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3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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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都是德日外交代表在前期协谈时反复讨论并最终商定的内容,在没有征得相关国家或是国联会议同意的情况下,称霸欧亚的两个国家就这样定下了今后的世界格局。当然了,历史的轨迹不可能完全按照一两个人的意志运行。德国人名义上主宰着欧洲、非洲以及中东,但他们所主导的西方同盟国从最一开始便是权宜的军事联盟,除了少数几个倚仗德国存在的国家政权,其他国家总是各怀心思,各行其是,当德国人无限风光的时候,它们顶多是阴奉阳违,明里暗里搞各种小动作,一旦德国人的处境发生改变,难保它们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至于说日本,颠峰时期几乎统治了西太平洋沿岸地区,但它在短短数年时间里相继丢失中国东北和菲律宾群岛的日本,犹如一个武士被断去了双臂。要知道,日军占领时期的中国东北,工业和经济在奉系军阀苦心经营的基础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充实与发展,在40年代初期,整个中国东北的工业规模达到了日本本土的四分之三,钢铁、煤炭、机械产量远超日军占领下的东南亚与南亚地区之和,这里有作为“新京”进行城市建设的长春,现代化程度可与华盛顿媲美,哈尔滨因繁华而与巴黎称为姐妹城,此外还有闻名世界的“东方鲁尔”沈阳,这就不难理解日军为何四度发布动员令,不惜代价地阻击强势来袭的苏俄军队。菲律宾群岛主要出产铜、镍、金等矿产,对日本工业和经济的贡献度虽然不高,但它地处东南亚的东北端,守护着东亚与南亚之间的海上通道,失去了这个天然屏障,日本从东南亚和南亚各地汲取资源的动脉将暴露在他人面前。此消彼长之下,1946年的日本已经没有了跟美国、苏俄死磕的底气,菲律宾海之战更是让不少日本高层看到本国海军被一流强国重新拉开差距的残酷现实,他们急切需要一段和平的时光来整顿国力……
  宣仁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但语音抑扬顿挫,跟一般日本人的说话方式有很大的区别,所幸夏树对这个国家深有研究。为了查阅使用各种原始资料,他早在十多年前就熟练掌握了日语,置身于德日两国君主及军事首脑会晤现场,压根不需要携带翻译,也免去了翻译理解和表达的偏差带来不必要麻烦的潜在顾虑。
  待翻译官低声翻译完现任天皇的表述,德皇小威廉以肯定的神态向对方点了点头:“天皇陛下如此深明大义,我有种预感,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一直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听闻此言,宣仁居然起身向小威廉鞠了一躬:“德意志乃是当今世界最强盛、最发达、最高效、最文明之国家,想我大和民族多年效仿师从,所学不过十之二三。若能与德意志结为兄弟友邦,实乃我大和民族之幸!”
  小威廉并没有起身回应,而是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纯粹看表演的神情。自1902年英日缔结军事同盟至1916年英国战败,日本跟德国的关系基本上处于冰点,特别是在1914年日本出兵强占德国在东亚和南太平洋的领地之后,德国从上到下都对日本非常憎恨,皇室成员和军队将领们叫嚷着要让日本人加倍偿还德国的损失,两国之间的梁子便是在那时候结下的。如果日本人好好搜集一下这方面的资料,不难找到时为德国皇储的小威廉所作的言论——毫无疑问,他对日本趁火打劫的行径深恶痛绝!
