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2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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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翼的卡普罗尼失去平衡,开始转着圈栽向地面,幸存的乘员们勉强跳出机舱,用专利权归属奥匈帝国的降落伞保住了一条小命。惊魂未定的玻利维亚人还没从格贝尔少尉的漂亮一击中回过神来,德国空军的游骑兵战术继续显现威力,“跳舞”的戈林上尉从右前方直冲过来,距离卡普罗尼编队还有大约五六百米时,他的“信天翁”猛地向下俯冲,当即避开了两架玻利维亚轰炸机的自卫火力,而后凭借战斗机的卓越气动性能做了一个跳跃式的动作,在向上爬升的同时开火射击,两串带有曳光弹的子弹犹如两把细长的利剑刺向了巨型怪鸟的腹部,两者的形态相差甚远,结果却是细剑干净利落地将怪鸟扎了个对穿。
  眼见目标已至毁灭边缘,戈林上尉驾驶的“信天翁”当空反转,用以往只有航展表演能够看到的华丽动作调头向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给对手任何的反击机会。
  两架“信天翁”与三架“卡罗谱尼”的战斗,不似轻骑兵对重骑兵的无奈,而是弓骑兵对重步兵的屠戮,等到玻利维亚人认识到战斗机护航的必要性时,巴拉圭空军在查科地区的投入也将从战斗侦察转向争夺制空权,这恰是整个查科战争的缩影:在德国的军事支持下,勤奋坚强的巴拉圭人就如同体形小巧但攻击力十足的“信天翁”,让体形庞大、反应迟缓的玻利维亚人唱尽苦头。双方的对决既是意志力的拼杀,更是军事技术水平和战术能力的较量,德国人在这里轻而易举地捍卫了自己的战争优势,财大气粗的美国人则意识到仅靠国力的相对优势难以对抗德国的军事力量。
  如果说亚速尔危机让美国人相信一场跨大西洋的战争是在所难免的,那么查科战争带来的影响是让美国高层改变了正面敌对、刺刀见红的假象模式,转而采取更加聪明的战略,拉拢一切可以利用的国家,不遗余力地给予它们经济和军事上的支持,让它们冲锋陷阵在前……
  中南美洲的查科战争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南北美洲的墨西哥,由于同盟国阵营在幕后施以影响,对抗墨西哥政府宗教政策的基督战争渐渐演变成为一场波及大半个国家的内战。基督军从最初零星分散、各自为战的状态,逐渐聚拢到了一面旗帜的周围,前瓜纳华托州彭哈莫市的市长纳瓦罗·奥利格尔成为了擎旗者。在开阔地带被墨西哥政府军击败之后,这位勇敢的领袖带领支持者们撤到了山区进行游击战,虽然在蒙特雷,他的部队以及后续抵达的援军险遭全歼,但这场灾难般的失利没有浇灭墨西哥天主教徒们的希望之火,反而让他们清醒地看到了当前的形势,看清了自己最为缺乏的东西。
  逃到拉普斯卡之后,奥利格尔重振旗鼓。新加入基督军的战士们在来自西班牙和爱尔兰的军事人员调教下,很快掌握了最基本的战斗技能,他们巧妙伏击了一支前来清剿的墨西哥政府军,而后迅速而果断地撤离了拉普斯卡,利用地形以及民众的同情和支持打起了真正意义上的游击战。经过三个多月艰苦卓越的游击作战,奥利格尔领导下的基督军发展壮大起来。这位领袖出自富裕家庭,接受过良好的教育,懂得如何获取民众的支持,却对排兵布阵不甚了解,来自爱尔兰和西班牙的军官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到了1928年11月,四千多名墨西哥基督军士兵和三百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自由战士重新回到了拉普斯卡,并且控制了周围一大片地区。这时候,墨西哥政府军的主力部队疲于应付南部地区的抵抗者,奥利格尔的人马得以利用从欧洲秘密运来的工程装备和建筑材料,建立起了他们的第一个军事据点——拉普斯卡要塞。
  1929年2月,墨西哥政府军调集两万部队进攻拉普斯卡,而无论是美军汰换下来的“土豆挖掘机”——柯尔特M1895重机枪,还是性能落伍的美制1902年型75毫米野战炮,都无法撼动混凝土浇灌的堡垒,对按照欧战标准挖设的野战工事也是无可奈何,墨西哥政府军连续半个月的进攻都没能进入到要塞的核心地带,他们调来炮舰,试图从水路发动进攻,却被基督军布设的水雷以及部署在要塞里的火炮给狠狠教训了一顿。
