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雄心(校对)第2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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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成王败寇(下)
  无云的傍晚,西面天际染着一种奇异的红,艳而不浓,纯而不厚,就像是从动脉中喷涌而出沾上十步之外白色墙壁的鲜血,只在极短时间内保留的状态……
  安哈尔特火车站主楼顶部,罗根朝西而立,思绪飞扬。
  如今一切已经部署妥当,只等夜幕降临便可动手。
  摒弃了心底忐忑与揣测,抛开了肩上的责任和负担,胸中若无一物。
  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元帅,您原来在这里啊,不下去喝杯咖啡?”威廉·弗里克,罗根的准岳父,亦是将他拖入这乱局的祸首,喘着粗气,却硬要拿出一副心平气和的口吻,听起来很是别扭。
  罗根不慌不忙地转过身,说道:“站在健康的角度,适量的咖啡是好的,但烟最好一点都不沾!”
  这随口一句果然让弗里克琢磨不透,亦不敢随意搭话。
  罗根没有卖关子,而是解释道:“这权力就好比咖啡,而贪欲则是香烟!为了权力而奋斗是好事,但如果陷入到了贪欲的泥潭,结果就很不好了!”
  “元帅的思想果然是很豁达的,这很好,这很好!”弗里克讪笑道,“艾薇儿的确找了个如意郎君!”
  罗根的反应很淡然,他缓缓迈着步子:“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小小的疑问,阁下应该知道我终身不娶、献身国家的宣言,为什么还会同意艾薇儿跟着我?”
  这个问题弗里克看来是早有准备,他笑道:“嘿,个中缘由可以复杂也可以简单,艾薇儿的坚持态度当然是最关键的一点,此外……我一直认为元帅这样的英雄最怕的反而是孤独,从各方面来讲,元帅都需要一个值得信赖并且心灵相通的伴侣!”
  “阁下看得很准!一向看得很准!”罗根有意加重了语气。
  换了普通人,大概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句恭维,弗里克却轻叹了一口气,说:“可惜我没有早5年出生,那样我的人生就正好和这个国家一样(德意志于1871年重新统一)。纵然如此,我还是经历了战败、动乱和崛起,我的回忆中有太多的喜悦和哀伤,等你有了这样丰厚的人生阅历,对事对物都应该看得比我更加透彻吧!”
  “我现在已经不去想多年以后的事情了!”罗根苦笑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人生的终点会在50年之后还是5个小时之后!”
  接下来,两人都陷入了持续好几分钟的沉默。
  看着正逐渐消失的晚霞,弗里克意味深长地说:“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区别!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它的价值,在于它的最高点!历史对人的评价,不正是如此么?”
  罗根不置可否,而是低下头看了看表,“到时间了!”
  说罢,他往楼梯走去。
  弗里克仍然站在原地,祈祷道:“愿上帝保佑你,孩子!”
  当夜幕降临之时,尽管以冯·博克元帅为首、控制着数百万雄兵的军队将领仍没有做出任何新的举动,罗根依旧下达了进攻命令。随着指令通过无线电、电话和信号弹传遍柏林及周边区域,大地仿佛也开始颤抖起来!
  在北面,隐藏在莫阿比特监狱的伞兵部队突然向机场发动进攻,遵照指令,他们率先向试图顽抗的陆军部队开了火。乍一开始,这种射击只是威慑性的,然而由于一部分陆军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依托机场指挥塔和机库抵抗,伞兵们只好发起了真刀真枪的进攻,这才得以在计划的20分钟内结束战斗,事后统计伤亡,共有22名士兵在这场手足相残的战斗中阵亡,67人不同程度受伤。
  在东面,埋伏在博物馆岛的伞兵们人数远远少于就地驻扎的“治安管理者”,好在这些缺乏纪律的乌合之众自行组织了一场庆功宴,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当伞兵出现时他们还茫然不知所措,结果被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交火中仅有1名伞兵和4名“治安管理者”被对方击伤,倒是有2名“治安管理者”不慎落水溺亡。
  在南面,伞兵部队和他们的装甲车辆隐藏在哈弗尔使格尔运河北岸的别墅区,得到进攻命令后,他们迅速沿着班德勒大街、威廉大街等主干道向市中心推进,没怎么费力气就占领了位于城南的波茨坦车站及波茨坦广场。至此,赫斯等人通过空中和铁路撤离柏林的路线已经被伞兵们阻断。
  柏林城区的西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绿地夏洛腾堡公园,有了希姆莱当年的前车之鉴,赫斯派出数千名“治安管理者”实施拉网式的搜索,孰不知这偌大的绿地并没有一名伞兵隐藏。埋伏在使馆区和城外的伞兵们征用了大量民用卡车,等到友邻部队从各个方向发起进攻,这支具备高度机动能力的准机械化部队便沿着长长的夏洛腾堡大街向市中心和国会大厦前进,直到距离国王广场仅有一步之遥的胜利大街口才遭到冯·维茨勒本的部队阻击——这些陆军官兵的战斗能力毋庸置疑,只可惜他们似乎并不明确自己是在为何而战,结果被伞兵们果敢而猛烈的进攻给打蒙了。五百余名伞兵们趁机冲过封锁线,高声呐喊着向国会大厦冲去!