  假如德国打输了一战,那么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海外领地定然便宜了日本人,只不过在这个时空,德国人打赢了这场战争,所以在一战胜利后,他们通过各方施压,迫使日本归还战争时期强占的领地并做出相应的赔偿,但日本人吃软不吃硬,直到二战爆发,不少位于南太平洋的岛屿还是控制在日本军队手里,甚至成为日本海军重要的战略据点。
  二战初期,为了拉拢日本,避免其加入美英阵营,德国在两国存有争议的一些问题上做出让步,而日本再一次看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美英宣战,并在大半年的时间里席卷太平洋西岸,将美英势力逐出亚洲,日本也籍此由东亚霸权变身成为亚太霸主,俨然成了足以跟德意志帝国相抗衡的世界级强国,迫使德国人对自身的战略计划进行大幅度的调整。此后,正是因为德国放弃了对美国的军事入侵,并暗中支持他们在太平洋战场展开反击,日本独霸亚太的野心才最终落空。数年之后,以德国为首的西方同盟国又先后挑唆苏俄、美国对日开战,极大地牵制和消耗了日本的军事实力,两国关系已然到了势同水火的程度。
  从历史渊源的角度来看,德国和日本结盟压根没戏,然而对政客而言,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有可能成为现实。现如今,苏俄借力中国东北,工业规模和粮食产量扩增了近一倍,并且迅速走出了“战争赤字”所带来的阴影,其复兴势头之猛,让西方同盟国重新感受到了来自“红色帝国”的威胁;美国依仗本土资源和市场机制的优势,工业和经济逐渐恢复到了战前水平,各种物美介廉的商品在国际贸易市场上依然颇具竞争力,而且掌握着最尖端的核武器技术。有朝一日这两个国家联起手来,貌合神离的西方同盟国未必能够再打赢一场全球性的阵营对抗。正是处于这样的顾虑,德国支持日本重新加入国联,并且打算用国联仲裁的方式实现中国东北地区和菲律宾群岛的中立化,在制造军事缓冲区的同时,压制美俄两国的迅猛发展势头。既然昔日仇怨可以一朝化解,那么等到了形势迫不得已的时候,与之缔结军事盟约又有何不可?
  见德皇小威廉没有做出积极回应,宣仁将目光转向夏树:“当然了,尊贵的爱尔兰王国和威尔士王国之王,您是过去半个世纪里最杰出的军事统帅和国家领袖,爱尔兰和威尔士在您的治理下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您发展工业经济、促进贸易效率、保持社会稳定的许多高明决策为各国争相效仿。事实上,您是我个人非常崇拜的偶像,能与您结识是我莫大的荣幸!”
  “我对此本应感到荣幸,可惜的是,日本军队在战区以及占领区的残暴行径让每一个心怀正义的人感到愤慨,在这种做法得到纠正之前,我耻于跟任何一个日本人做朋友!”
  夏树先是用德语说了一遍,见日方翻译面色尴尬,他迅即用日语重复了一遍。
  听完之后,宣仁不但没有变脸,居然微微点了点头,以一种平和的语气对夏树说:“虽然不知道尊贵的爱尔兰王国和威尔士王国之王缘何对中国人充满好感,但可以肯定的是,爱尔兰在过去的三十年里给予中国的援助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跟那些咬牙切齿想要置您于死地的蠢材不同,我始终对您充满敬意,我相信正如您所说的,日本军队对待战区和占领区平民的很多做法让人无法忍受,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些错误的做法将会得到彻底的纠正,但凡有日本军队驻扎的地方,无辜平民的生存权利将得到充分的尊重。事实上,在日本加入国联之后,我们会无条件配合国联观察员的督察行动,确保国际公约的条款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夏树挑起眉头:“等到了那一天,我会成为您真正的朋友。”
  宣仁礼貌地笑了笑,从他那从容镇定的表情当中,很难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活动。也许他是真心诚意地想要改变日本的现状,也许他本质上跟他的前任并无任何差别。时间,自然会为人们揭晓答案。
第90章
结束亦是开始
  12分钟的迎接式,105分钟的会谈,45分钟的午膳,8分钟的告别式,这样一场意义非同寻常的东西方君主会晤,从开始到结束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小时,与会方没有签署任何书面协定,也没有达成所谓的秘约,但此次会面留给这个世界的影响注定是广泛而深远的——欧洲人总是将其与700多年前十字军统帅、英国国王“狮心王”理查一世与阿布尤王朝苏丹萨拉丁签订《雅法协议》的一幕相提并论,认为德皇此举成功遏止了日本的武力扩张步伐,消除了中东石油产区所受到的威胁,而日本人想到的则是1853年美国以炮舰威逼日本打开国门的“黑船事件”,他们称此次会晤为“灰船事件”,意指灰色涂装的德国舰队以武力胁迫日方在占领区驻军等问题做出退让,严重损害了日本的国家利益。
  临别之前,君主们互赠礼物。普通人的礼物是建立友谊、加深印象的留念,对于处在权力顶峰的统治者而言,相互赠送的礼物往往饱含深意。德皇小威廉赠予宣仁的是一件幕府时代流出的日本青铜佛像,貌似是劝诫对方修身养性,与世为善;宣仁回赠小威廉的则是一柄装饰极为华丽的武士刀,刀鞘上用德语刻着“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大概是想鼓动德国皇帝以武力进一步扩张版图,把诸如苏俄、美国、意大利这样的挡路石统统踢翻。
  夏树赠给日本天皇的礼物自是别出心裁。这是一幅他亲自书写的中文字画,内容为金代元好问的《颍亭留别》,上书:
