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清新第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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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刚才还对赵元贞有几分好感,现在的宋竹可就完全换了一副心思,她就像是一柄还没有出鞘的匕首,竭力遮掩着自己的锋芒,寻思着瞥了赵元贞一眼,眨眼间就已经下了决定,口中漫不经心地应着,“我呀反正只管读书,别的什么也不管,姐姐说的这些,我都得回去问了以后才明白……”
  不能把她给得罪了,得留个话头,以便日后再行套话……她想:今日就先到这里,且回去问过阿娘再说,她若想对二姐不利……看我怎么收拾她!
☆、9收徒
  宋竹在脑中喊打喊杀时,萧禹却正在宋先生身边服侍,他今日客串了一把司茶童子,为宋先生和从兄调和着深绿色的茶汤,他不敢扰了两位长辈说话,只是暗自关注着茶水上的白沫,在心中惊喜地暗叫:“呀!咬盏了……”
  只可惜,这不可多得,‘冷粥面’一般的汤花美景,并不为正在对话的师徒二人所关注——宋学既然提倡简朴,就注定不可能爱好斗茶这样奢侈的活动,宋先生只是漠不关心地扫了茶盏一眼,便对萧传中说道,“……你尽管放手去做吧,茅成人那边,无需在意了。”
  ——成人是茅立的字。
  “谨遵先生指教。”萧传中压了压身子,“弟子这回过来,也有报喜的意思——今日上午茅成人已经把两千贯亏空如数填补上了,如今有了先生这句话,弟子明日就接印入衙。”
  “才两千贯?”宋先生的眉毛斜飞了飞。
  萧传中一笑,“查出来是两千贯。”
  萧禹听着从兄和宋先生含而不露的对话,也在心中暗自思忖:两千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按茅立的做派应该是远不止这个数,只怕是将之前刮地皮的所得全都填进去了,才有两千贯这么个多少还在合理范围内的数字。——也算是茅立还有些脑子。要知道一般县衙结账,账面很少有天衣无缝的,新旧任之间彼此心照不宣,嘻嘻哈哈的,总能抹掉些瑕疵,可这一次萧传中的幕僚压根没给茅立面子,帐查得无比严密,若是之前没有往里填补,查出个五六千贯的数字,只怕连陈参政都未必会保他。
  只要一想到茅立因为提亲失败怀恨在心,便大肆搜刮百姓出气,顺带着以自己的出身夹裹宋先生,意图使他坐视家乡父老被人鱼肉,萧禹便对此人殊乏好感,不仅仅因为其荒唐暴虐,也因为他实在愚蠢得让人讨厌。
  想要仗势压人,也不想想自己招惹的是谁。这宋先生也罢了,毕竟当日回乡是受党争连累,即使有个好学生,在朝堂中多少也是气弱,不能和陈参政比较。可他二十七哥难道就是寒门子弟?别人怕陈参政,萧家却未必会有所畏惧,这茅立竟把二十七哥看得小了,真是自寻死路。
  这不是,都不用二十七哥出手,宋先生一封信去,陈参政背过身就把本来安排好给茅立的差遣给换了人——原本茅立是大有希望入户部为主事的,如今却只能去京中守阙等实职,少了陈参政这个靠山,谁知道下一个缺什么时候有?更别说北党上下陆续也将听到风声,原本的同乡同年,只怕是个个都着紧要和他划清界限。本来前途一片大好的少壮派,转瞬间便成了官场上的死人——这一切,也全是他咎由自取,完全是愚蠢的代价!
