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雄心(校对)第2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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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检查损伤情况!”哈尔西坐在地上高喊,要知道就在11个小时前,当最后一抹残阳即将消失在海面上时,从“企业”号上起飞的美国舰载机投射的一枚航空鱼雷命中了日本航母“加贺”号,当即引发了巨大爆炸——虽然不能确定那艘日本航母已经沉没,但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它就算不沉也受了伤筋动骨的重挫!
  “右舷中雷!”慌乱中,有人做出了并不符合实情的报告,这几乎摧毁了官兵们的信念。刺鼻的浓烟中,一些人在慌乱奔走,一些人已经拿起了救生圈和救生衣!
  须臾,一名少校军官踉踉跄跄地冲进舰桥:“感谢上帝,鱼雷提前爆炸了,右舷前部舱壁有破损,但并不致命!”
  “太好了!”哈尔西几乎是从地板上弹了起来,他一个箭步冲到话筒前,咆哮道:“我是哈尔西,全体保持镇定,那该死的鱼雷没有干掉我们!”
  此时此刻,在一艘桅杆上悬挂星条旗的波特驱逐舰上,军官们迎着凌冽海风站立在敞开的舰桥外。从他们的角度看,“约克城”号那庞大而雄壮的身躯依然漂浮在海面之上,只是靠近水线位置由于先前的爆炸而产生了偌大的黑团,肉眼看去也分别不出哪部分是真正的破口、哪部分只是被烈焰熏黑的。海面上的白色水痕,以及爆炸时超过桅杆顶部的柱状水花,一看便是鱼雷造成的,而在相对空旷的海面上,能够发动这种袭击的就只有对方的潜艇。
  “我们得把它找出来,这该死的!”
  舰桥上,年轻舰长眼睛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由于距离较劲,它的驱逐舰很快就到达了鱼雷痕迹出现的地方,以40年代初的技术,声纳依然是用来搜索潜艇最有效的工具,但这种“有效”也只是相对而言,湍急的水流、海洋生物之类都有可能影响声纳正常工作。更重要的是,当袭击者包括发动机在内的一切设备都停止工作而且艇员也竭力保持安静的时候,被动声纳便失去了功效,而在这位于太平洋中部的温暖,鱼类和海流都将对主动声纳的准确度产生消极影响。
  尽管声纳兵无法将目标区域缩小到一个较为理想的范围之内,但形势已经容不得舰长们再等了,另外三艘驱逐舰几乎同时在这片海区开始反潜作业了,速度最快的那艘,已经气势汹汹的开始朝海里投掷深水炸弹了!
  在波特级驱逐舰的后部并排设置有2座深水炸弹投掷槽,而根据具体型号的不同,深水炸弹的备弹量从60枚到70枚不等。这种最传统的投放式反潜武器,虽然在性能和效果上要比英军最新式的“刺猬”管式深弹差一些,但依然是这个时代各国海军最主要的反潜武器——一枚200磅的深水炸弹,通常装有150磅左右的烈性炸药,这虽然只相当于一枚中等口径炮弹,但当它在海水中爆炸式可以造成相当强大的冲击,30米的范围之内便能对一艘潜艇的外壳造成损坏,如果炸点距离潜艇只有10米不到的话,就极有可能对这艘潜艇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战斗情绪高涨的美国水兵们,接二连三的将深水炸弹投入冰冷的海水中,然后在一个又一个巨大的闷响中,看着海面上腾起一团团白色的水柱。这样的攻击持续了约有一刻钟时间,海面上翻腾的浪花看上去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不断有黑色的泥沙翻出水面,却没有潜艇遭到破坏时的黑色油污出现!
  在“约克城”号舰体舯部的一个底层船舱里,除了手提工作灯射出的狭窄光束外,一片漆黑,人们耳边只有海水来回的冲击声。在朦胧中,可以看到一个身佩潜水装具的损管队员急速地潜入翻滚的水中,足有好几秒钟未露出水面。不远处,有个水兵正在连接应急电缆。过了一会儿,舱室恢复了照明,而电灯重新亮了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舰舷钢板扭曲得令人吃惊,海水就从这卷曲的破口中汹涌地流进舱里来。潜水员露出水面时,水泵开始抽水。他跨过那一扇扇被他打开的水密门,然后又顺手关上,去向那位回到昏暗的舷墙旁边挂电话的军官报告情况。
  在舰艇指挥室里,舰长卡特正亲自接听来自底舱的报告。
  “噢,好,知道了!一有情况立即报告!”
