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约阿希姆(校对)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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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凡尔登东南方,另一场“轻量级”的战斗已经进入尾声。德军第22步兵师的三个营首次投入反击就击破了法军战线,残余的数百名法军士兵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由于另两个德军步兵营都在进攻中折损了多半兵力,追击法军的任务交给了奥特齐格营。冒着法军榴霰弹的猛烈轰击,德军步兵们一鼓作气冲上了法军野战炮兵所在的山丘,法军炮手仓惶逃窜,4门75毫米野战炮悉数成为了奥特齐格营的战利品。
  通过这场过程简单的战斗,夏树成功过验证了自己对二战步兵战术的浅显理解——那辆胡伯特13型海军战车虽在战斗的最后阶段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但奥特齐格营的出色发挥才是赢得胜利的关键所在。
  不过,从同一个位置观察战斗过程的冯·卡森上校却有着与夏树不一样的侧重点。他虽然认同新步兵战术具有提高部队战斗力的积极意义,对于海军战车冲锋陷阵的威武以及在敌军阵中横冲直撞的霸气更是赞不绝口,结果和威廉皇储一样,坚决认为这种装备是决定战争胜负乃至横扫群雄的关键力量。
  且将两人的意识差距置于一旁,道路交通恢复之后,夏树跟冯·卡森上校继续往凡尔登赶。下午3时许,他们终于抵达了冯·格尔斯将军的前线指挥部——威廉皇储把进攻凡尔登的艰巨任务交给了这位在阿登山区和马斯河两场战役中有出色表现并且刚刚获得蓝色马克斯勋章的老将,热切期待他能够将胜利进行到底。
  对于德皇格外疼爱的幼子,皇储赞誉有加的胞弟,冯·格尔斯固然是恭敬有加,但他显然不觉得一名海军将领比专业的陆军指挥官更加精通陆战。夏树的进攻建议是得到威廉皇储和冯·卡森上校认同的,但在冯·格尔斯这里却受到了反驳和质疑,而且这位老将的理由听起来似乎非常充分:前有列日、近有19师的教训为证,没有足够的大炮,令步兵强攻要塞几乎是让他们去送死,即便士兵们勇敢地执行了命令,遭受重大伤亡之后,部队的军心士气会迅速下滑甚至崩溃。
  “第7轻步兵师已经切断了凡尔登要塞最重要的交通线,使得要塞守军暂时无法得到增援,而法军统帅部前期准备不足,大量部队在马斯河战役后处尚在重新集结,凡尔登的守军兵力不多,这将是我们夺取要塞的最佳时机。”夏树态度坚决地反驳说,“凡尔登守军在堡垒群之间的调动并不灵便,我们可以佯装围攻某一堡垒群,诱使其他位置的守军部队前来增援,在途中将其重创。如果法军不来增援,那我们就集中兵力,以强攻夺取这个堡垒群,然后以相同的方式逐一攻占其他堡垒群。”
  “殿下的想法很好,只是这要塞也像战舰一样……凡尔登要塞好比两万吨的战列舰,火炮多、装甲厚,而我们现在集结的进攻部队就像是几艘巡洋舰,就算形成围攻之势,也无法将战列舰击沉,反而会被战列舰逐一解决。”
  冯·格尔斯以个人眼界得出的谨慎结论没有错,但他在夏树面前用海战做比喻可就失算了。夏树当着冯·格尔斯、冯·卡森以及几名高级参谋军官的面哈哈一笑,以爽朗姿态辩驳道:“奥克尼群岛海战之前,世界上所有的人大概都跟将军一样,觉得只有战列舰才能对付战列舰,但事实是,我们用水雷阵和潜艇一举重创了英国主力舰队,击沉了一艘3万吨的英国新式主力舰。同样的策略,我相信在凡尔登之战中也能够给世人制造一个大意外!”
