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9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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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连去世后各国都派了使者来参与国丧,却偏偏没有一个国家提出会盟的事情。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按照先秦时代的‘国际规则’,像秦国这样的大国有新君继位,天下列强是应该召开盟会、邀请这位新国君出席的;此举既是定名分,也是要与该国新君厘定盟规、割分利益,说的粗俗一些,就好像是一帮小孩子在游戏,现在一个新伙伴出现了,大家就会讨论一下,要求这个新伙伴遵守游戏规则,大家一同游戏。
  可如今各国吊唁归吊唁,就是不提新君会盟的事情,嬴渠梁明里暗里几次对魏使透露出这个意思,甚至还给魏婴去了几封信,结果只是石沉大海,人家压根儿就不搭理。
  赢连去世的信书也已经飞报洛邑周天子处,结果只是等来了一封肯定赢连功绩、赞同‘献公’这个庙号的回书。
  按惯例天子回书中就应该提到天使送来胙肉的时间,只有接到天子赏赐的胙肉,才能举行君主登基大典,嬴渠梁才算是名正言顺的秦国国君。可现在不但天下诸侯不肯带老秦‘玩儿’,周天子也在装聋作哑绝口不提赏赐胙肉的事情,嬴渠梁如何不怒,为此他已经摔了一对白瓷耳瓶,那可是白栋送给新任国夫人的,是他老婆最心爱的物品。
  “再送一对耳瓶给国夫人,君上若是不开心就由他摔去,白家不少这点瓶子。”
  白栋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似乎是正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作品。听完景监带来的消息,立即就命令白迟去库房再取一对耳瓶来,如今墨线的烧瓷水准越来越高了,据说用不了多久就能试烧出碎花白瓷,还要尝试烧制彩瓷呢,到时这种白瓷耳瓶就不算稀罕,会从顶级贵族家庭走入普通士子家,甚至是逐渐流入民间,摔多少都不会心疼的。
  自从嬴渠梁上位,景监这兔子打扮的越来越是花里胡哨。明明是冬天,还是一袭蜀丝薄衫,头顶珠冠,小脸蛋粉嘟嘟的,全身都是白家香水和润肤油的味道,手里还拿了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正从里面倒出白生生仿佛猪油一般的润肤油往自己的手上抹。他的十根手指又长又细,指甲盖上居然还涂抹了凤仙花汁,比女人的手更女人。
  “还不走?洗过了我家的花瓣羊奶浴,还贪了我的香水和润肤油,还要在这里打扰主人,实在没有道理啊?”
  白栋抬头看他一眼,感觉很是头疼。这货就是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似乎老秦满朝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忠臣,你着急,难道本左更就不着急?跳蚤失踪了,到现在也不曾找到,为了那件大事,白家和徐公多少金子砸了下去都还没打开局面,我有多少事情要烦恼啊,你就不能体谅体谅?难道不知道文人修书时是要心定神闲不能被打扰的麽?
  “老四,那日你坐在百官之首,说得好一通豪言,什么五十年横绝天下啊,老秦当有此日!原本满场文武都以为你这位白子会有什么壮举,想不到你就是每天憋在庄子内,写写画画,或者跑去蓝田烧什么瓷器?我知道瓷器很赚钱,本公也是个爱钱的,可如今钱有用麽?老秦钱再多,也不会被山东诸国承认,甚至就连那个最爱送胙肉给臣子、然后换取些金珠玉帛过日子的周天子也学会了装聋作哑!君上忧急啊,我与君上相交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不冷静,居然气得摔了瓶子!你就不想做些什么?”
  “我能做些什么?带兵去讨伐山东诸国还是周天子?老三,以往你就是穿着打扮样貌像个女人,怎么如今心性也变得像个女人一样了?大男人胸襟不够还不算致命,最怕的就是没有眼力!你以为周天子不想送胙肉?扯淡!那是被魏国威压,才故意冷落老秦,冷落君上的!当年献公登位,若不是恰逢魏韩相逼周室,献公提兵勤王有功,你以为会很容易得到天子诏书和胙肉?时也运也……除非是现在再来一场勤王周室的好戏,君上和老秦才会被迅速认可,你以为这可能麽?”