  舰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沮丧,他随后挂下电话,转身走到舰桥外面,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甲板的哈尔西报告说:
  “破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糟糕许多,海水灌入的速度比我们全部水泵一起工作的排水速度还快,如果不能及修复,我们最多还能坚持12个小时!而且,我们的速度只能保持在10节左右!”
  “这简直太让人失望了!”哈尔西的目光从甲板转移到了远方的海面上,一枚鱼雷的造价不过几百美元,一艘约克城级航空母舰则是数千倍于此。
  “我们现在有两条路可走!”卡特建议道,“第一,是让整个舰队慢下来,我们有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重新控制底层船舱,即便做不到,也可以从容撤退舰员;第二,放弃‘约克城’号!”
  对于任何一位舰队指挥官来说,这都是一个极难取舍的抉择。哈尔西万分沉重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地说:“我发誓让日本人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如若这是一艘德国制造的潜艇,那么我同样会让德国人得到应有的报应——最好让他们尝尝看齐柏林号被击沉的痛苦!”
第97章
百折千回
  1942年7月4日,莫斯科。
  朝阳下的城市,破败、萧瑟、死寂,仿佛已被人们遗忘千年。这里满目尽是断墙残砾,地上的淤泥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惨淡的暗红色。
  它曾是一座欣欣向荣的都市,亦是一座屹立不倒的要塞;它是一面旗帜,是一架战鼓,是一只号角;它鼓舞着、激励着、号召着亿万苏联军民坚持战斗,哪怕他们已然陷入了低沉、失落和绝望。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不沦丧的堡垒,没有永不失败的军队,也没有永不沉沦的民族。
  巨大的轰鸣声中,“漫天乌云”磅礴而来;刺耳的铿锵声中,“钢铁洪流”浩荡而来;雄浑的嘶吼声中,“灰色浪潮”席卷而来。
  水银泻地,无可阻挡。
  对于一个世界来说,这是一个哀悼日,它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神话的破灭,一个悲剧的诞生。从此以往,这片大陆将失去制衡,所有人都将听从于一个声音的召唤。
  对于另一个世界而言,这是一个纪念日,是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始。那个站在欧洲十字路口的彷徨者,经过百余年的励精图治,终于走出了一条璀璨夺目的崛起之路。
  胜利背后,泪聚成河。
  短短16个月,围绕这座不朽之都展开了三场大规模会战,近两百万条生命在这里陨落,超过四百万人在此洒下热血,无数的家庭传来哭声,无数的遗孀垂下了黑纱。
  莫斯科之战的残酷还远不止于此。
  凝聚红色文明之荣耀的红场就像是一块偌大的砧板,双方将士在这里鏖战了十七个昼夜,当枪炮声停息之时,红场已然成为一座钢铁坟场。人们在这里可以找到苏德两军几乎所有型号的坦克、装甲车辆和火炮,甚至还有四十多架不甘寂寞的飞机残骸,而这周围的每一栋建筑、每一个房间甚至下水道都能够找到双方将士的遗骸,他们遗落的武器则可以铺满广场。
  城市东北角的“列宁高地”无疑是双方指挥官不愿提及的阵地,在战役最激烈的阶段,双方反复争夺,不断添兵,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战场绞肉机”。防守方在这里消耗了4个整编步兵师和7支独立的团级增援部队,进攻方则有三个精锐的步兵军在这里变成“残废”。19.7万人丧生在了这区区12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若是将所有的阵亡者就地掩埋,这里毫无疑问会变成一处墓碑如林的陵园。
  战争拼的不只是意志,更是军力和国力的综合。有好事者进行了统计和换算,得出的结论是:苏德双方在莫斯科之战中消耗的军用物资可以在黑海架设起一条首不见尾的超级跨海大桥!亦有人结合地理位置和民族特性进行了分析,认为全世界也只有苏联和德国能够酝酿出独一无二的莫斯科之战,总人口相当的美国日本根本不可能在太平洋战场上重现此战之惊天动地!
