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3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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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责述说情况的是海军大臣吉田善吾。首相近卫文麿是“二进宫”,吉田善吾则连续在三届内阁的担任海军大臣,资历不可谓不老。不过,这位海军将领的性格有些怪异,他对任何事情都非常挑剔,最反感做事没有条理的人,一有空闲就去过问琐事。对什么事都不放心,比如幕僚们起草的文件,他每次都要逐字逐句地修改,甚至连电文中所用的助词也要一一订正。他经常为一点小事儿就厉声地斥责身边的参谋们,以至于他的那些参谋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点神经官能症”。吉田善吾也很少与官兵们一块吃饭。他从不喝酒,也从来不吃鱼干,因为他认为鱼干不卫生,这在日本人当中相当另类。
  裕仁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允许国联维和部队登陆澳洲以换取国联部分解除对日本的全面制裁,这是早前在御前内阁会议上商定,而且经由外交代表与国联签订书面文件的事实,如今几位内阁大臣以这样的方式再度提出两种可能性,站在裕仁的角度,第一个反应就是军方的那些莽夫们又要造次了!
  裕仁不急于表态,而是询问首相近卫文麿的意见。
  这位首相出生在门庭仅次于天皇家的日本豪族家庭,即五摄家之一的近卫氏。1904年其父近卫笃麿病逝,文麿袭封公爵爵位,并于1917年毕业于京都大学,此后投身政治,于30年代末和40年代初两度担任内个首相。任内发起建立直接辅助天皇的政治组织大政翼赞会,对外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在建立和强化国内法西斯体制方面尤其别出心裁,什么国民精神总动员、持有国、非持有国、新体制、大政翼赞、臣道实践、八纮一宇、东亚新秩序,大东亚共荣圈等等政治语言,都是他创造并实施的。他完全起到了军部法西斯分子起不到的作用,他亲手造就了日本战争机器,并使其象烈马一样狂奔。他的软弱就是没能阻止军部的独断专行,“和平运动”就是对军部妥协,其所谓的“和平行为”亦是为执行日本的侵略政策服务。
  听到裕仁发问,近卫毕恭毕敬地伏下身子:“臣以为国联的要求着实无理,此前德国人强占波斯湾和非洲诸地,镇压当地居民的反抗,制造了不少流血事件,未见国联做出谴责。我们占领澳洲,乃至是从美英手中正当夺取,并以停战协定的方式予以确定,我们在澳洲的占领和管制方式已较支那和印支克制许多,甚至将澳洲人当成友人看待,若无条件执行国联维和决议,军心不服,民心不服,日久恐对帝国的威信和军民的斗志有所损害,但如果要推翻早前达成的协约,又恐招来国联更为严厉的制裁,亦不利于我国的长远发展。因此,陛下,我的建议是既不顺从,也不违逆,想方设法让国联的维和行动落空,让欧洲国家将军力和人力凭白消耗在澳洲。”
第49章
角力澳洲(中)
  “臣下以为,所谓的国联维和,是借维护和平之名义,扩张欧洲国家在世界范围内的影响力和控制力,为此不惜损害其他国家的既得利益,是披着和平外衣的侵略行径。此次在澳洲维和,是国际联盟首次大规模采取实施维和行动,一旦欧洲国家通过为何行动达成了扩张目的,那么从今往后,他们会不断借维和之名打压异己,尤其是被他们视为头号竞争对手的日本,所以……陛下,臣下的意见是绝不能让澳洲维和行动取得成功,但直接跟国联展开对抗并不明智,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更为隐蔽、更加聪明的手段,把澳洲变成一块大沼泽,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欧洲人深陷其中!”