  故人重分携,临流驻归驾。
  乾坤展清眺,万景若相借。
  北风三日雪,太素秉元化。
  九山郁峥嵘,了不受陵跨。
  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
  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壶觞负吟啸,尘土足悲咤。
  回首亭中人,平林淡如画。
  之所以选择这首中国古诗词,楔子是宣仁天皇取年号“元化”,这个出自中国文化的词语本意是指天地万物本原的发展变化,可以理解为一切事物均是造化使然。这首古诗引用“元华”一词,意指生死穷通皆有定,不必太过偏执于某一事物。治国处事,应当目光长远,心胸开阔,不能急功近利,拘泥于眼前的利益。造化可以让他从不起眼的皇子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现人神,也可以让不可一世的日本帝国陷入灾难深远,一切皆取决于统治阶层的治国决策。
  作为历史上第一位离开本土与西方君主会晤的天皇,取年号“元华”的宣仁绝非清心寡欲、软弱无能之人。会晤期间,他的言行举止虽然谦和友善,可他对于一些国际事务的观点态度则表露出他专横霸道的思维方式,特别是他发起“君主联盟”的想法,在明事理者看来是逆历史潮流之举。随着现代文明的进步,国家的数量有增无减,保留君主制度的国家却不断减少——战争消灭了一批,革命推翻了一批,与会的这三位君主可说是当前最具权势的三位世袭统治者,然而当他们肩并着肩站在一起合影的时候,折射出的却是君主制度最后的余晖。在德国,削弱皇权、推行民主的呼声从未停息;在爱尔兰,王权已在形式上逐渐让位于议会和政府;即便是在封建专制十分顽固的日本,民主运动也在蓬勃发展。若干年后,即便德国、日本、爱尔兰以及威尔士的政体依然是君主立宪制,那时候的君王也是象征意义多过于实权,试图用君主联盟来遏制民主潮流的做法无异于螳臂当车!
  见到这份特殊的礼物,宣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有对夏树多说什么。这位新任天皇随即示意侍从官员奉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一柄金属质地、做工精致且配饰华美的军配团扇。这东西最初是古代军师用来推算吉凶方位的工具,后来演变为大名或大将指示军队布阵、进退的用具。夏树接过来瞧了瞧,扇面刻画着十二天干地支、二十八星宿等图像。如果这是对他运筹帷幄的一种赞颂,倒是可以欣然接受,但如果这是一边凉快去的意思,那可就是一种相当不明智的挑衅了。
  目送宣仁带着随行侍从及一众军人乘艇返回座舰,小威廉半开玩笑地对夏树说:“现在,此刻,我们有机会把日本天皇和他的重要幕僚们送去海底喂鱼;今后,将来,就算我们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也再没有机会收取他们的性命了。”
  夏树冷哼道:“就算我们真的把他们送去喂鱼了,日本依然是那个好战的国家,日军依然是那支凶残的军队,并不会因此发生本质性的变化。”
  小威廉笑道:“看来你对日本的憎恶也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夏树瞥了眼渐行渐远的日方船艇,一脸轻蔑地说:“除非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痛改前非,否则的话,我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好感。”
  小威廉慢慢收起笑容:“的确,这个年轻人并不高明的虚伪,掩饰不了他内心底的傲慢与狂妄。他之所以要压抑自己的情绪,迫使自己扮演一个谦谦君子,只是因为他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挑战我们。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比他的哥哥更加危险。”
  德皇口中的“年轻人”,实际上已经是个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只不过他的前半生都处在哥哥裕仁的阴影下,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际上,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都很有限。在东京大爆炸发生之前,宣仁从军二十载,课业成绩优秀,服役表现出色,可作为尊贵的皇室核心成员,他在战争时期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后方,鲜有到前线施展才华、积累战功的机会,到头来也只混了个海军大佐罢了。
  相较而言,霍亨索伦家族的皇子们境遇似乎要好一些。除皇储小威廉顺利上位以外,老五奥斯卡、老六约阿希姆也相继戴上王冠,成为了欧洲国家的君主,老二弗雷德里希长期担任波兰军事总督,老三阿达尔伯特作为海军外交武官游历列国,老四奥古斯特·威廉王子官至普鲁士国防大臣,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另外一边,返回座舰的宣仁天皇重新回到了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状态,他站在战舰甲板上眺望远处那支德国舰队,眼神中的羡慕已然被一种嫉妒和厌恨交杂的情绪所取代。当着众侍从及随行军官的面,他捏紧拳头,恶狠狠地说道:“这是朕最后一次被羞辱!”