  拉普斯卡要塞的抵抗大大鼓舞了墨西哥的天主教徒们,沉重打击了墨西哥政府的声望,总统埃利亚斯·卡列斯委派自己的前任总统、墨西哥革命英雄阿尔瓦罗·奥布雷贡将军出任墨西哥军队总司令,并且实施国防总动员,征募十多万军队进攻东部沿海地区。与此同时,美墨两国代表在墨西哥城展开了一系列谈判,双方都对谈判内容及成果秘而不宣,在这之后,投入前线的墨西哥军队火力装备数量较前期有了显著的增加,且有美国飞行员驾驶着改换了涂装的美国飞机帮助墨西哥军队作战,美国海军调派多艘舰艇开赴墨西哥湾,帮助墨西哥政府封锁东海岸,断绝基督军获取外部援助的渠道,甚至秘密调动大西洋舰队的两艘主力舰和若干巡洋舰,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对基督军盘踞的拉普斯卡要塞展开一场毁灭性的炮击。
第14章
爱尔兰“箭鱼”
  1929年3月10日,美国新奥尔良,密西西比河港区码头,数以百计的民众争相前来,一睹美国海军主力战舰的风姿。驶入港口的两艘庞然大物,分别是美国大西洋舰队第3战列舰分队的旗舰“密西西比”号和同级姊妹舰“爱荷达”号,它们属于10年代末期建造服役的新墨西哥级战列舰,与德国的巴伐利亚级、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级、日本的伊势级并称为那个时代的最强战列舰。在这些称霸海洋的钢铁巨兽当中,新墨西哥级不以火炮口径和航行速度见长,而是拥有首屈一指的防御能力——以美国装甲钢基本不逊于德国同类型产品的质量,新墨西哥级18英寸厚的炮塔正面、16英寸后的司令塔以及13点5英寸厚的舷侧水线皆属超一流的设计,不但完爆英国海军的伊丽莎白女王和日本人的伊势,跟德国的巴伐利亚相比也要略胜一二,因而在国际海军领域得到了“大海龟”的雅号。
  德国占领亚速尔群岛之后,美国海军的主要力量长期集中于东海岸,两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及多艘僚舰此番到来,肩负的任务自是引人热议的话题。新奥尔良不是美国海军的主要基地,但因地处墨西哥湾北岸,常年驻扎有一支小型的巡防舰队。墨西哥爆发基督战争后,这支舰队便忙碌起来,据说曾于1928年末在墨西哥湾西部捕获一艘装运违禁品的德籍货船,由此引发了一场较为激烈的外交纠纷,德美两国政府对此秘而不宣,更增加了诡异气氛。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动荡年代,新奥尔良港区码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怎能少了外国谍报人员的冷漠目光?20年代初的时候,德国海军情报部门就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小小的谍报站,专门监视和监听美国海军在墨西哥湾的军事举动。不过,严谨刻板的德国人似乎天生就不是当间谍的料,专门的情报训练也无助于改变这种状况,所以德国人在美国的情报活动一直不太成功,多数谍报站要么刚建立就被美国反情报部门给端了,要么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却没能真正站稳脚跟,在新奥尔良的情况就明显属于后一种,潜伏于此的间谍们除了能够提供准确的天气情报外几乎无所作为。好在这一次机会直接送到了他们的眼皮底下,偌大的目标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公众视线当中,德国间谍们得以从容不迫地拍下照片,冲洗之后对照舰艇资料判断出它们的舰型,然后以暗语电报将情报传回国内。
  自从亚速尔危机以来,设立在威廉港的德国海军情报部就对来自美国的情报给予高度重视,他们迅速将两艘墨西哥级战列舰抵达新奥尔良的情报呈送给海军高层,然后按照上级的指示将其分享给爱尔兰和西班牙两国海军。
  当爱尔兰海军总参谋长、本土军官京瑟拉上校将这份情报送到国王的办公室时,距离两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抵达新奥尔良仅仅过去了一天时间。
  没等对方道出自己的判断,夏树轻描淡写地说:“它们的目标极有可能是拉普斯卡要塞!”
