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重生手记第2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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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最后,还是权仲白上去劝,“心里难过,哭出来就好了。赶紧的,躺一躺……”
  亲自处置了亲生骨肉,任谁心里都不会有滋有味,就是矫饰太平,也不是现在的当口,权仲白留下来安慰权夫人,蕙娘等人,便各自散去了。她亦有些心事要盘算——斩草除根,权季青这样的隐患不除,她心底终究是不能完全安稳,可要是背着权仲白,把权季青给干掉了,权仲白会是什么反应,还真不好说……
  这一题该怎么去解,蕙娘也没有头绪,她又惦念着两个儿子,即使权仲白回来了,两人也没多少话说,更无多少喜悦。洗漱上了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的都是这两件事儿,本来沾枕就着的人,今日过了一个鼓点,都还没有合眼。
  权仲白也显然没有入睡,他虽然安安稳稳地卧在那里,但气息不定,不知自己正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又问蕙娘,“你还没睡?”
  “我睡不着……”蕙娘叹了口气,随口就是一件心事。“我觉得,这件事现在似乎是清楚了,又似乎还不清楚……迷雾重重,那种迷惑感,半点都没有减少,不知为何,反而还逐渐增多。”
  “我早都习惯了。”权仲白说。“从小到大,我就一直活在这样的氛围里,这个家里的人,好像面上是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神神秘秘的,总是这么压抑。这感觉难以描述,好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又好像——”
  他怕也说不清楚,因此只是点了这么一句,觉得蕙娘会了意,便叹了口气,“还以为终有一天,能独立出去,过些清爽的日子。没想到,究竟还是逃不脱他的掌握,他要我当世子,我挣扎了这么久,还不是终究得当。”
  任人摆布的感觉,不可能会好。蕙娘也明白那种察觉自己被算计、被利用后的反感,她对良国公,何尝又有什么好印象?只是那毕竟是她的公公,权仲白说得,她是说不得的。
  正要附和权仲白几句时,远远地又听到了一些响动,仿佛是有人正在叩门。蕙娘和权仲白对视了一眼,一个坐起身来挑亮了油灯,一个就下床披衣——这几天实在是太跌宕起伏,两夫妻的神经,到现在都还是绷紧的,生怕一个不留神,权季青又给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果然,未过多久,便有人来报信了,蕙娘一听,便不禁愕然道,“没了?怎么个没了?大活人还能没?他分明就是跑了吧?”
  “传话的那位,说决不是跑了。”上夜的小丫头低眉顺眼地道,“锁和封条到现在都没开呢,说四少爷——他真就是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变活人……
  大家元宵快乐
☆、177
魔术
  “确实是没敢开门。”奉命把守西院的,自然是良国公的心腹,这也是些老成之辈了。虽然出了大事,但却仍未过分慌张,交待起前因后果来,都还有条有理。“我们也听说过不少江湖招数,都是自己藏在暗处,赚得别人开了门,这才乘势就闯出来。因此也是不敢给四少爷可乘之机,只是提着灯从小窗口里挑进去,四处照了照,确实是没看见人。四少爷带着镣铐呢,应该也爬不到多高吧……”
  会被用来关人,这间屋子肯定是比较牢靠了,连窗户上都钉了木板,只留下小小的空当,权季青除非练过缩骨功,否则也的确不能在不打破木板的情况下,从那个小洞里钻出来。在带着镣铐的情况下,就更没有这个可能了。权仲白绕着屋子走了一圈,便道,“开门看看吧。”
  良国公有年纪的人,起身比较慢,这会儿才一边披衣,一边进了院子,听见权仲白的说话,他面沉似水,却并未反对。几个管事对视了一眼,便有人上前,拿了刀子割开封条,又掏出钥匙,把门锁打开,推门而入。
  果然,不大的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屋角一株柱子上,隐隐露出了一点水泽,蕙娘踱进去抹了一把,伸手给丈夫和公公看了,却是一手的暗红。
  “血都还没有凝!”良国公喃喃地道,也许是因为才醒,声音里不免带了一点心痛。“他这是要做什么!触柱自尽?这气性也实在是太大了点吧!”
