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15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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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隐忍不发,斯蒂伦芬上校会感到压抑,一提到反超对手的途径,他比大多数人都来劲。紧跟着施滕瓦斯,他向特伦科尔敬酒道:“听阁下一席话真是大有感悟,敬佩!”
  在热烈的气氛催动下,两个典型的日耳曼人自是大口饮酒,见特伦科尔的脸已是通红,林恩有意改换话题说:“把握得好,英国人还是比较容易糊弄的,但也不能就此把他们当成傻瓜、笨蛋。奥斯陆来的电报里没有说明这支英国舰队停留的时间,我个人推测不会太久但也不至于明天就走,这其中就涉及到英国水兵上岸休假的问题。他们虽然无法从外观上分辨真正的挪威人和我们的日耳曼人,难保不会有人懂几句挪威语,若是他正巧有碰上我们这边不擅长挪威语的,大家说怎么办?”
  正儿八经的军事会议上,军官们总是对林恩这位超级无敌的战略规划者、多次获得元首肯定的重量级人物推崇备至,林恩不介意在关键问题上拿主意,可一个人的思路毕竟有局促之处,施滕瓦斯还能够提些建议,但像斯蒂伦芬上校这一类就恨不得把每一个不速之客剁碎了扔到山沟里喂狼,此外很少能拿出建设性意见的。
  有了酒精的刺激,军官们说话的心态也放开了一些,有的提议虽然感觉离谱,但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考方式。说着说着,一个名为哈迪托普的少校军官口中蹦出了擦燃林恩灵光的想法:“何不用从前意大利军官对付我们的办法,在酒吧里找碴跟英国水兵干一架,然后装模作样地提出抗议,让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禁足!这种办法啊,特别对那些军纪严格的对手有效!”
  有些军官本来是将这话当成调侃来听,个个仰头大笑,唯独林恩很认真地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次日上午,雨过天晴,雨水洗刷一新的特隆姆瑟港就像是一个刚刚出浴的美人,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激发出异性的荷尔蒙。用于建立综合雷达基站的各种物资仍在码头装卸,那些憋在船上的英国水兵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许多人借卸运物资之名走上码头,兴致勃勃地和周围的挪威人攀谈起来,不到中午,英国舰队指挥官便遣人给特隆姆瑟市长送了一封信,提出在不骚扰居民的前提下让英国水兵们分批登岸购物,并主动提出用优惠的汇率以英镑兑换挪威货币。这封信自然转到了施滕瓦斯这个名义上的副市长手里,他依照占领军指挥部商定好的策略给英国人回信,热情邀请英国水兵们登岸访问,同时以委婉的字词提出了不携带任何武器、不违反当地法律和居民习俗的要求。
  收到回信后,英军指挥官将应允这两个要求的书面答复连同第一批四十多名英军官兵送上了岸。施滕瓦斯依计行事,派了一名年轻漂亮且能够说流利英语和挪威语的德籍姑娘充当旅游向导,果不其然,这群“约翰牛”老老实实跟在姑娘后面游览了特隆姆瑟城区——这座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北方港口居民数量和城区规模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扩张,全程游览下来也就半天时间,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真正精彩的情节安排在了晚上。晚餐在城区一家热闹的酒馆里进行,为了迎接远道而来的英国朋友,主人特别请来了乐手助兴,既有充满浓郁北欧风格的轻快乐曲,也有欧陆时下流行的音乐。不仅如此,酒馆里的服务员无一例外都是穿着紧凑上衣和及膝中裙的年轻姑娘,她们有的金发扎鞭,有的戴了漂亮的发箍,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一个个都是笑容亲切。夏日的特隆姆瑟不仅有丰盛的海鲜,野味和蔬菜也是琳琅满目,再加上美味的挪威熏肉、香肠以及当地人自酿的维京啤酒,一天前还在忍受枯燥航海生活的英国水兵们像是瞬间进入了天堂。在这个远离战场的北方港口,袍泽们在舰上恪守岗位,登岸的这些英国水兵自然放下了戒心畅快痛饮。
