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23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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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止是草儿,就连经历过跳蚤魔鬼训练的白家卫士都有些心惊胆战,他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草儿小姐回到安全的后方;一直到远离了战场,进入了自己的帐篷中,草儿看看四周,这才放声大哭起来。她忽然对西尔德有了一种深深的厌恶,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哪怕只是一次。
  西尔德的耳朵忽然有些发热,而且还打了两个喷嚏,不过他没时间去管这些小小的不适了,此刻他已经进入了无比的亢奋状态,从马上跳到地面上,握着拳头满面通红的走来走去,呼吸比平时急促了足足一倍,喘息声如同老牛,口中不停地赞叹着:“这才是真正的精锐,总有一天,我也要拥有这样的士兵!”
  战国第一只职业军队魏武卒是让敌人死、眼中望着封功赏爵的秦国锐士是不惧死,而眼前的这只波斯长生军团是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惧怕?死人才是最冷静的!
  失去了主人的秦国战马毫无章法地撞进波斯军阵,可是这些长生战士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便催动战马躲避开来,实在躲避不及的,便从马背上连身纵起,半空中一个翻滚稳稳落地,屈膝钻至秦军马腹下方,竖剑而起猝袭秦军,有些秦军战士侥幸躲过了波斯人的箭雨,却在惊慌之中被敌人从腹部直穿咽喉,死状比那些中箭身亡的同袍更要惨烈百倍!
  就没见过这样的敌人,哪怕是身带数十剑伤、哪怕没有了战马、哪怕手中的武器都已经折断了,这些波斯士兵仍旧是不发一声的扑上来拼命,如果秦军战士不能一击而中要害,他们就算身负重伤也依然会死死抓住秦军,为自己人创造杀敌条件!此时所有的秦军都生出同一个念头,这些波斯长生士兵比魏武卒更为可怕!魏武卒还可以战胜,可是这些长生士兵却是完全无法战胜的;面对一群连自己生命也不顾惜的疯子,哪里还有胜负可言?
  西尔德输了,输得毫无翻盘机会,他派去分割敌军的战士结果却是被敌军成功分割。六千全甲精骑的崩溃直接带动了全军,不知是谁先发了一声喊,秦军全阵开始动摇,这些久经战阵的精锐士兵可以为了老秦与任何敌人撕杀,可他们一样无法面对这样的‘恶魔’军队!
  真的是像传说中的恶魔一般啊,随着无数面三足金鸟旗挥动,波斯军步骑齐出,地面隆隆震动,却仍是没有半分嘈杂喊杀之声,这是一只沉默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大军。
  “传来司旗者,准备升起三百面令麾,依色彩、大小、形状、高低有序排列,若有半分错乱,本军师当斩司旗之首!”
  轻轻摇动着胸前的鹅毛扇,孙宾前所未有的严肃起来,他出手的时刻到了。
  第五百零五章
用兵入微
  科多曼的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就如之前的无数次战斗一样,每到这个阶段就是他庆祝的时候了;身旁的波斯美女很有眼力,把娇躯贴得更近了,两只‘大木瓜’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白生生的能够耀花人眼,科多曼抓在手中,只觉触手温软香腻,如丝般的顺滑,恰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他的胜利便证明了阿里巴巴的无能,也让那些支持阿布哈桑的行省总督们看一看,波斯帝国最能打仗的始终是他的长生军团,他才是波斯真正的主人。
  波斯军阵中洋溢着科多曼的大笑和波斯美人儿的媚笑声,伴随着他们的笑声,长生军团所到之处便是溅起大片血光,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大秦锐士也被打懵了,号称无坚不摧的秦军大阵崩溃动摇,大军一乱,西尔德就是将手中的旗子晃断了也没用,心中空有几十上百种战阵列杀的法门,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只能在近身卫士的保护下向后方退却。可是哪里又有后方?秦军是背山列阵,打赢了就有居高临下的好处,一旦兵败就得翻山越岭逃命,而且就算翻过山去,后面也是汹涌澎湃的木尔加布河!在中亚地区,木尔加布河的地位就等同华夏的大江长河,秦军当初为了渡过这条大河可是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建起了三座浮桥,若是大军败走,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战士跌入河中活活淹死,就连这三座长达千尺的浮桥也要拱手让给了科多曼!
  西尔德已经连续斩杀了四名保护他逃亡的西家战士,拼了命也要掉头杀回去。不过就算他再杀四十人。这些忠心耿耿的西家战士也一样要阻止他。大军已经溃散,此时就是孙武复生也难挽颓败之势,西尔德少将军不能死,西家还需要他!
