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诉女王(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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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世上所有的死亡都是这样,意外降临之前从来不会致电预约,曲琮现在不再想母亲说的那些话了——要是她真的说出口,真的诱导李铮贸然释出资料,那么现在也许是另一种心情。现如今,她似乎处在极有利的位置:她什么也没有说,道德上没有包袱,而格乐素不管怎样都不再会是一个问题,不是元黛她们就是李铮,总是有人会解决掉这个麻烦,而挡在她和男神之间的那个女王,似乎终于玩脱了,无视所有人的劝告,涉险的结果就是淹没在风暴中心,给所有人都空出了巨大的晋升余地。
  但她一点也没有窃喜,恰恰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咖啡因被一点一点代谢出去,她的心情也随之越来越沉重——在最开始,她的心思是最骚动的,可当死亡的可能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的时候,她反而什么杂念都没有了,只有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无论如何,她并不真想元黛消失。当她存在的时候,会带来巨大的压力,她的存在感太强烈了,让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无法呼吸,她和曲琮的年纪差距太小,很难建立稳定的前后辈关系,有意无意总有竞争,而她又太精明也太自我中心,似乎从来没有看得起曲琮,她对曲琮说的话很伤人……但归根结底,她对曲琮一直都是很好的,虽然她从来都看不起曲琮,但现在曲琮宁愿她还坐在华锦的办公室里,随时准备把她开除,维护着自己最琐碎的利益,同时轻蔑地斜着眼看她,好像曲琮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元黛都不会吃惊。
  不可否认,元黛的话有一部分真实在里面,有那么一小会儿,曲琮觉得几乎是有人在背后推着她,让她走上这条道路——这一步迈得将会非常轻松,元黛和曲妈妈都看透了她性格中的这一侧面,元黛无所谓,而曲妈妈站在女儿这边,总希望女儿利益最大化,她鼓励女儿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但曲琮从小就最不喜欢听妈妈的话,她不想成为别人认为她会成为的人。
  “你再休息一小时吧。”她对李铮说,“这样,十一点的时候,如果我们还没有收到消息,我们就出发去警局,然后我来联系调查组,大家坐下来一起开个会,看下能不能做点什么事——在此期间,你可以给当地的警局打个电话,有个亚裔女人在城郊买了一套房子,但不怎么去住,在小镇这会是一桩不大不小的新闻,也许他们一听就知道是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就可以让附近的朋友去看看情况。”
  李铮想说话,但曲琮威严地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了他。“等到这些事都做过了,肯定元律回不来了,我们再发布手里的证据——你要知道,如果她还活着,那她就还和纪荭在一起,万一她还活着,你制造的新闻可能会把她害死。”
  他们现在在做的这份证据,可不像是曲琮提供给调查组的那份,尽量把三个女王的责任撇清,他们手里的料直接就指向纪荭,如果纪荭起来看到报纸,知道自己已经完了,那么虽然失去人身自由,但也许还没有生命危险的元黛她们可就有乐子了。
  她的话就像是冷水滴开了棉絮,李铮通红的双眼有片刻清醒,他没有特殊表示,但曲琮可以轻易看得出来,之前李铮没想到这一茬,他已方寸大乱,那条被她窥见的小径确实存在——
  但现在她突然又一点都没有兴趣去尝试了,曲琮不知道是否人人都是如此,之前李铮是非卖品的时候,她垂涎欲滴,可现在,当一切变得如此真实,她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的时候,她反而也突然变得实在起来。过去的那个不眠之夜,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所有的想象变得更加真实,让一度骚动的心思逐渐冷却。曲琮现在看着李铮的眼神变得很实际,李铮所有的优点仍在,就是在过去的八小时里每一秒都比之前更加不迷人一点。
