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4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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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她们出去,我就见不到你了啊。”蕙娘忽然也有几分感慨,她又靠进了权仲白怀里,低声说,“你想想,命运的安排是多么的巧妙,如果我愿和焦勋南下,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就是三四天的差别,我很可能就这样永远和你擦肩而过了……”
  “不会的。”权仲白倒是很笃定,“等我回了国以后,难道不会追到新大陆去?”
  他偏过头,在蕙娘脸上吻了一下,肯定地道,“你我这一世的孽缘,哪有如此容易了结?”
  蕙娘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心里不知如何,更安稳甜蜜了一些,伏在权仲白怀中,只是微笑不语。倒是权仲白,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地道,“就是对不住李韧秋了,若是几年后又追过去的话……”
  蕙娘拧了他一把,失笑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李韧秋、李韧秋的……”
  想到焦勋,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觉得这一次回去,他应该会娶妻生子了,也许就会和文娘在一块,也是说不定的事。”
  “你是说——”权仲白神色一动。
  “少装了。”蕙娘白了他一眼,“你会不懂么?这一次,他终于明白,我是已经下定决心,再不会更改了。”
  连权仲白大抵已死的情况下,蕙娘都不肯和他去新大陆,而是要在大秦折腾这个几乎是自杀的疯狂计划,她的心意,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权仲白便也没有继续往下问,只是紧了紧搂住蕙娘的手。
  虽说很想尽在不言中,但毕竟身处许家,蕙娘毕竟还是蕙娘,她只沉默了片刻,便又逼问起了权仲白平安回归的□。
  这种事有什么不能说的?权仲白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说给她听时,却是当时在祭天圣典以前,他把药送给福寿等人以后,见天阴欲雪,连着阴了三天,都没有一点雪花,便猜到了这附近将有一场大雪。
  以权仲白对鸾台会的反感,只要还有一点可能,是必定不会和他们的人有所接触的,所以当时他是明知道自己要穿过雪原太为冒险,却又急于离去。心一横之下,便加入了英吉利过来和罗春谈判的一拨人马,因他的医术高明,正巧可以缓解使团首领的偏头痛症状,在北戎圣城已经略施手段,将他治得大好。因此根本是一帆风顺、半推半就地,稍一接触便被使团半强迫地邀请加入了。
  他本想走出草原以后,再转道回国的,可没想到的是,使团居然不取道俄罗斯,而是直接从北戎走到了吐蕃,再从藏南一带横穿进了天竺。这条线路高山峻岭,又是冰天雪地的,他就是想跑,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能取到补给。况且这是使团走熟的路,他们走得速度很快,路上也没有什么能跑的动乱和契机,无奈中半推半就地,只好在天竺过了新年。过完年以后,他感觉到自己的化妆逐渐有失效的危险——准备的材料已经要用完了,而当地几个殖民地官员的女儿,对他又是频频抛出媚眼,再加上权仲白归国心切,几次提出来都被总督否决了——他的医术,在当地大受欢迎,他们几乎想把他推荐回英国去——无奈之下,他只好乔装打扮,混上一艘渔船去了文莱,在文莱想联系宜春票号,却苦无门路,又找到一艘来广州贸易的荷兰船只,便索性当了个水手,一路苦力回到广州——这一回,却是再不敢卖弄自己的医术了。
  虽说说来平淡,但这三四个月里的颠沛流离,蕙娘还能听不出来?要知道,在这几个月里,权仲白是走了很多人一两年的路!
  要不是为了家人,他这么着急做什么?再多的埋怨,都化作了心疼。蕙娘紧紧靠在他怀里,又和他柔情蜜意了一会,方低声道,“出去的人,倒也罢了,反正只要不是遇到大的天灾人祸,应当都能平安的,大不了到了那边再坐船回来也就是了。可现在的局面又该如何收拾?桂含沁那边,我们还摊牌不摊牌了?”