  他一边说,几个下人一边就把各处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挑了开来,良国公犹自细问经过,看门人免不得又说一遍,“听见一声实实在在的闷响,好像是什么东西撞上了柱子,我们也恐怕是四少爷自尽,连忙从外头开了窗户,自缝隙中窥视,不想这一看,除了柱子上的湿泽外居然什么都看不到。因事有蹊跷,便赶紧给您们报信。又自己查看了一番,这屋子还是和四少爷进去时一样,严密得很,没一处有不妥。”
  “连镣铐都不见了。”良国公也有几分不解,“这东西也有十几斤呢……”
  大家的思路都差不多,才说到镣铐,都抬头去看天棚——权季青轻身工夫不错,也许是跳上天棚了也不一定。至于那声闷响,可能是人肉撞出来的,也可能是他拿镣铐撞的,血就更不必说了,若能除下镣铐,肯定是有人送来了钥匙,再送一点血,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这屋子窗户外开,有人潜到屋后开了窗子,传递一把钥匙,也不是什么难事。
  天棚完好无损,看不出半点不妥,梁柱上也干干净净的,上去几个人查看了一番,只有沉积的尘土,连脚印都欠奉。屋顶的瓦片,都没有一片脱落,至于钥匙,良国公翻出来给儿子媳妇看——一直都在他的荷包里贴身收藏。
  这么大的一个活人,难道还真能不翼而飞?还顺便带走了十多斤重的镣铐?几人对视了一眼,均觉不可思议,权仲白主动说,“是不是该告诉娘和祖母一声?”
  良国公沉声道,“不急,先把她身边人喊一个出来再说!”
  只这一句话,便暴露出来,良国公对权夫人,非是没有怀疑。
  蕙娘和权仲白交换了一个眼色,权仲白也领会了她的意思,他说,“爹,你总还记得当年毛三郎的那颗大好头颅吧。依我看,娘再能耐,这里也是外院了。倒是季青有些很有本事的朋友,恐怕嫌疑更大些。”
  良国公闷哼了一声,“立雪院那是冬夜,后院行走的人少。他一个内贼,才能逞凶,你当我们良国公府是什么地方,外头的人,也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外院要紧地方,都是有武师把守坐镇的,他要一路从屋顶过来,早都栽了。从地上过来么,我们家门禁森严,此路不通!此事只能是自己人安排,才能如此天衣无缝。我看,蹊跷还是出在那一声响里,没准就是在那时候,偷龙转凤,把季青给接了出来……”
  他沉吟了片刻,忽地又道,“这件事,你们就先不要过问了,都回去休息吧,横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藏得了一时,也藏不了一世。我不信,他还能逃得出我们权家的大门!”
  良国公这话还算有点道理,毕竟如果屋顶这条路走不了,这起人要出府也难,很可能就是藏匿在了府中不知哪里。因关系到外院,这一场搜索,也只能他来主持,二房两口子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去休息。蕙娘和权仲白也没有更好的主意,总不好直接说,‘我们想听听娘身边的丫鬟是怎么说的’。两人便都回转到屋里,蕙娘见权仲白闷闷的,便安慰他道,“不要紧,各处上夜的婆子,是最知道动静的。爹不让我们听,我们也一样有办法打探到歇芳院今晚的动静。”
  她确实也有些怀疑权夫人,将心比心,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去漠河打发下半辈子?只是权夫人有没有这个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这么以一场营救,她却有点怀疑。她要真这样神通广大,恐怕权季青对付她焦清蕙的手段,也不会这么有限了。
  “我倒是不怀疑娘。”权仲白的看法,就更出人意表了,“这件事,肯定是先去报了爹,再来告诉我们的。可我们都从内院走到西院了,爹才姗姗来迟……这一进一出,也有小半个时辰的空当了。”
  权季青这一走,倒不令蕙娘吃惊,她甚至有几分豁然,好似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个人要一直不走,她就还要一直矛盾下去。现在既然逃走了,那也没什么好说,若先被她知道了他的消息,自然是二话不说,格杀勿论,也就无须去考虑怎么和权仲白交待了,反正,有那神秘组织在,她身边的护卫一直也都不会放松,多防备一个少防备一个,也没多大的区别。
  只是他这一走,走得一家人彼此猜疑,她疑权夫人,权仲白却疑良国公,说来也实在是有几分好笑。蕙娘便道,“爹要放他,什么时候不能放?送他上路的车子走到一半,镣铐解了车门一开,连着那些随从就夹裹去了外地。我们和东北老家联系那样少,过上一段时间,只说他们在路上出了事故,随意拿几具尸首来搪塞,我们难道还能不信?”