第104章
进攻的保障
  由东和东南两个方向通往凡尔登的道路上,四五人并行的德军步兵纵队一波接着一波,第22、第29、第30普鲁士步兵师所属部队源源不断奔赴凡尔登前线,昼夜无休。至8月30日清晨,接受步兵中将冯·格尔斯指挥的进攻部队已增加到了9万6千人。
  早餐之后,冯·格尔斯将军召集各师、旅指挥人员,宣布于当晚对凡尔登要塞发动进攻。有第19步兵师的惨痛失利在前,将领们最关心的是以何种方法攻取法军的坚固要塞。毕竟此时运抵前线的火炮仅有260门,77毫米口径的野战炮占据了多数,105毫米和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只有19门,难以有效压制法军的要塞火力。
  “从上午开始,全部的齐柏林飞艇都将投入对凡尔登的轰炸,也就是说,全军甚至全国的目光都将集中到凡尔登。皇储殿下刚刚打来电话,德皇陛下亲自过问了此次攻势,他已向陛下保证,我们将在凡尔登赢得胜利,打开通往巴黎的大门。所以……诸位,无论这场战役有多么艰难,我们必须取胜!”
  言罢,冯·格尔斯向众位将领介绍了亲临前线的“大人物”:霍亨索伦皇室成员,德国公海舰队参谋长约阿希姆殿下。
  “诸位应该知道,约阿希姆王子殿下带来的海军战车,为我们攻破法军马斯河防线立下了赫赫功勋,今天这些战车也将投入对法军要塞的进攻。此外,王子殿下的天才谋略已经帮助德国海军击败了强大的英国本土舰队,受皇储殿下委托,他已经为我们进攻凡尔登的行动制定了一举取胜的作战方案,冯·卡森上校也将协助王子殿下全程督战。”
  对于夏树的到来,在场众人反应不一。看得出来,不少将领也和冯·格尔斯最初的态度一样充满质疑,而且或多或少有些抵触情绪。出乎夏树意料的是,第22步兵师的师长恩斯特·鲍尔兹站了出来,引用奥特齐格营的战例对他创造的新步兵战术狠狠夸赞了一番,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大为改观。
  “在日德兰海战之前,举国上下既对公海舰队报以巨大期望,又担心它在英国海军面前吃败仗,而我们用人们没有预料的速度果断出击,赢得了这场至关重要的海上战役,对时机的把握和坚定的决心是取胜的关键。在我看来,凡尔登之战的意义完全可以比拟日德兰海战,而我也将有幸见证又一场具有战略意义的胜利,为此深感荣幸。”
  夏树以自己惯用的方式给即将投入战斗的将领们以信心鼓舞,紧接着,冯·卡森上校以军团司令部首席参谋官的身份对即将展开的攻势进行部署。
  “据我们获得的情报,法军目前在凡尔登要塞共有两万多名守军,其中近一半是刚刚从阿尔及利亚调来的殖民部队,他们负责防守要塞炮台外围的野战工事,真正驻防各炮台堡垒群的法国本土军队仅有一万人左右。我们今天的目标是位于要塞东南部的波约斯林炮台。两天前,第19步兵师在准备很不充分的情况下冒然向这个炮台发动进攻,结果遭到了挫败。经过这两天的准备,我们对它的防御部署已经有了更加详尽的了解,它由三座彼此依托的堡垒组成,配备大中口径的要塞火炮9到10门,小口径火炮和机关炮150门左右,还有大约20挺机枪。外围守军已基本肃清,炮台守卫部队约2000人。这是齐柏林飞艇从空中拍摄的照片,整个炮台的结构呈三角形,我们认为它东北、东南两个方向的防守最强,西面这一侧的防御相对薄弱一些,所以今天的进攻就从西面展开。”
  说到即将展开的攻势,冯·卡森上校展现出了普鲁士军人严酷无情的一面,部队的伤亡显然不在他最担心的问题之列。为了尽可能增大胜算,新抵达凡尔登地区的德军部队都在为这场进攻做准备,仅有两个步兵团被派往要塞以西的阻击防线。在那里,第7普鲁士轻步兵师第1旅的将士们已成功阻击了法军增援部队达18个小时。法军以优势兵力轮番进攻,而且还在凌晨发动了一次强袭,但德军依托险要山势构筑的主阵地岿然不动,曙光照耀大地之时,半山腰以下的坡地和山脚躺满了蓝上衣、红裤子的阵亡法军官兵,面对这般惨淡景象,许多德军官兵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怀。