  当天傍晚,随着固守城郊的最后一支苏军部队放弃抵抗,莫斯科正式宣告失陷。撤退至乌拉尔山区的苏军大本营当晚发布了《告全国军民书》,号召苏联军民坚守信念、坚持抵抗,尤其是在沦陷区,民众要以积极的游击战来袭扰德军,而苏军主力将以南北延绵2000多公里的乌拉尔山脉为天然屏障阻挡德军继续向东推进——西伯利亚平原将成为苏联新的大后方。然而仅仅两天之后,一场由下级军官组织的刺杀行动就几乎要了苏联最高领导者的性命,身心俱伤的斯大林于7月8日宣布引退,由苏联人民委员会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会委员、人民委员会第一副主席兼外交人民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莫洛托夫暂时接任军政大权。
  ※※※
  德国,柏林,总统官邸。
  资深的外交官员、最后一任德国驻苏大使舒伦堡伯爵是个眉目慈祥的老者,谈起危局时刻被突然推上“领袖位置”的维亚切斯拉夫·米哈伊洛维奇·莫洛托夫,他委婉地摇摇头:
  “机敏,狡黠,坚定,冷酷,当然了,还有对斯大林的绝对忠诚,以及忠诚背后所隐藏的暴虐与残忍!总统阁下,这些是我个人对莫洛托夫的了解与评价,仅供参考!”
  陷入宽大沙发之中的弗里克先是咳了两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我与莫洛托夫唯一一次谋面还要追溯到1931年,他给人的印象是谨言慎行、文质彬彬,但翻阅过有关苏联这十年来重要决策和事件的情报资料,便不难看出这个人与斯大林的紧密联系,以及他的铁血手腕,也许……我们暂且可以评论其是‘除了斯大林之外最具独裁性格的苏联领导者’,即便在苏联内部都不受欢迎,我们没理由相信这样一个人会真心诚意地做出妥协,他只是在给苏联争取时间!”
  听了弗里克的评价,舒伦堡伯爵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在首都失陷、军队节节败退的危局下“临危受命”,莫洛托夫一方面慷慨激昂地号召所剩的13个加盟共和国及1.4亿军民咬牙坚持这场“攸关存亡的战争”,另一方面却通过中立国瑞典向德国转达了和平意愿。消息传到德国,普拉法内阁内部立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有人认为德军的相对优势固然明显,但锋利的刀刃上已经处处豁口,漫长的补给线又容易受到苏联游击队的骚扰,现在已经到了以和平条约巩固胜利成果的时候;有人并不相信斯大林真正放弃了权力,而只是退居幕后,由莫洛托夫“代言”,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和平协议都是不可靠的,一旦恢复了实力,苏军就会发起反扑——在得出结论之前,内阁决定暂缓将该议案提交至国民议会,以免引起更大范围的争论和摇摆。
  “午饭的时候,总理给我提了个建议,我个人觉得还是具有相当可行性的!”弗里克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烟盒,但由于愈发严重的肺病,医生已从一个半月前开始对他进行强制戒烟,因而总统先生在口袋里什么也没有摸到,只好端起咖啡杯悻悻地啜了一口。
  在座三人——“国家首席外交顾问”舒伦堡、“国家首席经济顾问”古斯塔夫、“国家首席安全顾问”罗根,不约而同地作出洗耳恭听状。
  弗里克放下有着精致雕花的瓷质咖啡杯,“仗,不可能无穷无尽地打下去,但我们至少要达到肢解苏联这一目的。为此,我们要让苏联军队和民众知道他们的新领导者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是个不值得信赖的家伙,让他们的士气进一步下跌。同时,派出代表与苏联的各加盟共和国、自治共和国以及自治州的领导者联系,同意他们以独立身份退出苏联,并许以政治军事上的保护和物资经济上的支持!”
  听罢,三位国家级的高级顾问相互交流了眼神,舒伦堡率先表示了赞同,紧接着是古斯塔夫,最后,穿着空军元帅制服并且蓄起了唇胡的罗根也表示了大原则上的赞同。
  弗里克显得很高兴,他赞道:“保尔是个非常很有智慧的人,虽然阅历有所不足,却已经用表现证明了实力!”
  不知不觉间,原本历史时空中名不见经传的保尔·普拉法就任德国战时内阁总理已经有4个月时间,积极稳妥的策略使得国内局势平定,军工生产稳中有升,这些都对德军夏季攻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现如今,伏尔加河流域以及三分之二的高加索地区、大半个北部寒冷地带都已经成为德军的“战利品”,苏军接连丧失了制空权和制海权,陆军主力部队又在莫斯科之战中遭到沉重打击,战争大势已不可逆转!