  此时,她便是真正地在询问权仲白的看法,征询他的态度,而不是早有主意,不过做做样子。权仲白沉吟了一会,没有马上给蕙娘答复,反而说道,“我想先和杨七娘谈一谈。”
360、顺水
  说实话,权仲白决定接下皇帝的这个任务前往北戎,背后经过了怎样的心理过程,蕙娘是无由得知的。听权仲白这样一说,她的身躯顿时僵硬了起来,隐含怒气地道,“我就知道杨七娘说了谎……在京城的时候,她私下和你接触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权仲白哭笑不得地道,“没有,我还是从你口中知道的呢,之后也就是李晟和封子绣找了我……之所以要和她谈谈,是因为我毕竟比你要了解她一些,我现在也是想闹明白,杨七娘到底想干嘛。”
  “你是说——”蕙娘心头一动。
  “许升鸾人在南洋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他们夫妻两人鱼雁往返就是再频繁,也都不可能和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样交流顺畅了。你拿鸾台会胁迫杨七娘的时候,她的反应只能说是出于无奈吧,不和许升鸾交代也算是情有可原。可现在我回来了以后,危机自解。咱们也就不必那么仓促地发动行动了,现在该不该和桂家摊牌,除了我们的意思以外,还得看看杨七娘的意思。”权仲白便和她分析,“毕竟现在你想的不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又愿意好好过日子的时候,两家互相的筹码和把柄,对彼此也都是有威慑意义了。”
  本来蕙娘是豁出去一条命了,许家不想跟着死,只能听令从事,但现在权仲白回来,她也要重新开始规划往下走的路,原本由疯狂和无畏带来的主动权,现在已经在渐渐丧失。许家也从她的扈从,渐渐开始变成她的合作者了。这种势的转化和流失,不是智计能够扭转的,蕙娘也是乍见权仲白,心情激动之下,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权仲白一语提醒,她也点头道,“不错,这种事可勉强不得。恐怕杨七娘也要和许升鸾商讨过后,才能下这个决心。”
  “我看倒是未必。”权仲白摇头道,“刚才你晕迷的那段时间,她和我粗略地提了一下你过来的目的,完了以后又说,桂明润此次回来,可能待不太久。过一阵子要去南洋接应许升鸾,换防吕宋。所以最好是在这几天内就约见桂帅……以杨七娘的敏捷,不会意识不到局面的变化,她还这样表示,看来还是打定了主意要和我们一起走到黑了。所以我说,要弄明白杨七娘到底想干嘛,对这件事,她有点太热心了,甚至热心得过对丈夫的尊重。相信我,她可不是你,对她来说,许升鸾的意愿一直都是很重要的,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连许升鸾都不顾了,就一心要扑到这个计划上呢。”
  是啊,被权仲白这么一说,蕙娘也是深思了起来——旁观者清,权仲白一句话,倒是让她也有点迷惑了。这么不顾一切,应该不会是为了蒸汽船吧?
  “所以我说,我要和她单独谈谈。”权仲白看了她一眼,“你和她老爱互别苗头,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有你在,她也不容易放松下来。”
  蕙娘白了他一眼,玩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的红粉知己可比我的手帕交要多。和她们谈心的时候,不愿意我这个大妇在一边碍手碍脚的,也是人之常情么。”
  权仲白瞪了她一眼,道,“谁说的,我看我就很不如桂含春,福寿对他可要比对我深情倾心……是了,他们这对现在如何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对他更倾心的。”是人都八卦的,权仲白有好奇心,蕙娘当然也有。“他们现在还在回京路上呢,公主脚踝受伤了,走得不快。朝廷还没发告迎接公主还朝……我猜福寿还是不放心让桂含春离开她的左右。”
  “我早和你说过,”权仲白也慷慨地满足了蕙娘的好奇心。“福寿对我其实没有多少情意,不过是不愿发嫁北戎罢了。一个女人对男子有没有感情,其实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她在谈到桂含春的时候,神态格外与别不同,不说比起别人吧,起码比起对我,她在桂含春身上应该是更用了情的。嘿,从前幽居深宫,发嫁也就嫁了,实是见识不广、手段不够,也无可奈何。现在出去北戎走了一趟,她也是历练出了一身的手段,连亲夫都敢献药毒杀,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桂家为了摆脱这个烦恼,只怕和鸾台会也是一拍即合。否则,不论生死,她都是对付桂家的好把柄——你瞧,这生在权力顶端的女子,是多么的不幸,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是为了自己。”
  这个话题,在政治意义上和蕙娘也算是密切相关,但在私人意义上却只能算是近邻家的热闹,蕙娘亦不在意。和权仲白又说了几句歪哥的事,“你可要当心了,我离京之前,也是和孩子把底含含糊糊地交代了一遍,他当时对你这么去了北戎可是十分地不谅解,觉得你太不顾全大局了。这一次回京以后,你可要小心地对他,不然,指不定他就和你不亲了。”
  权仲白最惦记的人就算是蕙娘,剩下三个孩子也绝不会差上太远的,闻言忙问了歪哥、乖哥的近况,得知他们均都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只有歪哥在蕙娘离京前被隐晦地告知了一些□,方才松了口气,道,“那还好,歪哥这孩子心软,等我回去讨讨他的欢心,他也就谅解我了。别看乖哥看着软,其实可有主意了,这事要被他知道了,那可没个完。”
  傻爸爸一贯都是这个表现,蕙娘已经挺习惯的了,对歪哥是否心软,她可是相当保留。闻言便翻了个白眼,道,“随你怎么说吧。”
  说着,她也困倦了起来,打了个呵欠,道,“这一阵子都没睡好觉,我睡一会……你可不许走啊!”
