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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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认真而慎重的思虑,夏树说道:“上天为证,我对你一片赤诚之心,如果失去了你,我的生命将变得苍白无力。可是,如果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为之奋斗的目标,呈现在你面前的我将不再是我,而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骸。你不希望我变成这样,不是么?”
  夏洛特转过脸来,以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看着夏树:“如果你只能在你的海军梦想和我之间选择一个,你选什么?”
  夏树凝眉紧皱:“我愿意为你做我力所能及的一切,也愿意为你放弃我所能放弃的一切。”
  “真的?”夏洛特此时展现的不是惊喜,不是欢愉,而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夏树锁紧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他神情坦然:“如果离开德国海军的战斗部队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是的,我愿意。我愿意为了你选择没有风险的生活方式,哪怕它会吞噬我生命的光彩。”
  夏洛特脸上的深寒凝霜瞬间融化,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奔涌的情感,整个人扑进夏树的怀抱,嘤嘤抽泣道:“不,约亨,你就不该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不该去希尔庄园,不该带走我的‘郁金香’,不该给我写信、寄照片,不该从天而降,不该给我弹琴唱歌。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彼此都是自由快乐的,而不必受缚于此。你不必这样痛苦,我也不必这样忧愁。”
  这一刻,夏树突然找到了失落多年的心跳感觉,仿佛枯木逢春,内心深处的空荡终于充实起来。
  正因如此,他在心里坚定地告诉自己:决不放弃夏洛特!
  没有辩解,无需宽慰,夏树轻托起夏洛特那清瘦而俊俏的脸庞,低头拥吻……
  一股淡雅的清香让鼻子里的每一个嗅觉细胞都兴奋起来,这正是夏树梦寐以求的气息,无比美妙。
  唇与唇的相依,让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相连。他们如同一对巧夺天工的雕塑,始终保持着最纯洁的浅吻姿态,谁也不愿意用进一步的举动破坏了这绝无仅有的初吻,直到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随着吊舱上升到摩天轮的最高点,水平视线已无旁骛,好像置身云端,以前所未有的视角品味世界之辽阔,心境霍然开朗。
  情到浓时,仿佛连银月也变成了心的形状。
  带着幸福的感怀,夏树脑海中冒出的不是某一首情歌或者情诗,而是筷子兄弟的《老男孩》。当吊舱缓缓下降,他将心上人拥在怀中,轻轻哼唱原曲:
  那是我日夜思念深爱着的人啊
  到底我该如何表达
  她会接受我吗
  ……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雨季
  春天啊你在哪里
  ……
  看那漫天飘零的花朵
  在最美丽的时刻凋谢
  有谁会记得这世界她来过
  ……
  抬头仰望那漫天星河
  那时候陪伴我的那颗
  这里的故事你是否还记得
  ……
  ……
  虽然听不懂夏树哼唱的内容,可这种充满感伤的曲调感染着心绪复杂的英国姑娘,夏洛特紧紧依偎在心上人的怀中,脸颊贴着夏树的胸膛,静静倾听这个男人的心跳和他的歌曲,感想他的人生,感思他的内在,用心去体会他的一切。