  对于弗里克的称赞,三位国家级顾问并没有附和。一方面,站在他们的角度评论内阁总理是不合时宜的,另一方面,他们各自的性格中都有着超出常人的高傲,真正让他们心悦诚服的人可不多。
  说了一句题外话,弗里克又转回到正题上:“其实,如果我们把苏联看作是一个身披铠甲的武士,那么各加盟共和国、自治共和国就是这个武士的头盔、胸甲、护腕、腿甲和靴子,没有了这些护具,武士的实力将大为削弱,但俄罗斯——这个武士最主要的躯干部分,仍然是不可忽视,它独立存在时具备不俗的战斗力,而且在一定的条件下,它还是能够拾起暂时丢掉的护具!正因此如,我们在对待俄罗斯的问题上还有很多顾虑!”
  纵观历史,利用战胜之便肢解一个国家并不难,难的是阻止它重新统一,尤其是在这个国家是以单一民族为主体的情况下,国运和国力的起伏终究会让它觅到合适的机会。思索中,罗根想起了原本时空中的印度和巴基斯坦,这对冤家可谓是最后一任英印总督蒙巴顿的“政治杰作”,在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的时代,这位颇有远见的总督提出了著名的“蒙巴顿方案”,既最大限度地保留了英国在印度的经济利益,又在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形成了克什米尔问题等“先天”争端,为印巴日后的长期冲突埋下了伏笔,从根本束缚了印度这一人口、土地大国的发展。
第98章
强权之魅力
  8月16日正午时分,一架民用型Do-17运输机降落在了瑞典斯德哥尔摩机场的跑道上,迎接者仅有寥寥十数人。走下舷梯的一干人等虽然多是神情严肃,举手投足之间却可窥其不凡之气度,言谈之间的纯正德语更是让人悄然联想起因苏联领导者非正常更迭而可能出现转折的欧洲战事!
  经过极其简单的寒暄,一行人分乘数辆汽车迅速离开了机场——前有瑞典军警开道,后有军用卡车殿后,如此阵势在严格恪守中立的瑞典并不多见……
  高纬度地区的盛夏全然没有酷热的踪影,穿着一套普通质地的黑礼服,罗根平静地坐在舒伦堡伯爵身旁,默默注视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景色。由于此次还是苏德双方经由瑞典政府牵线所进行的第一次非正式接触,他并没有穿着军服,身份也仅仅是德国总统特派代表舒伦堡伯爵的助手。
  “元帅,会谈的时候您尽量不要说话,有什么意见可以给我写小纸条,以免俄国人认出您来!要知道,您在苏联的知名度和受重视程度都是很高的,我怕苏联人会暗中对您不利!”年长的伯爵善意地提醒道,毫无疑问,这位曾长期担任德国驻苏大使并且正直、敬业的外交官是担任对苏谈判前期特派代表的理想人选,至于罗根,年轻气盛的“国家首席安全顾问”,原本并不在此行的名单之中。
  罗根给了伯爵一个轻松的表情:“别担心,我只是来见识一下真正的国际谈判——此前从未有机会!”
  舒伦堡伯爵点点头,接着闭目养神。
  瑞典当局安排的会谈地点并不在斯德哥尔摩的繁华市区,而是位于林间的一处度假别墅内,等到德方代表一行抵达,苏联方面派来的代表们已经在会议室里等了一阵子了——这点从烟灰缸里的烟头就能够看出。
  对于会议桌那边的面孔,舒伦堡伯爵轻描淡写地扫了一遍,从他的眼神来看,似乎并没有相熟之人。等到德方人员全部落座、瑞典官员们全部离开,坐在舒伦堡对面那人才以一口并不流利的德语说道:“你们的到来让我们看到了德国政府的诚意……幸会!我叫卡默多夫,人民委员会特派代表!”
  出于礼貌,舒伦堡伯爵朝对方点了点头,然后同样自报家门。
  紧接着,卡默多夫,衣装仪容打理得异常整洁的苏联代表,用自以为诚恳的语气说道:“到今天为止,这场残酷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零四个半月,德国人和苏联人,我想,都已经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杀戮。在过去的近五百天时间里,我们两个国家已经失去了不止五百万条生命,其中大部分是正处于黄金年龄的青年,损耗的物资更是数量惊人。现在,我们两个国家都已经更换了领导者,也就是说当初策划并挑起战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决策者的位置,该是让这一切结束的时候了吧?”