  “谁敢拦我!本将军还没有败,没有败,草儿还在看着我,等着我的胜利消息!我……”
  西尔德眼都红了,正准备继续杀死这些胆敢违抗他命令的西家卫士。忽然话语一顿,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山腰,那是孙师所在,自从大军深入波斯,孙师从来都是安心做一个幕后的军师,一切征战事项都交予他和阿布哈桑这个白痴,这让他渐渐产生了一种错误的认知,以为孙师与庞涓不同,虽是兵家巨匠,却是耽于理论、缺乏实战经验。这倒不是西尔德狂妄。当日西家家城被困,他以少年之身对抗如日中天的白栋结果依然获胜。让天下第一奇才白子都要主动收他为弟子,如此境遇怎就不能骄傲了?
  可这位在他眼中明显缺乏实战的孙师却没有逃走,而是稳坐四轮车、手摇鹅毛扇,正对他微微含笑;只见孙宾身后突然冒出数百面奇形怪状的旗帜,有长有圆、有方有扁、甚至还有他在凤鸣书院中学过的三角形、梯形,颜色也极是繁多,当真是比栎阳城的布铺还要花团锦簇,不过孙师弄出这许多面旗帜来做什么?大军临敌,讲究的是命出一人,令在一帜,弄出几百面旗帜就能退敌麽?这该如何指挥才是……
  一念未毕便听到山腰处传来呜咽号角之声,却是上百名鼓角手现身出来,人人手执一个巨大的牛角拼命吹奏,西尔德方愣得一愣,就见潮水般败退的秦军中竟也升起几百面小型旗帜,样式正与孙师打出的一般,也是五颜六色、奇形怪状!
  “这是什么?”西尔德只觉无比茫然。
  古往今来只要是在冷兵器时代,阵法阵型必是大军依托,北宋时以步军结阵可以力克辽金悍骑就是阵法运用的杰出体现,在这个战国时代,东有魏武方阵名震天下、西有罗马军阵盾剑无双,只有阵型完整、结阵不乱,才能够保证军队的战斗力。这次西尔德是大意了,万万没有想到长生军团是如此凶猛,秦军大阵已乱,再无回天之力,他要返身拼命也不过是要求一个壮烈结果而已,死就死了,若是侥幸不死,说不定可以鼓舞大军士气,与敌人拼死一搏,到时他西尔德还是英雄,在草儿面前终是比那个文弱无用的无颛高了一筹。
  可看孙师的作为,莫非是要用这几百面旗帜继续指挥大军麽?如今大军溃散,万夫主找不到千夫主、千夫主找不到百夫主,靠这几百面旗帜又能有什么用?不对,旗帜动了,而且一动就是数十面,这三百面令麾分别是由三百名旗手执掌,打出之后,只是随风猎猎舞动,却无半点混乱,西尔德揉了揉眼睛,只见孙师手中羽扇指点,似乎是开口非常一连串的命令,立有数十面令麾摇动,原本杂乱无章的秦军溃兵中顿时有几千人不再溃逃,而是以百人左右为一伍,转身向追击来的波斯人反杀过去。
  “军师大才!”
  在孙宾身后一直观看的秦观佩服的五体投地,此刻却有了些微反击之力,在大军崩溃之时这可是力挽狂澜般的壮举,真不知道孙宾是如何做到的。
  孙宾手中羽扇轻挥,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着秦军中高举的三百面令麾,同时一连串的命令传递下去,或命数伍直面追兵、或名数伍交相掩护、或命数伍只作游击……在瞬息之间,不仅要分辨各个百人伍的旗帜麾令,更要准确发出命令,不得稍有错漏,更要根据战场变化,随时调整命令,脑中当真是有几百上千个念头纷至沓来,又要从中去芜存菁、拨乱反正,得出最为准确无误的判断,说到脑力之强,简直是要甩出后世那些‘超脑天才’‘速算名家’几百条大街去。秦观看得痛快淋漓,哪里知道孙军师也是指挥的淋漓痛快?