  餐桌上,长相甜美、身材曼妙的导游小姐一改白天的含蓄风格,频频以暗含挑逗的言语让英国水兵们心花怒放,不知不觉间,他们豪饮了一杯又一杯啤酒,为了争表现而相互嘲弄、拆台,甚至有轻度的推搡动作。如果仅仅是这样,英国水兵们也不至于落入圈套,酒过三巡,他们在语言和动作上难免变得轻浮起来,而漂亮的导游只有一个,他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担当服务员的“挪威姑娘们”。等不到对方投怀送抱,他们开始主动出击,带着醉意跟对方套近乎,可这些服务员看来都不懂英语,他们只好手口并用地比划着,胆子大的试着作出亲昵动作,而挪威姑娘们的闪躲并没有让他们适可而止,伴伴随着一声尖叫,音乐声和嬉笑说话声戛然而止,但两秒之后,英国水兵们便以笑声略过了这个小情节。作为战争的胜利者,他们在荷兰、比利时、丹麦、希腊还有意大利都是颇受姑娘们欢迎的人物,就算在德国北部港口,他们的英镑和食物也让异性难以拒绝。北欧的寒冷环境造就了彪悍、刚硬的民风,昔日的维京风暴就是最好的证明——这是人们易于理解的人文背景,当刚才那名英国水兵继续施展咸猪手时,乐手中的一人突然暴起,他大喝一声,抡起吉他重重砸在了那名英国水兵头上,刚刚受侵犯的服务员一边尖叫一边躲到他后面,这是两人关系的侧面写照。看到同伴被打倒在地,本该保持克制冷静的英国水兵们已经完全被酒精扰乱了理智,他们将长官的告诫抛之脑后,四五个人群起而向乐手挥拳相向,但那小伙子并不示弱,他拳脚并用,居然接连打翻了两名英国水兵,这一场面引得更多的英国水兵起身准备加入拳战,余下的三名乐手看来也不是孬蛋,他们挥舞着各自的乐器替同伴解围,结果立马又有两名英国水兵见了红。
  在年轻异性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英国水兵们已经顾不上在场军官和士官们的喝止了,年轻的本能和好斗的天性使得越来越多的人卷入殴斗,而在这个时候,酒馆的角落里又有人扔出皮靴砸向那些原本还呆在餐桌旁的英国水兵,这些臭气熏天的暗器顿时激怒了英国人,好些水兵旋即袭向暗处投鞋者,双方迅速开辟了殴斗的“第二战场”,武器也从拳头上升到了酒瓶、桌椅,不断有涨红的脸庞出现伤口,不断有完整的脑壳被开瓢,在场之人除了女服务员、女导游还有年迈的酒馆经营者之外,其余每一个人都卷入了这场乱战,倒下的人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加。差不多过去了半个小时,当地警察闪亮登场,他们的人数并不足以控制局势,因而带来了一大群“帮凶”——自发前来协助维持治安的当地居民,他们话很少甚至一言不发,体格看起来都相当健壮,跟着警察冲进酒馆后显得非常利落,毫不偏心地将殴斗双方隔离开来就地看押。
  依照计划,施滕瓦斯很快派了一名地方官员前往码头将这一消息通报给英国舰队指挥官,这位英国绅士谨慎地带了两名军官亲往事发酒馆,而施滕瓦斯也适时地“从家中赶来”。在了解了事情经过和人员受伤情况后,两人当面商量了一下,残余斗殴的英国水兵由指挥官带回舰队处理,酒馆损失及受伤挪威人的赔偿事宜次日详谈。只看当时的场面,英国人会觉得挪威人还是相当友好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因为那名为了保护未婚妻而勇敢还击的挪威青年当晚就因为伤势过重而“暴毙”,闻此噩耗,几百名挪威人第二天一早就聚集到码头进行示威抗议,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汇聚到码头的居民超过千人。在特隆姆瑟当地政府官员和警察的维持下,人们仅仅是提出抗议而没有采取过激的武力手段,被这一阵仗弄得焦头烂额的英国军方唯恐事态激化,以至于斟酌再三取消了尸检要求,直接与挪威方面协商赔偿事宜。在这个资讯并不足够发达的年代,发生在特隆姆瑟的斗殴伤亡事件却飞快地传到了奥斯陆并经由一家小报刊载,好在首都的挪威人更加关心欧陆战事,这一消息只引起了一些低层次的议论,王国政府也仅仅是派了两名官员前去进行协调。很快的,英国政府和军方本着息事宁人的想法接受了挪威死者家属提出的并不夸张的赔偿及道歉要求,英国和挪威在战争中的外交立场并未受到这场风波的动摇,但经过这么一闹,在特隆姆瑟港临时驻扎的英国舰队不仅不允许水兵登岸休假,在事件结束后即匆匆起航离开。建在哈克依岛上的英军综合雷达基站虽然得以保留,驻扎的战斗部队人数也增加到了40人,可看起来这些英国技术人员和士兵平日里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偏僻的岛屿上观赏纯自然的海景了。
第6章
领袖意志
  英国舰队终于离开了港口,那些英国雷达兵也被送到荒芜孤立的哈克依岛去看海景了,特隆姆瑟港的生活迅速恢复了之前的秩序。在这种看似宁静的表象背后,是一个并不为外人所知的、蓬勃发展中的北欧工业基地。除了在特隆姆瑟建立起来的铸造、机械、发电以及囊括多个领域的轻工业企业,与之通过海路和公路相连的纳尔维克也是这个工业计划的重要一环。在那里,由“西欧出资者”投资的发动机、造船和能源公司皆获得挪威官方批准,它们可以堂而皇之地招募当地挪威人和来自欧洲其他国家的劳工从事生产活动,并利用雄厚的资金优势并购了当地同行业的小型工厂,此外还有一个总投资额超过千万英镑的钢铁企业也在筹建当中。一旦它顺利运转起来,从斯匹茨伯根群岛运来的优质煤矿和从瑞典拉普兰地区运来的优质铁矿砂将在纳尔维克实现完美的融汇,满产运营的话,这家大型工厂的钢铁年产量可达40万吨以上,后期还将以冶金为基础建立起大型的轴承和滚珠制造工厂,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战争资源!