  舒伦堡伯爵一字一句地用德语回应道:“战争的结束与否,并不是由嘴来决定!我们已经全面占领了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乌克兰、白俄罗斯、阿塞拜疆、格鲁吉亚,占领了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和莫斯科,苏联最富庶的土地几乎都已经插上了德意志的旗帜,在这种情况下,我个人实在很好奇贵国提出战争结束的动机和理由!”
  这句话如若是由罗根来说,自然要在最后面加上一个疑问句——“是战败投降吗?”
  当然了,如果在谈判一开始就抛出这个重磅炸弹,恐怕会让场面直接陷入僵局,毕竟这只是两个国家意向性的前期接触,既不具有任何的外交效用,也无权代表各自国家的政府。
  对面的苏联代表显然对本国的境况有着客观理解,他做出了耸肩的动作,有些不以为然地回答说:“确实,我们已经失去了将近七分之一的土地连同没来得及撤走的人员和财富,这让我们感到非常心痛,也因此而能够更好地看清战争的本质。事实上,我们当初之所以发动战争,决定性因素是英国丘吉尔政府的挑唆,苏联人民的淳朴和善良,阁下应该是非常了解的!”
  将苏联进攻德国的罪责归咎到一个已经倒台的政府、一个流亡美国的首相,这个理由就连普通的德国民众也不会信服,而发动战争的责任又直接关系到谈判桌上的主动权和外交砝码,只见舒伦堡伯爵默不吭声地盯着对方,并且盯了足足有两三分钟。苏联代表目光虽然没有逃避,眼神中却少了几分自信,甚至有那么一丝疑惑和不安的成份。
  “你知道我正直而善良的朋友,阿加塔,下葬在哪座公墓吗?”
  舒伦堡伯爵冷不丁地问出这个问题,让对方很是吃惊,而且从他的反应来看,这个名字应该是不陌生的。
  大约半分钟的僵持之后,舒伦堡叹了口气,“作为德国政府的特派代表,我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贵国政府对和平有多大的诚意?”
  苏联人松了一口气,流畅地回答说:“我们的军队、民众,我们的人民委员会,有十足的诚意与贵国协商停战事宜!我想,这也是两国人民共同的愿望吧!”
  挨了半分钟,舒伦堡伯爵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民众和军队渴望一场彻底的胜利,以洗刷我们突然遭到互不侵犯条约签订国家进攻的耻辱!”
  苏联代表这下可涨红了脸,他第一次用俄语向自己的同伴们小声抱怨着什么,很显然,这些也是有意说给舒伦堡伯爵听的。
  伯爵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完全听不懂俄语一般端坐在那里,这倒是让坐在一旁的罗根有些好奇。
  就在此时,坐在苏联代表卡默多夫右手边、衣装朴素的中年人,对他小声耳语了几句。接着如匪徒发出恐吓宣言一般,卡默多夫昂着头说:“如若这场战争继续下去,德国军队就算用上一百年时间也打不到苏联的最东边,而且我们在你们占领的地区部署了几十万军队跟人民一起打游击战,甚至潜入德国境内实施爆破,你们的后方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这就是战争,我们做好了应对一切情况的准备!”舒伦堡伯爵还是不紧不慢地说这话,只是末了又补充道:“我们有充足的作战部队,还有诸多盟友国家军队的协同!”
  这绕口的问题似乎只适合外交家们,在罗根看来,游击战的关键并不在于战士的意志和素质,而在于是否获得了民心——在波罗的海三国,人们虽然未必欢迎德国人,但也绝对不会支持苏联军队;在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民众尤其是农民也吃够了苏联统治者的苦头,要知道仅仅一个集体农业政策就在30年代初造成了空前的大饥荒,仅乌克兰就有数百万人饿死!撇开谈判桌上的辞令,他将目光投向那个明显向本方首席代表提出了建议的中年人,只见这人长相平平,介于浓眉大眼与细眉小眼之间,从面部轮廓看似乎还有些蒙古血统,年龄大概在四十多岁。
  对于苏联的军事指挥官,罗根在原来的时代研究并不多,有印象的朱可夫、崔可夫、铁木辛格都不是这幅模样,但他隐隐有种感觉:此人也是个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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