  东京大爆炸事件后火线接任帝国参谋总长一职的梅津美治郎早已经被菲律宾大起义、美国参战以及日本陆海军互不配合、各地派遣军自行其是等问题弄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现在好不容易捱到了美日协谈停火和美日君主会晤,日本的战略处境终于迎来了触底反弹的曙光,好容易觉得松了口气,听天皇陛下这么一说,心头顿时一抽,赶紧低声劝慰道:“德夷张狂,乃是倚仗国富兵强。皇国连年征战,兵疲民乏,实在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才能重新挑战欧美列强,切不可操之过急。”
  宣仁哼道:“朕当然知道卧薪尝胆的道理,否则,如何能容忍这般羞辱?只等西方列强解除对我皇国之联合封锁,十年,不,五年之后,定要让全世界刮目相看!”
  梅津美治郎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忧虑之词咽回肚子里。且不说欧美国家今后是否会主动挑衅日本,让日本无法在公平宽松的环境下整顿经济、修复贸易、发展军备,军方那些鲁钝莽撞、喜欢以下克上的家伙能安生多久是个很大的疑问,一旦他们违逆国际公约在占领区闹出事端,西方列强必定以此为借口对日施压,到时候收拾烂摊子可是件想想就头疼的事情。想要从根本上化解这类困扰,就得对积弊重重的日本军队进行改革,然而时局尚有各种不安定因素存在,许多问题又是从明治维新时期一直遗留下来的,一场开颅手术式的改革谈何容易?
  不多时,德舰纷纷鸣响汽笛,拔锚起航。日方舰艇亦不作多一刻的逗留,迅速驶离这片海域。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德国舰只已尽数泊入戒备森严的瑚湖尔岛海军基地,日本舰队则驶出了马尔代夫群岛陆基雷达站的探测范围。按照计划,德皇小威廉在对马尔代夫群岛的军事设施进行巡视之后,将乘舰进行一次长距离的巡游,依次造访塞得、班加西、瓦莱塔、突尼斯、马拉加、布雷斯特、伦敦、阿姆斯特丹等地,最后回到本土的威廉港。无独有偶,宣仁的行程也安排在科伦坡、仰光、吉隆坡、新加坡、曼谷、岘港、香港、高雄、上海、釜山,最终返回本土的舞鹤港。等待两位君主的是一万多公里的漫长旅程,他们将在海上度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慰问派驻各占领区港口的将士以及那里的侨民,造访各保护国或盟友国家,加强巩固当前的军事同盟关系。
第91章
全民公投日
  1946年9月7日,星期六,对于1073万爱尔兰公民和189万威尔士公民而言,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这一天,在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和国联官员的现场监督下,爱尔兰和威尔士分别就两国合并组建联合王国一事举行全民公投,若这两个国家全民公投的参与率达到法定要求且投票率均超过50%,那么新联合王国的诞生就将正式进入倒计时。
  事实上,从1934年威尔士脱离大不列颠王国并选举约阿希姆一世为君主以来,爱尔兰与威尔士的合并已经酝酿和准备了十二年。在这漫长的十二年里,两国共同拥戴的国王凭借他那高超的治国手腕征服了顽固的威尔士人,也说服了心存顾虑的爱尔兰人。从1934年到1946年,爱尔兰和威尔士的工业规模分别增长了178%和246%,人均国民收入提高了93%和155%,尤其是在1939年之后,爱尔兰和威尔士作为经济联合体相互免除了各项税赋,使得两国贸易联系进一步增强,到了40年代,这个经济联合体在国际重工业市场的占有率仅次于德国,航空业规模牢牢占据第二把交椅,造船业规模超越日本跃居世界第三,让人们隐约看到了不列颠鼎盛时期的光辉……
