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起居注第2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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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第三口气,“最可怕的是,栓儿毫无疑义地以为,这主意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内静了下来,一时并无人说话:即使是柳知恩,也无法否认如此明显的事实。要护住自己的人,没什么问题,哪怕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愿王振去死呢,也不是不能
理解。换做是徐循,在这么小的时候,肯定也不会理解为什么只因为自己几句话,一个亲人般的仆从就要被杀死。包括和徐循的谈判、交易,虽然在礼法上近乎骇人
听闻,但其实这也算是做皇帝必备的素质了,亦没什么可忧虑的地方。唯一可虑的是,栓儿是发自内心地相信自己的这番话,完全出自独立思考……王振对他的操
纵,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把栓儿操纵到根本不认为自己被操纵的地步了。
的确,栓儿的表现,和寻常孩童相比,是聪慧殊于常
人,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的愚笨,又何尝不是殊于常人?他为何会养成这样的性子,徐循已经放弃去思考了——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世,也许是因为他的压力,不
论如何,性格已经如此,在本人毫无自知,周围更没有一个让他全心信任的长辈指导纠正这一情况下,徐循不认为他有性格大变的可能。
王振已不足虑,出了这样的事,他再无可能再入宫服侍。起码在她们三人活着时不行,徐循现在担心的是,去了一个王振,会不会再来一个呢?围绕着皇权的投机者,就像是嗡嗡作响的苍蝇,也许或迟或早,总会有另一个王振,发现栓儿这枚鸡蛋上的缝隙。

然理智上也知道,当时继承之时,后宫的所作所为,对大局只能说是有一定影响,即使没有她们,文臣也绝不会放着太子不立,去立襄王,最有可能的结局,是在一
场更大的动乱之后,文臣以更激进的手段,将栓儿或是壮儿——当时他可还在坤宁宫里——推上皇位,但徐循亦难以因此宽解自己,让她从那喘不过气的挫折感中解
脱。
从她做出选择起,便一直悬在肩上的那份重量,现在似乎是终于落了下来,沉甸甸地压在了身上,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实,最可怕
的事,是当她凝望前路时,却觉得将来的路程,便仿佛自干清宫回清宁宫的这一路:前路虽犹有光亮,但不过是残阳返照,无尽长夜,已经在前方等待,即使已经知
道,却也并无任何办法,能将这咆哮着的黑暗躲开。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灯下默然相对,徐循只想把自己身上的重担,稍微分出去一点,她不知自己在寻求什么,但仍是忍不住开了口。
“也许我是有点后悔了。”她没有看柳知恩,“我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柳知恩,我不知我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
“娘娘这是想多了。”柳知恩道,“陛下是长子皇太子……”
“这些我都知道。”她多少有些失态地打断了柳知恩,“但……但我本可以不管的,若我不管,这些事,便和我没有关系了……”

话里的懦弱,连她自己都觉得丑陋:其实当年即使管了,现在她的生活和这些事,又有什么关系?即使天下被栓儿弄得一团混乱,也少不得对她这个太妃的供奉。她
所求的,难道就是个良心上的安宁?难道她为了自己的置身事外,就情愿让当年的事情闹得更大,对朝政的损伤更加明显……难道她连这点责任都不愿意担起来,连
承认自己可能赌输的勇气都没有?
她忍不住轻轻地笑起来,“柳知恩,你会不会很看不起我,我——”
“娘娘!”
一声轻轻的呼唤,打断了她的说话,徐循愕然抬起头来。

