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7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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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那就和自己没在一边一样,一惊一乍地问,“那娘娘呢——娘娘呢——”
  赵伦瞅了小那一眼,叹了口气,“小那,不是哥哥说你,做事得带眼啊。你当时怎么就没支起耳朵多听一会呢?”
  把小那的胃口给吊够了,屌得他抓耳挠腮上窜下跳的了,赵伦方才续道,“——娘娘听说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就是冷笑了一下。”
  小那摇了摇头,颓然道,“我说呢!今儿两个姐姐怎么这么刺儿,原来是娘娘动气了!”
  庄妃娘娘是出了名的好性儿,别说在皇爷跟前,就是和下人们相处,那都是和和气气,笑口常开的。这不是被气着了,至于冷笑吗?只是娘娘贤良淑德,就是受了气也不往外说,不和赵昭容计较罢了。
  不过,娘娘不计较,嬷嬷们、姐姐们却似乎是另有看法,今儿英儿被逼着摔自己的那几个耳光,痛在她身上不假,可没脸面的,却是池子边小亭子里住着的那一位得宠的昭容……
  小那还想和赵伦再八卦呢,只听得屋外环佩叮咚,两个人却是都不敢再说话了:今儿是三日一请安的日子,徐娘娘用过早饭,就要传了肩舆,往坤宁宫去。
  满院子都是屏息静气的,送走了主子,又一下都忙了起来。收拾家什、打扫院子,换熏香,给猫儿狗儿喂食,拿了新下的花儿来把开得没那么好的盆花给替换了。柳长随背着手踱到当院里站着,一双眼在院中环视,一院子的人谁也不敢怠工偷懒,都是赶着要在娘娘从坤宁宫回来之前,把活儿给做了。
  小那在永安宫就是专管传膳,别的和他没关,还想猫在茶水房里和赵伦八卦呢,赵伦也不敢留他了,把他嘘出了屋子,自己恭敬烧开水新泡了一杯茶,端出去给柳知恩。“柳爷您用茶。”
  柳知恩嗯了一声,就着赵伦的手喝了一口,“今早上,听说和赵贵人的使唤宫女闹别扭了?”
  茶水房是赵伦的地盘,问他是最合适的,赵伦也不敢推说不知道,忙仔仔细细把来龙去脉和柳知恩交代清楚了。柳知恩听了,眉头一蹙,“这件事,娘娘怕不知道吧?”
  底下人做事,娘娘能知道什么?就是什么都和她说,她也听不过来吧。赵伦摇了摇头,“两位姐姐像是没和娘娘通气。”
  “知道了。”柳知恩眼皮也没抬,“多大的事,也犯不着一惊一乍的。这事,是赵贵人那儿没规矩。”
  赵伦叹了口气,还想和柳知恩搭话呢,“也是这几个月,一下就红起来了……”
  这几个月,四个新妃嫔确实很红,每个月也就是皇后和徐循能分几个晚上,余下有传召都是找这新入宫的四个秀女,孙贵妃、何惠妃和四个老宫女出身的美人,全都只能站干岸在那看着流口水。而其中就以赵昭容最为得宠,侍寝的日子,在四个秀女里那都是最多的。
  赵昭容这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一个宫里住的,大家能不知道吗?赵伦心里也是纳闷呢:皇爷不像是这么不挑剔的人呀?再说,若要说赵昭容得宠吧,可这都几个月了——现在都是七月份了,赵昭容侍寝了三个月,就得了两次赏,赏的还都是寻常物事。当年徐娘娘还是太孙婕妤的时候,侍寝一次就赏一次,就是现在,三不五时的,干清宫那里还给娘娘送东西来呢。
  也就是因为一宫里的亲信都觉得赵昭容得宠得有玄机、有水分,红儿、花儿才会这样凌厉地维护庄妃娘娘的脸面。赵伦是庄妃娘娘的嫡系,一路从太孙宫里服侍上来的,当然对赵昭容这样轻狂的狐狸精也没好感,他这么和柳知恩搭腔,多少是有点试探的意思——想闹明白皇上究竟是看上赵昭容哪一点了。
  只是,柳爷虽然一脸的胸有成竹,仿佛什么都明白似的,但却显然不愿将自己的智慧和赵伦分享。他又就着赵伦的手喝了一口茶,因没那么烫了,便把茶碗接了过来,随口吩咐道,“娘娘今日该用燕窝呢,熬上了吧?可别耽误了火候。”
  赵伦顿时就被打发走了,连个屁都不敢多放的。柳知恩站在当院里,一边喝茶一边监督各宦官宫女们做事,自己心里也是在思忖着这赵昭容的事。
  赵昭容这人,眼眶是浅了点,若那英儿晓事倒还好,若是英儿不懂事,照样把几个宫女的话给传了过去,两边的怨仇这就算是结下了。
  心念这么一动,柳知恩端着茶碗就往后院闲庭信步过去了,才走过夹道呢,便见一个小宫女捂着一边脸颊,从水边的小楼里奔了出来,双肩一耸一耸的,一路往偏门跑去。
  这……
  柳知恩眼利,虽然只是一眼,却也看明白了:这小宫女没捂着的那边脸上,也有红痕,只是已经肿做了紫色。应该是刚才她自己掌嘴的时候抽的痕迹。
  至于另一边脸,还要捂着,应该就是新被人抽了几记耳光了。
  他摇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这英儿也是没规矩,宫女子犯错挨打,绝不许哭,更遑论跑了。这个心理素质,要是放在前些年,根本都混不上来服侍昭容的。也就是这几年缺人使唤,没做好培训,才惯成了现在的德行。