  爱尔兰与威尔士合并与否,对地球另一端的国家来说或许没什么差别,但在欧洲,这件事已然取代日本重返国联并签署国际公约成为各国各界议论的焦点。当然了,两个总人口加起来不到昔日大不列颠王国三分之一的国家,再怎么折腾也掀不起足以冲击欧洲大陆的大风浪来,大多数欧洲人只是抱着吃瓜群众的心态进行围观,毕竟欧洲霸主已经以官方名义发了声,赞许霍亨索伦家族成员约阿希姆一世陛下统治爱尔兰和威尔士两个国家所取得的丰硕成果,感谢他在维持不列颠群岛和平秩序所作出的不懈努力,并表示尊重爱尔兰和威尔士人民的联合意愿,这意味着无论两国联合与否,它们都是德国人两肋插刀的兄弟盟邦。
  德国的表态基本上代表了欧洲国家对爱尔兰与威尔士合并的接纳态度,当然也不是每个国家都持善意围观的态度,苏格兰刊发量最大的《苏格兰日报》便在醒目位置刊载评论文章,暗示爱尔兰与威尔士组建联合王国是另一种形式的吞并。该报认为人口不满两百万的威尔士,在新联合王国的影响力和发言权肯定没办法跟拥有千万人口的爱尔兰相提并论,此番联合,威尔士只是保留着名义上的自治权,实质上成了大爱尔兰王国的一个特别行省,其地位甚至不如不列颠王国时代!
  如果说《苏格兰日报》的影响力仅限于苏格兰国内,那么某些外交官员在国联会场之外的言论就将这种论调散播到了国际舞台上。他们不但称爱尔兰主导的联合是一次阴谋吞并,更臆测爱尔兰的下一个目标是同为君主立宪制的英格兰,一旦这个大目标得以实现,那么弱小的苏格兰根本无法独立生存下去,新不列颠王国的诞生将是迟早的事情。
  对于这种新不列颠王国论,各国外交官员们有的嗤之以鼻,有的不屑一顾,但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比如担心国家安危的英格兰人,还有不愿意看到有任何“英国复兴”苗头出现的德国军政官员,毕竟德国建立霸权秩序一半依靠陆权、一半依靠海权,而海权的稳固又取决于对重要海路的控制。近些年来,随着法国政局的稳固及战争赔款的清偿,德国人正逐步从法国撤出了军队,虽说他们将长期保留布列斯特、圣纳泽尔等比斯开湾港口的使用权,一旦法国生变,这些港口也就成了孤悬海外的要塞,所以德国海军必须保证北海和北方航道畅通无阻,而统一的不列颠——无论其政治立场如何,都是德国不能容忍的。
  所幸的是,德国的掌权阶层既不相信爱尔兰人有能力吞并英格兰,也不相信身为霍亨索伦皇室成员之一的约阿希姆一世会放弃德爱两国合作的丰厚收益另有所图地遏制德国。在爱尔兰表现出对英格兰的野心之前,他们绝不会摆出任何的制裁打击姿态,而在9月7日这天,德国军队没有任何一个兵种或是部门提升戒备等级,甚至连远程侦察及在北海的例行巡逻都推迟了。
  9月7日,爱尔兰的大多数地区都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在这个重要的日子里,所有治安部门奉命启动三级戒备,警察设岗巡查,A级预备役人员以非武装状态加入巡逻和投票点的治安维持,驻扎在北部地区的军队进入二级戒备,以防范敌对势力的恶意破坏。而在威尔士,大部分地方几乎一整天都在下雨,那里所有的爱尔兰驻军都进入了最高战时戒备,威尔士军人被派往各大城市和交通枢纽加强警戒,所有警察佩枪执勤,所有车站和投票点都部署了排爆人员。
  在爱尔兰,南方城镇一如预期的那样气氛平和,民众就像是参加礼拜日活动一样前往投票站,投票结束后各回各家,或是三五成群地前往酒馆;北方城镇的气氛稍稍有些紧张,在其中几个投票点附近,有人高喊“不列颠万岁”,有人宣称爱尔兰此次是在夺取北爱尔兰之后进一步蚕食英国的传统领土,要求人们对此次合并投反对票,但在这些插曲之外,人们担心的爆炸事件并没有发生。拥有投票权的八百多万民众当中,超过七百万人参加了投票,现场调查结果显示,超过五分之四的人对两国合并投了赞成票。