  权仲白在她耳边亲了一下,道,“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
  蕙娘闻言,方才安下心来,遂浅笑入梦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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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她起来时,权仲白到底还是早就下床梳洗了,他倒是也没走远,就在外头屋里和同和堂来请安的管事说话,蕙娘起来吃过早饭,也令人去给燕云卫报信,不想权仲白进来道,“昨天杨七娘就打发人去说过了。”
  权仲白还活着,整个局面顿时都不同以往了,蕙娘这根弦松了下来,只觉得浑身都没劲儿。索性就靠在窗边看书写信,一时又盘算着该如何给焦勋带信,或者还是派人去新大陆把葭娘、文娘接回来,权仲白干嘛她也就无心去管了。
  也不知权仲白和杨七娘谈的都是什么,反正整个下午他们都是关在了西里间中谈话。蕙娘一个下午都拿来睡午觉和写信了,到了向晚时分,见两人还不出来,也有几分好奇。待晚饭时分,权仲白出来和她一道用晚饭时,才道,“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啊。”
  权仲白的神色有几分古怪,他沉吟了一会,方才摇头道,“有些话,许诺过杨七娘不往外说的……不过,我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看重蒸汽船了,这东西确实是有一定意义在的。”
  他顿了顿,又道,“其实还有一点你我可能都没想到,上回桂家有意无意误导皇帝疑心许家,这件事……许升鸾还好,但却令杨七娘极为恼怒,她也不是恼怒桂家——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杨七娘觉得,天子一句话,就能决定许家人生死的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她觉得,许家的权力还要更高一筹,她才能更舒心。”
  蕙娘又何尝不明白杨七娘的感觉?都别说鸾台会了,就是这个宜春票号,已令她自懂事后便有一种深沉的忧虑,唯恐哪一天,怀璧其罪,自家的宜春号被天家看中了,就这样被强取豪夺去了还好,只怕为了名正言顺地夺走宜春号,焦家还要因此被入罪呢。而自从知道了鸾台会的存在以后,这杀头事做得多了,对官府肯定也就更为忌惮、心虚,权力欲随之膨胀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杨七娘做过的杀头事虽然不多,但防微杜渐,若是仅因为莫须有的误导和陷害,便令许家这样权势的家族都要诚惶诚恐,那么她想要改变这种权力分布的局面,也是很正常的思路了。
  她点头道,“那既然是这样,也就能说得通了。宁妃上位,许家还不是第一重亲戚,和宁妃之间也没有太牢固的纽带……再说,皇三子也大了。”
  而皇六子今年还很小,婷娘更是权家族女,说难听点,把鸾台会和权族连根拔起以后,婷娘除了乖乖听话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对付这么一个弱女子是不会太难的。皇六子登基以后,权家、许家都把自己的烂摊子给收拾清楚了,又因为共同做了这样的大事,有这么个秘密作为基础,共同的政治理想为前导……外戚、勋戚这边,势必是稳若泰山,而兵权更无需担心,自己的嫡系、盟友已是牢固的势力,在文臣中再拉拢了杨阁老以后,这几户人家的生死,可以说是已不受皇帝的掌控了!
  当然,距离为所欲为,那还有很远的路要走,这个境界几乎也没人能够达到。但起码来说,比起现在的局面是要更上一层楼了……挟天子以令诸侯,杨七娘这是想做挟天子的一方势力,不再想做诸侯了。
  “那依你之见,”蕙娘瞥了权仲白一眼,“我们又该如何反应呢?”