  京瑟拉现年39岁,跟早先担任国务秘书、如今已经贵为内阁部长的奥·格雷迪一样出身于盖尔贵族,个人能力非常突出,堪称爱尔兰陆军新一代军官中的翘楚。爱尔兰对墨西哥基督军的军事援助由一个三人委员会具体操办,京瑟拉便是这个委员会的海军代表,而海军之前的主要任务是运送人员物资,如今又多了一项——协助墨西哥基督军抵御来自水路的攻击。
  “是的,陛下,它们的主炮射程非常远,只需要靠近海岸就能攻击到拉普斯卡要塞,而且它们有弹射水上侦察机的能力,能够对远程炮击进行空中校射。拉普斯卡要塞射程最远的火炮是克虏伯的150毫米重型加农炮,最大射程23公里,刚够打到海边。”
  以墨西哥基督军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构筑拉普斯卡要塞这样一座坚固的防御工事,它的设计出自爱尔兰军方,主要材料和大多数火炮也是由爱尔兰提供的。当初之所以选择拉普斯卡构筑要塞,主要是兼顾该地的民众基础和航运条件,设计者并非没有考虑过美国海军插手墨西哥内政的可能,反而有着更深层次的考虑。
  夏树不慌不忙地问:“那里现在有几架鱼雷机可以投入使用?”
  京瑟拉上校回答:“根据德沃斯上校上个月26号的报告,运抵拉普斯卡的飞机共有11架,已经完成组装的有7架,其中3架是我们的‘箭鱼’,而MKIII型航空鱼雷有12条、MKV型有6条。目前墨西哥飞行员还不具备实战能力,而我们的志愿飞行员有6人,西班牙的志愿飞行员有4人,还有2名德国志愿飞行员。”
  夏树背靠座椅,双手交叉:“3架似乎少了点。”
  京瑟拉上校解释说:“在美国和墨西哥联手封锁航线的情况下,我们现在已经不能直接向拉普斯卡运送任何人员装备了,所有的货物需要从其他港口上岸,经由陆路运往拉普斯卡,难度和损失都增大了许多。3架‘箭鱼’少是少了点,总比没有要好。”
  夏树点点头,表示对他最后一句话的认可。“箭鱼”是爱尔兰海军现役的主力鱼雷机,分为陆基和舰载两种型号,除了装备爱尔兰军队外,还外销至德国、奥匈帝国以及西班牙,总产量已经达到了700架,其正式编号是IK-20T。夏树之所以将这种单发双翼双座的鱼雷攻击机命名为“箭鱼”,是因为旧时空英国海军装备的“箭鱼”有着出奇好的运气和战果,他希望自己参与设计研发的鱼雷机也能够成为叱诧海疆、威镇寰宇的一代名机。
  夏树的“箭鱼”虽然受到使用者的高度评价,但它终究是20年代初的产物,受到航空技术的制约,各项主要性能均不及旧时空的英国“箭鱼”,但它所配备的MKIII型航空鱼雷却是不折不扣的“高效杀器”。在实弹测试中,其触发引信的可靠性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仅此一项就足以傲视同时代为数不多的几款外国产品,而在爱尔兰海军的一次军事演习中,MKIII曾经创造过从1500米外击沉移动靶船的惊人记录。唯一稍显不足的是,这种全重仅有700公斤的航空鱼雷,攻击力仅有普通舰载鱼雷的三分之二,很难对防雷装甲、防雷隔舱齐备的大型主力舰构成致命杀伤。
  MKV型航空鱼雷是MKIII型的威力加强版,弹头装有100公斤的高爆炸药,全重因此增加到850公斤,有效射程仅为800米,而且在挂装这种航空鱼雷之后,“箭鱼”原本就很可怜的时速降低到了160公里,几乎到了任由战斗机宰杀的程度,对恶劣天气的适应能力也大受影响。
  接着,京瑟拉上校一脸谨慎地问:“陛下,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可以对这几个问题做出明示,以便我们的志愿者能够妥当应对各种情况:如若美国战舰抵达阿尔玛格雷河口,我们的鱼雷机是否可以主动出击?我们的志愿者能否参与攻击?在击伤美国战舰之后,是否需要继续采取攻击举动,直至将其击沉?”