  白栋微微摇头,只有生活在这个时代才能够明白何为天下均势。在这种大环境下,除非是像魏国那样可以称霸天下,间接号令群雄,否则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周王室的名份还是很重要的,可要获取这个名份,却是要魏国这样的大国点头,这可能麽?
  魏国与秦国如今是表面和气,其实都把对方当成假想敌,魏国若不是受和约钳制,近来又与齐国摩擦不断,恐怕早就趁秦国册立新君、国势不稳时挥军攻秦了;还有那个便宜师兄庞涓,这个天下第一的好战分子抽空儿就会望一眼西秦,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什么师弟在,又研究过了自己‘添兵减灶’坑死木仲屠的手段,恐怕这家伙早就要鼓动魏王撕毁合约攻伐老秦了。
  老秦想靠国力国威让天下人认可新君是不可能的,如今之计,只有从文人士林下手,否则他会如此卖力的修书?一本《幼学丛林》和创出新诗体的功绩是不够的,必需要有真正震动天下文坛的东西才成。
  “难道我们这些臣子什么都不做,就能等来一个强盛的大秦!”
  景监愤愤不平地望着白栋,看得出,他是真正的在心疼嬴渠梁,已经超越了一名普通臣子对国君应有的感情。
  “你在心疼君上是不是?都是兄弟,我也是一样。不过君上做的已经很好了……”
  白栋微微一笑:“自从即位以来,君上抱残守缺,并没有变动老秦一人一策,国中臣民只以为献公仍在,天下不起风波,却无人知道君上心中暗流涌动,他是在等待机会。老三,你见过第一次鸣叫的雏鸟麽?”
  “雏鸟?怎么说?”
  “雏鸟的第一声鸣叫虽然清涩,却是最真诚、最动人的声音,就算不会被那些老鸟们认可,一样能够打动他人。”
  白栋笑着拿起刚才还在书写的绫纸,递到景监面前:“这就是君上的第一声鸣叫,你看如何?”
  “招贤令!”
  景监双眼一亮,情不自禁地念出声来:“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招贤令
  关中平原的冬季还是十分寒冷的,尤其是早晨,男人都不敢到屋外撒尿,因为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连雀儿一并冻在地上,天生体质阴寒的女子更是要穿上五六层厚厚的衣服才能在外面自由活动,个个都笨重的像只美丽的狗熊。
  虽然天气很冷,却架不住儿子每天变着花样搞什么‘食补’,白越氏毕竟是四十岁不到的年轻妇人,之前是苦日子过多了看上去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妪,如今过上了好日子,皮肤越来越是嫩白、眼睛越来越是明亮,就连原本花白的头发都渐渐变成了乌黑色,全身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了,从侍妇手中抢过扫把扫积雪;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一种坚持,认为自家门前的雪是一定要自己来清扫的,假手旁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而且白越氏真的无法忍受儿子弄的什么火炕,好好的房子被他盘了一条火砖道,从床下穿过去了还不算完,还得贴墙上盘一溜儿,塞上木柴一点火可真是热啊,热得草儿都流了鼻血;儿子却说习惯了就好,说这火炕是最好的东西,有了它就不怕娘会受寒了。娘有这么老麽?真是个傻儿子……不过一想起儿子的孝心,白越氏就会满足的不行,感觉人生中充满了阳光。
  清扫完积雪,草儿和苦酒也就起身了,草儿忙着支起白家新式铁锅炸油条,苦酒则亲自磨豆汁做豆腐脑儿;这些都是白栋最爱吃的东西,白家如今富贵了。可是全家人还是喜欢亲手做的早点。下人弄得怎么吃都不对味儿。
  白左更是最幸福的人。足足睡到鸡叫三遍,庄子里都响起了族中姑娘们动人的歌声,方才恋恋不舍地从热被窝中爬出来;苦酒早把洗面水热了三遍,笑嘻嘻递过热手巾来,还是香香的,接过来抹了一把,在媳妇脸上狠狠亲了一口,白栋便像只兔子般蹿到院子里。
  早就闻到炸油条和豆汁的香气了。日啖油条三两根,不辞长做老秦人啊……天生喜欢面食的老秦人如今都爱上了这种食物,只是自家弄来太费油,很多人都喜欢扎堆儿到栎阳的关市或者白家庄前的集市上买。
