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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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啪……哒哒哒哒哒……
  前方传来的枪声让林恩老老实实将注意力收回到眼前来,这时候隐约可以看到有连串的子弹带着暗红色的微光飞向道路右侧。听枪声,估计是有零散的苏军士兵用反坦克步枪之类的枪械从较远的距离进行骚扰性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己方的豹式和四号坦克并不会轻易消耗有限的炮弹,就连进行压制的机枪火力也显得有些吝啬——从前面的装甲指挥车换到了这辆装甲运输车上,林恩也确实没有看到大量堆积的弹药箱,步兵用红外线夜视装备的蓄电池组倒是有一些,在齐格恩克少校的调配下,他的战斗小队得到了两盒,林恩和布鲁尔又重新用上了熟悉的夜战装备,而诺亚获得了一支由阵亡士兵留下的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也算是“重操旧业”。
  见林恩把着机枪有些不知所措,轮下来休息了一会儿的党卫军士兵主动起身道:“还是我来吧,长官!”
  林恩刚刚往后挪了一个身位,就听到并不明显的“当”一声,思维还不及转过来,只见眼前这位还没摸到机枪把柄的党卫军士兵捂着腹部缓慢坐下,他那一脸惊愕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极端痛苦状。
  昏暗的车厢中,任林恩瞪大眼睛搜寻也没看到弹孔所在,可是从这位党卫军士兵指缝中涌出的鲜血却没有半点儿虚假。沃夫鲁姆瞧见情况不对,这时候也挪过来帮忙,然而在他们试着给同伴止血之前,这个他们尚不知道姓名的士兵就已经僵在车厢靠前的降落里毫无鼻息了。
  又一个生命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在自己身旁陨落,林恩的心情就像是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那种了然于心的失落和哀伤可不是想撇开就能撇开的。目睹此情此景,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深深的隐忧:历史之所以如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的那样,莫不是因为秘密突围的大BOSS没能最终抵达目的地,而是在半途与座驾一道化为了灰烬,以至于那些幸存者的口述都变成了“无稽之谈”?
  随着机枪射手的阵亡,这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的车厢里就只剩下了林恩和他的六名士兵,沃夫鲁姆勇敢地接替了机枪射手的位置,只是他并没有盲目开火,以免主动将这装甲车的具体位置暴露给对手,而外面的响动也没有大的变化,看来袭击者仍只是苏军的散兵游勇。
  吵杂的环境基本隔绝了车厢和驾驶室之间的声音交流,在这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最年轻的特奇梅尔成了最先发问的人。
  “长官,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林恩就地靠坐,坦然回答说:“我仅知道我们是在护送极其重要的人物离开柏林,至于去哪,我也很想知道!”
  特奇梅尔的问题到此为止,坐在他对面的布鲁尔在挎包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包烟,看样子里面还有不少。他给车厢里的每一个同伴都发了一根,并划燃火柴给林恩点上,顺势低声问说:“长官,我不是在质疑您的决定,只是想知道……这样做对我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嗅到了熟悉的烟草味道,林恩的紧绷情绪有所舒缓。其实对于时刻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士兵而言,香烟确实是好东西,有时候价值甚至超过了武器和食物,而众人之中此时似乎也就布鲁尔还余有存货。相处时间虽然不长,林恩却已经有两次看到他跟友邻同伴进行以物易物的交易,食物换香烟,香烟换食物,这并没有什么好质疑的,只是在帝国临近崩溃的沉重气氛下,实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一切皆可经商”的犹太人。
  吞云吐雾之间,林恩从容回答:“大家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们谨遵军人的天职,继续坚守柏林与敌人抗争,最终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几乎不做思考,布鲁尔答道:“战死,或者被俘!”
  林恩又看了看其他人,包括站在机枪位置却也在仔细倾听的沃夫鲁姆,开口说道:“当我还是孩童的时候,我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穿上军装,在枪林弹雨中英勇作战,从而获得所有人的尊重与认可。后来随着年龄和认知的增长,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支军队,他们拥有坚韧不屈的钢铁意志和狂傲不羁的战斗品格,他们视忠诚为至高无上的荣誉,甚至总让人觉得有种神秘的光环笼罩在他们身上。有朝一日,我非常意外地成为了这支军队中的一员。说实在的,我也曾迷茫过、畏惧过,甚至想着闭眼后就不再睁开,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驱使我前进。苦思许久,我才突然意识到,这就是梦想的力量啊!”