  她这话也是言之成理,权仲白唔了一声,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道,“睡吧,明儿起来,还不知有什么烦心事等着呢。”
  蕙娘也是被连番事故,扰得头大如斗,她想要什么都不想,可却偏偏难以将各种思绪驱除出脑海,翻来覆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慢慢睡着。睡前犹自想道:他到底在仲白耳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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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起来,他们二人,自然要到拥晴院里请安,现在因大房夫妻不在,也就没有派系之分了,蕙娘自然是按了礼数,先给太夫人请安,再到权夫人那里去。只是权夫人也勤勉,往往他们过去没有多久,她自己也就走到老太太这里了。
  今日却大不相同,两人和老太太说了好一番闲话,权夫人都毫无音讯,太夫人见权仲白不时向窗外顾盼,便叹了口气,道,“你继母不会过来了,她昨晚和你爹大吵一架,只怕最近一阵子,都不会轻易见人。”
  为什么吵架,自不必说了。看来,良国公依然没放弃对权夫人的怀疑,权仲白有点坐不住了,他起身道,“郁气积存,最容易生病了,我过去看看吧。”
  老太太却喝住了他,“你若不能拍着胸脯保证,并不疑她,那就不必过去了。你继母在能自证清白前,怕也不愿意见你,你要这么不安稳,倒不如和你爹一道,去找找你四弟。现在府里已经是都搜过一遍了,他正要发散人手,在城里搜寻。”
  府里找不到,城里难道还能找到?蕙娘不抱希望,但却也不再着急了。能凭空消失,也是权季青的本事,算不得权家人的无能,她冲权仲白轻轻摇了摇头,权仲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掺和进去,倒是摆明了不信爹。罢了,这事我也不再管,我去如常问诊吧,也算是遮掩遮掩家里的动静了。”
  说着,也不和太夫人道别,起身就走了出去。蕙娘不免有几分尴尬,“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讲礼数……祖母您别和他计较。”
  “我不会计较的。”太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露出了少许疲惫之色。“季青毕竟也是他四弟……一家人闹这么难看,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瞟了蕙娘一眼,淡淡地道,“刚才仲白要见他继母,你没吭声,是不是心里有一点疑她啊?”
  和从前比,现在太夫人和蕙娘说话,感觉上就要亲密得多了,并不是说太夫人给了她从前没有的好脸,只是以前那若有若无的考察味道,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太夫人,真的像是在和孙媳妇,和这个家未来的女主人说话了。一字一句,倒都很有开诚布公的意思,不像是从前,总想要让蕙娘说些心里话,她自己的意思,却老是藏着不说。
  “是有那么一点。”蕙娘也没有避讳,“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确实是人之常情。”太夫人站起身来,踱到了窗边,“她那样捧着仲白,其实也是因为叔墨提不起来,两个儿子,送走哪一个都舍不得。没想到天意弄人,叔墨还好,季青这个最小的,本以为能留在身边养老,现在却要被送到比老家还更远的地儿……”
  老人家的声音里,有嘲讽,也有同情、有感伤,她嘿然一笑,瞥着蕙娘问她,“要是将来,乖哥比歪哥更为适任国公爷的位置,你舍得把歪哥送回东北去么?”
  这一问,问得蕙娘货真价实地一怔,她反射性地就想逃避这个问题:歪哥身为长子,自然事事都会得到她的倾斜,什么事,都能走到弟弟的前面。又怎么会被弟弟比下去,最终要被送到东北去,变相地软禁一生?
  可这话还没出口,就又被蕙娘给吞了回去,子乔难道就没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了?天分所限,有些事终究是没有办法。歪哥现在还小,再聪明又能有多聪明,到了以后,有些事,未必是那样把稳……
  太夫人嘿然道,“答不上来了吧?任何一个主母,在把自己亲儿子送走的时候,心里都不会太好过的。就是没出这事,一两个月里,她也不会喜欢你们在她身边打转。”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她就有能耐把季青给偷偷送走。嘿,这件事,的确是令人费解得很……”
  一边说,一边望了蕙娘一眼,又微笑道,“我知道,你心底的疑团,未必比我的少,只怕十有八.九,还是要比我的多些。也罢,如今虽然仲白还没有世子的名分,但已是这个家当仁不让的继承人,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知道了。”
  说着,便吩咐左右,“去看看国公、仲白都在做什么。如国公无事,便让他到我这里来一趟。就说我孙媳妇坐在这儿,一肚皮都是谜团,实在是搞不懂,他这个做公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至于二少爷,若他在忙,便别打扰了,若无事闲坐,你便回来告诉我知道。”
  下人自然领命而去,蕙娘这里,也在猜疑太夫人的意思:她不懂的事情,的确太多太多了。甚至连国公爷为什么就信了她的供词,都丝毫没有头绪,太夫人所说的谜团,又究竟指的是哪一件事呢?
