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搞第111部分在线阅读
“李淑媛最近就安分多了吧?”我向郑宝林打听,“听马才人说,最近她老往重芳宫跑,想必也是担心她表姨了。”
郑宝林挥了挥手绢,云淡风轻,“淑媛一片孝顺纯善,自从娘娘有恙,便如丧考妣。成日里前去重芳宫代太子妃尽孝,确实令人感佩不已。”
王琅和我嫂嫂联手出击,真是非同凡响,非但缓解了皇贵妃的侧面冲击,还将东宫里的烦心人物给镇压得说不上话。我入门快两年,说起来也就是现在才有了一点逍遥自在的感觉。抛开和屈贵人的‘年前之约’,几乎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忍不住就眉开眼笑,拉着郑宝林炫耀,“嫂嫂给我带了一件貂裘,郑宝林也是东北世家出身,我穿起来给你看看?”
郑宝林虽然清高,但并不是个傻子,一直也很懂得敷衍我这个女上司。马才人就要比她差一点,虽然尽力对我露出臣服的样子,但总还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不服气。她欣然起身,笑着说,“好,今年冬至,妾身娘家也送了一条貂皮围领,且让人取来,若是能与貂裘搭配,娘娘就留下穿戴好了。”
“一身的貂皮,索性再戴一顶暖帽,我就成一头貂了。”我和郑宝林说了几句笑话,就见到阿昌进了屋子,过来给我行礼。
“皇上请娘娘到瑞庆宫说话。”阿昌面上带了薄薄的喜色,“大将军已经进宫面圣,现在瑞庆宫中与皇上、太子叙话。”
我一下跳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哥哥回来了!”
73喜中之忧
虽然我苏世暖一直是个着三不着两的太子妃,但毕竟系出名门,也有一点面子要维系得住。平时走出东宫,也一般都打扮得四平八稳的,体现出太子妃当有的风范。
这一次却是连衣服都懒得换了,就披着嫂嫂带来的貂裘冲进了瑞庆宫里。人还在门口,就听到我哥哥响亮的笑声。
“郑太监便跪在我马前,死命直着身子去够马缰,一边够一边又给我磕头,一边说,‘小的监了几十年的军,服侍了您们苏家几代的爷们,也没有见到大少爷您这样的打法。大少明鉴,咱这可不是给您拖后腿,可毕竟监军有责,今儿个还请您说个子午寅卯出来,否则——就请踏着我的头顶骨出营门吧!’”
紧接着就是皇上的大笑,“这个老郑,到了这个时候还和你玩心眼子!”
别人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全不在意,大叫一声哥哥跳进屋子里,果然见得我哥哥站在屋子中间,大马金刀一条腿蹬在板凳上,正给我姑爹、王琅等人说书呢。
东北的日头居然没有把我哥哥晒黑,他几乎还是出京时那没心没肺的逍遥公子哥模样,白净的面皮上仅仅多了几分风霜之色。就我对此人的了解来看,只要安养下来不出三天,这一点风霜之色也能尽退,又是活脱脱一个貌若妇人好女的京城纨绔状——
见到我,苏世阳也大叫一声妹妹,奔过来就将我抱在怀里,上下掂了掂,又紧紧地抱住我,大声道,“亲妹哎,哥哥想死你了!”
皇上的笑声追着过来,“世阳还是这样率直豪迈!”
我哥哥比我大了八岁,长相随娘,文弱中带了一丝清秀,可这性子……
我姑姑生前就经常说,“世阳这要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可就说得通了——和你们姑爹的癫劲儿,真是如出一辙!”
也所以在这么多皇亲国戚家的小孩里,女孩儿,我姑爹独钟我和万穗两人,男孩儿,却是只有世阳一直独膺圣宠:在瑞庆宫中,他的举止有时候甚至比我还能更放肆一些。
毕竟是出嫁了的人,男女大防,大庭广众之下,似乎也要有所避讳。我挣动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哥!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我哥哥根本不搭理我,他握着我的胳膊,仔仔细细地将我打量了一遍,才满意地道,“你看你,心宽体胖,脸都圆喽!”