  在行动开始的半个小时里,3600名伞兵就已经把近6万名效忠赫斯的部队打得落花流水,罗根完全有理由为自己的老部下喝彩,但此刻说大局已定还为时尚早,一旦赫斯和凯特尔等人趁乱逃离柏林,那么此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大打折扣,甚至有化为乌有的危险!
  为了在胜利的天平上增加最关键的砝码,罗根指派法蒂·阿尔顿达格上尉率领60人的伞兵突击队直扑国会大厦。这支精锐的战斗小队分乘2辆轮式装甲车和5辆半履带式装甲运兵车埋伏在国家歌剧院的地下车库,等到率先出击的部队已经扰乱了对方的部署,他们飙车一般从菩提树下大街席卷而过,将“治安管理者”临时搭建的警戒线碾得粉碎,紧接着,没有冲入对方重兵囤积的巴黎广场和勃兰登堡门,而是从陆军图书馆旁边的街巷穿过,然后出现在了国会大厦的侧门处。
  这一晚,最激烈也是最血腥的战斗终于在国会大厦华丽登场!
  根据事后统计,保卫国会大厦的是两百余名党卫队成员,他们是党卫队大幅裁减中保留下来的精英分子,有三分之一是四十岁以上并且出身行伍的老兵,其余的也都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担任军官者不少是昔日保护元首的警卫人员,他们虽然对元首的遇刺身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并不能否定他们自身的素质以及对信仰的忠诚。由于不需要担负野战任务,这些武装人员以手枪和冲锋枪为主要武器,部分人临时配发了手榴弹和机枪。
  进攻一方,包括法蒂·阿尔顿达格在内,60名伞兵精英全部来自于模范伞兵团,29人是模范伞兵营时期的旧部,所有人都参加过17个月前的怀特岛空降登陆战或其后在加的夫等不列颠本土城市展开的空降作战,41人或轻或重地负过伤,57人获得过两枚以上勋章。这样一支精锐部队虽然是临时编组,此前没有过紧密的团队合作,但丰富的战场经验和相同的战术训练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具备了高于常人的默契度,而且12个五人作战小队中,绝大部分人都是彼此相熟甚至本来就属于同一班排。出于近距离巷战的考虑,这些五人作战小队只配备手枪、伞兵步枪、冲锋枪和手榴弹这四种武器,弹药也是本着轻便快捷的原则配备携带。
  战斗一开始,守军虽然占据着地理优势,但火力并没有集中在伞兵突击队出现的这一侧,而且两辆装备20毫米机关炮的轮式装甲车也为进攻的伞兵们提供了强大的火力支援,短短两分钟,60名伞兵便以微小的伤亡冲进了国会大厦。在从一楼前往二楼的过程中,他们遭到了党卫队员们极其猛烈的抵抗,而这一幕也与几个月前的国会大厦争夺战出奇的相似。此时此刻,伞兵们压根没有时间去揣测自己是否会和当初那些空军官兵一样付出巨大牺牲却未能换回实质性的战果。赫斯、凯特尔等人在与不在,他们都要不惜代价地夺下国会大厦!