  再有三个多月,林恩就将迎来一个将自己与这个世界紧密联系起来的小生命,父亲的责任感让他以空前的动力奋发向上。搞定英国人之后,他乘潜艇返回“避难所”述职并参加高层决策会议。随着基地内的平民以及普通工厂陆续迁移到特隆姆瑟周边,如今的“避难所”有些名不副实了。它还是隐秘帝国的指挥中枢,集中着最尖端的科技人员和设施,但随着北欧工业基地的逐步巩固和稳定,这一部分也将在入秋之后转移到特隆姆瑟去,届时在“避难所”内保留的就以核研究和浓缩铀提炼设施为主了。
  自从元首重新主政以来,帝国高层会议每个月至少召开一次,内务、宣传、战略各部门的头脑都要列席。这一次,林恩以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和特隆姆瑟总督的双重身份参会,位置被安排在了基地总司令左边。单纯按照会议排位来看,他仅列于隆美尔、戈培尔之后,甚至优于基地参谋长、陆兵上将伯恩贝克。会议一开始,帝国原子弹项目总负责人霍夫曼博士就向高层官员们报告了工作的最新进展清理:随着采用气体扩散技术的浓缩铀提炼装置规模进一步扩大,基地内的浓缩铀提炼速度增加到了每月0.5公斤,加上南美秘密工厂的每四个月一公斤,算下来制造一枚像“小男孩”那样以铀235为裂变材料的原子弹还需要近7年的时间!
  7年之期并没有超过当初帝国复兴计划的最长时限,只是在东西方阵营已经大打出手的情况下,最理想的战略形势短期内应该就会出现。这次一旦错过,谁也无法保证几年之后还会有类似的机会,那时候即便拥有了一枚真正的原子弹,恐怕仍不够为帝国崛起提供保护屏障。不过,这7年毕竟只是单纯的数字计算,帝国方面持续的资金和物力投入使得浓缩铀的提炼设施每月都有扩大,如此递增下去,乐观估计4年左右就能够获得64公斤铀,而更为关键的一点在于美方的研究数据已经表明裂变反应的临界质量远远低于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在改进爆发方式之后,人们只需要一半甚至更少的铀-235就能够制造出原子弹。
  在正式的会议上头一回坐在距离元首如此之近的位置上,林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领袖的每一个举动。后世之人往往认为阿道夫·希特勒就是个邪恶的战争狂人,他偏激、固执、自大、冲动,不可理喻,拒绝接受他人的正确意见,随意干涉前线部署等等。这些描述固然反映了战争中后期的一些实际情况,可林恩在战争结束前后的接触总体上是有别于这些历史评述的。在生活习惯上,他像是虔诚的基督教徒,绝对的素食主义、讨厌香烟酒精,作息非常规律。当然了,由于病症缠身,如今他每天晚上需要在医疗室花上三个小时,然后才能去花园散步,兴致盎然时也会到基地外面看看海景。在军政事务上,他总是安静地听完下属汇报再下结论,中途很少插话,提的问题也很有针对性。很多时候林恩都在思考,若是这位帝国元首在战争结束前的两三年时间里也保持这样的心态,战争可能还要往后拖上几年,说不定还会出现一种另类的结局。
  听完了霍夫曼博士的报告,希特勒果然没有蛮狠的向原子弹项目部门下达提高产量的死命令,而是要求如今暂归戈培尔的德意志复兴委员会掌管的工业部门尽快在南美扩大浓缩铀提炼设施规模,同时由情报部门抓紧对挪威当地铀矿场的经济吞并。紧接着,林恩当众通报了特隆姆瑟郡近期态势,详细陈述了有关英军建立综合雷达基站的状况以及自己的分析见解,在驻军指挥部引得众人称好的酒馆殴斗事件在这里没有获得任何掌声和称赞,高层将领和官员们安静地听完了林恩的发言,没有人提出疑问或者异议,这就像是在看一部小众电影,精心设计的桥段遭遇大众的冷场。
  在林恩的发言结束之后,元首客套地赞扬了占领特隆姆瑟港在帝国复兴之路上所起到的奠基作用,并以他的眼光判断英国人无意在挪威北部投入更多的力量——只要此次战争能够击败并肢解苏联,英国本土所受到的威胁将自然解除,而且完全可以预见的一点是,大英帝国昔日的国际地位正以和平的方式被美国所取代,这个驱使是占领任何战略位置都改变不了的。
  在这之后,伯恩贝克将军起身走到会议室前方,靠墙布置的幕布上投影了两段应该是西方盟军拍摄的战地影像,前一段显现出庞大的盟军地面部队正在东欧平原上滚滚前行的状况场景,后一段是空中航拍的轰炸场面,当年在德国人头顶落下的大堆炸弹如今又铺天盖地的砸向了苏联的工厂和城市。影像放映完毕,幕布上换成了有标识的欧洲地图投影,伯恩贝克将军拿着长长的指示棒介绍了当前的欧洲战局:经过了前期的持续轰炸,苏军的防御部署和军队士气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他们没能在东普鲁士也就是苏联所称的加里宁格勒州阻挡住盟军的海陆夹击,据说有十万之众的苏军官兵在那里沦为盟军战俘,而且苏军在白俄罗斯以及乌克兰的边境地区也没有利用防线进行顽强阻击。现在,由美英部队组成的北路作战集群已经占领了立陶宛西部沿海地区,其先头部队推进到了拉脱维亚南部,而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民众明显对西方盟军的到来持热烈的欢迎态度,这两个国家仍处于苏军占领下的地区已经出现了旨在破坏苏军设施、探察苏军部署的游击队和零散武装人员。