  初时还有些勉为其难,渐渐却觉脑中的各种念头宛如水乳交融,灵光不断闪现,等到豁然开朗之时,孙宾只想放声大笑,好一个白柱国啊,战场如此残酷,却成了他历炼西尔德和宾的场所,经此一战,西尔德想必不敢再行狂妄,自己也是真正领悟了‘用兵入微’的道理,庞师兄若是不能领悟此道,终究还是要被自己超越了。
  孙宾果然是个真正的天才,脑力之强天下难寻,一面从容指挥大军化整为零各自为战,一面笑着回答秦观道:“此非宾之大才也,白子曾言,军者有上中下三品,下品自不需言,不是我老秦所为;上者如山,常令敌人感叹‘撼山易、憾此军则难’只是如此精兵只是身经百战久经训练还是不够,必须要有信仰追求,人人都有牺牲精神,方可成军,老秦如今尚无;而这中品之军则是临敌严整从命、如臂用指,从胜不骄、遇败能退,正如大水扑案,来可汹汹、去则擅分细流,为了成这中品之军,白子早在两年前便推行百人连队,逢百有队首、教导员,遇败时则以百人成军,可自成一脉,而非上行下效之百人战伍,本军师自练军以来,大阵不曾演练多少,却多将精神投入这百人之伍上,如此才能越过层层将领,直接指挥溃败之师,纵然不胜、亦可不败也……”
  若论古今战事不同,则越是远古用兵越显僵化,就是庞涓也无法真正做到随时指挥一个百人连队,而现代战争却是完全不同,越是接近二十一世纪,基础作战单位便越是小巧灵动。眼下秦军被长生军团杀得大败,大阵一旦崩溃,莫说是西尔德这个年轻的天才,就是庞涓来了也是无法指挥,只有逃命的份儿,秦军锐士纵有拼死一战之心,却无法接到上锋有效的指挥,结果只会惨败。孙宾自得到白栋的提醒后,从西域开始就有意倾向于百人连队这种基层作战单位,一旦遭遇如今天这般大败,他就可以无视已经崩溃的大势转而凝聚一个个小型作战团队,这就是船小好掉头的道理,百人连队中的队首和教导员一旦得命,就可迅速收陇集中自己手下的战士,若是这些百人连队都得到了有效的指挥,还怕大军会继续溃败麽?纵然还是败势,也可大量减少伤亡,有了与敌人周旋之力。
  “用兵入微……”
  秦观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最让他吃惊的还不是孙宾以非常人之姿临阵做出如此指挥,甚至超越了传说中的孙武吴起,而是再一次从孙宾口中了解到是白栋首先提出了这个用兵法门;只不知这位仿佛无所不能的白子是否才是天下第一用兵大家?之前在魏国的运动战、如今的用兵入微……天下为何会有如此人物,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人在西域,算计却早就越过华夏大地到了海外之滨、波斯之土和更遥远的西方?
  看到战场的变化,吃惊的可不只是秦观一人,西尔德固然是目瞪口呆,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科多曼也险些被葡萄噎死了,他重重咳嗽了几声,一把推开趴伏在肚皮上的波斯美人儿,骇然望向了战场。华夏军队不是已经崩溃了麽?怎么还会如此快就组织起了反击?希腊人可是做不到的,凶悍精勇的罗马人可也做不到……
  第五百零六章
吕底亚之花
  战争就像命运,总是在人们意想不到的时候产生波折,科多曼感觉他的运气真是糟糕透了。
  这原本应该是一场大胜,可当对面山腰上突然升起几百面奇形怪状的旗帜后,原本溃败如潮水的秦军就再次焕发了生机,虽然他们的阵型看来还是无比松散,却有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凝聚力,而且那以百人为伍的军队四处穿插、彼此间居然还有呼应联络,宛如变成了一种崭新的作战方式;比起两军排开了大阵正面对撼,这种组织结构虽然声势较弱,却更为难缠,让他的长生军团每推进一步都会倍感艰难。
  孙宾毕竟不是神,哪怕以超人脑力同时指挥数百个‘连队’也无法挽回败局,不过他的指挥却让为秦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太阳落山的时候,秦军虽然付出了足足八千人的伤亡代价,却为大军争取到了撤回木尔加布河西岸的时间,孙宾甚至指挥着两个百人连队烧毁了浮桥,让长生军团只能望河兴叹,将这场原本应该属于科多曼的辉煌胜利变成了一场不上不下的僵持战。
  面对这样的结果,注定了有人将有所得、有人将有所思,这就是一个编织命运的过程。
  当西尔德一身浴血走进孙宾的大帐时,孙宾看了看面红耳赤的学生,示意他坐下说话:“阿布哈桑告到了西君处,说你罔顾友军性命,行事独断专行,木尔加布河之败皆为你之错,你怎么看?”
