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大秦(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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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真是够了……”
  白栋强忍着心中的阵阵恶心,打断了西尔德的话:“好吧,为了让你死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做不到,以后就不要再骚扰草儿。”
  “老师请讲。”
  “到西域去,我会给你足够的粮食和水源、还有一名向导。但是你只能一个人前往,找到孟家族人,融入他们……我会给你一封书信,孟成功会当你是最尊贵的客人。”
  白栋看了他一眼道:“老秦需要孟家开辟西域,我则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融入孟家,甚至是领导他们!你能够做到麽?”
  “孟家未必会相信我……”只要不谈及爱情,西尔德就不会出现智商问题。
  “等待别人的信任,不如取得他们的尊敬。相信你的个人魅力和军事天才吧,我都相信了,何况是你自己呢?”
  白栋笑着拍了下西尔德的肩膀。孟家现在是什么环境?身在西域孤立无助,家族旁系林立,孟成功的威信不足啊……在这个特殊时期,一个拥有强大魅力和优秀军事天才的外人反倒更容易在孟家发展,何况还有他的面子在?
  在西氏之战中,西尔德已经表现出足够优秀的一面,只不过还需要一定的历练而已;这次派他深入西域,就是对他最大的考验,或者死、或者成为最优秀的天才领导者,如果他真的可以成功,才有追求草儿的资格。
  白家的女子,是普通男子可以拥有的麽?就算是无颛、狗剩子和桑娃子他们,要想成为草儿的丈夫,都要通过白栋的考验!
  第三百零九章
密会庞涓
  这是一栋清净优雅的农家小院,两尺长青砖砌成的棱子墙,黑漆的大门,走进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株上百年的桃树,树枝子堪堪就伸到了屋檐下,正赶上桃花盛开的好时节,打开门就是触面而来的粉色花朵,又嫩又香,透着风流。
  院子就是正房三间背北朝南的座落,正门下是一条白石小道,是用不规则的白色老石埋进地里,虽然不十分紧凑,却透出一股子错落有致的味道来;这条白色石道一直延伸到桃树下,顶头儿是尊小石桌子,四个小石凳随意地放在四周。
  桌上有好茶,桌边有佳人,一只手支在桌上托着粉脸,一只手里把玩着玉杯子,可能是茶水够热,喝得微微冒汗,被桃花一熏,连汗味儿都是香的了。
  小院、矮墙、桃花、佳人,可惜花不是杏花,又缺了一场小雨,否则就是地道一副杏花春雨江南的景象,谁能想到这是在中原腹地、天下霸主的魏国?
  佳人托着玉杯,也不知是人熏着花还是花熏着人了,忽然轻轻打了个喷嚏,笑着自语了一句:“就知道你也是个守时的,值得本姑娘敬杯香茶给你。”
  “赵姬,是白家的茶麽?可惜可惜,怎么不是酒?白栋那小子有一种酒,抹在伤口上就能保伤处不会腐烂流脓,喝到肚里就像刀子扎,多壮的汉子也是三碗倒。本将军上次去秦国是亲口尝到的,你就没带回几斤来?可馋死本将军了!”
  虚掩的院门被人推开,一名周身甲胄的将军哈哈大笑着走进门来。身旁还拥护着四名黑衣壮士;可惜他是个武人。不是才子。有些煞了这院中的风景,更让人可恼的是他生得还不甚好看,国子脸、竖剑眉、蒜头鼻子,一看就不是个儒将。
  “给本将军守住了门户,任何人敢靠近这个院子,杀了就是。”
  这位将军吩咐一声,手下四名黑衣人立即明桩暗哨,蹲墙上房。个个都是游侠儿一样的身手,可不像是军队里的手段。
  赵姬看了这将军一眼,忍不住掩唇微笑:“数年未见,将军还是喜欢喊打喊杀……放心吧,我这院子远离大梁,这次又是秘密来的,没有人会知道。”
  “好,算是本将军没有看错人。原来你做了凤鸣书院的学子,也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粗人。”
  “魏国的上将军是粗人?还是不要这样说吧,赵姬怕会笑掉大牙的。那样多难看啊,您说是不是啊庞涓上将军?”