  既然已经决心要入书院读书,萧禹就很有主人翁精神地把自己代入了书院的角色,他知道陈参政还写信来和宋先生切磋学问,心中也觉与有荣焉:这对于张着清凉伞的宰执而言,可是不寻常的柔软态度,宋先生有面子,可不就是宜阳书院有面子?他萧禹在宜阳书院读书,自然也一样跟着有面子……
  满心胡思乱想,萧传中谈起他的时候,萧禹差点都没回过神来,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小名,才猛地一机灵,悄悄地拉长了耳朵,听堂兄半是解释半是请罪地数落他,“……自幼娇养惯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人也实在,憨憨傻傻的时常闯祸,前回樱桃案还没销呢,这就又闹出了闯入女学的乱子……”
  此事早已经传遍了全城,书院中也没拉下,宋先生怎么可能没有听说?他呵呵地笑了起来,“毕竟还小,也都是小事,玄冈你待弟弟有些苛刻了。”
  不能不说,萧传中的策略还是挺管用的,本来对宋家态度有些随意的萧禹,被他作了几次,现在对宋先生已经是抱着仰视的态度了,一旦感受到了宋先生和蔼亲切的态度,他心中自然而然便涌上了一股淡淡的孺慕之情:虽然说不上到底好在哪里,但两次和宋先生对话,不论是第一次向宋先生解释自己冒名送樱桃的事,还是这一次解释闯入女学的事,宋先生的言谈举止,都令他如沐春风,有种说不出的喜欢和崇敬,尽管他也出身于大富大贵之家,可这份优雅,却似乎是连他萧禹都没法学来的。
  “是先生太宽和了。”萧传中有几分大胆地说。
  宋先生也不生气,他呵呵一笑,“难道要再严些你才开心?玄冈,你们是不是一族的兄弟?阿禹别是抱来养的吧?”
  一句话说得屋内三个人都笑了,宋先生方才转身对萧禹道,“你也坐——坐。”
  萧禹谦让再三,这才不好意思地在兄长下首坐下,宋先生思忖了一会,便笑着对他说,“其实,按说孔圣有教无类,我这宜阳书院的山门,也应该对所有想要入读的学子敞开,不该还分了贵贱——不论是瞧不上富贵人家,还是瞧不上寒门子弟,都是失了孔圣精髓。是以你也无须担心,生怕自己出身富贵,教授们就会有什么偏见。只要能守书院的规矩,安心读书的,就都是书院的学生。”
  这番话粗听莫名其妙,但却令萧禹放下心来:这些日子在驿馆,他听说的都是宜阳书院鄙薄富贵的事迹,虽然也知道只有这些和富贵人家的冲突,才会被旁人当新鲜事儿传诵,但心底依然不免有些惴惴,就怕书院对富贵子弟有所偏见,宋先生也不知是否看透了这一点,第一句话就说到了萧禹的心坎里。
  “然而,”宋先生话风又是一转,他和蔼地望着萧禹,仿佛是在为他担心。“这也不是说书院内便是一片熙和……这读书郎之间你追我赶,彼此不服气的心思,我们当教授的也很赞成。你吃亏就吃亏在系出名门,有个好祖父,又有玄冈这么一位好兄长,盛名之下,书院同侪对你的要求,自然只会更高。——你在后山闲走无意间进了女学,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偏偏是你,偏偏玄冈又是刚上任的父母官。我只为你担心,入读书院以后,你是否能受得住师兄弟们明里暗里的考校。”
  他说得委婉,其实话中意思萧禹一听就明白了:宋先生担心书院同学以为他是个愚蠢的关系户,入读书院只因为兄长的关系,本人却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弟……他是担心萧禹被同学们排挤。
  说到底,还不是要怨您家中的粤娘?他心中嘀咕,面上却是恭声道,“弟子明白先生的意思,先生请放心,弟子自当苦读不懈,不去理会那些风言风语。”
  他本来还想捧上两句,说什么‘躬行苦读,寻孔、颜乐处’这样的话,可萧禹现在也渐渐明白,宜阳学派不喜花言巧语,比起没学问,只怕宋先生更介意的是没学问还要吹水硬撑,因此这些话都被他硬生生吞进了肚子里去,留下的只有朴实无华却又诚恳由衷的承诺。
  宋先生似乎也被打动,他兀自沉吟不语,一旁萧传中终究是萧禹的从兄,也求情道,“弟子以为,阿禹入读书院,交际环境差些也无关紧要,只要能坚持下来,即使学不会先生的天人之学,好歹也能磨砺磨砺他的心性。”
  宋先生闻言,便扫了萧禹一眼,含笑道,“你从兄所言,倒是不错,可你能坚持得下来吗?”
  萧禹被宋先生一激,豪气上涌,一挺胸膛,朗声道,“弟子一定让先生与兄长刮目相看!”