  自然,也不是说赵昭容就很有规矩了,宫女子犯错,可以申斥,可以处罚,亲自动手打耳光是最没体统的处罚,如此和村妇何异?再说,国朝妃嫔讲究端肃柔和,动辄体罚,也有失女德么。
  和娘娘商议一番,该报宫正司的,还是得报宫正司,柳知恩在心底下了决定,转身就回前院去了——算算时辰,娘娘大约也该回来了。
  柳知恩的时间当然也估得很准,徐娘娘没一会就进了院子,她面上带了盈盈的笑意,一见柳知恩就笑开了。“你在院子里站着做什么?”
  柳知恩不动声色地弯□给徐娘娘行了礼,“奴婢看他们扫地——娘娘回来了。”
  末一句说得有点询问的意思,徐娘娘听出来了,她嗯了一声,笑意未歇,“进屋说话吧。”
  柳知恩便跟在徐娘娘身后,进了里屋,当值的孙嬷嬷、钱嬷嬷也是刚看着做完了卫生,她们宫女子和妃嫔熟不拘礼,见了面也不行礼,只是上来帮着徐娘娘拆头上的狄髻,徐娘娘对着镜子一径在笑,连两个嬷嬷都看出来不对了。“今儿可是有了什么喜事呀?娘娘?”
  “谁说不是呢。”徐娘娘扑哧一声,喜气洋洋地又笑了,“却是你们再猜不到的大喜事——”
  三人都忙捧场做聆听状,徐娘娘还矜持了一会,才笑得合不拢嘴地道,“胡姐姐摸出喜脉了,你们说,是不是喜事?”
  “啊——”一屋子人全没想到居然是这个消息,一时间却是全都惊呆了——虽说皇后也还在育龄,上次生育也就是几年前的事,但的确,宫中如今是再没人能想到,皇后还能再怀上孩子。
  徐循的眼神和柳知恩的在镜子里撞上了,她笑着对镜子说,“我想啊,大哥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盈盈的笑意和轻快的语气,都挡不住眼神里的那一点嘲讽,柳知恩也不由得对着镜面微微一笑:虽然没有明说,但两人却都是心照不宣。皇帝这几个月频繁宠幸新人,把孙贵妃、何惠妃、吴美人刘美人王美人李美人都排除在外,不就是因为她们不是服过避子汤,便是身体多病,不适合怀胎?
  徐循能够承宠,是因为她身子康健,皇后那是为了什么,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但柳知恩和徐循都是可以肯定的:皇帝几乎已经放弃了和皇后生育嫡子的希望。还去去坤宁宫,无非也只是为了照顾一下皇后的脸面罢了,他的宝,还是押在这些入宫未久,还很健康的新人身上的。
  马上就要三十岁了,膝下却还没有一个儿子,皇帝也是常人,能不着急吗?是急得连一丝丝表面功夫都不做了,摆明了就是要求个子嗣……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旧人的权益难免大受影响,可这么几个月下来,头一个传出好消息的,却是身体羸弱的皇后,新人那里,丢了多少石头进去,都还没听见水响呢……
  世事难料、命运弄人啊,柳知恩心里也是兴起了一丝丝荒谬感,只是他并未学着徐娘娘,将其流露在外,只是悠然想道:如此一来,后院的那位主儿,也该消停些下来了吧。
  才正这样想着,便听见徐娘娘叹了口气,“阿弥陀佛,这个小郎君总算是托生出来了,这么一来,往后这几个月,咱们宫里也能关起门过点逍遥日子了吧。起码,那一位是不会再要烧鹅吃了。”
  两人的眼神又在镜中碰了一碰,这一次,是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了一缕调侃的微笑。
  孙嬷嬷却像是没捕捉到徐循话里的幽默,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嘀咕道,“只盼着小太子能把弟弟们带来,托生在娘娘肚子里,那才叫好呢……”
  徐循面上的笑意才刚绽开,又被孙嬷嬷的话给说得收敛无踪——室内的气氛,才刚松快了一会儿,便又有了一丝丝说不出的压抑。
☆、大事
  年近三十,膝下还没有男丁。别说皇帝了,就连大臣们,对嫡长子也是盼了又盼。虽说胎没坐稳,贸然张扬对孩子也是不好,但皇后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开了,皇城里的气氛都陡然松快了起来。太后、皇帝都是发话,在南京大慈恩寺以及行在的护国寺内,都举办了盛大的法会——虽说是借用给昭皇帝做周年的名义,但办得什么盛大,也有给皇后祈福的意思。
  打着给昭皇帝做周年的旗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文武百官很自然都可以参与进来,这孩子虽然还没出世,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享用了太子的待遇。只要能平安生下,甚至还有可能在两三岁的年纪就被册封为太子。毕竟,国无储君,人心不稳,尤其以皇帝的年纪来看,这个问题已经是不能不去重视了。
  也所以,皇帝最近的心情都还不错,那些奋力被耕耘了几个月都还没发芽的新地也得到了轮休的机会——就是皇帝本人自己都是狠狠地休息了几天,才开始安抚一下之前备受冷落的两个妃子,连着徐循也是得到了更多的陪伴机会。不过,只是陪伴,却是好几天都没承宠:接连耕耘了好一阵子,皇帝这头牛也累啊。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皇帝一头牛耕多少亩地呢,你说他能不累吗?