  这些问题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也不复杂,而且架设的情况未必会成为现实,但是处在一国之君的位置上,要做出决断可不是轻松的事情。如今的世界正处在经济危机的阴影笼罩下,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几率较上一个时期有了大幅度的增加。外交摩擦尚可通过外交途径进行弥补,有些军事冲突一旦发生,便点燃了战争的导火索。虽说同盟国阵营对抗美英联盟稍占优势,但同盟国内部绝非铁板一块,外部又有苏俄和日本这两股不可忽视的军事势力,战争因何而起很可能决定着战争的最终结果。
  这个时候,夏树想起了提尔皮茨的提醒,爱尔兰能有今天的成就实属不易,若在战争中化为废墟,就算同盟国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他和爱尔兰依然是失败者。回到当前的问题上,他慎重考虑了很久,回答道:“必须在美国战舰采取实质攻击行动之后,才能出动鱼雷机进行反击。我们的飞行员不得参战,建议西班牙和德国的志愿者也不要冒然参战,最好是由墨西哥人自己驾机出击。如能侥幸击伤美舰,驱逐即是胜利。”
  京瑟拉是个聪明人,他没有进行书面记录,而是认真仔细地琢磨着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的意味,然后回复道:“明白了,陛下,我会尽快将指示传递给我们在墨西哥的志愿者。”
  为了保护自己国家的利益,夏树做出了保守的决断,他知道京瑟拉必然如实转达,但变数在于身处大洋彼端的那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情况,古今中外皆有之,年轻的同盟国飞行员们若是意气用事或被某些状况所激怒,他并不会感到万分的惊诧,其实从他批准将爱尔兰军人和作战物资送往墨西哥的那一刻起,形势就由不得他任意把控了。
第15章
无心插柳
  3月的墨西哥湾西岸,平均气温在20度左右,对于来自爱尔兰的安托·艾尔伍斯上尉而言,这样的春天简直没有春天的味道。离开故乡已有9个多月,他愈发怀念伦斯特的烟雨朦胧,怀念亲人们的音容笑貌。按照爱尔兰军方的对外派遣规定,一年外派期满便可无条件返回国内,而在是去是留这个问题上,艾尔伍斯上尉早已经拿定了主意。
  来到墨西哥的大半年时间,艾尔伍斯自觉收获良多,三倍于日常薪金的特别待遇不必说,作为一名天主教徒,能够远涉重洋帮助墨西哥的天主教众争取宗教自由,是对他个人信仰的一次神圣洗礼,也是让灵魂得到升华的奇妙旅程。此外,长期征战让他在山地游击战、平原运动战以及要塞防御战领域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从中领悟到的战术技巧是日常训练和军事操演难以获得的。根据这些经验和个人感悟,他撰写的多篇军事学术文章已在爱尔兰陆军的内部刊物刊载,受到了爱尔兰陆军高层的重视,他也因此荣膺爱尔兰自由战斗勋章,并被列入校级军官候补名单,这意味着他回国后只要再接受三个月的军事进修,就能够顺利晋升成为陆军少校,从而迈入中级军官行列。
  1929年3月19日这天夜里,艾尔伍斯带领两百多名基督军士兵以及一队空载的辎重车辆来到拉普斯卡码头区。经拉普斯卡流入墨西哥湾的阿尔玛格雷河中下游可通航,但是河段水深不足五米,无论潮汐,巡洋舰级别的战舰都无法进入。2、3月间,墨西哥政府军两次组织炮舰逆流而上,攻击基督军修筑的拉普斯卡要塞,皆大败而归,之后便对阿尔玛格雷河口实施严密的封锁。普通船艇已无法进入阿尔玛格雷河,就连墨西哥渔民的渔船也被封禁,拉普斯卡及附近地区的基督军只能够通过陆路秘密运入物资,处境日渐艰难。