知恩已经直起了脊背,身子微微前倾,他眼中放出光来,凝望着她,一字一句地道,“娘娘在当时,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天命难测,谁能保证明日会发生什么?
今日做的事,只要对得住今日、对得住自己,又有什么可愧悔的?奴婢还是这句话:这条路总是要走,可怎么走,却还是由得娘娘自己来选!”
徐循娇躯一震,在柳知恩跟前,她几乎有些惭愧——忽然间,她知道自己想在柳知恩身上寻求什么了。
不论命运为柳知恩安排了怎么样的路程,他始终都在仰首挺胸地往前走,从不曾有一刻失去勇气,不曾有一刻失去斗志。不论他在哪里,有什么际遇,柳知恩的所作所为,也都的确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的坚持。
和他经历过的相比,她的苦痛又算得了什么?
她可以永远抱着‘赌输了’的挫折感活下去,也可以正视这个现实,和所有‘赌输了’的大臣一起,尽力收拾残局。栓儿今年也才十岁,她终究是可以努力一次,尽自己的力量将他教得更好,即使失败,她也已经试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失去了这种心态?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生活真正地变成了一潭死水?是,世上有许多事情不尽如人意……然而,怎么看待它们,却终究还是她自己的选择。
“柳知恩……”她轻声说——她不知该说什么,她想说的话有许多,可这些话在他们之间好像都不是那么合适。“我……”
柳知恩的眼神大胆地在她面上探索,似乎是确定了她已经凝聚起了足够的勇气,他唇边忽然微微露出一笑,这一笑点亮了他的脸庞——却又只是极短暂的一瞬间。
“已将初更。”他又拜了下去,“奴婢不便在清宁宫留宿,这就向娘娘告退了。”
行过一天中最后一次拜别时的大礼,他便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从始至终,礼数周到,令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到评论说栓儿是因为孙氏才登基的,不然太后就会另立襄王
这说法不全对,太后另立襄王的想法是通不过文臣的,只能说是孙氏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不能说完全是她的功劳~这一点其实之前在文里也说得很清楚了
☆、第266章
摄政
今次的风波,贵在神速,且幸事发时又是下午,以消息传递的速度,怎么都要半日功夫,才能扩散开来。到那时又早是天黑关门了,第二日一早宫门打开
时,该处理的人都处理了,该统一的口径都统一了,徐循也已经到了仁寿宫,预备乘着老太太精神最好的时候,把整件事和她通通气。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醒得很早,开宫门时已经是吃过早饭,到园子里遛过弯了。徐循亦没有隐藏什么,行过礼便请太后屏退闲杂人等,将昨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一并自己的处置办法,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太皇太后。
“事发紧急,妾只能擅自主张,未能先请老娘娘示下。”她低头请罪,“还请老娘娘责罚。”
徐循会先斩后奏,一个是因为东西宫距离比较远,来往不便,再加上干清宫,刚好成个三角,两边稍微有个沟通不畅的地方,来回跑上一两个来回,此事就是不闹大兜搭要闹大了——还有一个,也是因为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怕她听说以后,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反而气出个好歹。
现在事情都解决完了,再拿出来说,虽然听了也是令人难免生气,但总要比昨日来问好些。反正徐循也是问心无愧了,太皇太后若不满意这个结果,一定要处死王振,她也不会为老人家背下这个黑锅,劝不成的话,就让他们祖孙自己纠缠去好了。

后轻微卒中,的确令太皇太后震动不小,至于皇帝说的那些叛逆的话,她听了倒又是还好了——其实说穿了,也就是母子吵架,一方年纪小,放了狠话而已。太后之
前并不知道栓儿已经明了真相,所以才会如此震动,太皇太后自己就是告诉栓儿真相的那个人,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帮凶了,当然不会如此吃惊,反而为栓儿说话,
“小孩子不懂事,有口无心,你也说了,他自己都十分愧悔,孙氏也实在是……唉,太想不开了。”
她叹了口气,又似乎是在为自己分辨,“告诉他罗嫔的事,也不是就让他从此疏远孙氏了,只是让他别忘了生母的恩情罢了。此事我本也不准备瞒着孩子的,否则,生恩不能报偿,岂非又是不孝?”
徐循没有和太皇太后争辩,只是静静道,“事情已经发生,也只能怨个天命了。不知老娘娘以为妾这番处置,可还妥当么?”
“你素来是个妥当的。”太皇太后点头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他终究是皇帝,这般舍了面皮,和你讨价还价也要保王振——你也答应了,难道回过头还要杀了他?横竖撵出宫去,再不得回来,也和死了差不多了。”

许是因为她多少也有些理亏,今番太皇太后很看得开,反正她的仇恨也不是针对王振这个人,不过是针对干清宫大伴罢了。至于压下此事,对外若无其事,只是宣布
太后因为过分劳累卒中之类的举措,她更是不可能反对了,如此处置对大局而言最是妥当,太后从放弃立襄王的那天起,也就的确是在全心全意为小皇帝考虑,又怎
可能有别的心思?
今番事情,至此已经处置完毕了,徐循还道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内阁三臣,太皇太后却摆了摆手,“毕竟是臣子,有些事,他们就算收到点风声,也不会说出来的,咱们又何必自己去坐实?”

次的封口令,防的只是民间出现大规模的流言,实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元老重臣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内幕,也极有可能。不过这种事就是如此,闹大了那就毁名
誉,在小范围内的话,大家自然都会消化,也没有谁会真的大惊小怪地就认为栓儿真的是不孝孽子了。徐循之所以想和三老通气,只是想借此契机,在栓儿的教育上
略施改变,不过,太皇太后顾虑得也有道理,她遂改变策略,正面提起此事,“今番既然闹成这样,也要抚慰一番栓儿的情绪,他虽是说错了话,但失去大伴,又把
养母气成这样,心里怕也未必好受,此时若再苛责也不好。不如还是和先生们说说,借着侍疾的由头,功课放缓些吧?”
之前的高压政策,直接导致栓儿强力反弹,现在太皇太后也不可能再坚持严厉下去了,她沉吟片刻,便答应了下来。“此皆小事,如今还是大事要紧,我只问你,如今这朝政该怎么办?”