  杨七娘有杨七娘的算盘,权家自然也有权家的算盘,现在权仲白回来以后,他们大可以继续走那条老路,把鸾台会连根拔起以后,合家搬离大秦,离开这片对权家来说随时充满翻旧帐危机的地方,当然,在这条路上往前走,也是不错的选择。但不管选择哪边,开弓没有回头路,选了哪一边,都得义无反顾地往前走。
  权仲白沉默了片晌,才道,“现在南洋已非乐土,孔雀他们被你打发去了新大陆,原有的那个退步,也没那么可靠了……其实有了蒸汽船以后,天下便再也没有真的桃花源了。当年先帝让鲁王去新大陆,何尝不是想让他在那片天地中重新开始,不再受旧事的阻挠。可现在如何?他不找事,事来找他,虽然远离了大秦,但却从没有脱离大秦……与其逃遍天下,我看,倒不如留下来吧。这一次,我倒是赞同杨七娘的仕途经济之说,我看,可以把桂家拉上我们的船。”
  他考虑的这些问题,蕙娘会没有考虑过?连权仲白都这样说了,她会做怎样的决定,也就无需多言了。蕙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手握住权仲白的手,在他的用力回握中,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361、入伙
  对于蕙娘和杨七娘来说,权仲白算是死过翻生了一次,但对于其余人等,因为有蕙娘的铺垫在先,顶多也就是惊奇权仲白说是去俄罗斯的,为什么又跑到南洋去了而已。更因为蕙娘也是巧合地来到广州,这一举动在有心人眼里,说不定还会有更多颇富深意的解读,但反正事实也就是如此,蕙娘也没有遮掩的意思,这一次,她倒是不着急赶回京城了,反正自从权仲白回来以后,她的危局已解,留在广州还能等许凤佳回来,众人坐下来再将整个攻守同盟的态度调整得默契一些,若是许凤佳有疑问,她还可帮着杨七娘说道几句。
  之前是局面急迫,必须要做个选择,权仲白也没怎么细问葭娘的事,现在问知了来龙去脉,却阻止蕙娘将她接回,虽不舍,但却也道,“在新大陆,有李韧秋遮风挡雨,起码比在大秦要安心一点。女孩子本就娇弱,葭娘年纪又小,若是在国内,有了什么事……”
  若是有事要举家出逃,葭娘的确会成为权家的一个软肋,让她在国外呆着,也是一种思路。蕙娘虽有几分不舍,但若一切按计划进行,国内平静的时间也没有几年了,葭娘在国外,的确比在国内要好一些,因此也便没有反对。只是难免有几分郁郁不乐,权仲白又十分疲惫,两夫妻索性闭门不出,只是在许家休息。
  不过,权仲白都回来了,该登门的人迟早都会来的,权世仁之前是没在广州,现在回来了,立刻就给蕙娘送信请安。蕙娘也知道他不愿登将军府门的忌讳,便又去同和堂见他。不过,这一次见权世仁时,她的心却是定定的了,反而不担心杨七娘从她的行动中获取什么蛛丝马迹,寻线摸到权世仁头上。
  两人相见时,权世仁也是一脸笑意,看来心情十分不错,他道,“仲白真是太调皮了,说是去了俄罗斯,结果反而跑去天竺,倒是累得瑞气部那些传令伙计满大秦的乱跑。你住将军府只怕不大方便,我已经给东北送信,令他们不必再发散人手,进入俄罗斯寻找仲白了。”
  这大半年来,鸾台会的人手大量被抽调前往西北、东北,在南边力量颇有些空虚,蕙娘还未说话,权世仁又欣然道,“手底下能用的人少,你上回送信来,口吻急。这件事我也不愿耽搁,这一次我亲身出去,就是到苏州去办事的。你要寻的织工,我给你找到了,他们虽然迁移去了西北,但家人还是留在江南的,这几年颇有几户人家发了些小财,我也是用了一些手段,方才给你寻到了两户人家,当时应该都是受人收买出面闹事的。现在还只是往上走了两层而已,初步可以追溯回广东,若非如此,这一次也不能这么快回来。”
  权世仁在公事上的确一直都是很配合的,蕙娘也是颇有几分感激,忙笑道,“辛苦世仁叔了!有此把柄在手,将来许家怕亦都要对我们家客气几分。”
  蕙娘之前还没明说是要对付谁,权世仁虽有猜测,但到底不比此时挑明了说来得好,他也是精神一振,“果然是许家在背后闹鬼,这个把柄可要好好梳理,能管用的时间很长,有它在手,将来许家自然知道该怎么站队了。”
  蕙娘含笑道,“正是如此,说句实在话,我这一次下广州,除了和杨七娘来看看蒸汽船的事以外,倒有一多半是为了这事儿来的。——不知道您在背后如此用心,还想着我人亲自过来了,这件事能办得快一点儿呢……”