  在法军进攻的间隙,阵地上的德军部队抓紧时间巩固工事、补充弹药,看着一批批伤员撤往后方,所剩无几的预备部队都顶到了一线,旅长约瑟夫·普利尔少将的心情复杂至极。因为顽强抵挡了法军的一次次进攻,威廉皇储以军团司令的名义发来嘉奖电报,授予普利尔少将一级铁十字勋章,鼓励他们继续在此坚守。旅参谋部刚刚对各营团的人员伤亡和弹药消耗状况进行了统计,全旅阵亡人员已逾千人,轻重伤员超过两千,包括带伤坚守阵地的人员在内,战力仍有七成,弹药尚堪一战,总体情况可不算悲观。
  “长官,收到师部发来的电报。”一名参谋官来到普利尔跟前,从后半夜开始,通往师部的电话线就处于时断时续的状态,派去修复线路的通讯兵有两次遭遇了法军的作战分队,一支运送弹药物资的德军部队也在途中遭到法军袭击,师部只好增派战斗部队护送给养,这才勉强保证了第1旅的作战供应。
  普利尔闭上疲倦的双目:“念。”
  参谋官字正腔圆地读道:“接获前线指挥部电令,我军攻势在即,你部务必坚守阵地,阻止敌军增援要塞。我已增派第4步兵团前去加强你部。”
  普利尔默不作声,这名参谋官也只好陪着站在一旁,直到法军炮火的啸声袭来,德军阵地又一次笼罩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当中,普利尔才睁开双眼,看着山谷中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法军进攻部队,神情黯然——语气决绝地吩咐道:“传令各部……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阵地。没有旅部命令,不得擅自发动反击。”
  激烈的交战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眼前的山谷坡地已是硝烟弥漫,而那些杀气腾腾的法军进攻人员则多半变成了躺尸。须臾,普利尔麾下的一名上校团长来到他的旅指挥部。
  这位蓄着稠密浓胡的老上校嚷嚷道:“这些法国佬简直是一群扛步枪的兔子,有什么事情比这样的夏季狩猎更愉快?啊哈,长官,为什么不让我们趁势发动反击?保管让那些法国士兵失去再次进攻的勇气!”
  “嗯哼,阿尔布雷赫特上校,仗打得还不够尽兴?”普利尔低着头沉吟道。
  老上校可不在乎普利尔脸上挂的是什么表情,他扯着嗓门说:“下令反击吧!长官,让那些法国人瞧瞧欧洲第一陆军的厉害!”
  普利尔背着手,阴沉地反问说:“反击当然容易,追着敌人的屁股一通猛打,可因为反击损失的兵力从哪里补充呢?上校先生!敌人的部队可是在源源不断地往这儿赶!”
  “拼人力,法国人怎么会是我们的对手?”老上校本意是表达对法国军队的一贯蔑视,他转念一想,立马反应过来:“难道我们后面的部队短时间内不能增援上来?”
  普利尔无奈地点了点头:“军团司令部准备强攻凡尔登要塞,而我们负责阻击法军后援部队。”
  “就我们第7师阻击敌人?”老上校眼睛一转。
  普利尔苦笑:“确切地说,是我们旅,外加正在赶来的第4团。”
  老上校刚刚的笑容荡然无存,他皱了皱眉头说:“敌人已经投入两三个师,要解凡尔登要塞之困,他们肯定还会在这个方向投入更多的兵力。”
  普利尔压低声音:“所以我们必须尽可能的保存实力,至少再坚守三天。”
  “三天肯定没问题。”老上校不假思索地回答。
  普利尔道:“我的预期是三天。”
  老上校表情严肃地想了想:“将军,虽然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坚守阵地,可我还是觉得我们有发动一次反击的必要,至少在精神上给予法军士兵额外的打击,让他们对后面的进攻不但不抱信心,甚至畏惧怯战。”
  普利尔抱着手考虑了一会儿,答道:“您的建议确实有可取之处。这样吧,上校,我准许你的团在适当的时候以两营兵力发起一次反击,而且让海军的战车部队协同你们作战。有关反击的具体安排,就劳烦您直接与海军战车部队的指挥官商议,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再来找我。”
  听了这话,老上校眼前顿时为之一亮,他说:“我们能让那些海军战车全部投入反击?”
  “这恐怕要看它们的指挥官如何决断了,如果他没有意见,我觉得这7辆战车完全可以一起投入反击,但一定要记住让你的士兵掩护好它们,千万不能让任何一辆落入法国人手里,明白吗?”
  老上校咧开嘴,胸有成竹地的回答道:“完全明白!”