  在陆军大臣东条英机陈述这番言论的时候,裕仁天皇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眼神中的凌厉之色却明显缓和下来。日本军队对他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军官们的思想很多时候表现得太过偏激,就如同养了一条动不动失控、暴走的狗,即便它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对真正的主人行凶,却屡屡逼着主人按照它的意志行事,这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此,在首相和海军大臣先后报告军队当前状况以及来自各级军官的各种声音时,裕仁再度流露出了反感之意。
  “听说……国际联盟目前确定的维和部队编员是20万人,此次将有10万人派往澳洲?”裕仁将目光投向外交大臣松冈洋右。
  “是的,陛下,这是国联的正式决议。”
  跟多数前任不同,松冈是典型的外交强硬派,当初日本宣布退出国联,他便大声呼好。与此同时,他还是侵华战争的支持者和鼓动者,满蒙是日本的生命线是他的口头禅,而在回应外国记者的提问时,他曾宣称“日本正在扩张,试想有哪个正在扩张中的国家没拿它的邻国开过刀?问问那些美洲印地安人和墨西哥人吧,看看年轻的美利坚合众国在多年以前是怎样残忍地折磨他们的。”实际上,这不仅是松冈的个人想法,也代表了当时日本政府的亚洲观。
  没等裕仁发问,东条主动解说道:“陛下,从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派往澳洲的维和部队将超过10万人,而按照国联方面递交给我们的维和部队驻军预备案,维和部队将以营连为单位,分散部署在澳洲南部、东部、中部各州的数十座城市。相应的,我军将在澳洲西北部和北部驻留约4万人的正规部队以及4-5万人的治安部队,以保护亚洲各国侨民聚集地区安全。如若国联方面强行在年内推行全民公投,我们有把握在澳洲北部地区保存两个州的控制权,从而跟白人聚居的另外三个州形成对峙之势,然后伺机制造恶性事件,将国联维和部队的精力牵制在澳洲南部。”
  高高在上的天皇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他平声问道:“这样做有把握么?”
  东条一脸严肃地回答说:“目前国联基本上处于德国及其仆从国家的控制之下,我们近些年崛起太快,东征西伐,在国家上处处受人嫉妒和提防,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一听这话,松冈当即嘟囔道:“不行的话,还不如趁现在跟他们搞一仗,他们要敢从欧洲调派主力舰队前来,我们就让他们尝尝当年俄国人在对马海战中尝到的苦果!”
  长年在舰队供职的海军大臣吉田很平静地驳斥说:“这是低级军官和普通水兵的想法,如今的海战规则已不同于30多年前了,何况澳洲海域对我们而言同样遥远,再过五年,我们或许能够打赢,但是现在,胜算恐怕只有两三成!”
  在天皇面前被人耻笑为“低级军官和普通水兵的想法”,松冈那张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但又不好发作,只好恨恨地说:“过往的历史告诉我们,对付利用外交手段弹压我们的国家,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武力进行回击,而不是软弱的退让!”
  其实站在宏观角度来看,国联派遣维和部队进入澳大利亚,既是欧美国家对日本采取的压制举措,也是国联维护自身权威的重要手段。众所周知,国际联盟的诞生被认为是体现了一种全新的观念和模式,它成立的目的是让战争成为过去,而要维护国际社会的和平与安全,要公正有效地处理国际争端,就必须在国际问题的处理中必须建立其绝对的权威性,所有国家和地区都必须无条件地相信、服从该组织,而且各国特别是大国必须全力支持该组织采取强有力的手段公正、合理地解决所有国际争端,否则的话,国联未能在维持和平方面取得成功,而维持和平是它存在的理由,因而这一失败也就否定了这个组织存在的价值。