  “睡吧!”她无意间用上了常用来对喻星远说话的语气,“没体力怎么处理这一切,更别提资料还没完工,我们还都得干活——你想哭的话是可以的,但是如果你还想做事,那时间管理才是一切。”
  她的话很无情,但和所有律师一样,让人讨厌的同时又非常在理,李铮把头埋在脸里,深呼吸了几下,逐渐冷静下来。
  “你说得对,”他说,“但我现在无论如何都睡不着,我们还是继续干活吧,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如果元黛真的回不来,说明格兰德已经下定决心,要不择手段地处理掉格乐素这个烂摊子,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我是她男朋友,你是咬钩的鱼,我们都在瞄准镜范围内,被集火是迟早的事。”
  不知是否是不满意于曲琮没陪他一起崩溃,他的话颇有些恐吓的味道,但这也许是曲琮多心了——李铮说的的确是实话,她知道自己也有可能和元黛一样,有一天走出家门,突然间就一去不回,甚至还来不及展开自己的人生。
  也许她是有被吓到,但曲琮一点都不表现出来,她干巴巴地说,“对咯,你知道就好,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开始做事吧。”
  自从元黛失联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再礼貌温暖,李铮失去了风度,曲琮也没了耐心,一切都显得很真实,李铮把电脑一推,噼里啪啦开始打字,速度又快又凌乱,曲琮观察他一会,确定他没失控,她自己先撑不住了,“我眯个十分钟。”
  她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思绪如万千碎片汇成洪流,冲刷着情感和理智的堤防,曲琮有强烈的窒息感,可又知道自己无处可去,就像是坐在一艘漏水的小船里,手里只有一个破碗,这么多事情全从船底涌出来——但是除了开始舀水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也许她迷恋的李铮,代表的就是一个没有这么痛苦的解决方案吧,当他也回归现实,曲琮的幻想也就跟着破灭,哪有什么白马王子,能免除这一切庸俗而又真切的挣扎,就算勉强,王子遇见公主,从此Happy
Ending的生活也终究只是幻想。
  可能是太窒息了,曲琮睁着眼睛就直接睡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睡得很浅,微信来电提示音一响,她就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满是希冀又极为警惕地扶着扶手望向李铮,同时掏出手机检查微信。
  ——元黛还是没有回音,曲琮有些失望,从李铮的表情她也能看出来,不是元黛打来的电话,李铮只是一开始说了几句话,“我没在公司”、“有点不舒服,准备先去医院再过去……”
  简单地交代了去向之后,他不再说话,只是‘嗯、嗯’地应着对面,脸色也越来越严峻,曲琮禁不住向他走近几步,李铮注意到了却没阻止,而是把电话转为免提,对曲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突然讲,打断了对面的说话,“你可以直接一点吗,对方有什么诉求?”
  “别这么着急啊。”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声,还带着笑意,“元小姐已经联系不上了,我相信您这边也是已经确认了这点,也很着急——”
  他暧昧地拉长了尾音,似乎在等李铮的反应,李铮停顿了一秒,曲琮几乎拿叉子扎他,但好在他还是不至于笨到无可救药,“什么?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第一我和元小姐只是朋友,第二,如果我没记错,元小姐和简律师是一起去的波士顿,我昨晚刚和简律联系过,怎么,她们出什么问题了吗?”
  “这……您要再继续这样说那就没有意思了,李少。”对面似乎有些无奈,但依旧胸有成竹,听得出来,他对简佩的下落很有把握,完全肯定李铮在说谎。“我只是想要帮你而已——这件事对双方都有利,我才会居中撮合,说实话,如果您手里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这件事还未必能成呢。”
  曲琮的心已经沉到谷底,现在反而没有丝毫波动了,她推了李铮一下,李铮问,“你在给谁做中间人,他们想要什么?”