  白家庄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秦人的生活方式,同时也在改变着他们的钱袋;白家的各种生意自然延伸出各种行业来,比如有了印刷纸张,就有人专做后期修补装订;有了小瓷瓶装的高档香水儿,就有了做腰绳怀系的;有了笔墨砚台,就有人专做文具盒子的。一业起百业旺,还有干脆就在白家打工的。如今白崇正在统计栎阳的国民新收入,结果一定会非常惊人。
  白栋喝豆汁不喜欢放盐或者放糖。他喜欢纯粹的味道,就像苦酒一样。苦酒是个很会保持原味的女人,一面兼顾文华超市,一面履行做妻子的责任,现在就连那些贵族见了她,也要尊称一句‘左更夫人’,可她还像当日那个在军营中卖唱的苦酒一样,极度爱赚钱、爱攒钱,却不会被金钱蒙昧了心灵。这是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能够清楚区分事业与家庭,也知道对自己最重要的始终是那个男人,离开了他,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白家的生意如今分外围和核心两部分,瓷器和绫纸这类需求量最大的商品属于外围生意,是以代理方式推行。狗剩子上月才刚刚召开了一次‘绫纸代理权拍卖会’,彻底暴露出了他与生俱来的奸商面目,又为白家赚取了近二十万金的代理费和保证金;如今白家内库都被金子和铜钱堆满了,不得不再次扩建,白栋都有些为之头疼,正琢磨着这个时代是否有条件兴建一家银行?还是看看再说吧,现在是列国并列并非统一局面,类似银行的商业机构一旦建立,与之相关的人脉网络构建、安全保卫、各地分行人事管理等等太麻烦了,日理万机都嫌不够,他和狗剩子会被活活累死的。
  核心生意则是类似高档香水、润肤油等,用来包装它们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白瓷瓶,光是看包装都高人一等,除了使用价值,还有供贵妇人们炫耀的价值;就像是针对普通笔墨砚台的精品笔墨砚一样,包装用的都是沉香盒子,专供那些贵族士大夫收藏之用,价格也自然高得离谱,而且你有钱还未必买得到,都是限量供应,得预定!就这样贵族们还是坚持一个原则,‘不买对的,就买贵的,不买买得到的,就买买不到的!’
  古人也是这个毛病啊?现在白栋都不忍心多赚老秦人的钱,来来去去都是内需,没意思,要赚就赚外汇!于是在一些代理商的帮助下,文华超市目前已经在楚地和齐地的国城开设了分店,主持者都是苦酒亲自训练出的‘精英’。其实白栋很想给他们个地区经理的名头,只是感觉太超前,就改成了地区掌柜……
  白越氏绝非普通妇人,这一点白栋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娘亲不说,他也不问。可娘亲有一点是与普通女人没啥区别的,家里一旦有了金山银山,她就想着要子孙绵延;儿子这边是没多大希望了,要搞什么‘大女试点’,要为天下人做榜样,就连身在蓝田的卢医先生也会时不时回来一趟白家庄,打牙祭的同时对她进行足够的说服教育工作。
  儿子这边没戏,女儿呢?现在白越氏白天晚上就想一件事:如何尽快为草儿说一门亲事,让她尽快嫁出去,没有亲孙子亲孙女抱,外孙和外孙女也行啊。
  于是第一根油条谈狗剩子,第二根油条说桑娃子,第三根油条就要谈及那些快要踏破白家门槛儿的秦国贵族了……
  白越氏很有时间观念,知道要赶在老秦全国推行‘二十而孕’的法令前先想办法搞大草儿的肚子;儿子说得道理她懂,可白家会怕草儿年轻怀胎有危险?有卢医先生关照,还有儿子这个能够剖腹生子的大神医,她认为草儿就算明天有了娃娃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草儿可怜巴巴地望着白栋,希望哥哥能帮他说句话;白栋其实比她更可怜,差点被油条给噎着。景监就是他的救星,在娘亲渐渐不耐,准备要逼迫白栋开口时,这家伙裹着一阵香风来了;嬴渠梁要聚集几位重臣开小会,其中就有白栋这个亲手为他写下‘招贤令’的人。
  说到文章辞锋,老甘龙能随便甩白栋八条街,比他更会写的士子也不知有多少,可嬴渠梁还是要他来写招贤令,不是因为他的文笔多好,而是要借用白子之名;很多臣子至今还记得他是如何在大殿上喝斥章蟜,定下五十年横绝天下之约的。其实章蟜多半无法再活五十年,不过白栋当日的凌人气势着实让人难以忘怀。
  招贤令轻易发不得,否则为何老赢连不发?穆公不发?老秦多少优秀的君主都不曾发?招贤令一出,就等于是向天下人宣告老秦无贤士,一旦引起反效果谁能承担责任?