  然而在设立之初,国联只是抽象地规定了“保持和平与安全”,《国际联盟条约》并未宣布战争为非法,它只是在特定条件下不允许会员国进行战争,国联要求会员国承担在解决国际争端时不诉诸武力的义务,但又不完全禁止诉诸战争,不进行战争也只能是其成员国自愿的承诺,侵略国往往可以借口“自卫”而逃避战争责任。如《非战公约》原本是各大国签订的关于限制战争的条约,正是因为国联对于禁止战争这个问题上没有明确的规定,所以大国在签订《非战公约》时会提出了种种保留条件,为日后保护自身利益而发动战争留了“后门”。
  另外,国联一直缺乏维护和平的能力,集中领导下的维护和平的国际部队直到二战结束后才正式成立,而在德国主导维和部队扩充规模之前,它的力量非常薄弱,影响力相当有限。此外,国际联盟的投票程序,即一切决议都要以全体一致通过为条件,如果不经某个国家的同意,任何决定对它都不具有约束力。这样,任何国家都可以利用否决权来反对任何巩固和平的措施,为侵略行动披上合法的外衣。这就使国联不可能有效地发挥作为一般性国际组织的权威和效能,所以直到40年代初期,国联都没有一次能够如预想的那样制止侵略,或对侵略行为作有力的反应。南美战争,国联喊破喉咙的各种呼吁被参战国直接无视;日本两次发动侵华战争,国联的各种制裁措施被新兴的东方帝国直接无视;意土油田争端酿成战祸,国联的斡旋和干预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国联所表现出的软弱和妥协则使其在国际安全领域中的严重缺陷暴露得越来越明显……
  最典型的例子发生在1923年,意大利入侵希腊科孚岛事件。当时意大利将军特利尼及其军事随员一行人在希腊境内遭到伏击身亡。意大利政府以此为借口向希腊政府提出有损希腊名誉与主权的最后通牒,希腊拒绝全部履行,意大利遂派兵占领了希腊的科孚岛。希腊要求国联理事会公平解决双方之间的争端,意大利则坚持由大使会议提出被害者的善后措施,但却不提事关重大的科孚岛问题的解决办法。大使会议不顾许多国家的主张即采取行动迫使意大利的撤军,偏袒意大利。国联理事会对大使会议妥协退让,最后提出方案,迫使希腊作妥协让步,使弱国遭受了不公正的外交耻辱。科孚岛事件充分说明国联在调解强国与弱国的争端时完全屈从帝国主义强国的霸权主义的要求,也说明国联在应付侵略行动方面不仅表现得软弱无力,而且为虎作伥。科孚岛事件严重打击了国联的威信,一方面对大国用武力践踏弱小邻国的主权,国联不仅无力对弱国提供保护,反而促使完全满足侵犯者的要求;另一方面,在处理科孚岛事件中,国联屈从大使会议,有损其日后处理国际争端的权威。
  而影响力最恶劣的莫过于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1933年,日本借二战爆发之机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当时国联已基本处于瘫痪状态。7年后的1940年,二战早已结束,国联在西方同盟国的主导下试图稳固新的世界秩序,这时日本第二次发动侵华战争,以及在东北亚与苏俄军队发生激烈交火,都成为国联积极干预的对象。当时中方代表向国联理事会控告日本侵略中国领土,破坏国联盟约,要求国联采取行动,制止日本对和平的威胁和形势的恶化。“使危害和平的局势不致扩大”,并恢复到战前的状态,国联理事会随后做出决议,派出国联调查团前往中国实地调查战争责任及发展情况。该调查团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形成了《国联调查团报告书》,肯定日军的侵略行径和对中国领土的非法占领,对侵华战争的起因、过程及伪满洲国的形成有着较为公正和客观的叙述,但报告书未认定中方提出的回到战前状态的建议,而是要求中日两国都从交战区域撤出武装力量,将这些地区的治安秩序交由国联维和部队管理。该报告书一经公布,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强烈反响,但由于日本政府的无视,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成为国联对日本采取制裁措施的有力依据……
第50章
角力澳洲(下)
  在这个时空的1943年,762万平方公里的澳洲大陆生活着280多万居民,算上日本驻军以及国联派出的维和部队,常住人口接近300万,其人口密度是0.39人每平方公里,也就是说,平均每个人可以占有2.5平方公里的土地,全世界除了南北极之外,没有哪个地方是这样的地广人稀。当然了,澳大利亚并不是处处都适合人类生活,它的沿海地区到处是宽阔的沙滩和葱翠的草木,中部、西部的荒原和沙漠则是生存环境非常恶劣的区域,当年澳洲抵抗军便是在这些不毛之地顽强抵御日军的围剿和扫荡。