循其实一直也在回避这个问题——没听说中风的病人还能管事的,太后这还好是轻微的,若是严重的话,日后就是恢复过来,也许都不能掌权了。饶是如此,起码也
得休息个一年半载。太皇太后又老了,精力不济,之前管事的那段时候,病就没有断过。不过,由她来管事,她毕竟是妃子,顶上还有两人,却偏偏是她来掌权,再
加上她在官场上的名声,章皇帝生前的种种待遇……多少都有些‘恶紫夺朱’的意思,平心而论,要是栓儿让人放心些,司礼监里有个十分可靠的人,她倒情愿推给
太皇太后盖章,自己做点襄助的活而已。
“当请老娘娘出面坐镇。”她试探着道,“妾身常来仁寿宫打个下手,又或者是由王瑾……”
“我?”太皇太后今日的思绪比较清明,她呵呵一笑,“我每日过了午时,便是昏昏欲睡、浑浑噩噩,听个戏都能睡过去,就这还能管什么事?”
“可……”徐循道,“您毕竟是名正言顺——”
“还
是把先生们请进来吧。”太皇太后说,“原委说一说,太后卒中的消息,虽不好声张,也该让他们都知道知道。往后直到太后痊愈为止,便都由你来管事好了,对外
还用我的名义也不要紧,又或者借用太后的衔头,也不要就公布天下,由你来做主……反正用的都是皇帝印,他们看不出来的。”
她咳嗽了一声,喘了几下,方才续道,“遇到大事,你自然也要过来问我,平时的小事,就由你做主了。反正,萧规曹随嘛……混过这一两年,等栓儿大些就好了。”
既然她不愿自己出面,这也就是唯一一条路了——还好是之前太皇太后为人把稳,令徐循也跟着傍边观政了一年多,否则,现在能管事的都倒了,内廷才真叫抓瞎。
徐循道,“只盼着我别给老娘娘添乱便是了。”
说起来,平时她也就是个人肉图章的作用,只要外廷不作祟,也添不了什么大乱。是以这番权力交接也没什么肃穆的,随便说了几句便算是成了。太皇太后见诸事都定了下来,便关心起太后病情,“总是要给寻个好太医,能尽快下地走路那便好了。”
徐循也觉得周太医医术好似不大过关,“回去就把医正寻来,选个善治卒中的好太医给太后娘娘扶脉。”
至于各色药材,病情护理什么的,在天家还能委屈了太后去?侍疾的事情,因为徐循没空,则只能由儿女们完成了,太皇太后没主意,徐循便和她商量,“圆圆、点点、壮儿三人每日都过去,栓儿隔日过去两个时辰,您看如何?”
“旁人倒罢了,栓儿侍疾的事,得和他的老师商量。”也就是要和阁臣商量着办了——太皇太后说着,也有些泄气,“唉,总是内廷无力,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
她顿了顿,又问,“阿黄那边,就不安排了?”
“她展眼便要出嫁了……”徐循见自己的理由似乎未能说服老人家,也只好说了真心话,“再说,以她和太后娘娘的关系……”
阿黄看到病榻上的太后,只怕未必会有什么同情、孝敬的心思,感到高兴爽快才是真的。太皇太后也是有些疲惫,一时才没想到这上头,她张了张口,亦是怔了一会,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命啊。”她感慨无限地说道,“命里无时莫强求,瞧她强求成了什么样子……”
话里情绪,却是再无怨愤爽快,反而隐隐透出了唏嘘与惋惜。
徐循也无法判断太后的心情——若她不强求,今日有很大可能是殉去景陵了,所以她也不认为太后会多么后悔,因此只是默然不语。太皇太后感慨了半晌,又道,“让圆圆搬到清宁宫里好了,也方便照顾一些。从今往后,她可多和女儿相处些时日了吧。”

圆在公主所居住,是因为太后遵守规矩——自从她当了皇后以后,这规矩别人可以不当回事,她就非守不可,否则,她头顶的婆婆难免就要出来挑刺了。太皇太后如
今亲自这般安排,可见是真正已经放开从前往事,又顾念起了将太后从小带到大的情分。徐循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老娘娘要不要择日看望一下太后娘娘?”
“我?”老人家沧桑一笑,“你道,她现在会想要看见我么?”
徐循亦只能无言以对。
“且不说这些了。”太皇太后振奋了一下精神,吩咐道,“夜长梦多,现在便把皇帝接过来吧——再去文华殿,将三位先生请来,该公布的消息,也该公布出去了。”