  更何况老秦国内也并非没有士子,此令一发,岂非是寒了本国士子之心?所以这个起草招贤令的人就必须是白栋这位鼎鼎大名、却又从不按牌理出牌的白子,不过即使如此,也难免一场唇枪舌剑,甚至连老甘龙都未必会支持他。在此之前嬴渠梁就试探性地问过甘龙,这位素来忠诚厚道的老臣也是反对的。
  “娘,君上急招,此事重大!儿子要立即赶去栎阳,草儿的事情就以后再论吧……”
  白栋冲景监感激地点点头,起身就走,;白越氏终究是个识大体的,虽然恼怒儿子的搪塞之言,却也不好阻止。
  “幸亏你来得及时,我娘想抱孙子想疯了,在我这里无法得意,就把主意打在了草儿头上……我的妹子岂能说嫁就嫁?若无天下一等一的奇男子,我宁愿她在家里做个老闺女。”
  “我真是佩服你,这次小朝会还没开,就已听说群臣多是反对,似乎除了杜挚那个从你这里得到巨大好处的家伙外,没有一个是支持你的,就连上大夫都是如此。君上也是万般无奈,只好请你这个执笔者上朝解释,其实就是要舌战群臣,你却还有心情想着草儿的事?”
  景监嘿嘿一笑:“其实老夫人的想法也是对的,别人家的女儿二十怀子是危险,你这位当代神医的妹妹怕什么?老人家想抱孙子孙女,满足她也是应该的,要不我替你寻个好人家?哥哥我司探天下秘事,哪家有好男儿可是瞒不过我的!”
  “滚蛋!先给你自己找个合适的媳妇儿吧,别算计我家草儿。有这时间不如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我不是说了要你追查卫鞅的下落麽?如果找到此人,就要想法子尽快带他入秦,此人大才,可成君上臂助。”
  “真的假的?卫鞅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而已,他有这么厉害?我看平安郎你才是君上的臂助呢,君上对你期望最深,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能做到的事情,卫鞅做不到;卫鞅能够做到的,我却未必能够做到。老秦不能少了这个人,否则君上一定会后悔的,听我的没错,我几时骗过人?”
  “好吧,我就听你的。”
  景监勉强点头,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凤鸣书院
  说是小朝会,其实老秦重臣皆有列席,以老甘龙、章蟜为首,诸司官员无一缺席,就连新寡不久的太夫人骊姜也赫然上座。见到白栋走入大殿,骊姜神色微变,似乎又想到了丈夫临去时只知握住白栋手的事情,这小子素来不肯出风头,这次却坦然接受君命写出招贤令,只怕多半还是顾念丈夫的临终托嘱,可恨满朝文武却皆曰反对,就连上大夫也站到了反对者的一方,真真是岂有此理!