  尽管车厢外面的枪声频传,那些从附近飞射而过的子弹中可能并不乏大口径机枪弹和反坦克枪弹,即便如此,士兵们出神地听着林恩深情并茂地所说的每一句话。
  “带着大家撤离柏林,初衷只是免于阵亡或被俘,从而在第三帝国覆灭后能够谋得更好的生活条件,然而在半个小时之前,当我从老朋友那里得知这支部队的存在正是‘雅利安方舟’计划的一部分时,我发现自己的思维一直都受到旧模式的禁锢,始终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摇摆,其实……并非每一件事都能够用理性思维来分析和判断!今天,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就让我们为了那看似虚无的梦想——哪怕终究只是一厢情愿的幻想——拼搏一回!”
第177章
意外救难
  也许是因为林恩这一番话带有强烈的东方风格,也许是他在某些词汇的使用上还不够到位,士兵们听完之后全都默不作声,只是各自闷闷地抽烟。等到嘴边只剩烟头的时候,却听一声炸雷突响,车厢里的气氛就像是一个缓缓膨胀的大气球被突然扎破。所有人都原地惊起,转瞬之间,又一声炸雷袭来,而伴随着“吱呀”一声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辆装甲车猛然停住。车厢里的人毫无防备地滚成一团,众人还没缓过劲来,就又是轰隆一声爆裂巨响,仿佛夏日里最狂暴的滚雷就在耳边炸起。
  片刻之后,装甲车重新移动起来,却不是继续先前,而是迅速向左转向。
  沃夫鲁姆最先攀着扶手爬起来,他站在机枪位置上往外一看,连忙大声通报说:“我们有两辆坦克被击中了,该死,是左前方那座工厂废墟……那里有苏军火炮,搞不好还有坦克!他们还在向我们射击!大家隐蔽!”
  话音刚落,耳边顿又响起了爆裂式的轰隆声。虽然有些晕眩,林恩还是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辆装甲车再度变向,这次是向右。为了搞清楚状况,他急忙问沃夫鲁姆:“戈登,我们在向那里攻击前进吗?”
  老兵爬起来往外一看:“不,不是!真见鬼,我们这是要给前面那辆中弹的‘黑豹’当盾牌?长官,快让大家准备下车吧!快!”
  半履带式装甲车给“黑豹”当盾牌?对此林恩倍感意外,可转念一想:海战中轻型舰艇给主力舰挡鱼雷是很正常的“弃小保大”,引申到陆上战斗也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以往极少出现有装甲车替坦克扛炮弹的情况,如此反常,恰恰说明那辆“黑豹”载有重要人物咯?
  想到这里的时候,半履带式装甲车已经以一个稍缓一些的刹车停住,林恩支身而起,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右边果然是一辆“黑豹”,它车身无恙,可左侧的履带已经断裂,因而变成了空有武力而无法行动的困兽——可奇怪的是,它的火炮从外观上看起来很是正常,却没有依照常理向数百米外的苏军伏击点开火,倒是行进在前的两辆四号坦克忙不迭地倒车回来进行掩护。
  见装甲车驾驶室里的士兵正仓惶跳车逃离,林恩也就知道这辆装甲车是铁定给“黑豹”当盾牌了,急忙招呼着士兵们撤离车厢。坐在车厢最后面的诺亚一把推开车门,拎着火箭筒就冲了下去,坦泽和特奇梅尔紧随其后,布鲁尔更是仓惶喊着“长官快走”,背起沉重的夜视装备也往车尾挪去。
  重新背上了沉重的蓄电池盒子,林恩感觉自己像是提前进入暮年,动作和脚步都缓慢起来。好不容易冲出车厢,只听得子弹咻咻地从身旁飞过。仓促间左右寻视,只见诺亚、坦泽、特奇梅尔还有布鲁尔一个接着一个往路旁的水渠里窜,自己也就不假思索地跟了过去——这时候虽然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响,可等双腿浸入凉凉的水中、跺起的水花溅落到了脸上,头脑中才有了清醒的意识:这原来是一条有水的水渠啊!