  未几,来人便回话,“国公爷说,他这会正忙,一会就过来,请二少夫人稍候。二少爷刚刚却被请进宫里去了——是二皇子发了高烧。”
  若在平时,这高烧二字,听过也就听过了,小儿发烧,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在皇上刚刚发过一场几乎致命的高烧时,这两个字却很敏感,蕙娘立刻就想到了权仲白从静宜园回来后的种种举动——
  皇上究竟得的是什么病,权仲白虽未详说,可有一点是足可以肯定的:这种病,可是会过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事都赶在一起啦……
☆、178
母子
  蕙娘都想到了这一点,牛淑妃好歹也是跟去了静宜园里居住,虽然未能在天子身边服侍,但怎么说都是未来皇贵妃,收到风声,自然要比她多些。二皇子这一次发烧,她要比从前更为紧张得多,甚至都守不住儿子了,而是站在大殿门口,焦急地等待着权仲白到来。
  “是昨儿晚上起病,睡前说有些不舒服,今早虽然神智也还清醒,但却起不来床了,说是软很,一扶他就叫浑身疼。”牛淑妃显然没有进屋意思,站在窗子外头,焦急地往屋内看,“小脸烧得通红滚热,摸起来发烫!先生您也知道,他脾气大,一发烧性子就更暴了,一个劲地说自己没病,还想起来去上学呢。被人拦住了,也不敢进去劝,还是贤嫔进去和他说了几句话,把他劝得躺下了。请了太医来,却因为这事儿关系大,他们也不敢擅专,都说没扶过皇上脉门,也不知是不是一样疾病。这不就赶紧把您给请进来了。”
  病人事大,权仲白也不和牛淑妃多废话什么,一边应着,一边一掀帘子,大步进了里间。
  里屋人并不多,一来也是因为二皇子这会病了,脾气暴躁,从牛淑妃往下,谁也不敢逆着他脾气,二来,也是因为二皇子大伴今日似乎不在身边,没人能约束得了他。这第三嘛,还有一个缘由,便是大家心照不宣了,正因为皇上病情没有被公布出来,大家联想各自不一,以讹传讹之余,二皇子这一场高烧,烧得屋内屋外都是一片宁静,除了该当班宫女、太监,谁也没那份心肠,想要乘着二皇子病来讨他、讨牛淑妃好儿。
  权仲白是何等人也?眼珠子只是一扫,便多少看出了几分台面底下暗潮汹涌、猜疑揣测。他也注意到了二皇子从不离身大伴山公公今日却不见人影,眉头便不免就是一皱:难怪此处如此没有规矩,少了山公公,牛淑妃又不敢进来,底下人为了自己小命着想,自然是从上到下,都急着偷奸耍滑了。
  “山公公怎么没有进来?”他问那带路宫人,那宫人面露惊慌之色,望了二皇子一眼,吃吃艾艾不敢说话。倒是二皇子虽然小脸通红,但还算耳聪目明,从榻上半直起身子,哑声道,“们也不必瞒了,知道大伴没来,是因为发了高烧,这几天都在他自家吃药养着呢。”
  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得病,但是这接二连三高烧,却也十分吓人。权仲白算是理解了牛淑妃顾虑了,他亦有几分担忧:一般说来,肺痨是不会如此积极地传染他人,难道这一次,又是一种奇病不成?
  他也顾不得和二皇子多说什么闲话了,将药箱放下,便上前要给二皇子扶脉,那宫人自然为他搬凳子放迎枕,又有人要上前扶二皇子起来,二皇子喝道,“自己坐,不用们扶。”
  此等金枝玉叶,发起脾气来谁敢直撄锋锐?尤其牛淑妃又不大管束二皇子,对他只是一味宠纵,就是打杀几条性命,恐怕牛淑妃都不会说什么。小宫人吓得立刻就缩了手伏在地上,权仲白扫了她一眼,还未说话时,二皇子已叹了口气,哑声道,“知道,权先生不喜欢这样大脾气……算了,们都下去吧,免得看了心烦,又招惹权先生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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