由美军、英军、法军以及波兰军队组成的南路作战集群攻入了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他们的先头部队距离白俄首府明斯克仅有一百多公里,距离乌克兰首府基辅约300公里,而乌克兰南部也出现了局势动乱的迹象,看来西方盟军在那里洒下的大量传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第三帝国的占领政策过于残暴,但苏联的领导者在加盟共和国以及外部占领区所推行的政策看来也不怎么高明,除了苏维埃政党运动比较强大的地区,例如苏军在战后数月就撤离的捷克斯洛伐克,乌克兰、匈牙利、罗马尼亚等国的民众或多或少对莫斯科持有抵触情绪。于是,西方盟军很容易就获得了在匈牙利、罗马尼亚驻扎军队并建立航空基地的许可,土耳其人也在中立的旗号下向美英方面提供了以侦察为主要用途的航空基地。
  在海上,实力占据绝对优势的西方盟军阵营牢牢控制着波罗的海西端,强大的作战舰队堂而皇之地驶入波罗的海,以丹麦、德国和波兰的港口为补给停靠基地对地面攻势给予有力支援,它们紧随北路作战集群的步伐出现在了立陶宛和拉脱维亚海域,并轻而易举地封锁了除芬兰湾外的波罗的海其他区域。苏联方面照例在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的近岸海域以及芬兰湾大肆布设水雷,但这显然不能完全阻挡盟军舰队进军的脚步。看着眼前的作战局势图,结合自己对美英现代军事策略的一些了解,林恩觉得西方阵营此次进攻与德国当初的闪电战是截然不同的,他们稳扎稳打,不追求大兵团歼灭战效果,而是不断击退、击溃当面的苏军防御部队,厉害之处在于他们每到一地必充分利用糖衣炮弹以及当地人对苏联政治策略的不满进行分化瓦解,并迅速扶植民主政权以取代苏维埃党派。立陶宛、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这波罗的海三国本来就是在三十年代末被迫并入苏联的,当初德军入侵苏联时这些国家的民众就曾热烈欢迎德军的“解放”,这一次他们又以相类似的态度迎接西方盟军,而乌克兰的农民似乎也对莫斯科的各种政策心怀芥蒂,唯有白俄罗斯的独立意愿不那么强烈,如此一来,苏联南部必然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局面。等到盟军以雄厚的经济和工业支撑在东欧巩固了他们的占领,当初拿破仑的法国军队和希特勒的德国军队所头疼的补给线困扰也就不再是问题了,解释美英等国甚至不需要派遣地面部队进攻,直接用持续而猛烈的战略轰炸就可能让失去了斯大林的苏联崩溃瓦解。
  伯恩贝克将军讲罢,元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墙上的作战局势图,东欧的地理恐怕已经在他的大脑里刻下了极其清晰的印迹,战争时期的无数个日夜,他和国防军的元帅们、高参们对着东欧地图一遍遍探讨作战方案,他们共同经历了1941年的闪击狂潮,经历了其后的焦灼、往复和最终的颓丧,当年不曾成就的工业酿成了深深的遗憾,如今看着有史以来第三支也是实力最雄厚的一支军队从西面进攻俄罗斯,他应该是最百感交集的那个。
  在这单纯介绍而没有任何讨论、布置的环节结束后,新晋帝国近卫军少将的情报长官汉斯·安德里换下伯恩贝克将军,投影的图片也变成了克里姆林宫的照片。
  “据我方人员从苏联境内发挥的情报,结合西方各国的报道和反应,我们相信自从斯大林死后,苏联高层已经为了最高权力而进行了一系列的争斗,掌权集团的更迭速度快得让人应接不暇。目前掌控战争大局的应该是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和苏联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这两个机构的名称和之前的战争时期是完全一致的,但组成人员有了很大的变化,我们对此进行了细致的收集和分析,真正具有发言权的是他……铁木辛哥,苏联资格最老的陆军元帅,曾经的苏联武装力量统帅,两次苏联英雄的获得者,一度受斯大林排挤失势但又趁着这次机会重新回到了最高权力的舞台上。还有他……我们非常熟悉的朱可夫元帅,中生代将领中的佼佼者,三次苏联英雄称号的获得者,在军队中具有很高的威望,亦受到苏共政治局的信任和支持。”
  随着安德里的这些讲解,铁木辛哥和朱可夫的照片相应出现在幕布上。林恩一边听一边想,看来在最近两个月,安德里的沉默是转而埋头专攻本行了,他所介绍的不仅是在场帝国要员迫切希望知道的,也是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帝国策略的信息,小的偏差还能够容忍,一旦在大方向上出了错误,那后果可能是非常严重的。
  “就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目前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还包括他,科涅夫元帅,最擅长进攻战的苏军指挥官,政治委员出身,与朱可夫、罗科索夫斯基并称为‘三驾马车’;他,罗科索夫斯基元帅,苏联军民崇拜的‘常胜元帅’,战争期间指挥了一系列战役并且多数取胜;他,布尔加宁,苏联武装力量部副部长,一个从未担任过前线指挥官的元帅,还曾经当过苏联国家银行的行长;他,库兹涅佐夫大将,苏联海军人民委员和海军总司令,相当于苏联的雷德尔。刚刚所说到的这些人共同组成了苏联国防人民委员会行使战争时期的军事大权,我们认为除了铁木辛哥和布尔加宁之外,其余人都担任了方面军级别的指挥官,在苏联腹地整备军队酝酿一次空前规模的反击。”