  这一幕,注定成为他们生命中最值得回味的记忆。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四人继续在维也纳及周边旅行。尽管夏树没能用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化解夏洛特的忧虑,但经过在摩天轮上的孵化,两人的情感终于破壳而出,最显著的表现便是亲昵的牵手。羡慕于夏树的成功,克里斯蒂安也勇敢做出了尝试,但是很可惜,甜蜜的气氛没能打动露易丝,但她似乎也没有明确拒绝奥尔登堡王子,两人之间的未来依然有着无数的可能。
  尽管夏树他们此次出游是极尽低调的自由行,但途中已被人认出,想要完全不惊动奥地利官方是不可能的。游览著名度假地伊施尔时,夏树收到了奥匈帝国皇储弗兰茨·费迪南遣人送来的请柬,热情洋溢的赞美和盛情诚意的邀请令他不便拒绝,何况东道主的宴请与他们的旅行计划并无冲突。
  在距离维也纳15英里的拉克森城堡,夏树一行受到费迪南大公和他的妻子索菲·霍泰克女伯爵的盛情款待。在这之前,夏树与费迪南大公有过几面之缘,同大公妃也有过接触。历史上,这对夫妇的死是引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直接导火索,但他们绝非这场人类浩劫的罪魁祸首。事实上,费迪南大公并非狂热的战争主义者,他奉行的是相对宽容的政治理念和民族策略,酿成悲剧的根源在于他娶了一位不被哈布斯堡皇室接受的妻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约瑟夫皇帝拒绝授予索菲皇家大公妃称号及相应的特权,以至于索菲不能和丈夫同去剧院,不能挽着他的手臂走进宴会厅,不能使用皇家马车等等。最后,索菲终于在一次军事庆典上获得了皇家称号,而为了弥补以往受到轻视的遗憾,费迪南大公决定带索菲去帝国新近吞并的波斯尼亚省指挥军事演习。尽管有人提醒大公愤怒的塞尔维亚人可能对他不利,但为了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他最终还是带着妻子踏上了这趟不归的旅程,以一种令人扼腕的方式结束了这充满悲情的一生。
  因为是在弗朗茨皇帝之子鲁道夫自杀身亡后才被推选为帝国皇储,费迪南大公并不具备帝国继承人应有的魅力和威望,但他的勤勉和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在这个官僚风气盛行、政务效率低下的二元制帝国,社会经济和军事建设的发展速度是极为缓慢的,正是得益于费迪南大公的重视和支持,奥匈海军才迎来了又一个快速发展期。
  费迪南大公看重海军建设,而夏树又是目前公认的天才级舰艇设计师,主宾的交谈自然不离本题。在轻松友好的气氛下,夏树坦言以奥匈帝国的工业经济能力和战略环境,不能将全部精力放在主力舰建造上,一旦战争爆发,指望意大利人恪守盟约是不现实的,在亚得里亚海遭到封锁的情况下,潜艇和鱼雷艇比主力舰更具实战价值。
  夏树的分析虽让费迪南大公频频点头,但奥匈帝国极为复杂的内部格局绝非一个人的力量能够改变的。除了恶名昭彰的懈怠拖拉作风,匈牙利议会对帝国海军建设漠不关心也是一个重要的制约,仅以奥地利不甚理想的财政力量,推动海军建设举步维艰。
  另一方面,在威廉二世及其狗头幕僚们二十余年“孜孜不倦”的折腾下,德国的大战略环境已经恶化到朋友所剩无几的状况,夏树自知没有俾斯麦那样的眼光和手腕,政治经验几乎是从零开始积累,只好以己之长补彼之短。假若战争如期爆发,对阵格局也没有太大变化,德国海军便能够将冗余的高速鱼雷艇和近程潜艇提供给奥匈海军,使之在地中海与牵制尽可能多的协约国海军。
  夏树从不指望一两次谈话就能够彻底改变他人的想法,何况费迪南大公是个宏观组织者而不是战略战术的实际执行者。他把此次受邀来到拉克森城堡视为爱情的机缘之旅,因为这里是当年茜茜公主和约瑟夫度蜜月的地方,虽然他们的生活以悲剧性的方式结束,但他们的爱情在历经数十年风雨后依然如故,当茜茜以四处旅行的方式排解丧子之痛时,约瑟夫忠贞不渝地将信寄到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现如今,费迪南大公和索菲女伯爵的婚姻亦在谱写一段爱情至上的励志故事……
第82章
钢铁狂潮
  柏林,德国海军办公厅,海军国务秘书办公室。
  蓄着白色大胡子的提尔皮茨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缓慢踱步,在他的办公桌前,身穿海军便服的约阿希姆·冯·普鲁士持正襟危坐之姿。
  “对于殿下的决定,我本人自是十二分的赞同和支持,只不过有些小小的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殿下突然改变了主意?”