  白栋走入班中时,就见到杜挚冲自己不停的使眼色,一猜就知道待朝时杜挚被众臣骂惨了,心中微微一叹,抬头望向嬴渠梁,只见他也是满面愁容,此刻还未正式开朝,群臣在殿外的议论就有内侍秘密报给他了。
  嬴渠梁真是想不通,为什么做一点事情就这么难?天下诸国鄙视老秦,多半是因为老秦文事不修,上大夫算是有老秦最有学问的人了,可若将他放在天下列国,那最多算是一个资格颇老的读书人而已,根本就算不上学宗;白栋算是近年在文坛大出风头的人物了,却也不过于蒙学一道有功、新诗体别开生面而已,还远远谈不上开一派先河,成一代学宗。
  老秦的底子薄啊,天下士子多半还是不肯入秦。没有文事何来礼乐?就连孟夫子都说‘老秦无人懂春秋’。甘龙和菌改所着的《尚书标注》和《尚书旁义》更是被各国学子当成了笑话。此时还不招贤天下。老秦哪里还有机会,可为什么这些老臣要反对?他们居然还拿来了上千名秦国士子共同签名的反对书,要逼着自己退让!这是他登临君位后第一次发布重大命令,如果就此退让,以后还有何威望可言!
  他不能退让,却偏偏又辩论不过这些老臣,一个个仿佛都是代表了老秦的读书人、代表了国中万民!一个个都是忠臣直臣,随时就要指责他不懂守成谋国。迟早要败光了祖宗的家当,是桀纣一般的昏君!嬴渠梁气结于胸,只能大口喘息,这是白栋教他的健康法门,心情不愉时可以靠深呼吸来平稳心情。
  范强刚宣布朝会开始,群臣的火力便立即对准了白栋。大家对老秦颁布招贤令心中不满,却又不好直接对嬴渠梁发飙,白栋就成了他们间接反驳国君的桥梁和出气筒;只是对待白栋的态度略有不同而已,有人把大腿拍得啪啪做响,恨不得指着鼻子骂他误国误民。有的神情凶猛,似乎要冲过来博命。老甘龙这些平日与白栋亲近的人则温柔一些,一一列举出他的错误后,发出悠长而无奈的叹息,让白栋险些认为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令亲者痛仇者快的罪人。
  面对群臣攻击,唯一支持白栋的杜挚红着脸与众人争吵;他才不管招贤令是对是错呢,就知道站在君上和白栋这一边绝计不会有错。结果赢虔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佞臣,若不是迅速躲到白栋身后,说不定还会被这位伯公子胖揍一顿。先秦时代的朝堂远比后世‘民主’,臣子辩论到激烈时真可能发生殴斗,若是被赢虔打了都没处说理去。
  说来说去还是那点道理,太没有新意了……
  面对群臣攻讦,白栋一言不发,只是微笑。最后连反对最激烈的章蟜都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只是抖着上有千名士子共同签名的帛书在他眼前晃悠:“老秦士子群情激愤,你小子还不知道错麽?招贤令一出,天下列国只会笑我老秦无人,天下士子对我老秦鄙视更深,更会寒了我老秦士子之心!小子,你这不是为国,而是误国!只怕此令一出,老秦就真无可用之人了,就连我秦国士子也会流落山东!到时可否追究你之罪责?”
  “过了,章蟜!招贤令是君上所发,本国太也有同意,你如此说话,是在说君上和我误国麽?”骊姜冷笑一声,打断了章蟜的话。
  “纵是君上和国太误国,臣也敢说!”
  “章蟜,你!”
  这位大良造还真的是个性情中人,居然当场顶撞骊姜,甚至连嬴渠梁也一并骂了。殿中群臣同时皱眉,大家虽是同一阵营,也不希望他闹得太僵,谁不知道君上是出了名的外圆内方,真惹起他的性子一定要发出这招贤令,大家又能如何?
  嬴渠梁想来想去,感觉此时还是不宜与群臣翻脸,于是压住了火气问白栋道:“白左更,方才群臣指责,你却一言不发,只是微笑,难道是无话可说麽?”他太了解这位四弟了,别看白栋这会儿不说话,一旦说起话来,必有惊人论点。
  “君上,并非是臣下不言,只不过臣下想起了一个有关糖饼的故事,名字就叫做‘谁动了我的糖饼’。说得是有两只懒惰的小老鼠,它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张非常大的糖饼,于是它们每天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吃到美味的糖饼,渐渐的越来越懒惰,变成了两只肥胖的老鼠……”
  老秦群臣听得莫名其妙,这小子说着说着怎么就讲起了故事来?不会是拐了弯儿的要骂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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