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143部分在线阅读
风雪一夜,平静一夜,唯独佩特一个人在无线电设备前忙碌。苏联内部的各种密电通讯异常频繁,且出现了多种不同序列的加密方式,长距离的加密无线电通讯也很活跃,这意味着苏联官方虽然没有公布消息,但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警觉地汇集了过来。
没有日出的天亮,风雪大为减弱,然而后续的特遣队人员依旧不见踪影。跟林恩一并留守的米蒂戈少校是这里唯一知道林恩确切身份的,因而对他的个人安全格外操心,然而林恩有自己的盘算,他好意安抚米蒂戈,使得余下人员在白昼期间始终呆在地窖内,仅由芬兰间谍一人留在外面把风处事。
冬日的夜幕早早降临,风雪几近平息的田野中走来了一支灰头土脸的队伍,他们多数穿着苏军的冬季制服,领头四人则是苏军内卫部队军装——自从三十年代的大清洗开始,这支部队就渐渐披上了神秘而凶暴的外衣,别说是苏联境内的少数民族(包括相对少数),就连军队官兵见了他们都要忌惮几分。
林恩提前来到门口,连续钻爬坑道,他这会儿看起来也是灰头土脸,但普通的泥尘和战场硝烟熏陶有着本质的区别,曾在东线经历过血雨腥风洗礼的林恩对此是深有感触的。他端正地定立在那里,等着个头普通、下巴处留着深刻疤痕的领队之人走到眼前,便用自己并不擅长的俄语说道:“你们终于来了!”
“长官!”这位沉稳老练的领队以苏式军礼表达了自己的敬意,然后回答:“我们来晚了!”
林恩咧嘴轻笑:“为时不晚!”
经过40分钟的休整,索尔特遣队的精英战将们重新上路了,除了米蒂戈带领3名情报员要继续留在苏联潜伏而反向离开,其余人员都加入了向西北方行进的队伍。作为行动的总指挥官,林恩并没有接掌队伍的指挥官,而是听从于领队的安排,并藉由自己的眼光和思维方式提出了些许建议,以便于在途中遇到苏军巡逻队时能够尽量妥善地摆脱纠缠。
第一个漫长的冬夜,一行人整晚行路,有碍于崎岖山路和深厚积雪,所走路程仅有20多公里,因而天亮之时,领队觅了一处松树林隐蔽。
“我们正是在这样的树林里埋伏,等到护送苏联首脑的专列抵达,便以装有500磅烈性炸药的汽车冲撞车头,造成了列车前部多节车厢出轨倾覆,遂又接连发射了9枚反坦克火箭弹,除列车前后的装甲车厢,其余车厢无一疏于攻击。”
坐在树根下听着领队军官的描述,林恩能够想象出那时的激烈场景,亦为自己缺席了这历史性一幕而感到遗憾。若是自己亲身前往,加上早先在拉斯阿莫斯的突袭行动,且不论今后的成就如何,在特战方面绝对堪称世界级的先驱人物了。
不想这位风格果敢的领队也有遗憾,他对突袭计划的真正谋划者林恩说:“可惜离开时非常仓促,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若能够在另处安排一到两名狙击手,甚至派敢死队员渗透靠近,击杀的把握将近乎百分之百。”
林恩点点头,不是自己考虑不周,而是在行事方面还欠缺那么一点狠辣。
两人正小声说着话,在树林边缘进行警戒的士兵回来报告说:“有一支敌人的骑兵小分队正在靠近。”
所有人顿时都警觉起来。
“别紧张!”领队从容起身,拍了拍自己军服上泥尘和积雪,苏军内务部队并非三头六臂,但在这个时代,在苏联境内,他们仍属于特殊人物。
“马特,杰尔塔,乔瑟,你们三个跟我来!”