  老上校走后,普利尔又拿起了望远镜。沿铁路线往西的山谷中,在德军野战炮的射程之外,法军部队正重新集结进攻兵力,而在更远处,隐约可见一列火车由西驶来,不出意外的话,上面满载法军士兵,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有两条:要么翻山越岭徒步前往凡尔登,要么攻破德军的这条阻击防线,经由铁路线以及与之并行的公路驰援凡尔登前线!
第105章
波约斯林炮台
  夜深了,酷暑的燥热随清风而散,繁星在夜空中闪烁,虫儿在草丛中欢唱,许多人早已酣然入眠,但在法国东部的凡尔登,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处在酝酿爆发的最后阶段。近十万德军参战部队以营为战斗单位依次抵近战场,26个野战炮兵连和4个榴弹炮连悄然进入射击阵地,6辆胡伯特-13型海军战车也在距离一线阵地约3公里的隐蔽地带整装待发。
  在凡尔登要塞的东南部,矗立着一个名为波约斯林的炮台,它由三座彼此相连的堡垒组成,每座堡垒皆砌石为墙。它们犹如古代的城堡,上有垛墙,下有箭口,外设壕沟,进出通道均有铁门封闭,除了这森严的永备工事,每座堡垒配齐轻重火炮,并以机枪辅助防守。几天之前,德军第19步兵师试图一鼓作气将这个炮台拿下,却在短短一个多小时里葬送了数千训练有素的德国步兵,伤员用了两辆军列方才撤回本土。
  凡尔登要塞由此声名大振,波约斯林炮台更被视为德军坟场。
  时针渐渐指向午夜零点,田野中万籁俱寂,夏树和卡森上校跟着冯·格尔斯将军来到了前言阵地。准备投入进攻的部队都已准备就需,他们沿途所见的军官和士兵大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极少有踌躇不前、惶恐失神之人。根据夏树、卡森以及冯·格尔斯指挥部人员共同制定的作战计划,进攻部队将以精锐的普鲁士第16步兵师为先锋,该师的4个步兵团依次组成4个进攻梯队,在500米宽的正面发动攻击。每个进攻梯队分为4个攻击波次,一个步兵营为一波,前后间隔百米。每个进攻波次以战斗力最强的连为尖刀,配备一个机枪组或者一个使用37毫米小口径速射炮的炮兵组,部分战斗人员配发炸药。
  时间一到,三颗绿色信号弹冉冉升空,两百多门德军野战炮和榴弹炮开火了。经过前面几分钟的校正,它们开始以最高射速向法军炮台及其外围工事倾泻炮火,爆炸的焰光迅速染红了夜空,波约斯林炮台所在的山头很快为硝烟所弥漫。
  炮击进行时,投入进攻的步兵梯队依次越过出发阵地,向着波约斯林炮台外围的野战工事攻击前进。德军第19步兵师在凡尔登的唯一成就便是突破了这些工事,重创了原先驻防于此的法军野战部队。在它撤往后方休整之前,增援上来的后续部队接防了阵地,但耐不住法军炮台的凶猛炮火,德军主动退出阵地,而重新占领工事的法国军队兵力有限,几天来仅仅对这条外围防线进行了简略的修复。在己方炮火的支援下,德军第16步兵师的第一攻击梯队顺利突入阵地,整个过程只遭遇了法军炮台打来的零星炮火。
  趁着敌人的注意力为德军炮火和步兵梯队所吸引,6辆胡伯特-13型海军战车出动了。它们在一连德军骑兵的掩护下迅速向波约斯林炮台外围阵地推进,而且一口气完成了接近7公里的越野行程。这时候,德军炮兵的掩护射击已经接近尾声,77毫米口径野战炮开始发射烟雾弹。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战场上到处弥漫着灰白色的烟雾,仿佛一场罕见的浓雾从天而降。在烟雾最集中的波约斯林炮台周围,肉眼简直无法看清十步之外的人影。
  驻守炮台的法军炮手在德军第19步兵师的进攻中就见识过这样的战术手段,他们的探照灯和照明弹无法打破烟雾的遮掩效果,却可以对德军进攻的必经之路进行无差别的炮击和扫射,毕竟这人造烟雾不同于自然界的浓雾,在这通风且开阔之处很快就会散去。
  法军的炮火和机枪火力严密封锁着炮台三面的进攻通道,而在炮台西侧的外围阵地上,数十名德军步兵正按照先遣的部署往6辆海军战车前方堆叠沙袋——这些履带车辆前一天已经在车体正面焊接上了额外的钢板,将沙袋填在这些钢板与车体之间,可以大大增强它们的正面防御能力。虽然未经测试,无从得知它们究竟能够抵御多大口径的火炮直射,但这已是夏树想到的最为简单实用的应急之策。