  来不及招呼沃夫鲁姆,林恩见连串暗红色的光点飞射而至,并紧挨着听到了子弹射入软土发出的“啾啾”声,只好顺势向前扑倒,以至于胸口、腰腹连同大腿全部沾湿,并且还闻到了一种类似化工废料的酸臭味道。顾不上这水渠中的液体究竟是什么成分,他赶忙打开红外探照灯,自行连接的夜视装备一切正常,可敌方目标并不在这百米直视范围内,频频射向道路的炮弹以及密集而持续的枪弹只能够从左前方大约五六百米的工厂废墟中飞来,更要命的是,照明弹一发接着一发在夜空中绽放,刺眼的光芒照耀着道路,也为苏军炮手指明了目标位置。
  片刻的功夫,沃夫鲁姆就跟高台跳水似的直接蹦入水渠,还偏偏就落在林恩身旁,气味难闻的废水当即溅了一头一身。
  “呃……”林恩没来得及骂出后面半句“该死”,就看到一个梭状的光点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快得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多一个音节。这个光点旋即击中了停在“黑豹”前方的半履带式装甲车,8吨多重的装甲车当即在振聋发聩的剧烈爆炸中来了个“旱地拔葱”式的跳跃,以高难度的横向翻滚动作顺时针向后旋转半周,以车顶朝下的姿态撞在了“黑豹”左侧,刚刚从坦克上下来抢修履带的两名德军装甲兵当即暴毙。装甲车落地时的动能已经大为减缓,因而这样的撞击还不至于对一辆40多吨的坦克造成致命威胁,不过爆炸引燃了装甲车的发动机和油箱,而它落地之后火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烧越旺,以至于变成了一把从侧旁燎烧“黑豹”的熊熊火焰。火光映衬着坦克那矫健却疲惫的身躯,看着就让人满心焦急。
  “糟了……”想着这辆“黑豹”上面很可能坐着关键人物,林恩心中一惊,又见回身支援的一辆四号坦克上有个身影飞快地钻出炮塔,可这名坦克兵没来得及落地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硬生生栽落下来。另一辆四号坦克则倒车顶替了半履带式装甲车刚才的“盾牌”位置,坦克停落之后,驾驶员居然也奋不顾身地爬出来跑向“黑豹”。
  事已至此,林恩不再迟疑,他迅速爬出水渠,一边往“黑豹”冲,一边喊着:“布鲁尔、马科斯掩护,其余人跟我来!”
  眨眼之间,倒在“黑豹”侧旁的装甲车残骸突然发生爆炸,声势并不凶猛,但还是直接放倒了那名从四号坦克上赶来的装甲兵,他似乎受了伤,但还是挣扎着爬起身。也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林恩以百米决赛的劲头冲到了坦克旁边,眼见有个脑袋小小的家伙从打开的驾驶舱口吃力地往外钻,连忙将突击步枪往侧后一甩,双手抓着这人的肩膀使力,心里却觉得这家伙的体型既不像巴赫也不像元首,如此瘦小……
  “快,快救里面的人!”
  一出坦克,这人就扯着“鸭公嗓”大喊大叫起来,而林恩也认了出来,这不就是德意志第三帝国的“喉舌”、庞大宣传机器的“掌门”约瑟夫·戈培尔吗?他和他的家人不都在元首自杀之日在地堡殉难了么?
  形势如此危急,林恩也顾不上多想,冒着敌人的“有的之矢”,迅速探身进入驾驶舱口,里面黑咕隆咚不见一点儿光线,但能够清楚听到咳嗽声和哭泣声,双手往前一捞,在驾驶员位置旁百年捞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往自己这边一拽,居然是个吓得已经哭不出声来的孩子。她是如此娇小而轻盈,以至于林恩很轻易地将她抱了出来,而她落地之后还没站稳便扑向一旁的瘦小男子,口中喊着“爸爸”,而瘦小男子这时候则朝林恩喊:“士兵,快把我其他的孩子和夫人救出来,求你了……快啊!”
  林恩并不确定这是否是戈培尔当权后第一次开口求人,而自己此时也不过是落水者的一根救命稻草,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来到驾驶舱口。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发从远处射来的子弹击中了右腿,那种撕裂的钻心疼痛顿时让他吃痛地叫了一声。尽管身体失衡,他并没有就此倒下,脑中一片空白,却咬牙坚持着爬起,再次钻入驾驶舱口,在黑暗中胡乱捞着,口中喊着“别怕,快过来”。片刻,总算又拽到了一个,等半拽半抱地弄出来一看,这是个七八岁的可爱小姑娘。
  “爸爸……”小姑娘落地之后同样哭叫着冲向那个瘦小的男子,而他刚刚看到了林恩中弹的场景,口吻因此而充斥着哀求:“快救救他们……”
  强忍着腿部传来的剧痛,林恩趴在坦克驾驶舱口,第三次从里面抱出孩童,炮火光亮的映衬下,他看到她有着宛若卡萃丽般的柔软秀发,这小姑娘可爱的就像是个洋娃娃,却又是满脸泪水鼻涕,让人疼惜不已。此时受到枪弹阻碍的沃夫鲁姆等人也赶到了,从四号坦克上赶来的装甲兵见驾驶舱口已经有人在施以援救,绕到坦克右侧并爬上了炮塔,试图从上面打开舱盖加快救人的速度。
  奋力从驾驶舱中抱出第四个女孩,林恩开始对这坦克内部的空间容量感到吃惊了。如果孩子们都在这里,应该一共六个(帝国毁灭中那极其哀伤的一幕想必许多人都记得),加上戈培尔及其夫人可是足足八个人,就算三个小孩占用一个成年人的空间,那也算四位乘员,还要加上先前下车修理履带的两名坦克手……
  咚!