  情报在战争中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安德里发言期间,在座的每一个人都以极其认真的态度在倾听着,而且感觉得出来,帝国的将领们对这些昔日劲敌心怀敬畏,仅仅一个罗科索夫斯基就组织指挥了斯摩棱斯克会战、莫斯科会战、斯大林格勒会战、库尔斯会战、白俄罗斯战役、东普鲁士战役、东波美拉尼亚战役和柏林战役,这些会战和战役无不是帝国军事人员心头难掩的伤痕。在这一刻,林恩感觉得到,周围的同僚们是乐于看到西方盟军给苏联人惨痛教训的,但这些在战争中饱受苏军之苦的帝国将领们恐怕也察觉到了,苏军的步步退让极有可能如安德里最后所说,是酝酿一次空前规模的反击。不出意外的话,以美英为首的西方盟军很快就会吃到苦头,而这场战争的进程和结局亦让人充满了想象。
  在伯恩贝克将军和安德里分别介绍战局和苏联政局时,一言不发的元首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到了最后作布置时,他有些突然地承认说帝国的各项战略准备工作都落在了时间后头,但帝国的复兴绝不能因此而拖延下去。鉴于挪威海核爆已经让外界普遍认定这个星球上已经出现了第二个掌握原子弹技术的国家(唯有一部分苏联人坚信这是美国自导自演的阴谋),当帝国的旗帜在合适的时候升起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时,即便提炼获得的浓缩铀还不够装配一枚原子弹,也要对外宣布帝国已经掌握了“四枚以上的原子弹”,对外展示圆盘飞行器并宣称它们可以搭载原子弹攻击全世界任何一个目标,以这两大利器作为战略性的威慑“御敌于国门之外”。若是有不知死活者强行来袭,那么就再使出一次挪威海核爆的手法进行威吓。在主体思路非常明确的情况下,元首为这一伟大复兴定下了准确的时点:1948年1月。那是他登上德国总理宝座15周年,同时也是第三帝国诞生15周年的日子。
  在帝国大本营的高层正式会议上听到元首亲口宣布这一明确指令,包括隆美尔在内的多名将领都感到空前的压力,因为接下来他们只有区区17个月的时间去将一支还不到一个军规模的帝国近卫军打造成为足以抵御强敌的国防力量——缺少人员并不是最要命的,关键在于旧的军工体系已经被盟军的战略轰炸碾成粉末了,战争结束时得以保留和延续的仅仅是在北欧、西班牙以及南美的军工厂,目前的年产量也就够维持近卫军的补给。若是从现在开始扩充部队,新兵们甚至没有足够的装备组建一个标准的步兵师!
第7章
曼帅归来
  伦敦的盛夏天气温润,即便艳阳高照也很少超过30摄氏度,习习凉风让人们褪去了寒日的厚重衣装,满街望去不乏窈窕靓影。欧陆战火时隔一年重新燃起,英国人远没有1940年夏天的那种焦虑和恐慌。不仅是因为这次的主战场距离英国本土有上千公里,而且论相对实力,此次的对手苏联空军和海军还没有达到第三帝国鼎盛时期对英国形成的威胁,纵然退一万步讲,苏联陆军再强也不可能越过英吉利海峡这道天然屏障,唯一让英国人感到不那么踏实的就只是苏联人手中让人充满遐想的“核武器”。挪威海核爆炸对英国皇家海军造成的损失完全可以承受,但那些伤员留下的灼伤痕迹与广岛、长崎战后勘察的幸存者有颇多相似之处,这也让西方各国普遍相信敌人确实掌握了原子弹技术,莫斯科很有可能拥有或即将制造出多枚原子弹,他们完全有可能利用潜艇或其他隐秘的方式对西方盟国实施报复性的反击。在这种情况下,伦敦、巴黎甚至远在美国的华盛顿、纽约等大城市都实施了战时管制,部分人口密集区进行了疏散,新的防空体系也都按照已知的核战争标准来设计施工,一种有别于遭到敌人直接入侵的忧郁情绪逐渐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
  在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里,前往圣詹姆斯广场的道路上,一辆草绿色涂装的军用吉普车在前开道,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紧随其后。在这辆福特轿车后排,一个满脸皱纹、沧桑老态的白发男子紧闭双眼靠在座位上。他穿着一身原野灰色调的德式军服,军服和军帽上都只保留着最简单的佩饰,没有红底的元帅领章,没有精致的橡叶骑士十字勋章,更没有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嗜血残暴。当明媚炽烈的阳光透过右侧车窗照在脸上时,德国人心目中的三大名将之一,弗里茨·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元帅,像是从睡梦中醒来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在轻微晃动的轿车里,他以一种无欲无求的目光看着外面的繁华街道和往来行人,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是陌生且毫无瓜葛的,第三帝国军力鼎盛时期尚有可能一举攻上不列颠本岛,而那一切早已经随着希望的湮灭而埋藏到了记忆深处。从纽伦堡监狱到英国的德国高级军官关押所,在他眼中的变化也仅仅是换了一面墙。
