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69部分在线阅读
见到同伴归来,坦泽、特奇梅尔以及布鲁尔无不欣喜万分、谢天谢地。众人聚在一起,却没有食物可供一场重逢的午餐,只好默默围坐,深切悼念了那些英勇阵亡的同伴们,并为重伤的同伴诚挚祈福。
阴沉的午后,苏军炮击终于延伸到了菩提树下大街西端。不仅“北欧”师的防区遭到了猛烈炮击,陆军图书馆大楼周边不少建筑都为重磅炮弹所击中,林恩和他的士兵们目睹一些普通民房在爆炸中毁坏崩塌,但就藏身之所而言,他们还不必太过担心,因为陆军图书馆这种看起来毫无美感的传统建筑,整体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不论支柱还是外墙都非常坚厚,拆去玻璃窗、封上砖块并进行相应加固之后,它们成了不折不扣的巷战堡垒,而那些后期建造的现代堡垒——高射炮塔,更是无惧于敌人远程或直射炮火的侵袭,据说只有战列舰的穿甲弹才有可能将其击破。
“别担心,伙计们,城防司令部的卡斯勒将军亲口答应我,会送食物、弹药和油料来的!”林恩先是给士兵们打气,紧接着,他交底说:“届时我们将进行一项足以改变我们人生命运的壮举,希望你们能够摈除杂念,将全部的信任交托于我!”
经过之前那些同生共死艰苦卓越的战斗,战友情谊的磨合已经达到了林恩设想的程度,布鲁尔、沃夫鲁姆、坦泽、特奇梅尔还有诺亚都最大限度地将个人信任连同命运交托给了他。至于后加入队伍的二等兵弗雷德里克,林恩以执勤警戒之名将他暂时支开,留待这些老部属搞定了,再找他单独交谈,视情况而决定他最终的归属。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林恩目光扫过这五名士兵的眼睛和脸庞,稍稍压低声音说:“伙计们,即便柏林沦陷,我们也不会屈服,伟大的德意志精神将引导我们继续战斗。因此,我们要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到大部队集结的南方去,与我们最精锐的装甲部队一道等待反击的号角!据说……目前苏军在柏林西南方向的部署较为薄弱,可能有机会从那里突破出去。”
理智与情感的战斗立见分晓,士兵们尽管还有那么些许惊讶和疑惑,但对林恩的决定都给予了坚定不移的支持。
先前的顾虑不复存在,林恩进一步对这些士兵说:“有些话虽然很让人感到失望和沮丧,但……如果你们记得我在约纳斯军士临死前对他所说的话,德意志终究会崛起的——在下一场战争打败所有敌人!要想实现这个愿望,我需要你们每一个人,不论这场战争最终的结果如何,都不放弃你们引以为豪的战斗意志,跟随我做一番让自己毕生骄傲的事业!能答应我吗?”
“是的,我答应,无条件地追随于您,就像是上一场战争失败之后那些义无反顾坚持真理的勇士,尤其是我们伟大的元首!”布鲁尔飞快地答道,以他这番有理有据又饱含情感的话为契机,两名年轻的列兵——坦泽和特奇梅尔,几乎是感动得涕泪俱下地发誓追随于林恩。
终于轮到沃夫鲁姆做出决定了,他的态度之干脆和果决,甚至超出了林恩的预料:“长官,您是如此英勇而睿智,不论在战场上,还是在生活中,我戈登·沃夫鲁姆在此以德意志之名发誓,将追随于我们永远的指挥官林恩·加尔戈军士。不论遇到何种艰险,不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将从一而终!”
感动之余,林恩细细琢磨这句可以看作是宣誓词的话,“德意志之名”,意味着他追随自己所做的事必须是符合国家和民族利益的——就目前来看,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保留,而对于沃夫鲁姆的谨慎和老练,林恩不得不另眼相看。
最后,诺亚拍拍胸脯:“加尔戈长官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点是绝对毋庸置疑的!”
“好!”林恩硬喝一声,“诸位,我林恩把大家当成自己的亲兄弟,今天在这里也向上天起誓:我们的鲜血融汇一处,我们的命运紧紧相连。艰险当前,我绝不抛弃任何一个兄弟;利诱当前,我更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兄弟!”
像是知道林恩想要表现出一种义薄云天的气概,窗外的狂烈炮火,似乎也在为他呐喊助威。须臾,弗雷德里克背着枪慌慌张张地跑上来说:“长官,长官,有辆卡车在外面被敌人的炮弹击中了,好像说是从城防司令部来的!”