  尽管派驻澳洲的日军海陆空部队对远道而来的国联维和部队表现出了非常危险的敌视态度,但在日本高层的再三勒令下,这些狂热的东方武士还是强压住了胸中的怒火,没有做出失去理智的暴力举动。待十万国联维和官兵悉数抵达澳洲,兵力不足五万的日本驻军陆续从西南和南部地区撤离,集中屯驻在日本及其他亚洲国家侨民聚居的北部地区。
  抵达澳洲的国联维和部队,自然是受到了白人居民的热烈欢迎,他们顺理成章地从日本人手里接管了西部、南部以及东南部四个州的行政治安权,然后对留守澳洲的抵抗者和后期重返澳洲的武装人员进行改编,让他们以警察或治安员身份维持这四个州的社会秩序,接着开始筹备州政府选举乃至澳大利亚的全国大选,所有的一切似乎朝着国联理事会商定的路线发展,可是维和者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他们未曾妥善考虑的问题,那便是近200万澳洲白人的生计——长期以来,澳大利亚人依靠出口农产品和矿产资源赚取收入,然而经过日本占领军近十年的统治,这片大陆的经济秩序完全陷入了不能自已的瘫痪状态,牛羊的数量因为占领者的横征暴敛而下降到了战前的五分之一,日军撤退时的暴力搜刮更让澳洲白人聚居地区的状况进一步恶化,原本丰饶的农业、渔业资源也相继被日军和日侨霸占,如果按照人均资源占有量和人均收入水平比对,那么如今澳洲北部二州绝对可以碾压其余四州。
  要想恢复大半个国家的经济生产秩序,光靠军人以及有限的人道主义援助是远远不够的。依照当年扶持爱尔兰王国的经验,德国人火速派来了一大批精于内政的专家顾问,而不少战前曾在澳大利亚各级政府部门供职的官员们也闻讯回归,来自世界各地的投机者们更是纷至沓来,南澳四州顿时变成了鱼龙混杂之地。
  如今的澳洲白人,多半是从英联邦国家移民迁居而来,对于那些来自欧洲尤其是德国的“解放者”,他们一面心怀感激,一面心存顾虑,他们厌恶日本人的统治,但也不喜欢德国人来治理他们的国家。在别有用心者的煽动下,反德情绪在相当一部分澳洲白人当中迅速蔓延,他们跟那些来自欧陆以及爱尔兰的移民形成了对立,双方一开始还只是在街头巷尾争执辩论,随着几桩疑点重重的恶性死伤事件发生,民众的情绪日渐激化,浮躁的心态直接影响到人们对于临时管制当局制定颁布的各种政策上,偏激者通过传单报刊指责以德国为首的西方同盟国是在窃夺澳洲居民的利益,在他们的挑唆鼓动下,好几个地区的居民以游行抗议的形式抵制临时当局恢复矿场运转的举措,结果游行期间发生莫名的爆炸或枪击,造成了游行者的死伤,进一步恶化了南澳四州的局势……
  “毫无疑问,这是日本人的诡计,手段非常隐蔽,比我们想象的要高明许多。照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四个州的选举兴许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但接下来的全国大选,我们支持的工党恐怕很难拿到过半数的选票,那么接下来要么出现南北分治的局面,要么走组建联合政府的道路,不管哪一条路,日本人都有足够的办法让澳大利亚陷入内耗,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不但要负担维和部队的开支,还要给予澳洲不小的援助,以帮助他们维持可怜的稳定。”
  在德国新皇帝一家的夏日度假地,位于夕利群岛的圣玛利亚行宫,夏树一边喝着冰镇咖啡,一边向自己的兄长解说当前的澳洲局势。
  小威廉皇帝攥起拳头捶了捶桌面:“可恶的日本人!真想跟他们干上一仗,让他们好好看清楚谁才是这个世界的最强者!可惜啊,他们离我们实在太遥远了,派遣十万人的维和部队前往澳洲,比在欧洲任何一个地方驻扎二十万人耗费还大,而要正面击败日本,至少需要动用两百万部队,那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负担的。可是支持俄国人再组织训练一百万军队,提供他们足够的武器装备,又会给欧洲的安全制造太大的隐患……”
  夏树应道:“陛下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们没办法像当年击垮英国一样跟日本开战,又不能纵容苏俄继续扩充实力,所以这一段时间我常常在想,是不是真的找不到一个更为妥善的办法来遏制日本成为足以抗衡欧洲的力量?”