  在威尔士,恶性暴力事件虽然没有发生,但是政府部门的长期宣传也没能让威尔士人的投票情绪变得踊跃。从早上八点到午后一点,投票时间过半,投票人数还不到五十万人,而拥有法定投票权的威尔士公民为149万。按照威尔士的法律,如果投票人数少于有投票权人数的50%,那么此次全民公投结果无效,届时无论爱尔兰那边的投票情况如何,两国合并组建联合王国一事都只能推延到下次公投。
  尽管威尔士的状况看起来不太理想,夏树依然稳坐钓鱼台,他和国联理事会副理事长、德国外交官弗朗茨·冯·帕彭一整天都呆在利默里克的“森林宫殿”,一边钓鱼,一边畅谈各种国际事务,特别是苏格兰这个“不安定份子”所带来的种种麻烦。等到了下午六点,好消息从威尔士传来,当天有超过89万人参加投票,投票率为59%,数据不是很好看,但足以在法律上保证此次公投的有效性。
  冯·帕彭,这个在旧时空曾短暂担任魏玛德国总理的显赫人物,将他的礼帽按在胸前,向夏树欠身致礼道:“谨以我个人名义恭喜您完成了又一项伟大事业,尊贵的国王陛下!”
  夏树笑着打趣道:“将两顶王冠变成一顶也能称为‘伟大’?”
  “哈!”年近七旬的国联副理事长笑道,“将两顶质朴的金色王冠融为一顶,并且镶嵌上华贵的宝石,用‘伟大’来形容当之无愧!我相信,这个新的国家将在您的带领下更加强盛,更加繁荣!”
  夏树面露笑容:“好吧!我暂时先收下您的道贺,等到三天后投票结果公布,一切如偿所愿,我们再好好喝上一杯!”
  “那是必须的!”帕彭说道,“两个国家变成一个,在国联理事会的席位、称谓、标牌这些统统都要更改,可着实够我们的人忙上一阵子了。话说回来,美国和日本相继回到国联,印度斯坦取代印度联邦,澳大利亚联邦改名为澳大利亚联邦共和国,他们对这些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再过一阵子,没准……”
  说到这里,夏树立即换了副严肃的面孔:“抱歉,副秘书长阁下,对于那件事,我只想说一个词:没门!”
  帕彭耸了耸肩:“作为常任理事国,投出否决票是您的权力,我尊重您的抉择,只是对此感到不解,作为欧洲国家的君主,您为何要如此维护那个迷失之国的尊严?事实上,日本外交官已经在私下里告诉我,他们非常非常尊重您,可如果爱尔兰继续以两个国民政府同时存在为在驱逐旧国民政府代表一事上投反对票,他们将不惜采取极端武力手段彻底摧毁那个被打垮的旧政权,甚至考虑追究爱尔兰收容该国叛军武装、破坏国际和平的相应责任。”
  夏树并不动怒,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那他们就违反了国际公约有关不干涉他国内政的条款,以及马尔代夫会晤期间天皇亲口做出的允诺,如果那种情况真的出现了,我们的态度可不仅仅是遗憾那么简单,我保证,他们将会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至于他们所说的‘中国旅’,他们在爱尔兰有合法避难身份,而且只需要我的一个签字,他们随时都可以成为爱尔兰公民,他们随时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离开爱尔兰,前往俄国或是任何一个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帕彭忙道:“是啊,我也觉得那几个家伙是在虚张声势,日本政府可不会冒着被制裁的危险去争取一个迟早都会得手的国联席位。”
  “迟早都会得手?我可不这么认为!走着瞧吧,日本人迟早都会自食恶果的!”
  夏树皱着眉头说道。他跟帕彭结识已有十几年,知道对方不是在针对自己,其实在这件事情上,就连一些爱尔兰的内阁大臣们也觉得自己过于固执了,以至于将那些看得见的利益置之不顾,可在夏树心里,这是最后的底线,只要他多坚持一天,他们的希望就会多一分,而时机正在慢慢成熟,等到了那一天,东方大地必定燃起燎原之火!