“啊?”林恩大吃一惊,他连忙跑到弗雷德里克所说的那一侧,透过窗户上的弹孔,果然看到一辆车身和篷布呈暗灰色的军用卡车在距离大楼两百多米外的街道上侧翻,一些德军士兵已经赶到并从驾驶室里救下了受伤者,并忙碌地从车厢上往外搬运东西。
若真是城防司令部给自己的补给,友军部队拿了也还有协调归还的余地,只是一来一往难免耽搁了时间,而且食物一旦进了士兵们的肚子,情况就有些麻烦了。抱着这种小团体的自私想法,林恩连忙招呼众人:“走,赶紧下去!”
冲到了底楼,林恩这才意识到苏军的炮火依然凶猛,那些赶去帮忙的德军士兵可真是冒了生命危险的,事已至此,林恩可不想临时再折损部属,于是让其余人在此等候,自己带着弗雷德里克飞奔过去。这时候,受伤的驾驶员已经被抬到了路旁的掩体里,林恩过去一问,果然是城防司令部运给自己的补给品——分2筐装的200磅面包、4个便携油桶装的200升汽油、4箱弹药以及6支突击步枪。想想当时自己并没有向卡斯勒将军提出具体数量,他可能只是按照夜战特遣队的整编规模来调配的。除了汽油之外,面包和弹药对林恩队伍现在的人数而言还是较为充裕的。就在林恩准备去侧翻的卡车那边看看情况时,却听砰的一声闷响,一团偌大的火球从卡车后部腾起,并迅速向前蔓延,引燃了油箱和驾驶室,风借火势,整辆卡车很快为大火所吞噬。在苏军炮火的威慑下,附近的德军士兵根本无从灭火。
“我的上帝啊……”额头伤口还在往外流血的德军驾驶员禁不住一声哀叹,片刻之后,医护兵赶来给他包扎伤口,而一名下巴蓄着短胡子的党卫军中尉也紧跟着走过来对驾驶员说:“我的士兵抢救下来了面包和枪支弹药,至于其他的,我们无能为力!”
情急之下,林恩责问道:“啊?你们难道没有一点常识,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先把汽油弄下来吗?”
“汽油?”中尉很是诧异地看着林恩,表情显得有些不快,进而将林恩上下打量,反问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说话?”
其实话一出口,林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看到这位党卫军中尉袖口佩戴着“北欧”师的标识,当即改用更为和善的口气说:“长官,我是柏林第11夜战突击队指挥官林恩·加尔戈,而在这之前,我隶属于‘北欧’师第24‘丹麦’装甲掷弹兵团,在2营2连服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中尉的表情随之缓和下来,“我是‘北欧’师第11狙击兵团1营3连的赫伯特·莱茨中尉,听说……这车上的补给是给你们特遣队的?”
“是的!”说罢,林恩转头看了看靠坐在旁边的驾驶员,以表明自己并非信口开河。
中尉示意林恩跟自己走到一旁,然后低声说:“那么……加尔戈军士,既然你曾在‘北欧’师服役,我们也算是自己人,跟你商量一下!”
这家伙一开口,林恩就知道是跟食物弹药有关,他并不急于否决,而是先看看对方有什么条件。
中尉随即以深沉且充满无奈的口吻说:“我们的士兵之所以冒着生命危险从即将爆炸的卡车上救下这批物资,实在是因为我们太缺乏食物和弹药了!最近两天,我们每一名士兵只能得到50克面包的配合,注意,不是每天,而是两天!许多人别说是构筑工事,就连拿枪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而且,从军械库获得的弹药都集中供给两个装甲掷弹兵团,他们昨夜出击,消耗确实很大,我们的士兵现在只有最基本的弹药,一旦打起来,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林恩考虑了一下,又朝中尉的士兵们那边看了看:“情况我也大致了解,确实很不乐观,但鉴于我们仍有一些重要任务需要执行,至少……给我们留下100磅面包、2支MP44和三分之一的弹药吧?”
中尉并不明说赞同反对,而是将自己的意见放在话里:“若不是我们的士兵冒死抢运,那些物资现在可都跟着卡车一块完蛋了!”
林恩不由得转头看看燃烧的卡车,退一步说:“50磅面包,这是绝不能再少的。2支MP44,这对你们来说意义不大。弹药方面,至少给我们留1000发子弹和20枚手榴弹,另外……能否想办法帮我们弄一桶汽油?”