  小威廉松开拳头,一把抓起用大玻璃杯盛放的冰镇黑啤,仰起头咕咚一口,那姿势像极了故去的老威廉。罢了,他目光微垂,语气平缓:“这么说来,你是想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了!”
  夏树耸肩道:“也许是好办法,也许是馊主意,我可没什么把握!”
  小威廉笑了笑:“不妨先说来听听!”
  夏树撇了撇嘴:“事先申明,这是一个耗时较长的计划,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当然了,只要我们活得够久,还是能够看到日本人被整垮的。”
  小威廉“嗯”了一声,而后停顿数秒,以一种稍有的口吻说道:“站在德国皇帝的立场,对付日本的目的是让它无法威胁到德国的国际地位,所以最基本的要求是限制它的持续扩张,但是,我不介意日本被整垮,因为我的兄弟一直厌恶日本,厌恶这个贪婪无度、残暴无知的国家。”
  夏树笑了起来,别看小威廉现在已经是个令无数世人羡慕的成功者,是君临天下、呼风唤雨的霸主,但是在他眼里,这家伙不但资质平平,而且小肚鸡肠,这两点特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发生本质的改变,霍亨索伦家族之所以能够一步步走到巅峰,归根结底是因为德国凭借海军的战术性胜利摆脱了战略枷锁,而且长期在航空和战车技术上保持领先地位,真正帮助他们开拓局面的,是掌握着先进军事思维的自己,是屡屡以身犯险扭转乾坤的自己……
  即便心里很清楚这些,夏树还是要在小威廉面前恭维一番,对他的关怀与帮助表示十二分的感谢,对他的英明决策送上洋溢赞美,如此一番,才开始将自己的盘算托出。
  “扶持美国重整军备?”听完之后,小威廉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下巴。在这个时空,美国作为二战的战败国,被迫接受裁军、赔款等一系列的停战条款,而且在战争期间蒙受了极为沉重的人员和经济损失,但得益于它的一些先天优势以及早已深入人心的自由观念,美国在战后的恢复速度非常快,从某些角度来看,它应该比苏俄更具潜在威胁,然而两者在地缘战略和政体制度方面又有着本质的区别。
  夏树简单补充道:“以菲律宾群岛为楔,让日本卷入跟美国的长期纷争,将他们主要的军事影响力限制在东南亚一带,从而将日军从南亚驱逐出去,逐步断绝他们获取石油和橡胶的主要渠道,再利用苏俄从北方施压,使他们不敢对中国大规模用兵,如此一来,若干年后日本的战争资源必将枯竭,届时再让美国和苏俄在东亚地区相互牵制,从此无人可以挑战我们的霸权地位。”
  小威廉一贯喜欢那种直来直往的策略,夏树这样的谋篇布局,他向来兴趣寥寥,所以接下来的回答也有明显的敷衍之意:“这听起来是个还不错的主意,且容我考虑一段时间,再跟大臣们商议看看。”
  见小威廉是这般态度,夏树也不着急,其实从狭隘的本位主义出发,外面的世界越是动荡,对爱尔兰这种以军火贸易为一大支柱产业的新兴国家来说越是有利,只是苦了那些因战乱而陷于水深火热的无辜者。
  踌躇片刻,夏树道:“话说回来,眼下的澳洲乱局也不是没有快速解决的捷径,关键是看我们愿不愿意割舍一些既得利益,而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
  小威廉瞥了夏树一样,居然猜到了他的想法:“你是说,让那个已经自愿放弃英国及英国海外领地元首之位的爱德华八世来主持局面?这个主意可真够疯狂的!稍有不慎,许多旧英国领地都可能发生民变,其恶果比让日本统治澳大利亚还要糟糕许多啊!”