  提尔皮茨所说的“改变主意”,是指夏树决定接受海军造舰总监的职务,同时,他申请调离拿骚号,转往海军总参谋部任职,从而主动离开了“危险的战斗岗位”。
  自己和夏洛特·希尔的关系,提尔皮茨未必一无所知,这个聪明的海军决策者也许能够猜出其中的联系,而夏树对此不愿多说什么。他很冠冕地回答说:“尽管我的梦想是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叱咤风云,但海军建设同样需要我们倾注心血,何况现在正是德国海军发展的关键时期,我愿意将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舰艇建造方面。”
  “嗯哼。”提尔皮茨在窗边停住脚步,“其实很长时间以来,我和陛下都有着相同的看法:如果殿下能全力发挥出造舰设计的天赋,对德国海军的发展必然是大有帮助的,殿下也必将成就一份无可比拟的荣耀,并且成为德意志海军历史上最为功勋卓著的人物。”
  既然在原则性的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夏树也不多绕弯子,他说:“尊敬的老师,我无意冒犯您在海军的绝对权威,只是出于技术性的考虑,我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信任和支持。”
  提尔皮茨转过身,继续在办公桌前缓慢而沉稳地踱步。
  “当然了,殿下是德意志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造舰天才,又有着尊贵无比的王室身份,理应得到绝对的信任与支持,理应如此……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尽可以提出要求,由我提交帝国海军办公厅会议,最后呈送到陛下那里审议。”
  “老师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我需要的不是职务任命或者书面授权,只要能够得到您和陛下的绝对信任,我便能够安心于造舰工作。”夏树一口一个“老师”,用以放低姿态、拉近距离,换了一般人,这招多半能够奏效,可这学生的来头实在太大,且又早早声名在外,难免会让老师产生“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忧虑。
  提尔皮茨终于在他的办公桌前停步,他双手撑着桌面,以老年人特有的缓慢姿势坐下,照例点了一支雪茄,一边抽一边思考,似乎顺便考验眼前这位“霍亨索伦天才”的耐心。让夏树一言不发地干等了十来分钟,他开口道:“殿下曾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纳尔逊那样在人类战争史上镌刻威名的舰队指挥官。”
  夏树回答:“是的,这个梦想至今仍在我心中。”
  提尔皮茨两指夹着雪茄,以一种稍嫌放松的姿态吞云吐雾道:“造出世界上最好的舰艇,然后亲自指挥它们击败强敌?”
  “是的。”夏树干脆利落地答道。
  “殿下觉得这个梦想需要多久才能完全实现?”
  “这取决于战争什么时候爆发。”夏树说。
  “如果三年之内爆发战争……”提尔皮茨提出假设。
  夏树坦然答道:“很遗憾,我们必败无疑。”
  “如果是八年或者十年呢?”提尔皮茨又问。
  “我们仍是必败无疑。”夏树答道。
  “喔?”提尔皮茨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他很不情愿地想了想,“那殿下觉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海上击败英国人呢?”
  夏树目光平视前方:“要想让我们的舰队稳稳当当地击败英国海军,也许要等五十年,也许是一百年。如果甘冒被摧毁的风险发起挑战,倒有可能取得一场有利于我们的和局。”
  “仅仅是和局?”提尔皮茨当即问道。
  夏树解释说:“这已经不是西班牙无敌舰队或者特拉法尔加海战的时代了,运气在一场海战中的重量大不如前,而在指挥技艺、官兵素质以及军心士气方面,我们相对英国舰队并没有什么优势。要么避战不出保存实力,要么孤注一掷谋得决定性战役的胜利。”
  身为德国海军的首脑人物,提尔皮茨对各种推演分析必不陌生,但夏树的言论总能够给他带来非比寻常的感想——很可惜,这注定是一个他无法驾驭的天才。
  “假如我们的舰艇性能占有明显优势呢?”