  这一晚没有月亮,稀疏的星光倒映在河面上,红色航标灯随波起伏。临近午夜,河港外终于有了动静,一艘处于半浮航状态的潜艇循着航标灯的指引穿过河道中的锚雷阵,缓缓驶入拉普斯卡。这艘没有悬挂旗帜并且抹去了艇徽的潜艇来自爱尔兰,它的到来并不是为了帮助墨西哥基督军对付墨西哥政府军的舰艇,而是执行单纯的运输任务——它从德军控制下的亚速尔群岛启程,利用夜幕掩护及潜航技能穿过了墨西哥政府军的海上封锁线,给坚守阵线的墨西哥基督军运来宝贵的军火弹药、设备药品。
  潜艇在码头停靠后,艾尔伍斯所指挥的墨西哥士兵们迅速卸装货物。眼前这艘爱尔兰潜艇,外观跟普通的中型作战潜艇没有明显区别,但它的指挥塔前后各有一组大型密封舱盖,货物的卸装速度要比想象中快得多。在跟艇上军官的交谈中,艾尔伍斯得知这是一艘布雷潜艇,配备的武器和艇员较常规潜艇少很多,战时可用来执行布雷任务,必要时也可进行水下运输,单程最多可以搭载32枚水雷或40吨物资。
  对执行特殊任务至此的爱尔兰军官而言,墨西哥雪茄是最好的礼物。尽管拉普斯卡受到了墨西哥政府军的全面封锁,艾尔伍斯仍想办法给国内的同僚们弄来了一箱雪茄和两箱龙舌兰酒,而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墨西哥当前的国内形势——卡列斯政府在宗教等方面的激进政策不得人心,许多民众都在暗中支持基督军的反抗行动,墨西哥政府军最精锐的士兵大多在前期的作战行动中消耗掉了,落后低效的军事机制造血缓慢,基督军的战士们却在战火的磨练中迅速成长起来。此消彼长,墨西哥政府军看起来还掌控着局面,实质上已是强弩之末,不得不依靠美国的军事力量来对抗欧洲天主教国家支持下的墨西哥基督反抗军。若是时光倒流半年,墨西哥政府能够果断在宗教政策上做出让步,这场内战还能够悬崖勒马,但现在基督军已经具备了同墨西哥政府叫板的实力,领导者们正酝酿着建立新的国家政权,这时候墨西哥政府若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进行谈判,这场内战恐怕要以一方的彻底失败为结局。
  收下了这些礼物,这艘爱尔兰潜艇的艇长——一位跟艾尔伍斯年龄相仿的军官,好意提醒道:“听说美国调来了一支实力很强的舰队,近期有可能会对这里的要塞发动进攻,我们运来的这些物资远不足以帮助墨西哥人抵挡住现代化战列舰的攻击,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确实听说了一些。”艾尔伍斯回应说,“我指挥的部队驻扎在要塞外围,情况可能会好一点。”
  艇长不置可否地说:“反正好自为之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潜艇运来的货物基本卸下,这时候,艇上的无线电军官急匆匆向艇长报告了什么。这名爱尔兰海军上尉犹豫了一下,对艾尔伍斯说:“它们来了。”
  艾尔伍斯从不畏惧战斗,但想到即将面对美国海军的猛烈轰击,脸色顿时凝重了许多。上一场大战结束时,德国海军的总体实力遥遥领先于美国海军,战后十几年,德国的经济发展速度也要比美国快,然而美国海军却以惊人的势头追上了德国海军。在1918至1924年,美国海军的总吨位位列世界第一,主力舰队的规模也略压德国海军一头,近几年,德国海军新一代的战列舰和战列巡洋舰相继服役,这才艰难夺回了世界第一的交椅。利默里克签署的《限制海军军备条约》规定德国和美国的主力舰吨位为一比一,等于正式承认了德美两国海军并驾齐驱的地位。
  “你们会以某种方式参与战斗吗?”艾尔伍斯不死心地问。