另外三名同样穿着内务部队军服的特遣队员跟了上去。
四人大大方方地站在树林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支五人的苏军骑兵小队远远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你们又是干什么的?”领队操着一口流利的俄国南方口音。
“我们是这里的巡逻队!”瞧见这些是内务部队的官兵,苏军骑兵小队的指挥官语气一下子软了许多,在这些人看来,这些家伙是万万惹不得的。
“是吗?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刚刚越过边境的破坏分子?你们最好不要碰手里的武器,树林里有十挺机枪对准了你们!”领队语气带着傲然与不屑,活脱脱就是个不可一世的宪兵。
“开什么玩笑?我们就是这里的巡逻队!”苏军骑兵小队的指挥官伸手示意他的下属们原地别动,自己单人纵马前来。树林中的林恩见此情形,不免为己方的领队捏了一把汗,大白天若是传出枪声,就怕还没越过边境就引来更多的苏军巡逻队。
领队肆无忌惮地高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昨天在列宁格勒发生了极端恶劣的事件,上级怀疑破坏分子是从芬兰越境进入了,而且我们的军队里有他们的内应,所以我们连夜赶到这里,你们是我们碰上的头一只猎物!”
“猎物?您说我们是猎物?”苏军骑兵小队指挥官虽然觉得这话很讽刺,但他还是用上了第二人称的敬语,并且不慌不忙地来到近处,翻身下马,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中尉同志,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仔细检查一下。另外,如果您说树林中埋伏着两三挺机枪,我可能还会相信,但十挺……请恕我直言,这个数字有些托大了!”
领队打开证件对着本人瞅了瞅:“是么?一辆装甲车两挺机枪,五辆装甲车是多少挺?”
骑兵军官好奇地往树林里看了看,这些树梢上挂满积雪的松树长得密密麻麻,空隙地带根本停不下装甲车厢。
隐约听着两人的对话,林恩也纳闷了: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52章
猛人
“证件?你说证件?它就在这里,你有资格看吗?嗯?”
穿着苏军内卫部队军服的“索尔特遣队”的领队在这个苏联骑兵军官面前个头显得有些矮小,但他就像是一只十二、三世纪的英国斗牛犬(真正用于斗牛场的凶猛犬类),有着与体型完全不配比的凶悍。他气势汹汹地昂起头,挑衅似地紧盯对方,而这支苏军骑兵巡逻队的指挥官年纪大概在二十七、八岁,他既没有造次也没有直接出言不逊,只是在表情显露出他心有不悦。就在这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领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狠狠呼了对方一个大巴掌。
一切来得突然,以至于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就连潜藏在树林中的林恩也看得出来,这一巴掌力道之足导致声音响亮,被打的这名苏军骑兵军官虽然拥有高大健硕的身躯,却顿时失衡趔趄。疼痛只是其次,莫名其妙地遭此羞辱,他猛然转过头,怒不可遏地盯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头、神情依然高傲的内卫部队军官,牙关紧咬、双拳紧握,深受刺激的自尊心正飞速转化为暴戾之气。
让对方吃了哑巴亏不说,领队非但没有收手,而是以俄式俚语唾道:“孬种!”
士可杀不可辱,此前还算是理性处事的苏军骑兵军官终于爆发了。他猛的挥拳相向,在林中观战的林恩乍一看以为自己的同僚会灵巧避开对方攻击并以高超的格斗技巧轻易取胜,然而这个行为乖张的家伙竟然没有作出任何的闪躲动作,任由对方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紧接着,他整个人略显夸张地踉跄摔倒,既然吃了大亏,便顺理成章地朝带来的那三名同样穿着内卫部队制服的兄弟喊道:“这家伙居然敢以下犯上,同志们,把他给我绑了!我要好好教训他!”