  抵达圣詹姆斯广场后,两辆汽车最终停在了大名鼎鼎的诺福克旅馆前。1944年1月至9月,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就设在这座旅馆,后来随着盟军在法国开辟第二战场,司令部迁往欧洲,这个旅馆又作为美国军队在英国的总部和总联络处使用,并计划在美军进一步裁减占领军数量后结束租用合同归还英国方面。事实证明,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在两个多月之前,原本已经担任美国陆军总参谋长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又一次出任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数以百万计的美国大兵也漂洋过海重返欧洲,诺福克旅馆又一次出现在历史的光亮面。不过盟军司令部这次并没有设在远离战场的伦敦,而是直接设在了欧洲大陆的德国不莱梅,如今随着西方盟军在东欧的节节胜利,由艾森豪威尔、蒙哥马利、勒克莱尔作为美英法军事代表组成的盟军司令部即将东迁到波兰,以利于更为直接和便捷的指挥前线战事。
  没有额外的观众,没有鲜花掌声,迎接曼施坦因的是一群表情复杂的美国和英国军官。在旅馆门前的台阶上,一名美国将军和一名英国将军以双手自然垂下的姿态等候着这位昔日强敌的到来,并在曼施坦因走上台阶后主动伸出右手用英语问候,德国陆军元帅没有拒绝这种正常的礼节,他用德语的“你好”简单回敬。转身走进旅馆后,两位没什么名气的盟军将军行走的步伐有些急促,曼施坦因明显慢了半拍,等走过楼梯上到二楼时已经被他们拉下了两三个身位,美英将军只好停下来稍作等待。最后,三人一同进入了欧洲同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军务总监、美国驻英军队最高长官托雅各布·劳克斯·德弗斯的办公室,而现任英国本土防卫司令哈罗德·亚历山大元帅也已在此等候。
  就战争时期的威望和地位来看,德弗斯、亚历山大、曼施坦因在各自国家都不是最耀眼的明星,但他们又有着许多相似之处:为人称赞的军事才华,担任过集团军群级的指挥官,在战场上有过出色的表现。现如今,德弗斯扛着临时的四星上将军衔,亚历山大虽为元帅且年富力强,却在蒙哥马利的光耀下有些黯然,至于曼施坦因,自从1944年春被希特勒解职后就没再获得重用,战争结束后被英军逮捕,直到目前还没有进行正式审判,只能日复一日的等待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中的命运。
  “曼施坦因元帅!欢迎!”德弗斯起身迎向这位战场上从未打过照面的德国名将,语气不乏热情成分,脸上的表情更是和善中带有一种很微妙的示好。
  美国军队没有元帅这一编制,五星上将是最高级别,德弗斯的四星也算是一个足够分量的对话者,曼施坦因身板一贯的挺直,目光平视对方,不卑不亢地用德语回应:“你好,谢谢!”
  与美国人不计前嫌的态度相比,同样未与对手在战场上交过手的亚历山大元帅显得更为大度,他以明确的笑容赠予曼施坦因,与对方长时间的握手也显现出一种英雄惜英雄的豁达,只是这并不足以融化曼施坦因脸上的淡漠,他依然只是礼节性地致以问候。
  在德弗斯的指引下,曼施坦因在沙发上落座,亚历山大和布雷德利各坐一边,随同进来的两位美英将军坐在大沙发后面早已安排好的椅子上,另有一位穿着英国陆军制服的年轻人担当翻译。
  “初到英国,元帅住得还习惯吧!”德弗斯问。
  经过翻译转述,曼施坦因不急不躁地答道:“还好。”
  德弗斯以不紧不慢的语速说:“送到你们手里的德文报刊虽然通常都有一到两天的延迟,相信还是能够让你们非常直观地了解到外部的时局。我们现在与苏联处于直接战争状态,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走在你们留下的脚印上,这听起来有些讽刺,但事情不总是能如人们所愿。”
  听完翻译的转述之前,曼施坦因一动不动地端坐着,这种姿态也是德国军人留给世人的一种固有印象。末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作任何表示。
  德弗斯朝亚历山大那边瞟了一眼,遂直奔主题道:“今天请你来主要是考虑到你们与苏联人打了四年仗,对他们的作战方式有着充足的了解,而你又是德国首屈一指的军事专家,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以你认为能够接受的方式对我们提供一些帮助,这样我们也能够尽我们所能帮助你和你的同僚和同胞们。”
  曼施坦因听了依然不急着开口,他宛若磐石般端坐在那里,目光在德弗斯脸上久久停留着,迫使德弗斯向亚历山大投去求援的目光。
  亚历山大随即对曼施坦因说:“我们可以在欧洲盟军指挥部向您提供一个正式的高级军事顾问职位,并根据您的意愿对外公开或保密。我们相信,您的真知灼见一定能够对我们的军事行动提供很大的帮助,为此我们可以用战友的方式让您解脱监禁的困扰。和苏联的战争结束后,您可以带着自由的身份回到德国,从此不问政事也好,重新加入西德军队也行,由您自主决定!”