  “贵人多忘事,之前您不是还从我这探听口风吗?”那边的声音笑意更浓了,“Simon已经到S市了——他想在正式上任之前把脓包捅破,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该知道,现在选择合作,对双方都好,对您家里的生意更能收到极佳的效果,退一步说,想脱身您也该辞职了,如果还要强留下来,我们办事也不方便。”
  这话的含义很丰富,暗示的信息更让人不寒而栗——看来纪荭倒是没背叛姐妹们,是带着她们直冲核爆中心,一起捐了。Simon现在是新官上任,要把所有的坏账都做给前任,格乐素的事最好是在他还没正式接任的时候全爆出来,这样他后头怎么收拾都是有功无过,责任全是纪荭来担。Simon需要一个渠道来释放能量,而且不能被母公司知道——他居然找了受害者的家人,真是异想天开、厚颜无耻。
  ——但,还是那句话,每个律师几乎都是这样,惹人生厌却又总是绝对正确。
  元黛她们已经回不来了。
  这个认知直到现在才似乎完全为曲琮接受,她心里像是出现一个巨大的空洞,吸走了所有情绪,只觉得说不出的虚弱,一瞬间她只想坐下来喝点冰水,但她知道自己不能,李铮已经完全没主意了,现在她必须站出来。就像是元黛她们一样,就像是她母亲一样——这些女性其实未必讨喜,总显得过于强势,有时还很自私,可她们永远都在做事,永远都不会在关键时刻停下脚步。
  她望向那张安静的,慢慢崩溃的脸,对李铮摇摇头,示意他挂掉电话——李铮不能答应这件事,一旦他做出一点儿肯定的表示,就等于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在Simon面前,Simon当然不能信任,就像她们也不信任纪荭一样。
  但李铮没有反应,他的表情完全凝滞住了,曲琮看到很不妙的倾向,她在李铮张口说话前直接按掉了电话。
  “你不能答应他们——就算要揭露也只能走你自己的渠道。”她说,“而且你不能现在就往外捅,明白吗?这正是Simon希望看到的,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现在是怎么样,如果她们还没死,而你发了新闻,那你就会害死她们,让Simon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Simon最大的目标其实是纪荭,不过他肯定不介意顺手搞死纪荭的打手,利害关系在曲琮看来很明显,李铮也未必不能明白,但现在他哪想得到这么多,他伸手去抓手机,“Simon这么肯定,你还抱有侥幸吗?”
  他几乎是在质问,“别骗自己了,她们已经回不来了。”
  曲琮想叫他乐观点,但着实说不出口,他们默然对视,李铮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说,“就算选择不和Simon合作,也得立刻行动——他现在可能还没梳理出线索,我们的文书并不特别,集团肯定留有备份,等到他正式接任,会做出防备的。”
  的确,他们手里的文件全都是正规法律文书,也唯有如此才有说服力,如果一份文件不存在于公司文档库,那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她们所有人其实都在淘废品,这份工作Simon一样也可以找到人来做,而且他们手里的文档只会更多更全面,效率也会更高。一旦整理出表格,那么Simon有太多手段模糊重点、故布疑阵,注销几个实体,开设一些空壳公司,简单的操作就能让揭秘者大费周章,甚至完全失败。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太少太少,连一秒都不能犹豫。
  曲琮明白李铮的意思,她甚至能清晰地勾勒出李铮拿到手机后将会发生的事——麻烦会被解决,脓包会被捅破,会有大新闻占据泰晤士日报(或是纽约时报?)的版面,华锦和天成将大换血,而元黛和简佩或许就这样宣告失踪,或许成为街头车祸的受害者……
  润信将迎来宝贵的喘息机会和发展时机,李铮会非常伤心,但无处倾诉只能找她——最重要的是曲琮终于可以安心了,她和家人将会没事,而且世上有上亿人可以免受潜在的猝死风险,这是一个简洁明快的出口,曲琮要做的只是在这时候保持沉默,甚至连沉默都不必保持,她只需要小点声,少点力气。
  但她还是扑上去阻止李铮,一手抢过手机牢牢地捏在掌心。
  “不行!”她喊道,“你别被Simon带了节奏——你得听我的!这件事没有就这样结束——还没有到头!”