  巨大的爆炸再次从近处袭来,林恩只觉得视线中的光亮疾速增强,刺得眼睛根本无法继续睁开,他怀中紧抱着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小姑娘,抵着强大的冲击顺势倒下,尽管心中想着要继续坚持下去,却还是很快失去了知觉。
第178章
恩泽
  再次醒来时,睁眼所见依然是黑沉沉的天幕,耳旁是铿锵的履带摩擦声与隆隆的发动机轰鸣,却听不到那些激烈的枪炮声了。腿部传来的阵痛提醒自己那子弹贯穿的伤可不是梦境,而右肩外侧也是撕裂的痛,林恩勉强转头,看到沃夫鲁姆就坐在自己身旁,勉力张嘴,发出了几个虚弱的音节。
  沃夫鲁姆低头凑近了一看,连忙唤道:“喔!长官!你醒了!”
  这一声不要紧,顿时惊醒了周围的其他人,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诺亚还有弗雷德里克的声音交杂而来,弄得林恩一阵晕眩。
  “好了好了,大家安静!”沃夫鲁姆俨然一副小老大的派头,他这么一说,七嘴八舌的众人终于止住,林恩蓄力片刻,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清晰了许多——想来自己的状况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情况怎么样?我们突围了?”
  “是啊,长官,经过一番苦战,我们总算是打退了苏联人,第12集团军也及时派了一支部队前来接应,现在我们已经位于第12集团军的防区了!”
  “哦?”林恩心中顿感振奋:终于是从柏林突围而出了!
  冷不丁的,一个鸭公嗓般的声音从车厢前部传来:“嘿,士兵,感谢你救了我的孩子们!”
  一听这声音,林恩连忙要沃夫鲁姆扶着自己坐起来,腿部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除了阵阵剧痛倒也无妨,只是这肩部的伤口让林恩觉得既意外又纳闷,难道是自己晕倒之时所受的弹片创伤?
  “呃,尊敬的……宣传部长阁下……”
  “是国民教育和宣传部长……”身形瘦小的男子自嘲地补充道,他怀里簇拥着好几个孩子,几乎是蜷缩在装甲车厢的角落里,而一位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坐在他对面,怀中搂着两个半大的孩童,这副模样不禁让林恩想起了艾莉丝。
  “您怎么会在这……”话已出口,林恩却自觉不妥——戈培尔及其家人殉难只是历史记载,自己凭什么说他们此时就一定要留在柏林等死呢?
  “很让人失望,不是么?”瘦小的男子语气似有反驳的犀利。
  “我不是这个意思,尊敬的国民教育和宣传部长阁下!”林恩一口气说话这些,不得不停下来喘息,而瘦小男子接着他的话说:“这没什么,只要能够继续战斗下去,舞台在哪里并不重要!”
  林恩无暇揣摩这话背后的深意,他靠着沃夫鲁姆数了数,六个孩子一个不少,最大的已有十几岁,最小的还才三四岁,也就是自己最后所救的那个小姑娘。有两个孩子额头或面颊上贴了药棉和胶布,一看就是擦伤,其他的应该是安然无恙。在这样的情况下,林恩故意问道:“您和您的家人都还好吧?”
  瘦小男子回答说:“得益于你和你的士兵帮助,玛格达和孩子们都很好!这份恩情,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您言重了!”林恩连忙客气道。
  “职责是一回事,我亲眼看到你冒死抢救我的女儿们,这样的勇气和无私精神理应获得至高无上的褒奖!士兵,告诉我你的名字!”瘦小男子虽然一副落难模样,口气却还是那样的高傲,仿佛有朝一日他还能重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而不是在帝国沦丧后改头换面地苟且偷生。
  林恩平静地回答道:“我叫林恩·加尔戈,SS上士,尊敬的部长阁下!我和我的士兵原本隶属于柏林第11夜战特遣队,现在归于‘雅利安方舟’计划特别行动部队!”