  夏树点头道:“确实,这个主意表面上看起来得不偿失,但它是把日本势力逐出澳大利亚的最有效、最快捷的办法,只有那样,我们才有可能通过投资和贸易来稳定获取那里的资源——这将是和平时代进行扩张和发展的标准手段,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采取战争措施。”
第51章
无心
  盛夏的明媚阳光下,爱尔兰王国的“空军一号”——“凯尔特荣耀”号王室专机带着响亮的轰鸣声降落在加拿大多伦多南郊的斯特林军用机场上。红地毯、仪仗兵、军乐队,对应访客尊贵身份的礼节仪式一样不少,现任加拿大总理,曾担任英国副首相的克莱门特·艾德里亲至迎宾,然而现场的气氛却不那么自然。迎接者之中,军人占了近八成,而且停机坪周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远处还有不少装甲车辆执勤巡逻……
  加拿大当局之所以这般警惕当然不是无的放矢。爱尔兰是同盟国军队登陆不列颠并最终打垮英帝国的罪魁祸首之一,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不列颠内部的“带路党”,而且近来爱尔兰与威尔士的合并,也被许多人解读为爱尔兰最终吞并威尔士。身为爱尔兰精神领袖和同盟国二号人物的夏树,招致英帝国遗民们咬牙切齿的痛恨便不足为奇。他此番确定造访加拿大,德国和爱尔兰的情报机构都相继反馈了不好的消息,几个由退役的前英国军人组成的民间组织都在积极刺探他的访问行程并秘密筹备军火物资,其用意不言自明。加拿大政府自然也收到了一些风声,对于这位双冠王者的造访,他们虽然不情不愿,但为了避免引发后果严重的外交事件,他们还是为爱尔兰国王安排了非常严密的警戒保护,并对他的活动路线做了严格的限制。
  多年没有遇到这般如临大敌的阵仗,夏树并没有觉得紧张,倒是随行而来的夏洛特王后有些忧心。走下舷梯之后,他们跟艾德里简略寒暄了两句,便迅速登上了加拿大当局为他们准备的专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防弹汽车。离开机场,车队径直西行,不到半小时便抵达了一处位于安大略湖畔的庄园。
  在庄园主建筑门前,夏树见到了久违的老熟人,前英国国王、印度皇帝以及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英联邦国家共同尊奉的元首,爱德华八世。昔日那个开朗的爱德华王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深沉忧郁的中年人,身材略显臃肿,那金褐色的头发依旧浓密齐整,却因参杂了缕缕银丝而显得格外沧桑。
  由于历史发生了很大的偏差,爱德华八世并没有邂逅旧时空那位令他甘愿放弃江山社稷的“美人”,他娶了一位血统纯正的“贤内助”,英国阿盖尔家族的露易丝郡主。这位郡主的品行、头脑、性格都无可挑剔,然而从血缘关系的角度来看,这场婚姻存在着致命的隐患,他们共同孕育的七个子女有两个不幸夭折,一个患有先天的精神疾病,被选定为王储的次子阿尔伯特虽在智力和情商方面备受好评,可惜身体孱弱,让人们很担心他日后能否担当大任……
  多年未见的两人,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自1914年以来,夏树和爱德华大多数时间都站在了对立面,然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实际上,除了战争进行的那几年外,两人时常通信或是会面,英国和爱尔兰甚至在20年代初期有过相当紧密的合作,直至英帝国崩溃,这种情况才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您看起来越活越精神啊,尊敬的约阿希姆一世陛下!”爱德华耳语道。
  夏树以耳语回敬:“您向世人证明了一位君主心怀天下的大度和永不服输的韧劲,这让我由衷的钦佩。”
  爱德华苦笑:“那是因为我们已经输无可输、败无可败了。”
  是啊,在他年少的时候,等待他接班的是个空前强大的日不落帝国,然而短短二十多年,世事的变迁令人目不暇接,当乔治五世故去之时,他甚至没有理由去戴上那顶璀璨的王冠。旧历史时空发生在小威廉身上的悲惨故事,在这里轮到爱德华品味,虽然两者之间还有诸多不同,但那种巨大的失落感应该是如出一辙的。
  夏树无意再提对方的伤心事,他环视左右,跳开话题:“多美的湖泊,多美的树林,这里简直是梦想中的仙境啊!我一直想找这么个地方带着家人消暑度假,可惜走遍爱尔兰也找不到这样的美景!”