别人还没说话,皇上就先大笑起来给我哥哥捧场,“死小子,句句不忘拍你姑爹的马屁,还不都回来坐好,继续往下说?”
哥哥就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人群中央交给王琅,亲自让我在王琅身边安顿了一个座位,这才又撸了撸袖子,继续往下说。“姑爹说得是呀,我就在马上挥了挥鞭子,我说老郑,你是第一天认识我苏世阳?安城咱们怎么打下来的?外头下着瓢泼大雨,昼夜不停我连着猛攻了八天,女金人的十三万人马就在下游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两万人抄了他们的老家——指望我苏世阳按兵法打仗,老郑你是第一天出来当差?”
说到他的成名战,众人脸上自然而然都浮现出敬佩之色。我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不但王琅和王珑、王玲都到了,殿内甚至还有临江侯他老人家,还有王珑他自己的亲舅舅陈大学士。
……得宠的皇亲国戚几乎都到齐了,就独独少了苗老尚书……
王琅捏了捏我的手,我就把心思抛开,专心地听哥哥继续说书。“老郑这一下也露了真章了,他和我交底:这些日子以来,蒙古人在边境蠢蠢欲动,颇有和女金人结盟的意思。我一下就打断老郑,我说这些话我可不爱听,蒙古人的事有王璎在呢,那小子凶猛善战。说到单兵对垒草原步战,连我苏世阳都要自愧不如,有他在,蒙古人敢在东北的事上放一个屁?这帮龟孙子也别走了,等我打完女金回头收拾他们!”
分明生得一团俊秀,现在这股子跋扈飞扬吐沫横飞的劲儿,看着……看着是真有几分流氓啊!
我忍住掩面太息的冲动,也不管哥哥说的是什么,先仔仔细细看了他一遍,直到肯定我哥哥还是我哥哥,连毫毛都没有少几根。我哥哥的传奇故事差不多也说到了尾声。
“就这样老郑也说不出什么来了。我让刘翠先往回赶,沿路安抚城防整肃守军,免得被小蟊贼们捡了便宜,反而乱了后勤补给的阵脚。拉上火炮就直奔白城,女金人还在墙头对我指指点点的,嘿,老子一看就乐了,你娘的,还当这是大云土产的弱炮。我一炮轰过去就对准了老贼酋,喝,老家伙半个脑袋立刻就被削掉了,什么红的白的,好像开了个染料铺一样,从千里眼里看,再清楚不过了。半边的眼珠子耷拉下来……”
福王微微色变,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声响,捂着嘴奔到了后头去。
我一下回过神来,不免带着笑意,又扫视了一番殿内众人。
像福王这样从小到大在深宫妇人手中成长的小娇娇,年纪又小,当然是禁不得吓的。我哥哥这几句形容几乎是从水浒传里现抄出来的,也就只有福王会被吓成这样了。
临江侯和陈尚书都是一脸的兴奋,黑白双城能够重归大云,简直是一振几十年来的低迷气氛。让我们大云的君臣,一致都有了重开盛世的念头。除了我这样对国家大事没有什么兴趣的女流之辈,男人们听到我哥哥亲自叙述起来,哪里还有听得不入神的?就连王珑都变幻了一下坐姿,脸上现出了难得的兴奋。
再看看皇上和太子,我却又怔住了。
王琅浑身上下,都似足了屈贵人,也就只有一双眼睛像我姑爹,可在这一刻,他们的姿势神态,竟似乎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样……
这对父子脸上虽然都带了笑,虽然我姑爹笑在脸上,王琅他笑在眼底,但在笑意之外,似乎都有一股深深的担忧与淡淡的惆怅,游离于这样的大喜事之外。为这一份喜悦,带上了三分的沉郁。
我一下就闹不明白了:苏家就算是有了这份功劳,看世阳的样子,距离功高震主,始终有一段极大的距离。再说,现在世阳人才回来,不管是姑爹还是王琅,都犯不着上赶着猜忌他。就算姑爹有我看不透的心思,王琅也决不会在现在来猜忌我哥。
那,他们又为什么这样心事重重的,甚至连神态,连情绪都这样的相似……
我又看了看王珑——此人心思细腻,比我更懂得读人的脸色,没准他能揣摩个子午寅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