“汽油?”中尉第二次以相同的表情说出相同的话来,他想了一会儿,反问说:“你们几个人、几辆车?”
“这本来属于作战机密……15个人,2辆车!”林恩故意虚报了一倍人数。
“这样吧!”中尉亮出了自己的最终条件,“30磅面包,2支MP44,600发子弹,15枚手榴弹,另外由我们提供20升汽油!”
林恩虽然很不喜欢讨价还价,但他知道,既然选择了一条非同寻常的道路,接下来的日子讨价还价是少不了的。因此,他坚持要50升汽油,但中尉表示自己实在无法提供那么多,最终林恩再次让步,由中尉的部属拿出三枚88毫米反坦克火箭弹作为补偿。
第169章
出发吧
“20升,20升,呃……为什么不是200升!”
看麾下的士兵们在各自整理装备,把零散的子弹装入空弹匣,将手榴弹装入专用的挎袋或是插在腰间,林恩很是郁闷地来回踱步,若不是运送补给的卡车偏偏遇上了苏军炮击,一切本该是完美无缺的。现在好了,“北欧”师的官兵如约送来了20升汽油,可按照发动机排量(0.985升四缸风冷汽油机)和实际载荷来算,最多也就能跑上两百公里,而且实际行程还不能用公路距离来算。要想避开苏军封锁线突围出去,绕路并在田野中行车肯定是少不了的。
夜幕渐渐降临,外面炮声和爆炸声骤起,成百上千的炮弹砸落下来,整个柏林市区都在颤抖。为防这最后关头出现意外,林恩已经把VW82军用桶车直接开到了陆军图书馆大楼底层,而苏军像是下定决心要将市区建筑以及德军阵地从地球上抹去,好在接下来的进攻中减少伤亡,这一轮炮击格外猛烈和持久。林恩不断看表,从下午5点10分开始的炮击,居然一直持续到了晚上8点。
吃过了面包,又在各自的水壶里灌满了清水,士兵们随时准备坐在桶车出发。经过林恩的单独沟通,二等兵弗雷德里克非常坚定地加入了他们的计划,使得乘车总人数达到了7人。武器装备方面,由于没能获得新的蓄电池,林恩决定将电力耗尽且颇为沉重的旧蓄电池抛弃,配备于突击步枪之上的红外探照灯、红外望远瞄准器以及连接线都拆下来带着,而其余人除了诺亚使用88毫米反坦克火箭筒、坦泽使用毛瑟狙击步枪,这时候都用上了MP44突击步枪。
滚雷般的炮火渐渐稀疏,林恩最后一次爬上陆军图书馆的顶楼,用劳伦茨·巴赫送给自己的双筒望远镜观察整个城区的态势。城东和城北闪动的火光以及在火光映衬下升腾的硝烟最为密集,而且战斗已经蔓延到了穿城而过的施普雷河——横跨河面的最后一座大桥已经倒塌,只能看到弯折的桥体毫无生气地趴在河中,阻截性的炮火不时在河面上激起蘑菇状的水柱,无数暗红色的光点亦在河面上交错,借着炮火的光线还能隐约看到河面上有朝市区移动的浮动物体。
最后也是最残酷的战斗,终究是要开始了……
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掏出厚实的日记本,以手指轻轻摩挲。随着语言和阅读能力的提高,他已能够看懂这里面所写的德文,一个年轻志愿兵的心理世界也渐渐呈现在了自己眼前。若要用最简单的词语来描述“林恩·加尔戈”的性格,林恩觉得“率真、温和、幻想”是最为贴切的:他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内心想法,这让他获得了珍贵的战友情谊,亦陷入到了对现实的矛盾和苦恼;他本性温顺,杀人对他来说是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的罪孽,在战场上却又不得不一次次端枪射击,以至于时常做恶梦,甚至好几次在梦中惊醒后惶恐地写下当天日记的续段;和这个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他狂热地崇拜着那个誓将日耳曼带上世界之巅的领袖,对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全盘支持,正因如此,才会战胜内心的恐惧卷入这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杀戮。
昏暗的光线使得肉眼无法辨认日记本里的字迹,但林恩仍清楚地记得那里面许多与亲情有关的话语。尤其在最后一页,沾有泥污的字迹写着两句话:妈妈,我想你!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
林恩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张慈祥柔和的面容,虽然梦中仍会出现记忆中的画面和片段,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和那个世界的自己越来越远,然而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两者永远也无法彻底割裂。
因为灵魂不可替换。
须臾,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将日记本收入大衣右边的口袋,双筒望远镜塞到左边,毅然转身离开窗户,沿着盘旋的楼梯一步一步走到了底楼,抬眼看到熟悉而亲切的面容,心绪顿时踏实了许多。
“兄弟们,我们出发吧!”