  战斗在柏林的中心城区愈演愈烈,留在安哈尔特车站的罗根与其说是在运筹帷幄,不如用“煎熬”来形容更为恰当。那些驻扎在柏林周边并且允诺支援宪政派的部队和他之前所预料的相差无几:要么是联络不上,要么是“已经出发”,抑或是“遭到阻击”,除了搭乘运输机从舍纳费尔德机场飞抵柏林北郊机场的那300多名空军士兵,再没有一兵一卒驰援柏林——好在也没有正规战斗部队在关键时刻投入到赫斯的阵营!
  对罗根和他的同伴们来说,40分钟的等待也许比以往的40年还要漫长。远处传来的枪声还在持续,凯伦突然推门而入,近乎失态地喊道:“突击队打出了红色信号弹,他们逮住目标了!”
  众人如释重负,威廉·弗里克更是不住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罗根将杯中最后一口咖啡饮尽,起身道:“逮住或是击毙就发红色信号弹——就我个人而言,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切都结束了,感谢上帝,更要感谢大家!我以你们为傲!”
第61章
武人之文
  1941年11月18日,德国战败23周年纪念日,辞去了军职的罗根首次以宪政党副领袖的身份在柏林莱比锡广场发表公开演说。对于一个曾经视军人为职业并且在临战指挥、战术谋略以及战略规划等各个层面都颇有造诣的“名将”来说,迈出这一步确实需要极大的勇气和魄力。
  罗根做到了,从前在阵前鼓舞将士所练就的口才在由白领、工人、商贩和自由职业者等构成的市民面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他毫无紧张之意,语言流畅而不乏小幽默,时而获得热烈掌声,时而引发民众感慨。讲演开始时,听众还只有两三百人,到临近结束时,黄昏的广场上人群黑压压一片。在这里,人们感觉不到职业的贵贱、贫富的差距以及人生阅历的不同,在这里,他们只为一个声音喝彩。
  罗根成功了,一副精妙的手稿,一副英武的形象,一副诚挚的态度,他将“宪政与民主”这样一个看似飘渺而枯燥的话题变成了深入简出、形象生动的阐述,赢得了赞同,赢得了支持,赢得了民心……
  同一天,由原空军第1空降师、第7伞兵师、第22机降师和空降教导师骨干部队组成的德国远征军团第3混编军抵达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由于乔治六世退位、流亡政府解散,德国和英国在非洲、中东、南亚以及太平洋的战斗已经全面结束,这支由空降部队老兵组成的混编兵团肩负的主要任务就是驻防埃及和名义上仍属于不列颠王国的中东油田,一支小型先遣队还将在印度洋沿岸的几处主要港口登陆,用以保护和支援往来于欧亚之间的德国商船。至于功勋卓著的德国空降兵之父斯图登特元帅,在两周之前就因“脑部旧伤复发”而暂离岗位返回家乡布兰登堡静养,接替他指挥德国空降部队的是威廉·苏斯曼中将——在获得任命的次日,他就得到了国防部授予的空军伞兵上将军衔。
  两天之后的11月20日,万余军民在基尔港迎接远航归来的德国主力舰队。尽管没能通过炫耀武力的方式迫使美国政府将扣押的英国舰艇交还给已经成为德国“忠诚盟友”的大不列颠王国,但一支完好无缺的主力舰队足以让民众对大洋争霸满怀憧憬,而德国海军的声威一如海军总司令雷德尔脸上的红光,劳苦功高的海军副司令京特·古泽、舰队指挥官冈瑟·吕特晏斯也终于在这一天“修成正果”,根据海军总司令的提名、国民议会投票通过,两人正式晋升为海军元帅。
  就在这么一个本该举国振奋的日子,罗根却有些“不合时宜”地在柏林日报、法兰克福日报等主要报刊发表了《海权距离德国有多远》的署名文章。他没有直接抹杀海军官兵这次远航在扩大德国影响力方面的功劳,甚至还大力褒扬了海军官兵高水平的训练与不畏艰险的战斗精神,但在对德国海军战略处境的分析中,他毫不客气地指出了海军高层的失当策略不但没有提高德国海军的综合竞争力,在整合了大半个欧洲的造船工业后,与美国、日本这两大海军强国的差距反而在逐渐增大。究其原因,海军高层过于重视战列舰的研发和建造、忽略了航空母舰与轻型护航舰艇是极其短视且危险的,而且在击败了英国之后,德国海军原本处于世界领先地位的潜艇技术裹足不前,目前也正在逐渐丧失。在这篇洋洋洒洒数万字的文章最后也是最精彩的部分,罗根描绘了一场十年后爆发于大西洋中部的海战,搭载喷气式战斗机的航空母舰取代战列舰成为舰队的绝对核心,而高续航力和隐蔽性的潜艇使用自导鱼雷出其不意地打击了处于护航编队中的敌人主力舰艇,日德兰式的舰队炮战还没上演,海战的胜负就已见了分晓……