紧绷的气氛终于被彻底引燃了,在这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三名索尔特遣队的士兵像是早就得到了明确指示,他们直接将随身携带的枪械往雪地里一丢,提着拳头冲将过去。他们的这种动作明摆着是要让后面的那四名苏军骑兵放下对敌人的那种警惕,而将这场冲突看成是内部之间的摩擦。
出拳重击并且一口气砸到了对方,看得出来,领头的苏军骑兵军官情绪已经有所缓和。为了消除这种被点燃的气氛,他居然主动伸手想要将领队从地上拉起来,然而领队的回应直接而粗鲁:他双腿一抬,毫不客气地揣在骑兵军官的小腹部,只是上身平躺的姿势不便于发力,仅仅将对方踹退了两步。吃了第二记哑巴亏,又见围上来的那三名内卫部队官兵个个目露凶光,这名苏军骑兵军官扭头回身准备上马逃离。可就在这时候,刚刚还坐在地上的领队以闪电般的速度爬了起来,他往前跨出一个箭步,精准地拽住了骑兵军官的腰带,然后伸手猛一发力,硬生生地将这一条腿已经跨上马背的家伙给拖了下来。也不动用任何武器,直接照着对方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见此情形,原本留在稍远处的苏军骑兵们连忙策马前来,他们刚开始还只是试着劝架并保护己方的军官,然而林恩这边的领队俨然变成了一头蛮不讲理的凶兽,他狠力将骑兵军官压在地上挥拳猛揍,下马劝架的骑兵拉都拉不住,而跟他出树林的那三名“内卫部队官兵”这会儿也不含糊,他们顺势给了骑兵军官几脚,还故意对周围的骑兵推推搡搡。户外的气温虽低,热血青年的愤怒是很容易被点燃的,这一伙人很快从围殴演变成为群架。
潜藏在树林里的林恩看到苏军骑兵都下了马并且卷入混战,顿时猜到了己方领队的用意。这家伙不愧是个狠角色,见诱敌目的已经达成,果断弃了被打得晕头转向的骑兵军官抽身后退,不声不响地从身后拔出匕首。沙俄时代也好,苏联时期也罢,嗜酒如命和好勇斗狠都是大多数毛子兵的传统风格。这次碰上了一群不好惹的内卫部队军人,对方又是弃枪而来,他们也就没有动用马刀以及随身携带的枪械,有的干脆将武器撩在马上,人数略占优势反而还落于下风。
在这场拳脚争斗中,身材敦实的索尔特遣队领队成功化身一条阴狠的毒蛇,待周围人打得火热,他悄然后退几步,从腰带上挂配的刀鞘里拔出匕首,瞅准近处一名正以拳击姿态与对手交战的苏军骑兵,冷不丁地使出反手掐喉、背后捅刀的毒辣招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名苏军骑兵像是一只可怜的小鸡仔,叽都没叽一声就挂了,而对面装扮成苏军内务部队士兵的特遣队员心灵神会,旋即拔出匕首直刺身旁的苏军骑兵,而领队将第一个猎物放倒之后,又如饥饿的毒蛇飞快扑向第二个猎物。随着两名苏军骑兵的倒下,“内卫部队”在场面上迅速取得了四比三的逆转,而且他们个个利刃在手,优势对方加入拳脚混战的好处就完全显现出来了——余下三名苏军骑兵见情况不妙,皆想要以身上携带的枪械或刀具进行抵抗,然而领队暴起一个突刺,堪堪将自己的第二个猎物干掉,余下两人,包括那名已经面目全非的骑兵军官,顿时大骇。三名同伴已在血泊之中,对方的头目又凶神恶煞地捏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相对年轻的苏军骑兵惊恐万分地惨叫一声,然而他勉强拔出挂配腰间的军刀,尖锐的匕首便已从背后刺入他的身体。同是军人,兵种和训练方式的差异使得他们在近身格斗能力上大相径庭,根本无需林恩他们冲上去帮忙,另外两名特遣队员便以杀鸡的速度将最后这名苏军骑兵军官给干掉了。从领队甩巴掌算起,前后还不到五分钟时间,而且没给对手动枪的机会。至于这种杀戮伴生的喊叫声,充其量也就是传到林恩他们耳中,远不止于给其他苏军巡逻队示警。
尽管没有背装备,为了抵御严寒而穿上的厚重衣物使得林恩在这百米冲刺结束后不住地喘着粗气,他终究还是没有赶上战斗。看着这一地尸体和骑兵们遗留下的战马,双手叉腰看着杀神般的领队。这厮刚刚一手干掉了三个苏联人,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惊涛骇浪,还若无其事地蹲下来用苏军骑兵的衣角擦干净自己的匕首。
“干净利落!”
林恩找了个较为贴切的称赞言辞,又将自己刚才的疑惑道出:
“冒险出击是因为我们在树林中避不过他们的搜索,还是另有想法?”