  “学生自然是有错的。此战若是没有先生。只怕数万战士都要埋骨异乡了。所以阿布哈桑没有说错。先生是大军师,老师曾授予你临阵夺权、当场斩将的权利,现在可以砍掉西尔德的首级了?”
  “用兵入微之道是西君提出,为师准备经年,却是首次运用,你莫非是在怪我临阵夺权?”
  “学生怎敢。”
  孙宾看了看西尔德,轻轻笑道:“西君很是看重你,这次兵败并无加罪你之意。也已替你安抚了阿布哈桑;此人所求无非是利益耳,只要利益足够,他自会乖乖闭嘴,你却不用因此多心。西君还说了,长生军团起于波斯帝国全盛之时,历经百年,都是波斯第一精锐,这样的精兵养成非朝夕之功,我方孤军深入,却是不必与他们拼命。科多曼要赢,那就让他赢好了。我军从此后只打败仗、不打胜仗,将他们引诱到花刺子模才是最好……”
  “先生是说,要我一路兵败,最好是败到花刺子模才好?”西尔德昂首望着孙宾,跟随孙宾学习了多日兵法,他如何不知诱敌深入的道理?现在的波斯帝国就是一盘散沙,各行省总督都在观望,没人会真正替科多曼卖命,所以秦军在波斯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绝然不会有何阻碍;科多曼的长生军团不过三万人而已,只要战略得当,将其诱向东方,确可收全歼敌人之效,可是科多曼难道是傻瓜麽?距离苏撒越远他就越会警惕,此计欲成,还不知要打上多少个窝囊仗,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仗他可不想打。
  “西君说了,西尔德是个好将军,不过最擅长的还是打胜仗,打败仗却是个外行,所以这种事还是老师我来做才好,你却是另有事情要做。”
  “呵呵,西尔德打输了,自然该被夺去兵权。”西尔德长叹一声,他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西家小子了,在大军中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兵败者就应该接受惩罚。
  “带上你的西家精锐战士,远去吕底亚吧,木西京和莫吉娜需要你的帮助。西君说了,你最擅长的就是杀人,现在吕底亚正有人等着你去杀,若是你能杀光了他的全家、杀绝他的血脉,那就是华夏第一功臣!另外白草儿不久也会前去吕底亚,她是《大秦时报》的代表,要去写几篇文章、报道一些新闻……”
  “吕底亚,草儿也会去哪里?”
  西尔德双目一亮,心中不觉大喜。
  如果白栋来到穆卡波鲁斯的酒店,一定会被莫吉娜的大手笔惊呆了,因为这个女人简直太会花钱了,就算把苦酒跳蚤草儿和赢姝全都加在一起,论起花钱的手段也不及她的一根小脚趾。
  白家商社在楚国都能卖出天价的上等香料就算在吕底亚也是稀罕物,来这里闻过的波斯贵族都知道,这可比苏撒王宫中的‘迭兰香’还要高一个品级呢,可莫吉娜大小姐是如何使用的?自从她包下了这家三层楼的酒店,酒店的每一个房间就会十二时辰不断地点燃这种香料,这也就罢了,你真的有必要在茅厕里也点燃香料麽?波斯最高级的贵族和国王科多曼都没有这么奢侈!
  酒店的厅堂中铺设着最昂贵的波斯地毯,据说制造这种地毯的材料就是传说中的金羊毛,在希腊传说的影响下,波斯最好的手工艺人会找来最上品的羊毛,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将金丝和银线掺入其中,这样织出的地毯就是波斯最昂贵的奢侈品,据说科多曼登基做国王时,脚下也只踩了那么五尺见方的一小片。可就是这样的地毯,居然被莫吉娜铺满了整家酒店,反正是花白家和老秦的钱不心疼,现在莫吉娜是如鱼得水,虚荣心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自从和木西京来到吕底亚,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请客吃饭,不只是吕底亚的贵族,就连出名的商人、旅行家、学者都会得到她的邀请,当好奇的客人们走进这家酒店时,看到的是衣冠楚楚的木西京木大管家和一身华贵装束的慵懒贵妇莫吉娜,如果运气足够好,还可以在酒熏半酣之际与这位贵妇跳上一支舞,看着她裸露的香肩和纤细的腰肢,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真是一种享受,这样的宴会每个人都想要参加,最好是每天都能来。
  一大早穆卡波鲁斯就仔仔细细搓了个澡,把脖子都搓得通红,看去就像一只快要被煮熟的虾子,然后换上新衣服,恭恭敬敬地等候在酒店门前迎接客人;以往像是这种事情都是由他的雇员来做的,可今天是个例外,因为即将到来的客人是冈比西斯家的大管家。
  冈比西斯家的小姐在酒店里请自己的管家吃饭?穆卡波鲁斯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不过莫吉娜和这位大管家都是他招惹不起的人物,何况就算惹得起他跟钱也没仇,这位大小姐每天在店里的开销都是个天文数字,如果住上个半年一年他就可以去苏撒开家更大的酒店了。
  两匹通体血红的中亚骏马拉着一辆黑木烫金车厢的马车缓缓而来,看到车头飘扬的冈比西斯家族旗帜,所有的贵族都低声议论起来,穆卡波鲁斯趋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走到车前,亲自拉开车厢的门,压低了声音道:“穆巴提克先生,我是穆卡波鲁斯,欢迎您的到来,能够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虽然他的名字和这位大管家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可在发音上却都有一个‘穆’音,这让穆卡波鲁斯的感觉非常好。
  “墨忒娜的女儿真的在这里?”