  “林恩·加尔戈……林恩·加尔戈……”瘦小男子自顾自地念叨了两遍,突然想了起来:“噢,你就是那个战斗英雄,党卫军楷模,林恩·加尔戈!我的老天,我以为那只是……”
  林恩当然知道戈培尔没说的下半句是诸如“夸夸其谈”、“吹牛”之类的话,这样的形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心中并无失落之感,而是坦言道:“喔,还真的感谢爱娃记者的报道和记录,若不是她,我现在也还是一介默默无闻的小兵吧!”
  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恭维,忽然又一次对方所夸奖奉承的不是自己而是手下之人,瘦小男子有些意外,更因此没有小看林恩,这一点从他的话中就能揣摩一二:“尼采说过,是金子埋在哪也会发光!像加尔戈军士这样英勇无畏又绝对忠于元首的战士,终究是会得到广泛认可的!”
  林恩正欲说话,腿部和肩部伤口传来的痛感却让他忍不住在心里骂娘:表现的时候确实该表现,老这样把自己搭上可划不来,下次还是悠着点好!
  对于林恩,戈培尔固然是心存感激,但双方毕竟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人物,因而一番感谢与客套的话之后,双方各自安静下来。有父母在旁,六个孩子并不哭泣,有的睡着了,有的时不时跟父母低声耳语,而戈培尔夫妇也格外有耐心地回答他们——若非这个瘦小男子的身份过于特殊,林恩只会看到浓浓的亲情。可现在,他既想利用这层关系发掘一些隐藏于历史的内幕,又不好胡乱发问,因而一路上都在揣摩时机。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天终于亮了,盟军的飞机也即出现在了视线中。尽管得到了第12集团军派出的部队保护,但装甲部队也没有办法在白天行进,它们很快驶入了一片桦树林。这里的大树都有十米以上,春末夏初,枝叶正茂,一颗颗犹如巨大的华盖,为停在树林中的车辆提供了遮掩。
  装甲车停稳后过了好几分钟,位于车厢后部的车门才被打开,戈培尔的孩子们对于随之传来的嘎吱声表现出了十足的惊恐。在坦泽、特奇梅尔等士兵让位之后,两名背负医药箱的军医官爬上装甲车,他们先是逐个为孩子们检查了身体,又仔细询问了戈培尔夫妇的身体状况,见帝国的显要人物及其家眷无恙,其中一人才转向林恩,一言不发地替他查看了伤口,然后冷冰冰地说:“腿部需要尽快缝合止血!”
  听到这话,戈培尔突然激动起来,他大声说:“立即处理,一定要想方设法保住我们战斗英雄的这条腿,绝不能出任何意外!手术立即进行!”
  乍一听,林恩和两位军医官一样惊讶,可想到戈培尔那因为小儿麻痹症留下残疾的腿,也就能够理解他为何会如此触动了。军医官们很快弄来一副担架,让士兵们小心地将他抬下装甲车。这时候其他士兵已经在树林中搭建营帐了,看情形先前战斗中的伤号还不少,一些身穿黑色制服的装甲兵也在其列。林恩转头一瞥,看到貌似巴赫的军官走进灰褐迷彩色的营帐,而戈培尔夫妇下车之后,亦领着孩子们朝那营帐走去。
  “麻药!麻药!”一位男性军医官例行公事般的说话声将林恩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看到这些战地白大褂们手套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听到接受手术的士兵们在沉闷呻吟,心情不由得紧张起来——这可跟初上战场的那种紧张截然不同。
  “局部麻醉,快快快!”
  军医官皱着眉头拿起剪刀,顺着伤口剪开了沾血的纱布,林恩虽然伤口吃痛,却忍着一声不吭,他平躺着仰头看了看,沃夫鲁姆等人被阻挡在了这临时手术室外面,而外面还不断有伤员被抬进来,看来都是先前战斗中受伤并只是作了临时止血处理的士兵。
  相比于伤口的阵痛,针刺的疼感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只是麻药的作用尚未发挥,军医官就迫不及待地给林恩处理伤口——哪怕只是轻轻擦拭,那痛感也是直钻心房的。林恩觉得每一秒钟都像是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他凭着男人的魄力以及军人的毅力支撑,就这样忍着、忍着,最终却还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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