领队收起匕首,不卑不亢地回答说:“这些骑兵眼神尖得很,像是这样小的一片树林,很难不被发现,一旦他们先看到我们,那就比较被动了。再说了,这些训练有素的马匹也可以加快我们的行进速度。”
无需领队开口吩咐,随行的索尔特遣队员自发用周围的雪掩埋死去的苏军骑兵以及洒落在地的血迹,熟练得就像是事先经过演练一般。有幸一睹他们凶狠精准的攻击手腕,林恩对他们的认知顿时清晰起来。照刚刚这种随机应变的能力来看,让他们袭击斯大林专列还真是选对了人。
“计划确实很成功,只是后面若再有类似的行动,希望你能够提前知会我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林恩这并不是在摆谱,而是善意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在行军、潜伏、袭击、刺杀这一类特战技巧方面,这支与勃兰登堡部队有着某些渊源的特遣队伍显然是在“吸血鬼”夜战突击队之上的。
作为元首秘密直属部队的指挥官,这位领队必然是知晓林恩大名的。从低阶的尉官一步跃升成为前所未有的“特别准将”,又领命执行攸关帝国命运的战略行动,这段时间林恩可谓是风头正劲,然而领队的回答却很淡然:“若时间来得及的话,长官,我一定会这么做,只是有些时候情况不容许全盘解释,相信您一定会理解支持的。”
这话让林恩毫无反驳的余地,而以他一贯的风格,也不会跟下属在这方面产生纠结。只见这名领队从一名下属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用令林恩羡慕的敏捷姿势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挺直了腰杆朝远处张望,须臾,他居高临下地对林恩说:“如果您没有异议的话,长官,就请带着大伙儿回到树林去,我带一名手下到附近去探察情况,天黑前回来。”
自从获得元首的高度赞扬并成为大本营首席战略参谋官以来,林恩已经很久没有听一名帝国军人以这样的口吻跟自己说话了。语气铿锵坚定、毫无媚态,硬得就像是一挺MG42上的冲压部件,又能够在任何场合保持自己的独立思维,尽管不及将帅之才那般耀眼,仍是行动多过于花头、能够独当一面的精英人才。
第153章
三角联盟
莫斯科,一座充满神奇魅力的城市。当蒙古铁骑席卷欧亚之时,它是东欧版图内少有的未被蒙古人踏足的城市;当法兰西的刺刀挑遍欧洲诸强时,它成为拿破仑这个传奇从巅峰滑落的转折点;当德意志的滚滚洪流让整个欧洲再次颤抖时,又是它,让德意志的世界之梦在这里止步……
2月的莫斯科,寒风萧瑟、千里冰封,春天尚远,何况夏日。
克里姆林宫的一间偏僻的书房里,炉火熊熊、茶水热腾,三个中年人各自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听着留声机里播放的古典音乐,满屋子的书籍与古董让人们仿佛回到了相隔并不那么久远的沙俄时期,只是墙上挂着的铁锤镰刀红旗在无言地提醒每一个人注意两个时代之间的巨大差别。
窗外,雪花安静地飘落下来,隔绝了外界的种种纷扰。
当房门被敲响时,距离留声机最近的那个人条件反射的拿起了磁头,唱片只在空转,屋子里一片死寂。
获准进入房间的是一位同属中年的陆军将领,在这温暖的房间里,他肩上残留的雪花很快融化,但整个人浑身上下仍带有一股浓重的寒意。
“情况怎么样了?”坐在靠窗位置的中年人开口问道。
这位肩上扛着三颗小金星的将军端正地站着说:“今天中午1点10分,他正式停止了呼吸。”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寂。
末了,靠窗位置这个头顶秃的厉害、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脖子以及左手掌都缠着白色纱布的中年人从沙发上起身。
“一个优秀的无产阶级战士、马克思主义的坚定继承者,以铁血手腕治国的领袖,一个属于苏维埃、属于世界的传奇人物,就这样离我们而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到留声机旁,将磁头放下,优雅轻松的乐曲声再度响起。
“要立即对外界公布这个消息吗?”坐在靠办公桌处的中年人头发呈深褐色,仔细查看会发现里面已经悄然掺杂了不少白丝,他看起来个子不高,有着一张胖乎乎的脸,说话时伴随着抑扬顿挫的强烈节奏感。
秃顶中年人站在留声机旁,顺势将右手掌搁在了旁边沙发上有些坐立不安的中年人肩上,就年龄来看,他是三人之中最大的,但五十多岁对于政治家来说可不算老,只要身体健康,这样的年龄堪称“政治的壮年”。
“卡冈诺维奇同志,您觉得呢?”