  “好。”宋先生轻轻地拍了拍书案,“那我便做主为书院收了你这个学生。”
  一开始追着从兄一道出京,说是说想要入读宜阳书院,但这心思在萧禹心里,其实只占了一二分。他是对儒学有些好奇,也听过宋学的名气,但那淡薄的兴趣,并不能让他以十足的热情投入到学业之中,他想得更多的,还是跟随从兄四处走走,见见世面。可经过这一路上的种种经历,萧禹渐渐地认识到,这天下虽然繁华,但距离百姓安居乐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天下是存在了不少问题的。而经时济世这四个字,以他现在的本领能耐,甚至都远远不够资格去想、去谈论,起码也得达到二十七哥萧传中的水平,才有资格改变和影响数万人的生活。而如此精明厉害、胸有成竹的二十七哥,却对老师宋先生如此推崇备至、崇敬万分……
  在听说了宋家许多的传奇故事以后,他对宜阳书院的热情也逐渐高涨,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就相信宋学是救世之学——不,他觉得事情远远没有这样简单,否则,官家早就大兴宋学了——他是觉得宋先生实在极有能耐,起码,他能如此顺利地把一间学院经营起来,又顺利地把由周学开端,秉持‘顺天应人’道理的学派,发展为冠自己姓的‘宋学’,还令学派中其余耆宿心服口服。他的儿女子侄是如此的出色,而他们一家人的名声又是如此的完美……
  萧禹觉得,即使不论学问,只论为人处事,宋先生都绝对是当世大家,是天下有数的聪明人。——他是发自内心地想要追随在这样的聪明人身边,从他的一言一行中汲取智慧。
  就好比今天,宋先生欲扬先抑,和从兄搭配着激起他的血性,让他发下豪言要好生读书,这里头便不能说是没有心机,但这是好的心机,是为他这小辈考虑。萧禹能隐约地明白这点:有从兄推荐,他入读书院几乎是必然之举,宋先生这是想要把他和师兄们可能的矛盾化解于未然……是担心他年幼不知事,受不得旁人的冷眼,未雨绸缪地激励他奋发向上……
  正思忖着宋先生一言一行中隐含的学问,萧禹又听宋先生笑道,“虽说书院内不强禁学生一定要住在舍房里,不过你这么有心气,满心要苦读明志,我也不能不略加成全。玄冈明日便会搬进县衙居住吧?你的行李就别跟过去了,直接搬来书院好了。你那贵仆,也不必带进来服侍,且令他暂时住在县衙,每逢书院休沐时,你再同他团聚吧。”
  ——啊?
  萧禹不禁有几分错愕,他自落地以来,便是锦衣玉食,身边随从几乎从未少于五人,这一次出来只带了胡三叔一个,在家里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委屈,如今宋先生还要他连胡三叔也不带,孤身入住那很可能是四面透风的宿舍……
  他算是知道方才宋先生为什么要激他那一句了——在他含笑的眼神中,萧禹是骑虎难下,一咬牙只好说了一声,“是!弟子明日便去书院报到!”
  宋先生点了点头,笑而不语,只是目注萧传中,萧传中也是会意地一笑,在旁说道,“你都叫了这么久的先生了,是否还有一件事没做?”
  萧禹先是愕然,而后恍然大悟,连忙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给宋先生行了磕头礼。“弟子萧禹,今后烦请先生多多教诲!”