  出于最基本的礼仪,亚历山大说话的时候曼施坦因和他有眼神上的交流,英国人开出了比较详细的条件,这对一个失去自由且前途未卜的战败国军人来说也是颇具诱惑力的。曼施坦因考虑了半分钟,开口说了几句德语,翻译急促地将它译成英语:“我多年担任参谋和军事指挥官并对此感到厌倦,我个人并不仇恨苏联军人,他们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行使军人的职责,在这个过程中难免出现部分人的恶劣行径。”
  听了这话,亚历山大显得有些失望,而德弗斯则很从容的说:“我们理解并尊重你的想法,换了我可能也会选择安静的思考而不是重新卷入战争纷争。其实……我们目前还在考虑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重建德国军队。”
  若是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这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感到惊讶,像德国这样一个地理位置相当于欧洲十字路口的国家不可能长久处于军事真空状态,何况它的军队是最具军事素养而又易于指挥的。可现在时1946年,德国战败后仅仅过去了14个月时间,那些被关押在盟军战俘营里的都是旧第三帝国时代宣誓效忠阿道夫·希特勒的军人,党卫军、国防军还有各个级次的预备力量,他们有的确实是受到误导并且认清了战争真相的,但更多人恐怕还心怀不甘,像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那些为德皇复辟而积极奔走的前辈们等着来自黑暗中的召唤。
  名将之所以能够成为不凡之人,越是大是大非的关头越能够保持冷静清醒的头脑,曼施坦因丝毫没有被德弗斯这番话冲昏头脑,他平静地想了想,反问道:“苏联人已经在利用他们俘虏的德国军人参加这场战争了对不对?”
  德弗斯有些惊讶地和亚历山大交流了眼神,然后答道:“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情报,苏联确实有这样的就计划,那些以为可以用战斗换取自由的德军战俘将被用来从事战地工程、前线排雷等危险工作,而被苏共思想所迷惑或同化的人甚至可能被派到一线参加战斗——我们有理由相信,苏联人为了赢得胜利是可以不惜任何手段的。以我们的立场,绝不希望看到几十万德国军队成为敌人的帮凶,以你们的立场同样不希望自己的同胞置于这样的绝境,所以在这一点我们是有共同立场的。”
  曼施坦因想了一会儿,尖利的反问道:“你们允许德国军队重建,不也是想要让我们的士兵给你们修桥铺路、挖壕排雷甚至在一线跟苏联人拼杀么?”
  “是的!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你们有你们的立场,只有两个立场有交合区域时才可能开展合作。我们需要你们的军事帮助,你们需要获得自由,说白了很简单!”德弗斯毫不回避地回答说,他的直接甚至让亚历山大元帅都吃了一惊。在这些细节的问题上,两位美英重要将领显然没有进行充分的沟通。
  在翻译将德弗斯的话全盘转译之前,曼施坦因就已经处于凝眉深思的状态了。这次他考虑了很久,以至于德弗斯有些迫不及待的抛出了更深层次的诱惑:“只要打败了苏联,很显然,之前我们与苏联分割占领德国的协定就失去了效力,我们既可以选择由美国、英国、法国重新分割占领德国,也可以让它回归统一的状态,在盟国的监督和支持下走正确的道路,你们德国人应该是憎恶分裂而渴求统一的吧!”
  “你们就不担心那些有关第三帝国残余力量的传言?”曼施坦因依然以反问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从德弗斯和亚历山大的反应来看,他们想必都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位德国名将是个有着强烈主观意识的棘手目标,这应该也是他战功卓著却在战争后期遭到弃置的主要原因了。
  “我们多数人认为那是苏联方面用来转移公众注意力的幌子,因为在美国掌握了原子弹技术之后,他们害怕美国会用这种超级武器来攻击并瓦解他们,除非拥有相同的超级武器,他们根本没有抵抗和反击的能力!”德弗斯语速飞快地说道,“现在我们发动全面攻势,为的就是抢在苏联人制造出更多原子弹之前一劳永逸地消除欧洲乃至全世界面临的威胁。”
  曼施坦因突然笑了起来——这并不是爽朗大笑,而是一种让人感到害怕的阴冷的笑,笑得让德弗斯和亚历山大面面相觑。
  “让我感到费解的一点是,美国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地联合英法等国发起猛烈的空中和地面攻势,一打原子弹不就足以解决问题了吗?”