  站在他跟前的爱尔兰艇长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你们及时运来了这批弹药。没准我们明天就会用这里面的炮弹让美国人吃到苦头。”艾尔伍斯如是说。
  海军上尉宽慰地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会在返航途中开瓶庆祝的。”
  握手之后,两人各归其位。
  及至天明,运送作战物资前来的爱尔兰潜艇已安全驶离阿尔玛格雷河口,艾尔伍斯带领的基督军战士们也顺利将物资运回到拉普斯卡要塞。
  知悉美国舰队开抵阿尔玛格雷河口附近海域,两架墨西哥基督军的飞机从拉普斯卡附近的农场起飞。四名驾驶员当中,有两名担任教官的爱尔兰飞行员,余下两人是正在学习飞行技术的墨西哥飞行员。
  还没捕捉到美国舰队的确切行踪,侦察机飞行员便在阿尔玛格雷河口发现了多艘悬挂墨西哥国旗的轻型舰艇,除开那些曾参与过前两次进攻行动的炮艇,这里有两艘明显不属于墨西哥海军的现代化驱逐舰。经过爱尔兰飞行员辨认,判断它们属于美国的威克斯级驱逐舰——美国海军根据大战形势建造的第一批驱逐舰,有着接近1200吨的标准排水量和35节的最高航速,装备105毫米口径的速射炮、533毫米口径的三联装鱼雷管以及反潜用的深水炸弹,整体性能较大战时期的任何一款驱逐舰和大型鱼雷艇都要优越,跟爱尔兰海军在20年代初期设计建造的标准型驱逐舰相比,也只是在火力、损管以及通讯装备方面有所不及。
  既然发现墨西哥政府军在离拉普斯卡要塞20多公里的阿尔玛格雷河口集结舰艇,一架侦察机迅即返回报告情况,只有一架侦察机飞往外海搜寻美国舰队,结果没有任何收获。当天上午的第二次空中侦察,帮助墨西哥基督军作战的欧洲飞行员观察到包括两艘驱逐舰在内的墨西哥政府军舰艇开始向上游挺进,遂向它们投掷了轻型炸弹。
  虽然两艘威克斯级驱逐舰极有可能是美国海军的先遣舰艇,但既然它们悬挂的是墨西哥国旗,基督军的指挥官便毫不客气地下令投放漂雷,任其顺流而下,攻击河道中的敌方舰艇。一个多月前,这种战术就曾经取得了击沉政府军炮舰一艘、扫雷艇一艘、驳船两艘的战果,但此举效率不高,副作用却很大。之后几个星期,在墨西哥湾西部相继有六艘无辜船只遭秧,其中一艘还是美国货船,美国政府以此为由增派部队进入墨西哥,并把美军活动范围从美墨边境扩大到整个墨西哥北部地区,并准备在下一步向墨西哥基督军活动最为猖獗的中部和东部地区进军。
  阿尔玛格雷河水流缓慢,潮汐落差小,从拉普斯卡投放的漂雷一般需要十来个小时才能飘到下游河口,墨西哥政府军先前已经吃过大亏,自会对此严加防范,所以基督军方面并不寄望最后这十几枚飘雷有所斩获,而是想让对手知难而退,放弃再次从水路进犯的打算,毕竟拉普斯卡要塞储备的炮弹已在前期的作战中耗去大半,若不是爱尔兰动用布雷潜艇及时运来一批,那几门射程较远的加农炮打不了几发炮弹就要哑火了。
  工业时代的漂雷已不完全漂浮在水面上,爱尔兰提供给墨西哥基督军的锚雷和漂雷皆属较为先进的型号,具备较好的隐蔽性和极强的摧毁力。3月20日下午1点11分,倒霉的墨西哥炮舰“科利马”号率先触发水雷,60多吨的舰体在轰然一声巨响中化成了碎片,17名舰员无一幸存。9分钟后,已经减慢航速并试图后撤的美国海军驱逐舰“康威”号突然发生猛烈爆炸,从舰艏到前主炮的舰体像是纸盒一样被轻易撕裂,尽管没有发生灾难性的弹药殉爆,这艘舰龄刚满10年的驱逐舰还是在短短五分钟内坐沉河底,前甲板以上尽数露出水面,大多数舰员在第一次爆炸中安然幸存下来,他们没有急着撤离,而是原地等待友舰的援助,但在1点34分,第二枚水雷撞上了这艘驱逐舰,剧烈爆炸引发大火,不仅夺走了四十多名美国舰员的性命,更彻底断绝了美国人将这艘驱逐舰救走的希望。
第16章
这下玩大了?