  穆巴提克没有多看穆卡波鲁斯一眼,瞥了一眼装饰华丽的酒店厅堂和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贵族,冷冷地询问道。
  “哦,管家大人是说莫吉娜小姐麽?她就在这里,每天都会宴请城中的贵族,还有,我看到了她佩戴的吕底亚之星!那是阿诺森·冈比西斯总督远征罗马时得到的战利品,只有冈比西斯家族的后代才配拥有,这是绝不会错的……”
  “吕地亚之星?”
  穆巴提克面色一动:“带我去见小姐。”
  第五百零七章
不安的冈比西斯家族
  一走进大厅穆巴提克就耸了耸鼻子,他闻到了香草煎奶和葡萄酒酿羊肝的味道,真是太美妙了,那纯正的香草一定是来自遥远的希腊,否则它的香味就不会如此缠绵悱恻;还有那上等羊肝,一定是木尔加布河上游产出的小山羊,这些羊吃得是河边最柔嫩的青草,喝得是甘甜的木尔加布河水,肉质细嫩无比,从它们体内取出的肝可是价值不菲的,如果运输到吕底亚,更是要抬高十倍价格,就算是对全盛时期的冈比西斯家族来说也是绝对的奢侈品,穆巴拉克记得老主人阿诺森·冈比西斯是最爱吃这种羊肝的。
  在燃烧着上等芝麻油的灯池照耀下,穆巴拉克一眼就看到了正周旋在贵族群中,时不时发出银铃般娇笑的莫吉娜,也看到了目光精悍礼仪周全的木西京和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的独臂人聂诸;莫吉娜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丝质长袍,雪白的颈项上挂着一串颗颗都有龙眼大小的珍珠项链,就像所有的吕底亚女性贵族一样裸露着双脚和小腿,让所有男性贵族的目光都跟着她的脚转来转去,穆巴拉克也在仔细观察莫吉娜的玉足,不过他并没有什么‘银邪’的念头,目光只是在莫吉娜两只脚的食指上打转,与血统纯正的波斯贵族们不同,莫吉娜的两脚食指都比拇指要长了一截,看去有些突兀,穆巴提克却点了点头,莫吉娜的脚趾就与那个名叫墨忒娜的女人一模一样,记得老主人曾经用诗歌来赞美那个女人的玉足,说是每当含着她的食趾品味时就会想起母亲的‘茹房’……
  穆巴提克的出现让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贵族的目光都在看着这位冈比西斯家族的大管家;不要以为阿诺森·冈比西斯被巴戈阿斯设计毒死冈比西斯家族就会因此失势。就连权倾一时的巴戈阿斯也要用‘因病暴毙’来解释阿诺森的死。而且在他死后,冈比西斯家族依然是波斯帝国的一等贵族,拥有王室血脉并且可以世代为吕底亚行省的总督,阿诺森死后,他的儿子也就是莫吉娜同父异母的哥哥便接任为吕底亚总督,只不过这位名叫阿诺森·克里多·撒拉克·冈比西斯的新总督运气不算太好,接任不久波斯帝国就发生了内乱,科多曼虽然成功清洗了巴戈阿斯和他的势力。也让波斯帝国陷入了长期的混乱中,加上希腊城邦和罗马共和国在西方崛起,波斯帝国的统治越来越是摇摇欲坠,毗邻地中海岸的吕底亚首当其冲,现在撒拉克不仅要面对帝国纷乱的形式,更要应付行省内此消彼起的希腊叛军,为了维持统治就不得不大量雇佣私兵,冈比西斯家族的经济状况现在非常不妙,幸亏这是在波斯帝国而不是希腊,否则冈比西斯家就会成为波斯地位最高的破产贵族……
  对于莫吉娜这个突然从天上掉到吕底亚的家族子弟。撒拉克的母亲萨拉是一百二十个不开心的,如果撒拉克不是个性子仁慈重视亲情的人。说不定在冈比西斯的家族私兵早就杀进了穆卡波鲁斯的酒店,并且砍下莫吉娜的人头了;事实上萨拉早就派来了自己亲信的杀手,只可惜他们遇到了杀手中的杀手,一直守候在莫吉娜女神身旁的忠诚斗士聂诸只用一只手就砍下了这些家伙的脑袋,还把它们交给了吕底亚的巡戒士兵,愤怒的萨拉为此摔碎了几只来自东方华夏的细瓷碗碟,然后又心疼的不行。
