层降下,渐渐消失在田信视野中。
“仿若乌鸦。”
田信长舒一口闷气,又仰头看遮蔽本该湛蓝苍穹的淡薄云雾,伸出高举着一抹,想抹开这些云雾。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异响,侧头去看,是罗德踹翻一名提剑欲殉死的伤兵。
这伤兵目光哀怒木然扬着脖子看罗德,罗德喝斥:“曹子文自戕,欲全曹子建及尔等性命,何故辜负曹子文好意?”
外围右军阵列包围这里,彼此亲兵都望着田信,等待说法。
厮杀到这个地步,双方的情绪都已发生了某种奇怪的酝酿、变化。
外围右军阵列已无力厮杀,田信的卫队看待这些残兵更有一种认同感。
放任重伤而死,还是处死,又或者逼迫、鼓励这些残兵殉死,令他们有些不适应。
既然没战死,也战斗到最后,就不应该再死。
“我会救治尔等,战后葬曹子文于鹰山,尔等守墓三载,三载之后去留自便。”
田信做出承诺,又是长出一口气,伸手捡起一面反复践踏的魏字战旗,抖了抖,靠近曹彰尸体盖在头上,拔出自己的青霜剑。
残兵一个个丢弃手里器械,紧绷的精神松懈,都被突然的疲倦击溃,哪怕悲怆也哭不出多少泪水。
曹家、田家有仇,田信没动手,让曹彰自戕已经是让步了。
田信手里没染曹彰的血,是对曹植最大的回护,解除了曹植最后的生存、道德顾虑。
曹彰临死告诫残兵的话也类似,瓦解了这些残兵殉死的决心。
战场各处魏军大跨步后撤,处处都是奔跑、呼啸的汉军步兵群,一股又一股的魏军步兵丢盔弃甲奋命逃奔。
魏军骑兵力量尚存,汉军步兵也没疯狂到去追捕骑兵。
北府、右军、前军三支汉军骑兵合起来也就四千余骑,并不敢大胆出击,以类似驱逐的方式驱赶魏军骑兵加速逃离战场。
没了骑兵,可怜的步兵又能逃走几个?
魏军骑兵胆敢接应,就要面对追上来的汉步兵攻击……何况魏骑已然丧胆,从上至下都在加速撤离,头也不回,深怕田信追上来。
“伯约!”
滍水北岸向东奔逃的溃兵中,杨豹大呼一声突然勒马,险些跌落,对前方勒马的姜维大喊:“我伤势难愈,受不得颠簸!”
姜维见百步外冲奔而来的百余赤旗无当飞骑,艰难开口:“我……”
“我易名归汉!”
杨豹做出决断,用最后的力气呼喊:“告知我母,勿要挂念!”
“昂!驾!”
姜维应一声就狠踹马腹与数名骑从向东逃亡,身为中高级军吏,不想牵连家属的话要么战死,要么逃回去。
他没得选,杨豹也没得选,继续逃跑,杨豹撑不住,必须有一个把消息带回去,还要伪造阵亡的证据。
最终只有一名骑从留下侍奉杨豹,搀扶杨豹下马,横举鞘中刀剑站在原地,等待汉骑的处置。
背负赤旗的无当飞骑不做停留从他们两侧奔驰而过,这种事情见多了,自有后面的步兵处理。
姜维跑了不到三里地,就见远处一支魏军骑士正向西而来,见己方近万骑突围,那支魏骑也调头向东撤离。
张郃只是想带着仅有的骑兵上前观战,看一看战斗具体,没想到就见己方万骑东逃的震撼场面,哪里还敢多待?
汝水桥就一座,周围可没有浮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