第92章
报复之心
  1946年9月10日夜,爱尔兰和威尔士政府同步发出公告,经过计票,在两国就合并组建联合王国事宜举行的全民公投中,有效投票率分别达到81.4%和59.2%,赞成率分别达到92.4%和71.7%,基于这一公投结果,两国就此启动合并组建联合王国的法定程序。
  就人口和领土面积而言,这个崭新的联合王国算不上是旧联合王国的正统继承者,但它在造船、航空、化工、机械等领域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已接近或超过了旧联合王国在30年代初期的水平,它的军队规模不大,现代化、职业化程度一如颠峰时期的旧联合王国,而作为国联维和部队的主要出兵国,当前各个焦点地区基本上都能见到它的精锐武装力量……
  在9月份余下的时间里,爱尔兰和威尔士政府都在紧锣密鼓地做着组建联合王国的相关工作,由于大部分事务早前已有缜密安排,官员们几乎是在按部就班地进行,所以这两个国家共同尊奉的君主,见惯大世面、大风浪的约阿希姆一世陛下,不但没有外界想象的那样忙碌,反而在加冕仪式前落了个清闲,带着家人巡游爱尔兰和威尔士各地,遍赏各处秋景,直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10月3日,华沙郊外的一声“惊雷”响彻欧洲。被人们称为“波兰亲王”的德国皇室成员、波兰总督艾特尔·弗雷德里希亲王出行途中遭到炸弹袭击,当场身负重伤,被立即送往当地医疗条件最好的圣约翰医院进行急救。随行的德军士兵未能在爆炸现场捕获袭击者,附近驻军迅速增援而来,封锁周边道路并对村庄、林地进行了清扫式的搜查,扣留了波兰居民四百多人并对他们进行突击审讯,依然没能找出袭击者,甚至没有找出清晰的线索,这令亲赴华沙探视胞弟伤情的德皇小威廉很是恼火。
  虽然尚无直接证据,德国在波兰地区的情报和安防部门负责人都一口咬定这是波兰的苏维埃革命运动组织所为。自30年代以来,苏维埃革命运动在东欧大地就如隐藏在树林潮湿阴暗角落的孢子一般疯狂生长,特别是在波兰东部和乌克兰南部地区,革命者在苏俄的秘密支持下建立起了严密的组织体系,将零散的游击队武装改编为波兰革命军,针对那些恶名昭著的德国派遣官员和为德国人效力的波兰官员实施斩首或绑架行动,甚至有过袭击监狱劫走囚犯的行为。
  对于德属波兰地区的苏维埃革命运动,弗雷德里希亲王采取的策略是严厉惩治、宁枉勿纵。最近几年,经他签署命令执行枪决的波兰人就达三千多人,有数万人被判处劳役——因条件恶劣而致伤残死亡的劳役者不计其数。于是乎,弗雷德里希在波兰人那里得到了“残暴者弗雷德里希”的恶名,成为包括苏维埃革命组织在内的众多波兰爱国者的眼中钉,此前两度遇袭,两度化险为夷,而就在一个多月前,德国占领军又在敖德萨港搜获了一批非法入境的军事物资,并顺藤摸瓜地捣毁了苏维埃革命组织在该地的联络据点,当场击毙革命者17人,捕获9人,随后又抓捕了一大批关联人员,此事在德属波兰地区影响颇大,弗雷德里希遭到袭击很可能是因此而起。
  10月5日,因闻弗雷德里希亲王伤情恶化,已有性命之忧,夏树遂乘专机飞赴华沙探视。待他抵达之时,弗雷德里希深陷昏迷,状况很不乐观,不但德皇小威廉继续在华沙逗留,奥古斯特·威廉亲王、冰岛国王奥斯卡一世以及皇室成员路易丝也都齐聚而至,就连远在阿根廷担任大使的阿达尔伯特亲王也已处在归程……
  离开病房之后,德皇小威廉当着胞弟胞妹的面咬牙切齿道:“这些不可原谅的布尔什维克份子!他们对艾特尔的伤害不仅是对德意志帝国的藐视,也是对霍亨索伦家族的侵犯,他们要为此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要是艾特尔有个好歹,就算夷平整个波兰,我也要把那些卑劣的凶手给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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