士兵们迅速登车,加上林恩在内,七个人连同装备差不多有半吨重,因而车底盘明显下沉。这军用桶车看着小巧单薄,且最初又是作为民用车设计的,却是十分坚固耐用。经过了在苏俄严寒泥泞、北非酷暑沙尘的多年考验,它已被证明能够胜任大多数军事用途。林恩熟练地发动汽车,瞟了一眼油量计,指针位置依然接近底线,心情不免有些无奈和忐忑,但想想若是自己这一伙人到油料耗尽才被迫弃车,那运气已经足够好了。至于接下来的道路,徒步前进或是再作打算也不迟。
平稳地踩下油门,平稳地打转方向盘,平稳地驶出陆军图书馆底楼,在奉命守卫这栋大楼的党卫军官兵们注视下,平稳地驶上大街。那辆装运物资前来的军用卡车烧得只剩黑乎乎的残骸了,而在它的斜对面,“北欧”师的士兵们正在加固炮击中破损的防御工事。林恩远远望见了莱茨中尉,若不是这场糟糕的战争,他没准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想着这很可能是彼此最后一次相见,他扬起右手,而对方也随之挥了挥手。
向西前行大约一公里就到了勃兰登堡门,这里刚才显然遭到了苏军有意识的“关照”,地面上到处都是弹坑,而那标志性的巨大门廊虽然还矗立在那里,柱体上恐怕也少不了深浅大小不尽相同的坑洼痕迹,而在右侧的阵地上,有一门Flak88被炮弹直接击中,落了个破裂性的损毁,几名从隐蔽壕中返回的炮手正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它。
驶过巴黎广场后,林恩绕开勃兰登堡门,驱车向西穿过兴登堡广场进入夏洛腾堡大街,沿着它一直走是向西出城的道路,但那里已经和柏林通往外界的其他通道一样被苏军封锁了,战斗已经打到了著名的巨星圆盘和贝尔维德宫附近。往前走了两三公里,林恩右转驶入胜利大街——没有现时的城防布置图,他所依靠的仅仅是一张旧的柏林旅游地图,结合自己从陆军图书馆高处观察到的情形规划出撤离的路线。
沿着笔直的胜利大街向南行驶,林恩他们很快就被沿街设岗的哨兵拦了下来,这也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以“第11夜战特遣队执行战斗任务”之名,在柏林城内足够敷衍一般警惕性不高或是象征性盘查的岗哨,因而在胜利大街,真正造成阻碍的只是遭到苏军炮火损毁的道路和车辆。一刻钟自后,他们就顺利抵达了五条道路相交的大岔口,这里往南就是柏林的使馆区,原先坐落着苏联、日本等国的大使馆,但苏军兵临城下,绝大多数外交官员和他们的家眷都已经撤离,许多院落和建筑都成了德军构筑防御的堡垒掩体。在这里,态度冷硬的宪兵挡住了林恩他们的去路,并要求他们出示能够证明任务的文件,林恩没有办法,只好报出城防司令部卡斯勒将军的大名,敬职的宪兵居然回到岗亭打电话向司令部询问,更让人无语的是,电话在这乱糟糟的战况下还让他打通了。好在卡斯勒将军临时外出,他的副官也就是那位替林恩记录伤亡名单的中尉,对第11夜战特遣队留有不错的印象,因而确认有这么一支部队,并含糊其辞地要求宪兵核实身份即可。
林恩的证件可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放或者不放,较真的宪兵陷入了矛盾,也就在这个时候,几名骑着两轮摩托车的宪兵出现了,他们从东北方,也就是通往威廉大街的那条岔路飞驰而至,其中一人在这座哨卡前停下,宝马摩托车的发动机还在咕隆咕隆地响着。
“一切车辆禁止通行!”他高声喊道,紧接着,一同前来的宪兵们也在周围路口各自停下,向那里的哨兵传达了突然却不容置疑的指令。
对这十分意外的情况,林恩缺乏思想准备,绕路或是等待,他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见拦住自己的宪兵绕过哨卡跟那名骑摩托到来的同伴交谈,他推开车门径直走了过去,对摩托车上的宪兵说:“嘿,长官,您瞧,我是城防司令部直属第11夜战特遣队的,在执行重要任务,能否让我们……”
“不行!”脖子上挂着防风眼镜的宪兵不等林恩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别问那么多,很快就会重新放心的!”