  12点45分,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德军炮群停止射击,加装额外防护的德军履带战车重新启动,它们一字排开,赫然列于德军第一进攻梯队第一波次之前,155名现役德军步兵紧随其后,他们之中有24名志愿担任爆破手的士兵,这些爆破手四人一组,低头弯腰紧跟着战车向前推进。
  尽管德军大炮停了火,波约斯林炮台的火炮依然不顾一切地开火。堡垒中的法军炮手们压根听不到由远及近的轰鸣声,他们压低炮口,不断向炮台外围发射榴霰弹或机关炮弹,机枪也时不时从射孔后面喷吐出连串的火舌,德军第19步兵师的近万名官兵正是倒在这样的火力面前。
  法国人自以为这样的防守依然能够遏制德国军队的强行突击,而在德军的前沿阵地上,从将领到士兵,无不担心第19师惨遭失利的梦魇再现。
  后续的步兵梯队不断从进攻阵地出发,他们越过战场抵达炮台外围工事,然后逐一消失在枪炮声大作的烟雾当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军野战炮兵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普通炮弹和烟雾弹各置一边,只待军官们一声令下,几秒之内就可完成装填射击。
  突然间,炮台方向传来一个响亮的爆炸声,它的震撼力虽不及法军的大口径要塞炮,更比不上德军的重型攻城炮,但它截然不同于普通炮弹的声势,分明是德军爆破人员携带的炸药包。
  片刻之后,同样的轰响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有个巨人在为德国军队的进攻擂鼓助威。弥漫在波约斯林炮台周围的烟雾正逐渐减弱,但置身其外的人们还无法用肉眼观察到里面的战斗,只能借助这声声爆响和跃动的火光揣测战事的进展情况。
  12点58分,占据波约斯林炮台外围阵地的德军部队终于用战场夜间联络用的弧光灯发出信号:我军已攻入炮台内部。
  得知这个情况,冯·格尔斯将军的前线指挥部里顿时一片欢腾。连日来因为沉重心理负担而茶饭不思的冯·格尔斯第一反应是向上帝感恩,然后吩咐通讯官给军团司令部发报,向威廉皇储报告这一好消息。
  德军前线指挥部里欢声雷动,但在波约斯林炮台,德军进攻部队的处境并不像这份战地报告给人的感觉那样乐观轻松。以海军战车的钢铁之躯作掩护,德军爆破手抵近炮台,并用炸药包炸开了三号堡垒的外墙,而这时候海军战车已在法军炮火的打击下损毁3辆,另有1辆被弹片打穿了发动机罩而动弹不得。第一波次的155名德军官兵也已伤亡过半,一些步兵受困于损毁的战车旁,只能匍匐在地,用手中的步枪徒劳射击,一些步兵跟随仍坚持战斗的2辆海军战车突破铁门进入了炮台内部,然后遭到了法军机枪的攻击,幸存的两辆海军战车以自身搭载的37毫米火炮摧毁了法军的几个火力点,但这支部队还是被死死压制在了堡垒之间缺乏遮蔽物的地带。只有那些通过堡垒外墙破口进入堡垒内部的士兵成为解开困局的关键之钥。他们个个勇不可挡,他们用手枪、步枪、刺刀甚至拳头逐个清理炮室里的法军炮手,唯一让他们感到困扰的便是这堡垒内部迷宫般的布局。
  先头部队既已攻入炮台内部,后续的德军部队自是一波接着一波冲向炮台,但没有了战车的直接掩护,这些德国步兵还未接近炮台就遭到了法军枪炮的无情屠戮,伤亡人数几乎是在以每分钟六七百人的速度增加,也就是说,德军进攻部队每过一分钟就要损失一个步兵营的兵力,这样的消耗无疑是非常恐怖的。
  时间就在这不断飙升的伤亡数字中缓慢流动,好在战斗的形势始终在朝着有利于进攻者的方向发展。波约斯林炮台的3号堡垒最先沉寂下来,攻入其中的德军士兵还想方设法让这里的一门火炮转向了仍在向外开火的2号堡垒,几发炮弹过去,当即引发了一阵猛烈的爆炸。1号和2号堡垒内的一些法国守军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开始撤离堡垒,试图退往凡尔登要塞的其他炮台,这些人和从其他炮台增援过来的法军部队一样,统统遭到了德军外围火力的阻击,几乎没有人能够穿过枪林弹雨抵达自己的目的地。另一些法军炮手则因为持续的射击而头晕耳鸣,根本没有意识到身边的危险,他们多数都被愤怒的德军步兵当场毙杀,仅有一少部分人幸运地成为战俘。