  华夏的细瓷已经在白家、范家、徐家、甘家等几大商社的用心经略下暗中侵入了中西亚,骑着骆驼和毛驴的商队除了带来大量且昂贵的东方瓷器、茶叶、丝绸和纸外,还从中西亚带回了大量的金银、香料、羊毛,老秦的军队与科多曼打得越凶,阿布哈桑和那些稳坐高台观望风火的波斯贵族行省总督们就越是欢迎华夏商队的到来;在任何一个国度,能够成为上位者的贵族都不会是傻瓜,他们总会知道在恰当的时候抛出充满善意的橄榄枝,为自己留下一条可进可退的阳光大道……
  因为白栋的出现,丝绸之路比历史记载提前了至少两百年,就连居住在遥远西亚的冈比西斯家族也无法拒绝这些好东西的诱惑,那么莫吉娜呢?如果只是一一个狼狈归来的家族遗女,那就不用萨拉动手,穆巴提克就能让这个冈比西斯家的‘杂种’无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可是莫吉娜太有钱了,用挥金如土都不足以形容她的高调,自从她来到吕底亚冈比西斯家就在等待她主动来投,那时占据主动的家族就可以彻底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图而后做出最正确的应对,可人家就是不来,而是在穆卡波鲁斯的酒店不停的请客,用最高的规格连请了近一个月,这让冈比西斯家坐立不安,甚至是有些惶恐。
  现在不仅是吕底亚的贵族阶层,就连平民都知道冈比西斯家的小姐归来了,而且这位莫吉娜小姐没有回到家族,只是在穆卡波鲁斯的不停开设宴会,就算平民来参加她也会欢迎;为什么这位小姐不肯归家呢?阿诺森老爷死后,冈比西斯家族的地位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为什么她的母亲会离开家族呢?如果不是那位随同她们一起消失的卫士长,或许这位小姐早就成为吕底亚郊外的泥土了吧?这真是太有趣了,变成富豪的贵族小姐归来,冈比西斯家族要起风云!原来八卦精神是不分时代不分种族的,大家议论得越来越起劲,渐渐这个故事就变成了不同的版本,起初故事主角还只是莫吉娜的母亲墨忒娜和萨拉,渐渐就演变成了阿诺森老爷、墨忒娜和卫士长的故事,而且越来越是缠绵悱恻……
  人类总是会同情被迫害者,同时又会崇拜金钱,莫吉娜这个满载金钱归来的‘可怜人’无疑就是这个时代的基督山伯爵和灰姑娘,甚至比科多曼战胜华夏军团的消息更能让吕底亚感兴趣,现在每天起床后吕底亚人都在第一时间去打探冈比西斯家的小姐今天又宴请了什么人?撒拉克老爷还没有去见他的富豪妹妹吗?哦,如果我是撒拉克就会毫不犹豫的去认亲,现在就连傻瓜都知道冈比西斯家已经快要吃不起纯正的葡萄酒酿羊肝了……
  面对一大份香喷喷的葡萄酒酿羊肝,穆巴提克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这种食物的热爱,就像粗豪而又讲究享受的罗马贵族一样,他三口两口就吃光了这份食物,然后又喝了一大杯香草煎奶,用餐布擦干净胡须上沾染的酒水食物,才打着饱嗝慢悠悠的观察面前这个叫做木西京的华夏年轻人,据说这个人是莫吉娜小姐的管家。
  “穆巴提克先生,还需要食物吗?”木西京微笑着询问,就好像面对的不是身份高贵的冈比西斯家族管家,而是一位已经很多天没有吃饱肚子的老乞丐,这让穆巴提克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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