  在墨西哥东部的阿尔玛格雷河下游,驱逐舰“康威”号触雷沉没,舰上官兵死伤惨重,这个噩耗对踌躇满志的美国大西洋舰队第3战列舰分队指挥官弗兰克·本·厄珀姆将军及麾下的美军将士们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墨西哥叛军的要塞拥有坚固工事和强力火炮,屡次挫败前来进攻的墨西哥政府军,从而壮大了叛乱者的声势,但在凝聚现代造船和军工技术的新墨西哥级战列舰面前,这样的要塞好比是一堵泥砌的墙,不需要太费力气就能将其推倒,美国人甚至天真的以为,固守拉普斯卡的墨西哥叛军就是德国人支持下的一群乌合之众,蹂躏无能的墨西哥政府军还凑合,碰上像美国海军这样强大的对手,指不定听到重炮轰鸣便脚底抹油了。
  如果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交战,厄珀姆将军只需要让两艘新墨西哥级战列舰往阿尔玛格雷河口一停,轻舰艇摆开守护阵势,水上侦察机起飞观察弹着点,最多一两天时间就能夷平墨西哥叛军要塞,可问题在于美国军队怎能对一群为争取宗教自由而拿起武器的墨西哥天主教徒进行狂轰滥炸?此前他们在墨西哥北部地区的军事行动已经遭到了国际舆论的普遍质疑,美国有可能吞并墨西哥北部省份的揣测在美国国内以及墨西哥都引起了人们的强烈反感,这就使得标榜民主自由的美国政府承担了很大的压力。美国海军此次调遣大西洋舰队第3战列舰分队前来,本意是向墨西哥基督反抗军示威施压,好让他们放弃不切实际的要求,尽快接受墨西哥政府开出的和谈条件,而不是用强大的武力将他们从地图上抹去。
  若厄珀姆将军率领分舰队到此一游就能够平息墨西哥内战,进而断绝同盟国阵营控制墨西哥的恶念,自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功劳一桩,然而这位美国海军将领从军已有三十余载,亲身经历了美西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对美国策动巴拿马独立、入侵古巴以及占领海地的行动深有感悟,他知道光靠武力炫耀未必能让对手屈服,又担心墨西哥基督反抗军拥有鱼雷艇和潜艇的传闻属实,所以在从新奥尔良启程之前就跟墨西哥军方进行协商,然后派出两艘美国驱逐舰参加墨西哥政府军对阿尔玛格雷河口的封锁行动,顺带侦察周边的地理水文条件,为分舰队主力的到来做准备。
  在调派海军舰队干涉墨西哥内战的同时,美国政府亦在积极通过外交手段跟同盟国阵营周旋。在美国的外交攻势下,爱尔兰和西班牙政府相继发布了不支持墨西哥基督军武力对抗墨西哥政府的声明,并要求在墨西哥逗留或侨居的本国公民不得有任何妨碍墨西哥政府行使正当权力的行为,德国政府也允诺不以任何形式卷入墨西哥内战——从而换取了美国政府在镇压法国革命势力及南美查科战争问题上的重要让步。当厄珀姆将军的分舰队航行至墨西哥湾西部海域时,美德两国在柏林签署密约,划定了双方在南美洲的势力界限,以条约的形势限制了德国对墨西哥基督反抗军的支持。没有了德国的幕后操作,仅以爱尔兰和西班牙这两个欧洲二流国家是无法跟美国较劲的,外交上的胜利使得墨西哥的形势变得简单清晰了,厄珀姆将军由此向先行抵达阿尔玛格雷河口的两艘美国驱逐舰发出指令,要求它们开往拉普斯卡港跟墨西哥基督反抗军交涉——只要反抗军同意缴械,美国将出面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
  此举若能达成目的,厄珀姆将因平息墨西哥内战、稳定美利坚后院而成为名噪一时的英雄,受到万人景仰乃至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他万万没有想到,麾下的两艘驱逐舰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吞下苦果:此前为了掩人耳目,两艘驱逐舰在封锁阿尔玛格雷河口时皆悬挂墨西哥国旗,混迹于墨西哥舰艇中间。在接到命令向拉普斯卡港开进时,它们没能及时升起美国的星条旗,遭到对方飞机轰炸后方才意识到这个疏忽,但为时已晚。基督反抗军的水雷可不长眼睛,体型较墨西哥舰艇大得多的“康威”号厄运临头,居然先后挨了两枚威力巨大的漂雷,能有舰员生还已属不易。另一艘美国驱逐舰“斯托克顿”号仓促后撤,方才侥幸躲过一劫。
  想当和平使者却被当头浇了盆刺骨冰水,厄珀姆将军怒不可遏,遂令舰队启用炮方案,全员在阿尔玛格雷河口附近海域摆开阵势,舰载侦察机从战列舰和巡洋舰上弹射起飞,开始对墨西哥基督反抗军的要塞进行空中侦察。一切就位之后,厄珀姆将军将麾下的主要军官们召集到旗舰“密西西比”号上,询问他们是否同意对墨西哥基督反抗军施以惩戒。