  随着3号堡垒的陷落,突入波约斯林炮台的德军士兵越来越多,最后一门法军火炮于1点22分停止射击,至此战斗仅持续了82分钟,而在两天之前,法军统帅部还骄傲地宣称,比利时的列日要塞抵挡了德军十天的进攻,法国的凡尔登要塞必定让德军百天之内不得前进一步。
第106章
埃纳河谷
  未至天明,德军攻下波约斯林炮台的消息就已通过电话线路和无线电波传到了战场各处,而锲入凡尔登以西法军交通线的德军第7普鲁士轻步兵师第1旅或许是最需要这份战报鼓舞的部队。不知不觉间,约瑟夫·普利尔少将及其麾下官兵已在这处毗邻埃纳河的野外战线击退了法军的14次进攻。在这14场血肉横飞、生命如沙的战斗当中,来自德国普鲁士的轻步兵们以无畏的勇气和坚韧的意志连续挫败法军的如潮攻势,许多轻伤员经过简单包扎便继续投入战斗,预备队的士兵们则冒着敌人的炮火向前沿阵地输送弹药,就这样,依托山势构筑的德军防线始终坚如磐石。
  粗略估计,法军已在埃纳河谷伤亡了3万多名官兵,而算上后续的增援部队,普利尔将军指挥的士兵总共也不超过1.5万人。为此,普利尔已经收获了荣誉嘉奖,无论这场战役的最终胜负归属,他都将成为西线的英雄式人物之一。
  赶在黎明到来之前,普利尔带着副官往一线阵地巡视,他赫然发现这里有许多士兵都是自己完全陌生的面孔,而在第1旅所属两个团的战地指挥部,他也没看到自己最熟悉的那几员得力干将。凭着野战炮和重机枪的足量配置,德军步兵之前打防御战明显比打进攻战表现出色,但在埃纳河谷,法军不惜代价的强攻让德国人真正体验到了防御战的艰苦。见单纯的步兵冲锋难以突破德军防线,法国军队也开始调整战术,甚至尝试起了“剑走偏锋”的招数。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野战速射炮的压制效果,他们不等炮击结束就派遣步兵冲锋,炮兵见己方步兵到了半途或是接近敌方阵地了才停止射击,这样一来,德军官兵要么等到法军冲到跟前才抬头射击,要么就只能祈祷自己不被敌人的弹片扫中。此外,骄傲的德国军官们在战斗中总是身先士卒、不甘人后,法军于是选出一批枪法精准的士兵,这些步枪手跟随进攻部队推进到德军阵地前方,然后隐藏在阵亡士兵的遗骸当中,借机狙杀德军阵地上的军官。这样一来,普利尔的旅伤亡人数急剧增加,包括预备队在内,战斗减员已经超过六成,营长接替团长职务、连长顶替营长指挥部队的情况比比皆是,有的连队只剩下士官和士兵,便由经验并不丰富的预备役军官指挥,或是直接由营部指挥。打到最后,阵地上已有一半以上的官兵来自其他增援部队。
  带着颇为沉重的心情,普利尔回到了设在高处的旅指挥部。野外行军作战,且是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区,自然不会有现成的房舍和生活用具可供使用,所以一切从简,因地适宜,弹药箱垒成桌,树桩辟成椅,仅有的几张行军床也是轮流使用。
  因为清晨的光线还不很亮,普利尔刚开始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行军床上躺了一个人,他刚在弹药箱垒成的桌子旁停住脚步,这人猛地站起身来,仿佛行刺者的架势。
  “将军!侦察连布鲁诺特上尉向您致敬!”
  普利尔冷不丁吓了一跳,但没有生气,而是将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灰头土脸,军装沾满尘土,袖口高高挽起,领口也打开了一粒扣子。
  二话不说,普利尔伸手帮这名少尉将领口的扣子紧好,道了声“辛苦”,然后请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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