  《海权距离德国有多远》在军界和民众中造成的震动未尽,11月26日,名为《军人战略的偏差》的文章又占据了几分主要报刊的重要版位。这一次,罗根明言军人受限于职业眼光,战略思维并不总是和国家利益相一致,然后举例分析了自1871年以来德国所卷入的历次军事纷争。在这其中,铁血宰相俾斯麦的战略手腕无疑是最高明的,他巧妙周旋于各欧洲强国之间,为强敌环立的德意志帝国赢得了宝贵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军事战略天才施里芬虽然为德国指明了击败宿敌法国的路线,并且被认为是最高明的战争策略,但它只是单纯的军事冒险,而无助于德国真正摆脱战略上的困境;阿道夫·希特勒是低阶士兵出身,没有在任何一所军事院校呆过哪怕一天,但他的战略眼光独到,在30年代中后期以及战争前期大放异彩。之后,罗根并不指名道姓地抨击了希特勒之后军队将领们为德国所制定的战略路线——继续凭借一己之力与元气大伤但仍拥有辽阔战略纵深的苏俄军队激烈交锋,而让贡献甚微的所谓坚定盟友窃取了大量胜利果实。在文章的最末,罗根依然奉上了最精彩的“十年预言”:凭借海军优势对苏俄进行十年封锁,届时再联合诸多盟国军队从四面八方进攻,高度机械化的德国军队将如入无人之地,高技术含量的战略空军将在短时间内摧垮苏俄最后的工业资源,加上长期处于困顿境地的苏俄民众早已心存不满,德国在这最后一仗中的伤亡甚至不会超过10万人,而且以解放者的姿态驻扎在俄国占领区将变得轻而易举。
  罗根亲自执笔所书写的一系列文章发表在正式全民公选之前,不仅为自己赢得了“战略预言家”的广泛赞誉,更成为宪政变革中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这些文章很快遭到了诸多昔日同僚的反驳和斥责,但眼光决定境界、思维决定成败,军队的声音反而对罗根的观点和立场起到了积极的烘托作用。在这种情况下,接连有人对这位依然佩戴着大十字勋章的功勋人物付诸暴力,然而他们的手段并不足够高明,一而再地被罗根身边的退役空降兵们所挫败。这些别有用心的事件经过罗根润色,竟成为十分卖座的连载故事,甚至有人打算将它们的版权买下来编一部半自传体的小说。当然了,民众看完“故事”并不会无动于衷,对国防军整体的敬仰和崇拜虽未褪色,但要求军不干政的呼声日渐高涨,这不仅令国防委员会新任主席兼国防部长冯·博克元帅为首的军队高层倍感压力,亦让即将到来的全民选举愈发的扑朔迷离。
  1941年12月8日,以“德意志宪战”载入史册的动乱结束后两个月,以新《魏玛宪法》为基石举行的第二次全民公选在德国各州邦和奥地利同步进行。近八千万德国公民中,除捷克、波兰等占领区内获德国国籍尚不满两年者,以及未达投票年龄和条件者,最终有五千两百万人参加投票,而这也成为德意志第二帝国解体以来德国参选率最高的一次全民选举。警察、宪兵和人民观察员共同负责投票秩序的维护和选举合法性的监督。军队虽然被有意排除在了治安维护和选举监督的范畴之外,但由于德国临时政府已与莫斯科签署了一项为期三十天的临时停战协议,部署于东线的近四百万德国军人和大量后勤人员在枕戈待旦的同时,也有序地参加了这次选举。因赫斯等人维宪而受到牵连,国社党基本退出了这次竞选,国民议会席位的争夺可谓“百花齐放、精彩纷呈”,宣布参选的政党数量达到三十七个,创下了魏玛时代之后的最高记录,而万众瞩目的总统候选人最终锁定在了威廉·弗里克、费多尔·冯·博克、路德维希·贝克和亚尔玛·沙赫特这四人之间。他们或为曾经叱咤风云的政坛人物,或是影响力极大的军界人士,还有获得实力财团支持的资本大鳄。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拥有鲜明的特色和优势,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前,谁也没有把握赢得这场意义重大的竞选——可每个人都宣称自己必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作为近期风头最劲的人物,罗根虽没有直接参加总统竞选,但这位宪政党副领袖每一句犀利的言辞、每一篇独到的分析无不是为宪政呐喊。竞选期间,他依然大声疾呼:军人并不缺乏政治头脑,但军权与政权的结合必将产生大权独揽的“恶魔”!