  很奇怪,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明确的感觉,可说完这句话之后,曲琮突然感到发自内心的轻松,她心里的空洞像是被填补了起来,不再一阵阵紧揪着窒息。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曲琮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语调冷静下来,“你必须相信元律——我就相信她,她一定没有死,事情还没到最后。”
  其实,事实也许并非如此,但她就决定这么相信。
第115章
结束
  “嗯,嗯,好,我知道了,你继续控制住他,不要让他乱跑——让他睡一会吧,必要的话吃点安眠药。”
  元黛挂了电话,迎来的当然是两个朋友的凝视,她笑了下,“没事,问题不大——李铮太久没联系上我,再加上Simon那边在搞小动作,有点过分紧张。”
  有人能这么挂念自己,其实是一件很值得羡慕的事情,简佩的表情酸了一下:她这次出来,为了防止被家人阻止,不论是林天宇还是父母都没有当面告知风险,大家都以为她是普通出差,短短一天失联,家里人根本没有察觉,这种时候当然有点落差感。
  元黛也是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轻描淡写地带过,而且特意把Simon的事同时说出来,简佩也就是酸了一秒钟,就专注正事,“Simon怎么了?”
  “Bluffing,可能是发现我们三个同时失联了,想搞波事情。”
  元黛其实没和曲琮说太久,简单讲了一下两边情况,做好安排就挂了电话,不过Simon的动机瞒不了她,“他也知道,格先生还是想把亚洲这块给你管,让他到大陆来,包括亲自跑过来找你,都是敲打的一部分。恩威并施,他既然会亲自来见你,那就是还打算用你。”
  “哦,他这是想抢先诈唬到一些料,捅出去拉你下马,他好上位。”简佩也是一听就心领神会,这种职场手段只要能弄清动机,阴谋是很容易看破的。
“Simon确实老手了,真正胆大包天。”
  身在蜘蛛网中心,纪荭反倒没发表什么看法,两个律师都看向她,她也只是摇摇头,“不说他了。”
  如果她们成功了,纪荭本来也就很难留在格兰德——事实上,除非她现在反水,否则不论成败,最好的结果她都要失掉自己的权势地位。如果她们失败了,很可能甚至难以回国,Simon的计划和她们实际上已没什么关系了。元黛和简佩都明白这个道理,她们对视一眼,不再说话,顺从地跟着纪荭下了车,重新回到了熟悉的街头。
  夜已经很深了,但大学附近的酒吧正是热闹的时候,最近不是考试季,学生们都很野,大半夜了校园草坪里还聚着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聊天,元黛有些吃惊,“今天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体育比赛?”
  “应该是本地美式足球的小比赛。”简佩看了一眼人流量,老练地判断,“大比赛可不止这个动静。”
  她们都不是很融入美式生活的学生,尤其对体育运动没有兴趣,纪荭要更清楚一点,毕竟她在这附近还买了房,但她现在似乎没有任何说话的兴趣,把她们带到草坪上找了个地方坐下,就抱着腿自顾自地发呆。简佩和元黛面面相觑,都没有逼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也分分心,免得拿去手机就停不下来,回邮件回到入迷,反而耽误了正事。
  “我好像毕业以后就没回来过了。”
  人过了30岁,有时候就不怎么喜欢回到母校,记忆有魔力,消磨掉回忆中的瑕疵,留下的多数都是美好的瞬间,但现在生活中的烦恼却是实实在在的,谁会喜欢这样的对比呢?尤其是简佩,她一向家境殷实,会想到大学时代只能想到当时轻盈的身形,那时候她不怎么需要控制饮食、加强运动,随便吃也不会胖。
  “这栋楼,太熟悉了,”元黛回母校次数也不多,但还是回来过一两次,“那时候我们开小组会议,还记得吗?经常就坐在台阶上,然后觉得游客好吵,想躲到图书馆里去,又觉得路太远了,不如就将就一下——现在我们也成游客了。”
  “对,说不定现在那边那堆年轻人就在想,这三个老女人看起来太奇怪了,她们到底想干嘛,闯到年轻人的地盘上来,我们大学的超龄学生现在这么多了吗?”