  “在公平对战的情况下足够以一敌二或者以二敌三的优势?”夏树反问。
  提尔皮茨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们注定不能赢得胜利,那殿下倾注全部心血于海军建设的意义何在?”
  夏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为了我们的军队不再被人视为一条腿走路的瘸子,为了我们的国民在海外经商生活不受歧视欺凌,为了我们胸中那颗征服海洋的雄心……我们需要一支足够抗衡任何敌人的精锐舰队,在战略局势别无选择的时候,能够爆发出足以震慑强敌的力量,进而获得生存下去的机会,并且得到足够的荣誉和尊重。”
  提尔皮茨长叹了一口气,起身向夏树致敬道:“殿下不仅是海军最优秀的设计师,亦是诸多同僚当中最具大局观和冷静思维之人,任命您为海军造舰总监或许是我海军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项决定,真挚地祝您在新职务上取得辉煌成就!”
  夏树与之握手道:“感谢您的祝福,并永远以您为荣。”
  ……
  告别临近服役的“拿骚”号和愉快相处了数月的新伙伴,夏树心里固然有百般不舍,但这种变化对他对整个德国海军来说未必是件坏事。获任德国海军造舰总监之后,他终究没有回归枯燥乏味的办公室生活。除了参加设计会议和审核技术图纸,他很少呆在基尔,而是以收集基础资料、巡视技术状况为名,逐一造访德国海军的现役舰艇。大到战列舰、装甲巡洋舰,小到鱼雷艇、巡防炮舰,通过这种日积月累的巡察,他对德国海军最细枝末节的状况有了确凿贴切的了解,同时也让德国海军的一线官兵们为自己脚踏实地的工作方式和友善近人的气质风度所折服。
  在舰船设计建造方面,夏树虽有超前的眼光和思路,却也深谙水涨船高的道理。拿骚级和赫尔戈兰级建成服役之后,它们所运用的新设计、新工艺将很快成为各国工程师研究模仿乃至改进超越的对象。为了解掌握列强造舰技术的真实水准,汲取他们在某项技术上的长处,夏树带着海军设计部门的工程师团队前往欧洲国家的大型船厂进行考察交流——英国人在动力系统和船体建造工艺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同样级别、同样性能的舰船,在英国造船厂建造比在德国或者其他欧洲国家工期更短、造价更低,这也意味着英国在海军竞赛中具备相当可观的先天优势;美国人的思维方式和处事风格看起来有些粗放随意,他们的船体建造工艺比起英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机械领域的流水线生产使得他们在军备方面拥有更加强劲的竞争潜力,另一个值得称道的地方在于美国海军没有像日本法国那样模仿英国无畏号,他们从一开始就认定主炮塔沿中轴布置的设计,而这种设计的明智之处终将得到时间的证明。
  眼界得到了开拓,思维得到了丰富,夏树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新战舰的设计定型工作当中。经过反复的修改和演算,德国海军的第三级无畏舰,亦被许多人视为“超无畏舰之开端”的凯撒级战列舰,以结构均衡、性能优异的姿态出现在了波澜壮阔的无畏时代。它的标准排水量达到空前可观的2万6千吨,满载排水量接近3万吨,装备克虏伯新研发的12英寸50倍径舰炮。乍看之下,四座双联装主炮塔的配置在火力输出上并不强于拿骚级和赫尔戈兰级,但新火炮不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较之前的11英寸舰炮有大幅度的提升,而全舰统一指挥系统的正式列装赋予了凯撒级更加高效的主炮火力。因为主炮塔较同期同级别的英国战列舰少一座,节省下来的900多吨重量被加强到了防御上。其舰体主装甲带的厚度依然令英国人咋舌,主炮塔和司令塔的装甲也得到了突破性的增强——以往德国战列舰(包括那些前无畏舰)上备受诟病的炮塔防御得到了极为重要的改观,这意味着德国海军的舰队指挥官们有机会从“保船至上”的海战模式中跳脱出来,用更加灵活的方式寻找击败对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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