  徐循的确是真心为皇后感到高兴,虽然皇后生子和她没什么关系,但皇后地位稳固了,后宫也就自然而然地能宁静下来。孙贵妃就是想作都作不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她也并不是很想作:自从皇后有孕的消息传了出来,除了每三天去坤宁宫对着空位子拜一下,孙贵妃基本都不出宫门一步,长宁宫里的宫女、宦官们,也和几个月之前的永安宫一样,没有事绝不出门的。
  连孙贵妃都安静了,那些小妃嫔们自然也不敢再作。赵昭容给徐循请安的时候,下巴都快要插进胸骨里了。她身边的亲信宫女英儿,被宫正司提走去教育了,赵昭容也没有第二句话。
  徐循虽然觉得英儿有几分可怜,却也不能干涉宫女内部的规矩。就像是她这个妃嫔也要有妃嫔的规矩一样,宫女们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体系。英儿那事,来龙去脉她也知道了,往大了说,她是不识规矩在前,搬弄是非在后,往轻了说都有个人前无状的罪名是洗脱不了的。紫禁城是什么地方?连她徐庄妃都不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她一个宫女子,受了委屈捂着脸就飞奔出去了,当这里是她自家的花园啊?
  有罪的宫女,受过教育以后一般也不能回主子身边服侍了,徐循还等着赵昭容来找自己说情呢,她要愿意服这个软,徐循也不介意帮她一把,把英儿给要回来。只是赵昭容又不肯开口,徐循也是无奈了,难道她还主动去把英儿要回来还给赵昭容?
  为了这事,她不安了半个晚上,末了到底还是和柳知恩开口了。柳知恩一听就笑了,“这宫女子的事,您和钱嬷嬷说一声不就完事了?”
  徐循一听也是,忙又和钱嬷嬷说了,钱嬷嬷也没觉得是什么大事,当天就和宫正司打了招呼——这英儿也算是好运的了,虽得了不是,但也可提前出宫,不必去浣衣局洗衣服,在很多宫女子,这都是盼也盼不到的好事了。
  徐循还让钱嬷嬷去说说红儿、花儿,“以后给主子出气,别做得这么不体面,心里有数那就行了,万事别争闲气。你们的心,娘娘都是知道的,可娘娘也有娘娘的难处。”
  红儿、花儿还不至于桀骜不驯到连徐循的话都不听的地步,徐循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以后这种事,要做你也做得有品味点,别让赵昭容有把柄来说嘴。
  至于赵昭容那里的想法,就不在徐循考虑的范畴内了,她虽然想要与人为善,但却还没欠到要主动修复和赵昭容关系的地步。明摆着的事,现在皇后有了身孕以后,皇帝频繁召幸的那还是她徐庄妃。——就她那个品性,即使一时得宠,也没法顺着杆子往上爬,除非太子出在赵昭容的肚子里,否则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皇帝这人,一直都是很有人品的,不会在人背后议论长短,即使是如此,和徐循谈起赵昭容的时候也是说了一句话,“以后选秀还是要加点心思,不能操之过急。”
  又和徐循商量道,“不如这宫中女官纳新的事,就由你来主办吧?宫里的文化课也的确是要加紧上了。”
  这事之前是皇后管着,不过这种四处采访劝说的事,效率一直是不高的,现在撒出去的人手还没回来呢。北京、南京、苏州、洛阳,这些文风繁盛之地,才会出现饱学女史,又要腹有诗书,又要没有家累,说起来比选秀还得经心。现在皇后有了身孕,谁也不会让她管事,孙贵妃么,身份又敏感,让她管等于给皇后加压力,徐循自然就成了主办此事的最佳人选了。
  看来,皇帝对子嗣的关心,是超过了对孙贵妃心情的看重。徐循也不知是该叹还是该笑——虽说这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想想孙贵妃现在的心情,她也有点为她难过。瓜田李下,不得不防,皇后才有了身孕,贵妃这里,重重特权就不知要被削减几分了。