  简佩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了,“反正,如果是当时的我,很可能就会这样想。”
  “在别的学院也许有可能,在法学院?年龄从来都不是优势。如果我们把职业写在脸上,他们想的也许就是怎么过来自我介绍了。”元黛说,她还真对着远处的学生们举手致意,哪怕他们其实正在热烈讨论,完全没注意到她,“享受吧,这是你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钱可以赚,但青春过了是真的不再回来了。”
  如果他们打算从事法律行业,这确实是一辈子最轻松的时日了——虽然学业也仍是忙碌,同侪的竞争压力也仍是激烈,但至少要比工作以后好了几百倍,简佩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地望着年轻的学子们,她突然说,“但其实我并不觉得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年我的主旋律其实不怎么开心。”
  年少时光,每分每秒都值得珍惜,这似乎是一种政治正确,也成为年长者对年轻人发出的劝告中最常见的一项,不过这要有个前提,那就是年少时光确实是美好的。简佩的话让元黛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观点本身,而是简佩居然也觉得年轻时的生活不怎么快乐。
  “是吗?”她说,“当然我也不怀念学生生活——30岁以前,我都太穷了,现在回头看,那么强的紧迫感,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元黛从前是穷,很穷的人如果后来改变了阶层,从来不会怀念从前,‘贫穷却单纯的快乐’,这属于健忘的人,元黛记忆力很好,她记得所有贫穷带来的局促、紧张、无知和焦虑,她总在羡慕别人丰沛的物质,总想显得体面一些,就算她足够聪明也足够自信,这样的情绪仍然不时泛起,只是被掩盖得很好,她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说。
  “我也很穷——精神上的穷,我花的是家里人的钱,那就要做一个家里人喜欢的女儿。”简佩讲,“所以我蛮喜欢小曲的,她受到的家庭压力更大,居然还有勇气反抗。我,我心甘情愿,自己阉割自己,家里人给我选什么专业我就读什么专业。妈妈言传身教,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结婚,我就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侧过头,如梦似幻又有几分诡秘地说,“还记得我们以前经常大半夜去喝咖啡吗?我们几个,去买杯咖啡,端着暖手,站在宿舍前面慢慢喝完——那时候我看起来好开心,常常依偎在天宇怀里,显得很恩爱的样子——可是有很多很多时候,我笑完了转头去喝咖啡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该怎么才能和他分手。”
  元黛不禁失笑,简佩讲,“你别不相信我,就是很短暂的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但是这个想法它就盘旋在脑袋最角落的地方——”
  “我懂的,你不用形容了。”元黛说,“我也有,而且和你的很对应,所以我才觉得好笑。”
  她揭盅说,“我们在草坪上喝咖啡的时候,有时候大家笑完的那一瞬间,我望着你们,心里想的是,我该怎么把他抢回来。”
  简佩整个愣住,但不算吃惊,反而有些恍然大悟,“我就知道——”
  “你感觉到了?”元黛问。
  “那你说呢!”简佩叫道,“但我以为是自己多心,而且你其实最后也没做什么,我就——”
  纪荭突然出声,叹气说,“天宇真可怜。”
  多少年以前的旧案,一切已事过境迁,元黛没觉得不好意思,简佩也没有生气,两人反而都觉得好笑,这不该有的念头,是她们脆弱一面的线索,不论是分手还是争抢,林天宇都只是个承载了寄托的符号,纪荭的吐槽可谓恰到好处,简佩赞成,“确实,就是我们的工具人——不过他也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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