  这个礼行过以后,他和宋先生的师徒名分,也就算是定了下来,从此以后,这先生便不再是尊称,宋先生对他萧禹,也拥有了许多能令后世人瞠目结舌的权利,当然,也承担起了许多后世人无法想像的责任……
  眼看这跳脱不驯的小弟弟顺利拜师,萧传中也是松了口气,等萧禹行过礼又坐回了原位,他才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宋先生,“之前公事未靖,不便商谈私事,这是家父写给先生的一封私信,还请先生过目。”
  宋先生有丝诧异,“这是——”
  萧传中也不讳言,而是大方笑道,“虽说这谈亲事,还是要请个冰人更慎重,但事未谐时,家父以为还是少人知道些好,再说两家关系非同一般,也就不拘俗礼了——大哥那边,如今局势太复杂,我家也不去争抢,免得先生为难,当年大姐也是迟了一步,如今这二姐,先生可一定要说给我们家了吧。”
  萧禹的眼神,顿时就在信封上扫来扫去,好奇起了信中到底是拣选了那一位萧家子弟,来说这天下闻名的宋家女……
☆、10作弄
  “……倒是关心起你二姐的嫁妆来了。”小张氏重复了一句,手里打络子的动作却没停——她生性勤谨,向来闲不住,虽说宋家也用不着她纺纱织布填补家用,但每日里手里缝缝补补的活儿从来都没断过。
  “是。”宋竹也正拈着红线,她的绣活和二姐没得比,但也算是拿得出手,最近闲了正尝试着为自己绣个扇面,“我这就觉得怪了,您说赵娘子和二姐平日里处得也还可以,不像是有恩怨的,怎么这弯弯绕绕的,最后问到了二姐的嫁妆上。”
  小张氏对次女的性情十分清楚,她略带无奈地一笑,“难得,还有一个是没被她得罪的。”
  “也不能这么说,师姐师妹们对二姐都是很尊重的。”宋竹眯着眼,把线穿进了针眼里,“——您瞧,这么样红花配着绿叶,可好看么?”
  “俗了些,你手艺没你二姐那么好,配色淡雅还能遮掩,红绿配太鲜艳,一眼就看出来针法还是呆板了。”宋苡的女红就是母亲传授而来,小张氏也是绣法上的大行家,随意捞了一眼,便是说到了点子上,宋竹只好又去选绣线。
  两人沉默着做了一会针线,小张氏似乎是自言自语,“不知道这赵娘子说的是哪户人家……”
  “我想想。”宋竹知道母亲的性子,最是不疾不徐的,是以刚才也憋着不说话,就等着母亲开口,现在也是强抑着心头微微的兴奋:早说了,没有人是不会说闲话的,只是母亲这样的淑女性子,即使说闲话,也会说得很隐蔽罢了。“嗯……记得是她表兄,曹国公一系的衙内吧,现在河北做事,好像是个机宜文字。”
  “她可有姐妹?”小张氏把络子放到女儿身上比了比。
  “有个姐姐,说给了老刘枢密家的孙子吧。”宋竹不是很确定地说,见母亲神色一动,“怎么?”
  小张氏头也不抬地打络子,就如同没听到宋竹的话,过了一会,仿佛是指点女儿绣活一般,很随意地说了一句,“前日接到章提举的信,就是为老刘枢密家说你二姐的。”
  要说宋竹对人情世故上还算有点心得,那也是因为小张氏的培养方式。就这么一句话,多了也不会有什么提示,懂就继续往下谈,不懂那么这话题就到此结束了,若是再多纠缠,说不得就要受到‘女子不犯口舌’的教导。比如宋苡,她不爱听这些个,小张氏就从来不和她说,宋竹在这方面有兴趣的就得开动脑筋去思考,这么多年培养下来,她也被锻炼得有几分机敏。一听母亲爆料,原本还略提着的心,顿时就放了下来。“我说呢,怎么忽然间就惦记上二姐的嫁妆了……她打量着咱们就只能应下老刘枢密这一家了么?”
  小张氏不禁被女儿语气中洋溢着的自豪给逗笑了,“你又知道不会应下他们家了?”
  “姐姐不是说要找宋学门生吗,老刘枢密家又无人在咱们书院就读。”宋竹倒不觉得谈论亲事有什么可忌讳的,宋苡本人面薄,甚至都不好意思和父母谈论这个话题,她不帮着姐姐分说一二,难道还真的要盲婚哑嫁般糊里糊涂就成亲了?“再说,别人稀罕老刘枢密家的泼天富贵,爹爹却未必看得惯,当年在东京的时候,不就说过几次他们家奢靡过度,不是长久之象么?”
  “嗯,”小张氏倒是认同这点,“且先不说这奢靡与否,刘家说的四哥,今年二十岁了,连解试也一次未考中过,这叫人如何能忍得?”