  这就是皇嗣的威力,可以去羡慕,但却没什么好妒忌的。在后宫子嗣空虚的情况下,任何一个皇嗣都应该得到最精心的照顾,哪怕现在皇后生了个儿子给贵妃自己养,贵妃都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利。真正的争斗,起码要等到第二个儿子出生,才会开始。
  虽说心境已有许多不同,但徐循也没有拿乔,她很爽快地就答应了皇帝的请托,“虽说我笨笨的不会管事,但大哥你都这么说了……别嫌我办得不好就行了。”
  “就是让你挂个名。”皇帝也对徐循的性子很有自知之明,“让柳知恩来管这件事吧,选女官和选秀还有些不一样,甚至要更慎重一些。高门大户的亲戚,最好都别入选。”
  国朝对于防范权贵和外戚勾结,一直都是很上心的,在皇帝这一代,他的妃嫔里就完全没有名门出身的女子了。而虽说小户出身的女子,也不是没有缺陷,但起码后宫里是清平了很多,再怎么互掐,也没闹出文皇帝那一辈的丑事——连权贤妃这样的宠妃都能被毒死,说出去简直都丢死人。
  徐循本来就有意推给柳知恩,听皇帝这一说,更是正中下怀,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便低下头研究棋盘。过了一会,觉得皇帝的眼神一直都没离开她的肩背,便抬头奇道,“大哥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皇帝被她逗笑了,拧了拧徐循的鼻尖,“看你这个小缺心眼呗。”
  自从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孙贵妃那边就不说了,就连新近得宠的几个嫔妾,都有点酸酸的。虽说极力遮掩,但就那点城府,那点小家子气,如何能瞒得过皇帝?
  他有些不屑,也有些好笑:虽说近年来和皇后感情有所疏离,但嫡长子这三个字分量有多重,皇帝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说白了,要是他自己能决定由谁来生儿子,皇后肯定排名第一。后宫有嫡长,是象征国运昌隆的好事,这孩子还没落地呢,计较妒忌之态就出来了,这也是国朝妃嫔该有的心胸?
  孙贵妃那里,他不怪她,如今后妃之间,势同水火,眼看皇后有孕,她却是几年内都不太可能有妊,有些失落的情绪是必然的,但即使如此,孙贵妃也还是能顾全大体,主动转为低调。这些新进的嫔妾,和他的感情都没培养出来呢,好的不学,倒是学了这些争风吃醋的东西,论情分,谁能比得过徐循?徐循都没醋,她们醋什么。
  皇帝也是看得出来,徐循是真的没醋,也是真心为皇后高兴,预备给她分忧——由她来接过皇后养胎时必须放弃的一些宫务,是最能让她安心的,徐循连作态都不曾,很自然地就接了下来,却因为她的人品,不至于被人误会了她是在贪权。
  进入宫廷这些年来,徐循一直没有改变的,就是她的真。也许长大了一些,长高了一些,气质中的青涩也褪去了一些,但在他跟前,她永远都还是那个迷迷糊糊,无法遮掩紧张和局促的小女孩。受娘家人气了,跑来找他哭,吃孙贵妃醋了,在他跟前也忍不住眼泪。她就像是一缸很干净的水,皇帝在她身边感到的,永远都是一种清澈见底的安心。
  “姐姐有了身孕,要生第二个了,羡慕不?”也是起了一些调皮的心思,故意搅乱这一池春水。
  水面果然起了一些波澜,徐循的眉头轻轻地拢了起来。
  “羡慕。”她果然还是那么坦白,“也是惭愧,三个姐姐都给大哥开枝散叶了,就我这肚子不争气……”
  说着,也不禁浅浅地叹了口气。
  这浅浅的叹息声,比无数半含酸的娇嗔更能打动皇帝的心扉,皇帝一下就愧疚了起来:其实徐循又何尝不是因为第一次有身孕的时候太过劳累,恐怕是损伤了元气,这才一直都没有好消息?
  虽说这和皇帝没有直接关系,但男人就是要呵护自己的女人,徐循的损伤,不也是因为皇帝照顾不周?
  屈指算算,休养也有两年,只怕元气也快恢复了,这一阵子努力一点,说不定还能来个连中双元,甚至是三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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