  这个问题顿时让亚历山大目瞪口呆,而德弗斯这个被美军同僚称为“大能人”的将领却镇定自若的说:“不,曼施坦因先生,一打原子弹解决不了所有问题,反而是能让问题复杂化。很简单的打个比喻,一个村庄有地主、有农民,地主一贯欺压农民,如果我们在村庄里狠狠放几把火甚至一口气烧了地主的院子,很可能让村子里的人因为害怕、愤怒以及同情而站到幸存的地主家眷一边,同仇敌忾地抵抗我们的进攻,而如果我们采用更为聪明的方式,占领一户就以讲道理的方式唤醒平日里不得不对地主的蛮横忍气吞声的可怜农民,他们就会一个个站到我们这边,最终孤立并消灭大地主,这个村庄也将获得长久的稳定。”
  这算不上一个高明的比喻,只是勉强应付了曼施坦因的问题,至于这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美国人视为机密,外人也只能凭着自己的思维去推敲琢磨。
  “我对担当参谋、顾问没有任何兴趣,只想在有生之年为我们的祖国多做一些贡献,如果能够让我参与组织德国军队的重建,我愿意为盟国的军事行动提供一些积极有效的分析和建议,至于采纳与否你们自己决定。”
  曼施坦因说这话时终于显现出了他高傲的一面,要知道他的“曼施坦因计划”帮助德国军队出其不意地迅速击垮了法国,又在兵力并不占优的情况下导演了精彩纷呈、荡气回肠的克里木半岛战役,攻陷了以坚固著称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群,作为南方集团军群指挥官发动了在整个二战军史上极具战略意义且精妙绝伦的哈尔科夫反击战,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战局,他善于集中使用装甲部队,强调速战速决、出奇制胜,虽然也有未能攻下列宁格勒、营救受困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失败这等遗憾,仍不失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军事指挥官。
  “你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德弗斯像是怕煮熟的鸭子会飞走似的,连忙用这句话往他的锅上盖了盖子,然后补充说:“当然了,你也知道,重建德国军队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能够完成的事情,从计划到实施牵涉到各方关系,而前线的战事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所以,我们希望你可以尽快履行起为我方军事决策提供分析建议的职责,我们也将以人格作担保履行我们对你的承诺。”
  “这其中的客观和人为因素我能够分得清楚。”曼施坦因冷冷地提醒说。
  这时候,如释重负的亚历山大元帅又一次向曼施坦因展露笑容:“若是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在战场上并肩作战,那该是一幅多么奇妙的景象!”
第8章
逆耳
  劲风中,一架墨绿色涂装的C-47运输机穿过云层出现在波兰东北部城市奥尔什丁的军用机场上空,它摇摇晃晃的下降姿态让地面人员看着很是揪心,好在飞行员的技巧足够扎实,这种经典运输机的操作性能亦十分优秀,它最终战胜了东风的挑战安全降落在了机场跑道上。跑道尽头,几辆美制威利斯军用吉普车和福特轿车看样子等候已久,待飞机挺稳之后,它们迅速开到舷梯下方,没有欢迎仪式也没有照相留念,机上的乘客行色匆匆地钻进机舱。即便如此,机场人员偶然一瞥还是有着非常惊讶的发现:乘客之中竟有穿德国军装的家伙!
  在这全方位的严密保护下,福特轿车很快将远道而来的特殊宾客送到了位于奥尔什丁市区的一栋大型旅馆内,从门前的岗哨和门厅上一溜儿插着的多面旗帜来看,这里已然成为欧洲同盟国军队某个联合部门的所在地。在卫兵们神情严肃的注视下,两名穿着德意志第三帝国陆军制服的军人离开汽车走进旅馆之内,这两人身材都不高,领头那人看起来年纪一大把,皮肤苍老、两鬓斑白,步履还算稳健,后面那个也就三十几岁,眉清目秀、干净整洁,拎包的姿势非常职业。
  此时在旅馆一楼的会议室完全被改造成为临时的指挥机构,到处是地图、文件、铅笔、放大镜以及匆匆忙忙的身影,从军官的服饰来看,这里是美国、英国、法国以及波兰军人的大混杂,人们口中所说的语言也显得非常不统一,英语、法语、波兰语还有彼此之间怪腔调的“串词”。当穿着美军制服的上尉勤务官带着两个德国人推门进来时,一个长脸、秃顶的美国将军正瓮声瓮气地说:“天要下雨,我们总不能用风扇将云都吹走吧!连下四天的雨,估计到第五天前线机场才能正常投入使用,况且四天还是最乐观的估计!”
  “报告!他们来了!”上尉勤务官不得不等到长官把一句话说完了才打断这群盟国将军的热烈讨论。
  热闹的指挥部里永远不缺“报告”,人们乍一开始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直到他们意识到气氛有所异样并最终把全部的目光投向进门处,大名鼎鼎的德国陆军元帅曼施坦因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名上尉勤务官右手靠后的位置。除了一小部分高级将领,其他人此前并不知道这位重量级人物的到来,身份上的巨大差异让他们思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直到长脸、秃顶的美国将军——这里最大牌的指挥官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以爽朗的口吻说了句“请进”,临近凝固的气氛才解了冻。
  “诸位,我想应该不需要我为大家介绍吧!”布莱德雷用他的美语高声说道,“曼施坦因元帅,我们的新朋友,他将担任我们的高级军事顾问。”
  在场的将军级人物无一例外都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洗礼,尤其法国和波兰的军官都是德国同行的手下败将,英国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不约而同地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有一阵相当稀落的掌声响起,算是对曼施坦因的到来表示勉为其难的接受。
  相比之下,布莱德雷的战争历程就要愉快得多。他1943年之前在美国本土训练军队,到北非时正赶上歼灭德意军队的突尼斯战役,登陆意大利的西西里战役比较顺利,然后是诺曼底登陆和向德国本土的挺进,这其中不乏难啃的硬骨头,却也成就了布莱德利在美军将领中的荣耀地位。
  “来吧!曼施坦因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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