  轻轻巧巧几句话,便把来意遮掩了过去,权世仁不疑有他,欣然道,“我说,仲白人在北边,你怎么还有闲心出来广州呢,原来是为了此事。——是了,听说你的三丫头也到了广州?改日抱过同和堂戏耍一番,我也见见你的下一代。”
  蕙娘笑容维持不变,随意道,“她现在随我妹妹,乘船在珠江上玩耍呢。改日有暇,必定抱来的。只是我妹妹不知内情,险死还生的人,性格又难免古怪,她看葭娘如同亲女儿一般,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忽然把葭娘抱走,恐怕她心里会有微词呢。”
  权世仁是搞情报的,如何没听说过文娘的事?事实上文娘南下也没有瞒人,起码是瞒不过京城的权家人。他眉头微皱,“焦小姐是——”
  “京城闲言碎语比较多,她心事重,也是有点呆不住。”蕙娘淡淡地道,“想到广州来住几年松散松散,我也就这一个妹妹,这么简单的心愿,自然要为她完成的,既然她舍不得葭娘,便把葭娘抱在广州,让她养两年,平复平复心情也好。”
  如果被带来广州的不是葭娘,而是两个儿子中的一个,权世仁绝不会只问几句就算了的,现在有文娘遮掩,葭娘又毕竟是个女孩,他问了几句也就失去兴趣,蕙娘也算是成功蒙混过关——不过,葭娘最多也就只能消失个两三年,到她四五岁的时候,就是权家不说,估计鸾台会那里也会问起她的下落了。
  见过权世仁,到广州来的任务基本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只剩约见桂含沁,以及等许凤佳换防回来正式告知他这个决定这两件事了。不过不论是蕙娘还是杨七娘,都对招揽桂含沁有比较强烈的信心,以他们两家手上握着的筹码来说,桂家若不入伙,压根无法全身而退。王家毒杀二皇子的那两个人证还在蕙娘手上呢,以桂含沁在广州的资历,指使他们攀咬桂家,简直是由不得皇上不信。
  再说,桂家现在也是够难受的了,她们迟迟没有联系桂含沁,便是因为京里福寿的热闹才刚开始——走了这么久,他们也终于到了京城,桂含春因护送有功官升一级,福寿长公主得加食邑、上尊号,这事还上了邸报,现在连广州都在讨论这事儿了:人,都是很喜欢热闹的。桂将军千里走单骑,英雄救美般护送福寿长公主返京,听起来就和戏文里说的似的,焉能令人不多议论?
  不论官方是什么态度,民间对于和亲,一贯是比较反感的。北戎大乱以后,当年嫁出去和亲的公主能够回来,大家倒是颇为喜悦,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传出的消息,把当年桂含春送嫁的事情又翻出来说。这两件事一结合在一起,大家顿时就有联想了。再加上北戎大乱,主要是因为罗春去世,此亦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如此一来,一个故事可不就是呼之欲出?这公主和将军之间缠绵悱恻的恋情,哪个人不爱传,广州又一向是得天下风气之先的,这十数日,街头巷尾慢慢地全开始议论这事儿,把桂含春和福寿之间的恋曲,传得神乎其神的,也不知多少人艳羡桂含春,居然能和公主来上这么一段。
  民间传得高兴,朝廷装聋作哑——其实也是不便发表任何评论,桂家恐怕却是日益难受了。蕙娘人不在京城,也不知郑家和郑氏该会如何应对,但她却觉得找桂含沁摊牌的时机越来越接近了,这一日杨七娘来找她时,也是若无其事地道,“我看,可以把桂将军邀来一起过节了吧?”
  有权仲白这个男丁在,桂含沁上门也算是顺理成章了,现在广州男女大防松弛,见到蕙娘和杨七娘,他也是毫不讶异,大大方方地打过了招呼——他和许凤佳见面的机会,只怕还要比杨七娘更多,此次过来,多半也就是理解为杨七娘要问问丈夫的事,因此当众人落座之后屏退下人时,他都未发觉任何不对,还是隐带笑容的惫懒样子,冲着杨七娘笑道,“世子夫人也不必如此着紧,我可为升鸾担保,他在海外规矩得很,并没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杨七娘笑骂道,“这个我还不清楚?连个男人都看不住,我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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