  作为一个诞生仅仅两个月,党员还不满四千人的“小政党”,宪政党想要拿到国会席位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但作为这个小党派的领导者,威廉·弗里克能够成为最终四位总统候选人之一就已经充分说明了它巨大的政治潜力。要知道在希特勒执政后期,国社党在德国拥有绝对领导地位,魏玛时代令人眼花缭乱的党派不是被取缔就是苟延残喘,以至于希特勒政权垮台、赫斯夺权失败之后,随着国社党的迅速衰败,德国近百分之七十的公民成了无党派的自由人士,以全民公选这样一种方式决定总统归属,真正的决定权恰恰在这些政治倾向并不十分明显的公众手中!
第62章
轮回
  德国大选如火如荼之时,在远隔万里的巴拿马运河,一支由四艘战列舰、三艘航空母舰和十余艘轻重护航舰艇组成的特混舰队正依次驶过船闸。美国的地理特点决定了美国海军必须兼顾大西洋和太平洋区域,由于这个国家的实力还没有强大到能够同时在两大洋配备至少与敌对等的力量,根据形势对两支舰队进行舰艇调配成为必然。若是没有巴拿马运河,这些舰艇在东西海岸之间的调动将耗费大量的时间和资源,然而拥有运河也不见得尽是好事。任何一个国家若想要知道美国大西洋舰队和太平洋舰队之间的调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紧盯巴拿马运河,这个政治局面复杂的地区显然成了战争时期的间谍乐园!
  和往常一样,悬挂着星条旗的舰队还没有完全穿过巴拿马,由周边港口和城市拍发出的无线电波就陡然增加。由于它们绝大多数都是以民用电报的形式发出,若是无法猜透暗语,即便截获了也无济于事。
  “该死的法西斯们,他们只会躲在暗处窥视我们,有本事出来跟我们硬碰硬地干上一仗!”
  航空母舰“萨拉加托”号的舰桥上,佩戴海军中将领肩章的威廉·弗雷德里克·哈尔西将下属送来的报告捏成纸团扔下大海,接着愤愤然地朝岸上挥舞自己的拳头。作为海军特混舰队的司令官,哈尔西本应该率领美国航空编队驻守在太平洋区域,从而威慑步步南下的日本舰队,然而德国人接连打败了法国和英国,并集结起一支实力相当可观的“新公海舰队”。为了增强大西洋舰队的实力,抵御来自欧洲的寒流,哈尔西率领特混舰队不辞辛劳地奔波万里,最终赶在德国舰队抵达西大西洋之前与海军五星上将欧内斯特·金指挥的大西洋舰队会合。两强相遇,金上将沉着冷静地指挥舰队与德国人对峙周旋,在气氛最紧张的时刻,两支总吨位达到了50万吨的舰队处于一触即发的境地。要知道这样一场重量级的海战不仅意味着双方数万将士的命运,更决定了两个国家、两块大陆乃至世界格局的走向!
  战或者不战,受益最大的莫过于海军实力同样强大的日本人。趁着英国自顾不暇、美国重心东移,日本军队在短短几个月内相继接管了原属大英帝国以及荷兰王国的马来亚、缅甸、东印度等多处殖民地,他们的先遣舰队甚至出现在了斯里兰卡,几乎整个印度洋都已经纳入了他们的怀抱。从地图上看,美国的菲律宾殖民地成为日本大战略圈里的一块“飞地”,只要东京一声令下,日本海空军随时可以阻断菲律宾与外界的联系。正因如此,美国太平洋舰队派驻在菲律宾的巡洋舰分队被迫撤往夏威夷,如今留在菲律宾的除了陆军部队就只剩下少数轻型舰艇和运输船,形势岌岌可危!