皇太后亲自发话,皇帝也在一边安然坐着,三位大臣去坤宁宫探视太后时,虽然因为太后卧病不便相见,但也隔着屏风听见了太后的声音——只是轻度卒中,经过一
夜的功夫,太后已经恢复了不少,现在说话虽然还含混,但神智已经十分清明稳定了——她的态度,亦是正常得很,也令三人仔细辅佐徐循。
局势如此,三位阁臣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遂默认了太皇太后的方针,同意由徐循每日到仁寿宫中,以太皇太后的名义,使用皇帝大宝暗中摄政。——在经过了两三年的后备役以后,因着这种种阴错阳差,她终是登上了这权力顶峰的舞台。
☆、第267章
权柄
西苑的早晨,如今开始得比宫城都要早些,天色才刚蒙蒙放亮,诸色物事便都已经齐备,可想而知,底下人该是起得有多早,想是不到五更,便已经在厨房
里忙活上了。不过,西苑的主子们如今都很早起,也没有起来了要什么没什么的道理,底下人的作息时间,少不得也跟着要改一改了。

如今,宫中人口最多的也就是西苑了。虽然顺德长公主已经出嫁了,不过余下两位长公主都随母亲住在西苑,郕王因年纪尚小,也还跟着贵太妃一道住在清安宫内,
再加上长安宫中的胡仙师,宫里的主子倒有九成都住在西苑里,倒是显得东宫和干清宫有几分冷清了。还好胡仙师和贵太妃每日里例牌都要过东宫盘桓半日,皇帝下
课后也常要到两宫请安,才使得禁宫三处宫殿群,都算是有了生机。
“今年春天特别地热。”圆圆一边飞针走线,一边嘀嘀咕咕地和妹妹抱怨,“这才二月呢,热得就穿不住夹袄了,可若穿得少了,从外头进来这一坐,也是一阵阴冷,一冷一热的我可不就病了?”
点点也正愁眉苦脸地做女红,她放下绣绷子揉了揉脖颈,“进来加一件袄子也就是了,姐姐就是因为穿得少了,所以前几日才病的,可今日进屋来又不加衣裳。”
“都穿了一冬的厚衣裳了。”圆圆看看屋角的时漏,也叹了口气,“是不是该去后屋了?”
太后卒中休养,已有一年了,一开始的半年行动还不太利索,不过,之后得太医院选送的新御医治疗,如今倒是好多了,行走已是无碍,日常生活也几乎和常人一样,只是嘴角还有些轻轻的歪斜,据说再过上一年半载,也就看不出来了。

人能恢复成这样,几乎已经是个小小的奇迹了,不过,只要太后一天没有重新接过大权,这病就一直不算是彻底‘好’了,儿女们也还是按照侍疾的规矩过来问安,
反正,他们也只能按照上面安排来行动。虽然身为金枝玉叶,但不论是皇子还是皇女,受到的管教都是极为严格的,一举一动,压根就由不得自主。

如说这一阵子的安排吧,因太后多了午睡的习惯,她们过来时往往都睡着,女史们就给安排了绣花的功课,让她们一边等着太后醒来,一边在旁屋做针线,万万不会
让她们闲坐无聊的。而若没有正当的理由,想要反抗嬷嬷们的安排,却很难得到长辈的支持。点点老抱怨越大规矩越严格,不过她毕竟也是一年比一年大,如今亦很
少说这样的话了。一方面,是因为说了也没有用,另一方面,也是知道了这种严格,实际上是从贵太妃当家时开始改变的风格,自己不便抱怨母亲的不是。
“该去了。”点点看了看,也觉得快到点了。“今日不知大弟弟过来不过来。”
“若是功课没做完,怕是不能过来了——不过来也好。”圆圆见左近无人,忽然烦躁地低声叹了口气,把绣件摔到了炕上,“好容易一天能有几个时辰休息,还要跑过来服侍她。她若有事也罢了,都痊愈这么久了,还得这么着,真烦死人了!”

姐妹从小其实也不算太亲近,只是现在大姐阿黄出嫁了,宫中便余下两位公主做伴,这才常在一处,点点虽然知道圆圆似乎和母亲情分浅薄,但从不曾揭破此事,见
圆圆发火,也不知该说什么好,退后了一步,静了一会,方才笑道,“其实这绣房风景也不错,春天里花开了,坐着绣绣花也挺舒服的。就是一会过去坐着无聊,忍
一忍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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