听他这么一说,林恩的第一反应就是有重要人物要从这里经过,可柏林城内炮火遍地,谁会在这个时候外出巡视?莫非……是那些赶在柏林沦陷前离开的高层人物?
想到这里,林恩心里一个激灵,历史上元首自杀、柏林陷落之时,虽有戈培尔这样的铁杆带着妻儿一同殉亡,但第三帝国的许多实权人物都在各自谋求生路。如果自己碰到的真是这样的情况,那么跟着对局势更为了解、实力也更强的大员突围,离开柏林的机会应该会相应大一些——毕竟这还只是4月27日,距离柏林的最终沦陷还有4天时间。
不多会儿,一阵响亮的轰鸣声果然从东北方向的那条岔路传来。转头望去,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支见首不见尾的装甲纵队。领头那辆显然是豹式坦克的轮廓,稍近之后,林恩看到它炮塔上装有硕大的红外探照灯和夜视镜——这可是数量相当稀少且在西线战场上有过一辆干掉盟军一个坦克排记录的“夜豹”,奥拉宁堡那一战,林恩就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它在夜战中的强大战斗力!
第170章
装甲纵队
沿着公路行进的“夜豹”,时速大致保持在30公里左右,算不上快,可看起来已经相当给力了。它无需避让地面上散落的石块,势不可挡地直接碾过,履带摩擦声之外,顿时有嘎嘣嘎嘣的碎裂声传来。
走回到车旁,林恩怔怔地看着这辆“夜豹”在前方岔口小幅转向,车头朝向西南方那条直通哈弗尔泰格尔运河的街路——自己预想的撤退线路正是从那条路前往城南,而且在天黑之前,那条运河上的几座桥梁尚且完好,如无意外,现在也还能供车辆通行。
装甲队列中紧跟着转向的第二和第三辆坦克,同样是安装有红外线探照灯和夜视仪的“夜豹”。这种战车体型宽厚、姿态矫健,设计师仿佛将德国人的顽强、精确、凶猛、残忍都熔铸到它那坚厚的钢铁躯体里,使之成为这个时代最犀利的陆上猛兽!
在响亮的轰鸣声中,四辆普通“黑豹”紧跟着出场,除了没有安装夜视器材,它们的配置和涂装都与“夜豹”一模一样,且并不像苏军那样搭载战斗步兵,因而看上去非常简洁明快。跟在它们屁股后面的,是五辆Sd
kfz
251中型半履带式装甲车,第一辆的车载机枪位置装有跟“夜豹”类似的红外探照灯和夜视镜——这些装备林恩在“吸血鬼”突击队本部的武器训练场都曾见过,因而对眼前这支德军装甲纵队的性质和任务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它与劳伦茨·巴赫应该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甚至有种很大的可能……他本人就在队伍当中!
揣测归揣测,林恩却没有选择冲开哨卡前去呼求巴赫上校将自己带上——他对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友好的赏识和期望,这引申到私人关系只属于等级非常低的照顾。若想在关键时刻指望对方给自己开个后门,紧靠这样的关系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前面三辆半履带式装甲车看起来是满载战斗步兵的,第四辆的车顶周围则拥有一整圈的环形天线,这显然是一辆指挥联络用的装甲车,第五辆则是林恩最早见过的那种带有炮塔的反坦克型,它兼具战斗支援和步兵搭载功能。紧接着,六辆拥有长身管火炮和装甲衬裙的四号坦克依次驶过,但这还不是全部,两辆“黑豹”、两辆“夜豹”领着四辆半履带式装甲车为这长长的装甲纵队断后,而这其中还有一辆是安装有环形天线的装甲指挥联络车。
等到所有车辆都在岔口转向驶入西南方的街路,林恩耳边还萦绕着隆隆的机械轰响声。
骑着摩托车的宪兵看了看表,过了足有一分钟,视线中都快看不到那支装甲车队的踪迹了,他才扬起左手,说了句“可以放行了”。
这句话成了林恩的“把柄”,他连忙发动汽车,叫唤着先前阻拦自己的那名哨卡宪兵“放行”,那家伙大概也被这少有的阵势给弄懵了,老老实实打开了拦棍,这时候,早已下车的沃夫鲁姆和布鲁尔迅速将挡在前面的铁丝网架搬开,然后直接跳上林恩已经开动起来的军用桶车。
加速驶过借口,趁着对面的德军士兵还没把铁丝网架抬回原位,连打方向盘来了个漂亮的S形,顺顺当当地穿过哨卡尾追那支装甲车队而去,心里更是好奇地嘀咕起来:帝国的二三号人物戈林和希姆莱这时候已经被元首以“叛国罪”下令逮捕并解除一切职务,任何擅自撤退的将领更是被处于极刑,在柏林守军拼死抵抗仍节节败退的情况下,还有哪位大人物能够得到如此规模的装甲部队护送?