  “密西西比”号和“爱荷达”号的舰长是两位“80后”军官——同样出生于1882年的赫斯本德·金梅尔和小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在美国海军,资历比他们高的军官多了去,两人之所以能在四十几岁的年龄当上主力战列舰指挥官,很大程度上受益于美国海军从1916年到1926年的“十年大建设”。这段时期,大大小小的战舰如同下饺子般滑下船台,大批青年应征加入海军队伍,美国海军作战舰艇的总吨位扩增一倍多,达到了241万吨,主力舰吨位从62万吨增加到了105万吨,海军现役人员从不足10万人扩充到了近30万人,总体实力跟德国海军不相上下,成为争霸世界海权的强力角色。
  两位年轻的海军上校都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精通海军事务,且在20年代初期的美英蜜月期跟英国皇家海军有过深入的接触和交流,故而视野较一般的美国海军军官更为开阔。
  “我不认为德国人是真心诚意地做出退让,他们是在有企图的步步进逼——先是将欧洲置于自己的统治之下,然后是亚速尔和巴拉圭,他们的胃口不会满足于查科地区的油田,智利和阿根廷政府都在向德国人靠拢,接下来就该是对美国具有战略挟制作用的墨西哥了。等到那个时候,再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在国际上跟德国抗衡了,威廉皇帝的世界美梦将成为可怕的现实。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拿出强硬的手腕来,学学德国人在葡萄牙和法国做所的。”
  看着面临艰难抉择的厄珀姆将军,金梅尔上校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这位在旧时空因为日本偷袭珍珠港而背了黑锅的倒霉蛋,毕业于安纳波利斯海军学校,家庭背景和职业生涯的起始点都不如哈尔西,但他有幸成为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担任海军部助理部长期间的副官,这为他日后进阶提供了不可小视的帮助。
  “墨西哥叛军的水雷击沉了我们的驱逐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我们又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矛盾的现实:我们的驱逐舰是在墨西哥境内的阿尔玛格雷河被炸沉的,这一地区早已被认定为危险的交战区,而水雷又是公认的防御武器,‘康威’号的沉没未必会成为外界一致支持我们对墨西哥天主教武装开战的钥匙。”
  “康威”号沉没、至少五十名舰员丧生的消息已经通过无线电报回给美国海军部,目前国内暂未反馈消息,它究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尚不可知。厄珀姆将军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嚷嚷道:“它必须是一把钥匙,而且已经成为了一把钥匙,只有让墨西哥人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抚平美国此次受到的伤害。”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与相邻的“爱荷达”号,它侧身朝向墨西哥海岸,全部12门50倍径的356毫米主炮已经高高昂起了炮口,只等着射击参数和射击指令,就能够对二十多公里外的拉普斯卡要塞发动猛烈轰击。
  此时的“密西西比”号亦处于相同的状态。
  “我们就等着看吧!”金梅尔上校一脸阴沉地说,“反正决定权在于华盛顿而不在于我们。”
  出身海军世家的哈尔西对此却不认同,他提醒道:“怕就怕华盛顿给我们的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由我们来做决定,由我们承担责任。”
  军官们本以为厄珀姆将军会嚷嚷着抹平拉普斯卡要塞,但听了哈尔西的论断,尤其是听到责任一词,他忽然冷静下来。
  哈尔西又道:“或许,我们可以通过飞机跟他们取得联系,让他们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让他们解除当下的交战状态,坐下来跟我们好好谈谈,到时候我们可以提出我们的要求,如果他们不同意,道义就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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