  站在哈尔西身旁的上校参谋官说:“长官,日本的法西斯主义无可厚非,但如今德国的法西斯政党已经垮台,加上华盛顿有意与德国政府结束这场争端,所以……”
  哈尔西愈发愤恨地驳斥道:“哼!谁说法西斯一定要以政党的形式存在?他们试图以武力来逼迫民主国家屈服,这就是法西斯行为!我看,德国的军队已经刻上了法西斯主义的深深烙印,无论谁来执掌这支军队,他们的侵略性都不会改变!”
  “谁知道呢?”上校耸耸肩膀,“关键是他们的舰队返航之后,没有三个月时间是不可能重新进抵我们的东海岸了!现在,轮到我们好好收拾那群趁着老虎不再四处逞威风的猴子了!”
  “那群猴子不足为惧,就怕关键时刻欧洲那群狼卷土重来,到时候东海岸难免陷入恐慌和混乱!唉!他们为什么就看不明白这一点?这下好了,德国舰队毫发无伤地逃回欧洲去了,我们白白浪费了两个月最宝贵的时间!”哈尔西继续恼火地发着牢骚。
  上校叹了口气,说:“但愿他们的新政府能够看清历史潮流,让和平重新回到欧洲!这样对德国人自己也是好事吧!”
  哈尔西冷哼一声:“谁知道呢?”
  几艘主要舰艇好不容易驶过最后一道船闸,哈尔西下令道:“编队加速至18节,让殿后的那几艘自己追上来!”
  临时编组的混合舰队终于摆脱了在运河中的龟速状态,18节的巡航速度虽然算不上很快,但驶入了开阔区域,那种驰骋大洋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又在舰桥上呆了半个小时,哈尔西沿着舷梯往下走,就在这时候,一名少尉通讯官仓皇而至,“长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慌个屁!”哈尔西责斥到,紧接着,他说了一句令后世赞叹的话:“能有什么比日本佬向我们开战更糟糕的事情么?”
  “你已经知道了?”少尉痴痴地愣在那里,哈尔西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电报纸,扫了一眼便开口骂道:
  “好啊,日本人真敢跟我们开战!好啊,我正愁找不到教训他们的时机呢!传令舰队:全速向夏威夷前进!”
  上校拿过电报看了看,面色忧郁地建议说:“长官,是否再缓一缓?”
  “缓?”哈尔西小眼一瞪,“我们应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夏威夷与尼米兹将军会合,这样我们的太平洋舰队才有和日本舰队一拼高下的实力!”
  满头华发的上校分析道:“尼米兹将军确实很需要这支舰队,但您想,德国和日本仍是同盟关系,日本既已宣战,德国的选举又将在这两天结束,万一新的德国政府很快向我们宣战,那么华盛顿的战略是先对付西面的日本舰队还是东面的德国舰队?”
  在哈尔西回答之前,上校又进一步分析说:“德国舰队一来可就直接威胁我们本土海岸了,而日本舰队想要做到这一点,不仅要跋涉多一倍的航程,更要跨过我们构筑有坚固海防工事的夏威夷!”
  哈尔西想了一会儿,说:“德国海军的威胁看似很大,但我坚信他们这次大选不论结果如何,新的决策者都不会冒险派遣一支才休整了三个星期的舰队远征,何况现在帮助日本人,柏林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我们全速前进,驰援夏威夷!”
  上校本来还有很多想法,但看哈尔西的口气如此坚定,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日本向美国宣战并出兵菲律宾群岛的消息,亦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柏林。
  在正式选举结果公布之前,德国的军政外交仍然由“国民会议临时委员会”执掌。这个由各阶层代表人士组成的委员会规模达到了空前的两百零一人,任何决定都需要全体表决并且过半才能通过,然而这些强人、名人、牛人之间的观点往往相去甚远,加之国家处于特殊状态,他们谨慎地否决了除与选举有关的一切提议——这并不是绝对的否定,而是将其推迟到新政府成立后再行决策。
  “好啊,日本人终于看准时机动手了!他们要是再不下手,得到混合舰队增援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就该让他们整日担惊受怕了!”
  说话的正是近期风头甚至盖过了总统候选人的“战略预言家”汉斯·罗根,作为“国民会议临时委员会”两百零一人中的一份子,他手中的一票并不能当作两票使用,但他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个人票决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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