  本朝的解试并非考过一次就算了,只能算是取得省试资格而已,解试过后的省试若是不过,三年后就一样要再考一次。有些少年俊才——好吧,直接地说,比如宋家兄弟这样的少年俊才,十几岁第一次参加解试名次就十分靠前,省试、殿试也不在话下,未及弱冠就已经有进士功名在手。稍微差一点的,二十岁左右应该也是考过解试,参加过一到两次省试了。宋竹说,“以前爹爹讲过,二十五岁以前,是人气血最旺盛,精力最好的时候,若是这时候还不能考中进士,日后的希望也就小得多了。”
  “是这个道理,”小张氏又说,“即使有例外,那也是因为有些人少年时家境贫穷,无法专心读书……刘家家境自然没这个烦扰,都二十岁了读书还不成……亏他们也好意思请章提举来写信。”
  别看自己母亲平日里一派柔顺模样,其实二姐的傲气,只怕多半都是传承自她,宋竹呵呵笑了几声,倒是大胆地反驳母亲,“怎么说,能写信来求亲也是因为欣赏二姐的才情嘛,终是一片好意。换了是我,刘家根本连睬都不睬呢。”
  “胡说。”小张氏白了她一眼,终是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而是若有所思地道,“如今二姐定了要寻宋学门人,倒好办些了。书院里俊才不少,妥妥当当地挑上一个,任谁也无法多说什么,倒不像是你哥哥那里,还让人烦心。”
  宋竹对于大哥的婚事也是所知甚详:从十岁起就有人不断为宋桑说亲,宋先生和小张氏原本看好的是明家的一位表姐,只可惜五六年前那姑娘没了,宋桑又在备考,也就不提此事。谁知道几年前宋桑中了状元以后,前来说亲的权贵人家太多,北党的几位大佬都是放出话来,要收了宋桑这个东床快婿,结果就僵持到如今也没定下来亲事。
  “倒算是颜姐姐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宋竹的思维还是满发散的,立刻就想到了颜钦若,“她那个性子……唔,配萧禹倒是正正好,若说是配大哥么,只怕她自己也心虚。”
  小张氏唔了一声,“萧禹?”
  上回宋竹和母亲说起此事时,小张氏关注的点并不在此,此时她不免稍微介绍一下萧禹,“……跟着从兄来这里上任的,听三哥说,昨日已经搬到书院里去住了。”
  小张氏也知道,二女儿性情刚直,重视礼教,许多体己话母女俩都不好说,只好赖着三女儿来当传声筒,所以对次女的婚事她说得就多些。“萧家似乎也写了一封信来提亲,昨日你爹回来得晚,也没问清楚——这萧禹,多大?”
  “十五六岁……”宋竹越说越不妙:十五六岁,和宋苡年纪相差也不大,萧家的家世没什么好挑剔的了,本人也入了书院读书,算是宋学门人,长得还可以……哎呀,这样计较下来,难道萧师兄把他带来宜阳,是给爹相女婿的?
  其实想想,萧禹的确也不能说不是良配,只是宋竹对他不知为何,先就有几分不喜,想到他可能登堂入室,成为自己的姐夫,更是深觉不妥。在她心里,二姐怎么也得配个如她大哥二哥、大姐夫一般的俊才,萧禹的段数却是低得多了。连她都看不上呢,更别说二姐了。
  “回头问问你爹。”小张氏说了一句,又来关心她的绣花,“怎么这半日了,连针都没穿?”
  这意味着今天的八卦时间到此结束,以母亲的修养,大约也只能说上这么一刻钟的闲事了,宋竹忙忙地埋首绣了几针花,又想起来一事,“对了,娘……我和赵姐姐说的那些话……没出错吧?”
  听到她忐忑的语气,小张氏几乎笑出声来,她压抑着抚摸女儿脸颊的冲动——谁知道这丫头得了点甜头又会闹出什么事来,“没事儿……她都和你说了那些话,你还担心她把你捅出去?”
  其实宋竹心里多少也觉得,赵元贞的那些话有点投名状的意思,多多少少是要安她的心,和她套近乎。这一层她明白,是为了帮着姐妹问问将来妯娌的嫁妆,她只却没想通,赵元贞和颜钦若交好,又帮着她参详婚事,这背后到底又掩藏了什么目的。
  又埋头绣了一会花,越想着萧禹可能成为姐夫的事越不得劲,宋竹明知自己可能会被训斥,仍然忍不住说道,“娘……那个萧禹轻浮浪荡,我看就是颜姐姐,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也未必愿意嫁给他,咱们可不能让二姐被他糟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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