坐着的这位中年人也是三人之中唯一留有胡须的,浓密的上唇胡和斯大林有些相似,但他显然缺乏一位伟大领袖应有的决断力:“要我说,公布与否各有好坏,我担心的倒不是一些地方可能会发生小规模的骚乱,也不是军队和人民通过战争胜利重新树立起来的信心,而是内部以及外部的敌人会利用这个机会大做文章——篡权、颠覆,两者之间不论出现哪一种,对我们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国力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甚至会让我们的共产主义事业再次误入歧途。”
秃头的中年人不动声色地望向靠近办公桌位置的褐发胖子,名义上,他是自己的亲密战友,两人曾在轰动世界的大清洗中联袂出演过,当长期厮混官场的,尤其像是这种城府颇深、左右逢源的,很难把人或被人当成真正的忠实伙伴。
从外面带来消息的这位将军显然不是一位单纯的听众,他大声说道:“同志们,大家难道不觉得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背后有个巨大的阴谋吗?我们应该充分警惕起来,坚决防止1941年夏天的被动局面以及因为消极防御而导致的糟糕损失。”
秃顶的中年人当即回应说:“别激动,我们的格罗尔拉夫将军,你看,我们刚才都还在严肃讨论这个问题呢!只是唯物主义理论教导我们,看事情应该透过表象抓住本质,敌人之所以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对我们发动攻击,就是因为惧怕我们的强大,同时又看到了我们的软肋——长期以来,我们遵从于一个绝对的核心领导者,一旦突然间失去了这个领袖,我们就会变成一群没有头脑的苍蝇,然后他们只需要动用小小的手段,就能够让我们自顾不暇、陷入混乱,届时根本不需要大规模的武装入侵,他们就能够将伟大的苏维埃联盟推倒。想想看是这样的道理吧?”
将军看起来并不相识那种没有学识的莽夫,他很认真地听着这番言论,细细品味和琢磨,也就暂时放弃了发言机会。
秃头中年人——差一个月才满47周岁的贝利亚元帅,虽然从1941年起就不再直接负责国家安全委员会的领导工作,但他一手重建了苏联情报、反情报以及国家安全工作,这些部门的许多大小头目和关键人物都是受他提拔上来的,即便不在其位,依旧能够利用自己灵活的关系和手腕影响这些神秘而又威力无边的部门,再者,他对自己每位“老同事”过去所做的许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这在政治上是一个极其巨大的优势。
“我一直坚信,卡冈诺维奇同志极为丰富的革命经历以及出众的领导才华完全具备在危急时刻稳定局面的能力。”说出这话时,从斯大林专列遇袭事件中侥幸逃生的贝利亚并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卡冈诺维奇,而是以平静敏锐的目光注视着稍远位置的褐发胖子,他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也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政治搭档,格奥尔基·马克西米连诺维奇·马林科夫,这是一个已经获得政治局委员和苏联部长会议副主席提名的重磅人物,在国家和党内的地位仅次于贝利亚。至于卡冈诺维奇,早年虽然担任过中央委员、中央委员会书记、政治局委员、人民委员会副主席,此次同样获得了部长会议副主席提名,但在当前的苏联领导集团里,他却是排名最末位的。
在没有略微低着头的情况下,马林科夫似乎察觉到了贝利亚那带有暗示性的目光,他没有过多犹豫:“我坚决赞成!”
倒是被“意外”推上显赫位置的上唇胡中年人谦逊低调地说:“我有限的声望实在不足以服众,而且缺乏像贝利亚元帅同志这样的气魄和远见,若是让我做一些具体的组织工作,可能还会更心应手一些吧!”
“如果说卡冈诺维奇同志的声望都还不足以服众,那我们就更是羞于见人了!”说完这话,贝利亚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仍在思考的将军面前。卫国战争的胜利使得一大批功勋战将获得跃升,相比于战功卓著的元帅和大将们,眼前这位陆军上将并不算是起眼的人物,但他的位置偏偏非常关键——首都一多半的内务警卫部队都接受他的指挥,更重要的是,当年若不是贝利亚从秘密警察部队的分队头目中将他挑选出来送到内务部队锻造,他如今可能连一颗将星都还没混上。
“我建议暂不公开他的死讯,而是以他身受重伤为名秘密召开党内高层会议。非常时期,我们需要动用非常手段,必须消除内部敌人的威胁,然后才能枪口一致对外,以一个团结、稳定的苏维埃联盟应对外部的威胁和挑战。”贝利亚正面对着将军说道,当他抬起头看着自己时,那种不容置疑的眼神竟产生了类似催眠的效果。
“我无条件服从大局。”将军斩钉截铁地表了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