  爱德华笑了笑:“只要陛下愿意,随时欢迎您携家人前来。这不,你们还没到,伊莎贝拉就跟我说起她儿时跟夏洛特一起玩耍的事情,感觉很有意思啊!”
  “是么?”夏树转头看了看夏洛特,她正与露易丝郡主手挽着手,姿态亲昵地走在一起,小声交谈着什么,脸上洋溢着自然的笑容。在来之前,他就听她说过小时候跟露易丝郡主相识相伴的事情,昔日两人身份地位有质的差距,她对这位郡主一直是毕恭毕敬,那时候压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能够与之平起平坐,然而想到即将再度相逢,夏洛特却没有生出优越感,而是对人生无常满怀感慨和唏嘘。
  夏树此次造访加拿大,基本上是以私人身份拜会旧英国王室,所以行程安排较为简单。寒暄过后,爱德华八世携妻带着他们来到湖边,侍从们已经搭好了遮阳篷,摆好了野餐桌,两家人坐下来一边喝着红酒、吃着点心,一边聊着各种话题。
  爱尔兰国王跨越整个大西洋而来,首要目的跟澳大利亚的乱局有关——他好不容易劝说德皇小威廉尝试以英制澳,也即用爱德华八世的名义来稳定澳洲民众,使之凝成一股合力,坚定对抗日本侵略者,至于爱德华八世是否愿意介入澳大利亚事务,就需要他亲自过来探听一下虚实,继而对症下药了。
  待夏树谈及此题,爱德华八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自二战结束以来,这位只保留加拿大元首身份的失意者和他的一众追随者在这个远离欧洲、拥有998万平方公里辽阔幅员的北方国度定居下来。多数时候,他们是如此安静,以至于人们常常忽略这个特殊政权的存在。尽管加拿大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寒冷,但它却不是一个荒芜落后的国家。1935年前后,因澳大利亚的沦陷及英帝国的崩溃,加拿大人口由1200万暴增至2500万,1938年美日停战条约签署后,近百万澳大利亚人迁居加拿大,此后数年,加拿大的人口基本稳定在2600万,这一数字跟多数二流强国不相上下,而得益于丰富的自然资源以及兼容美英科技的工业体系,40年代初期的加拿大毫无悬念地锁定了综合国力前六的位置,其经济规模仅次于德、日、美,工业实力逊色于德、日、美、苏,主要的人均指标均得以跻身前四。
  至40年代初期,加拿大本土军工体系完整涵盖了海陆空各个领域,他们的造船和航空工业尤为发达,800吨级护卫舰和500吨级猎潜舰在国际军火市场是备受好评的抢手货,高空高速截击机不但装备本国军队,还受到了美国人的青睐,但接管了英联邦海军多数遗产的加拿大海军却将自身战略定位为“近海防御”,陆军和空军的建设也都是以防御为主。由于采用募兵制,加拿大的常备军队仅有二十万人,几乎比意大利、奥匈帝国、西班牙这些二流国家还少……
  思索良久,爱德华八世缓缓说道:“1938年的时候,所有的澳大利亚人都得到了一次公平的移民机会,他们可以选择美国或者加拿大定居,从而远离危险的日本侵略扩张主义,有八十多万澳大利亚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加拿大的,他们是我的子民,如果他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受到了威胁,我和我的军队会毫不犹豫地拔出利剑,但选择留下的那些人自视为澳大利亚人,是曾经的英联邦成员,但不是英国人。他们名义上是留恋家园,其实更多是不愿舍弃他们在澳大利亚世代经营的财富。在那样的局势下,没有人觉得英国还能重新夺回澳大利亚,既然选择留下,精神上就已经跟英国割断了联系。”