抵达哈弗尔泰格尔运河之前,林恩苦苦思索却仍没有一个合理的答案,毕竟元首还没有服毒吞枪,这种堂而皇之地撤离柏林的行为实在不太符合常理。
眼见装甲纵队顺利穿过了运河上的桥梁,林恩继续驱车跟随,但这一次桥头哨卡的执勤军官却不再受其蒙混,他先是带着哨兵极其严格地盘查了车上每一名士兵的身份,又打电话向城防司令部核实任务。这一次,电话没接通,无论林恩如何软磨硬泡,这位执勤军官恪守城防司令部“只进不出”的命令不肯放行。耗了十多分钟,林恩终于被这家伙的顽固态度折服,掉头沿运河向东行驶,准备试试几公里之外的戈林大桥以及更远一些的弗里德里希铁路桥,然而汽车才刚刚离开桥头,从远处射来的炮弹即呼啸而至,它们刚开始只是落在大桥对岸以及运河水面,片刻之后,一发威力普通的榴弹炮弹不偏不倚地正中桥头哨卡,先前死死阻拦林恩通过的值班军官连同好几名哨兵顿时被炸飞。见此情形,林恩不择时机地转回桥头,却听到有人在喊“苏联人来了,快炸桥”。
“等等炸桥!”林恩一边大喊,一边加速冲过桥头,那些带铁丝网的木架来不及搬,直接就撞了上去。好在人多惯性大,军用桶车虽然猛挫了一下,车前盖也翘了起来,但还是撞开了木架驶上桥面。就像是灾难片中踩着最后一秒离开死亡区域,林恩踩紧油门,心里祈祷着“再给我多一秒钟”,听着发动机格外沉闷地嘶吼,全然不顾那些随时可能击中自己的炮弹,任凭暴烈的气浪吹得发鬓和领口狂乱摇摆,一门心思驾车向前冲。好在这条运河不如城市另一侧的施普雷河宽阔,对岸桥头转眼即至,再一次直接撞开铁丝网木架,这辆VW82军用桶车的车前盖终于飞了出去,前部发动机赤裸裸滴暴露在了眼前,温温地往外冒着热气,却顽强地没有熄火……
“伙计们,都给我抓稳了!”林恩咬牙一声呼喊,挂档加速,脚下油门踩到了底。苏军的这轮炮火并非从南面打来,看远处闪动的炮光,炮兵阵地应该是处于城市的东南部,而且还好没有动用可怕的“喀秋莎”。
为了绕开守军士兵用沙袋甚至水泥构筑的防御掩体,林恩持续而频繁地转动方向盘——这不像是在开车,倒像是在游乐场里驾驶碰碰车,而车上的每一寸空间虽然都显得无比拥挤,乘客们还是随着车体的急速转向无助地左摇右摆,坐在最侧边的随时都可能被甩下去似的。越是往前,眼前的惨淡景象与在城区东部看到的越是惊人相似,许多熬过了盟军长期轰炸的楼房建筑,在攻守双方的地面战斗中经受了枪弹直射、炮火轰击、炸药爆破乃至火焰熏烧,以至于千疮百孔、面目全非,而废墟中到处散布着穿军装者的遗骸,纷乱的夜幕下已难辨身份。
咚咚……哒哒哒……
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炮声和机枪的嘶吼声,林恩像是突然解除了咒语的中魔者,瞬间清醒过来,他连忙减慢车速,而速度计上的指针读数也随之从70多直降到了40,但即便是这40公里的时速,在感觉危险逼近时仍是嫌快,林恩很快将车速降到了30,而这个时候,视线前方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炮弹爆炸产生的光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