  爱德华八世这番话几乎让夏树无以反驳,他只好解释说:“以澳大利亚近年来的纷乱局势,很多人应该会对当初的决定感到后悔,他们发自内心的希望有人能够拯救他们,但是在许多澳洲白人眼里,德国、爱尔兰还有法国、西班牙的维和部队是另一种形式的侵略者,他们出兵澳洲的真正目的是从日本人手里抢夺资源,而不是重新给予澳洲白人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因为存在这方面的分歧,维和行动陷入了意料之外的困境,如果不能及时化解这些困难,情况会变得越来越麻烦。所以,我们希望陛下能够在这个时候号召澳大利亚白人团结起来,这样维和行动持续的时间也能够相应缩短。我们会在维和行动结束后撤出所有的军人和官员,而生活在澳大利亚的两百万白人则会对陛下感恩戴德……”
  爱德华八世盯着夏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丢失了祖先赖以生存的不列颠岛,丢失了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以及周边的众多岛屿,那才是我们魂牵梦绕的故乡。在我看来,真正的英国人生活在不列颠和加拿大,我的义务是照顾好后者,同时密切关注前者,尽我所能不让每一个英国人再受苦难。”
第52章
美国的立场
  在风景如画、气温宜人的安大略湖畔,夏树夫妇呆足了一个星期,他们每天的活动就是泛舟、钓鱼、散步,偶尔骑马或是远足。在此期间,爱德华八世夫妇极尽地主之谊,不但全程陪同,而且非常的耐心细致。撇开纷乱复杂的政务不说,这段轻松愉快的时光给双方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在介入澳大利亚政局的话题上,夏树并没有喋喋不休,而是以旁敲侧击的方式努力改变爱德华八世的观念,希望他能够以循序渐进的方式去重现温莎王朝的辉煌。爱德华八世虽然对夏树所阐述的一些理念表示认同,也对澳大利亚民众的心态有了不同的了解,但他和他的执政团队既然已经对加拿大的战略方向有了明确的定位,就不会因为一些感性的原因贸然做出调整。所以,夏树最终是带着遗憾离开加拿大的。
  在结束加拿大之行以前,美国总统罗斯福就通过外交渠道向爱尔兰和威尔士共同拥戴的国王夫妇发出了盛情邀请,希望他们能够就近造访美国。经过一番考虑,夏树接受了邀请,而当他们穿过安大略湖抵达美国港口城市罗彻斯特时,所受到的欢迎——确切地说是一种无恶意的围观,热烈程度完全超出了预期——美国人显然是以敬畏之心看待这位在战争年代统御同盟国舰队击败美英联盟舰队的天才人物,而且对他经略爱尔兰的丰硕成果充满钦佩。
  按照美国方面建议的行程,夏树夫妇从罗彻斯特乘火车南下,沿途访问了美国东北部的主要城市和港口。二战结束以来,西方同盟国的军事情报机构一直在密切关注着美国和加拿大的变化,西方同盟国高层对这两个北美国家在经济、工业、社会、军事领域的主要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单纯的图片和数据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世界,要想知道这两个国家的真实状况,特别是高层的战略定位和民众的实际心态,亲身实地的调查走访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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