  赵姬先是微笑。看到庞涓略带探询的目光,不觉微微一叹,压低了声音道:“十几年前,邯郸有个小女孩儿,父亲没有儿子,所以她一出生就成了父亲的掌上明珠。那时她的日子该有多快活啊?家里是贵族,有上百个奴隶围着她团团转,有一次她在下雨天滑倒跌伤了脚,沾染了好多污泥,你猜怎么样?父亲没有让她用水洗,说那样伤口容易溃烂,就叫了十个奴隶轮流来舔她的脚,舔得干干净净,果然第二日伤口就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的伤痕。”
  “她多想永远过着这样的生活啊,想吃的时候,就有人端了几十种香喷喷的菜色和果子来,想穿的时候,奴隶们就会捧来一叠叠好看的衣裳,让她试到满意为止。可就在她十五岁生日那天,家里忽然涌来了好多士兵,抓走了她的父亲和娘亲,查封了她的家……从那一天开始她终于知道,原来那些平民在大灾年不是不肯吃肉,而是肉比粮食更贵;原来没人是喜欢舔人脚的,虽然她的脚很美、脚上的皮肤很滑,若是三天不洗,也会变成臭臭的,奴隶都不会喜欢;她还知道,父亲和娘亲都被砍了头,就是因为赵国要打击老贵族集团,让那些奴隶都去做自由的农夫……赵侯说自己没做错,赵国的新贵族集团也说自己没做错,可难道就是她做错了麽?她原本就是个喜欢吃果子、爱穿新衣服的小姑娘,可从没想过要伤害谁,如今却每天都要想着杀死赵侯为父母亲报仇,这又是谁的错?”
  庞涓没有打断她的话,自己拿起茶杯倒茶喝,认真观察着这个女子;国子脸和蒜头鼻子是上天给他的最好掩护,若有人以为生成这样的人就一定是憨厚耿直的,那他一定是瞎了眼,该死一万次。
  “为了报仇,她投身兰芳闾,学习歌赋辞章、萧笛琴乐,很快成了邯郸城没人不知道的女闾大方,有多少公子侯孙和贵族卿大夫就算花费百金千金,都想要见她一面……可惜赵侯正在忙着盖他的檀台,说是要做一位‘言必信、行必果’的明君,既然是明君又如何会贪图美色呢?让她好失望。那个晚上她喝了好多酒,举起准备了五年的铜匕去割自己的手腕子,既然不能报父母之仇,那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兰芳闾的主事说了,今晚就有位贵客要来,她如果还不肯接纳这位贵客,就要被赶出去了。你说可笑不可笑?邯郸人都说她是赵国第一女闾,任凭是什么人也难得一见,却不知这都是兰芳闾的手段,无非就是要吊起这些人的胃口,然后把她卖得越贵越好,其实她是个最最可怜的女子,比当年那些奴隶都不如……”
  赵姬在自言自语,庞涓则还在喝茶,不过目光中少了几分探询,却多了几分安慰;他点点头,举起茶杯对赵姬照了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自己很愿意听。
  “那把铜匕很锋利,不过还是没能割破她的手腕,因为有一个生着国字脸和蒜头鼻子的大男人从牖窗外突然跳了进来,一下子就打掉了她的铜匕不说,还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她恼怒极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不让我死?于是就伸手去打他。他也不招架,她打得越重,他就笑得越开心,还说什么‘我庞涓不许死,谁能说死就死’?就没见过这么狂妄无礼的人!可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人,抱得她不松不紧;他的呼吸虽然粗重,却没有触碰到她一分肌肤。她是什么样的人?虽然还是个完整的身子,却毕竟是在女闾馆中厮混过的。自然知道他那时难受的很,除非他不是个男人……”
  说到这里,赵姬微笑着望向庞涓,目光中没有多少男女情欲,却有着深深的感激。
  “那天晚上我是慕你芳名而去,见你反锁了门,里面还用木床顶住,那就只好跳窗户了。没想到房里不是风流多才的赵大方,却是个准备寻死的美人儿……我这个人爱好打仗,战场上死多少人都不会皱下眉头。却偏偏见不得女人在我面前寻短见,你说奇怪不奇怪?”
  “人都有恻隐之心。我没觉得奇怪。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粗豪的汉子,却也懂得男女之防。这个汉子救了我,也骂醒了我,还跑去痛骂了兰芳闾的主事,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魏国的上将军庞涓,那时的赵国可是怕魏国怕得紧呢,有庞涓上将军如此爱护我,以后谁还敢胡来?”
  赵姬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望了庞涓一眼:“他离开不久,就有了魏国上将军被我婉拒,而后醉宿赵国客栈的传说。那些人可真是傻啊,他们也不想想,就凭我一个无根无底的弱女子,也敢拒绝上将军这样的大人物麽?所以这个传说一定是上将军自己散布出去的……连魏国上将军都如此待我,赵国还有谁敢欺我?我那时已经死过了一次,就不会再想着死了,也知道赵侯其实并非杀我父母的真凶,若说我有仇人,那其实是这个不平的天下。赵侯虽然杀了我的父母,却让赵国更加富强,不知有多少平民奴隶都在念着他的好心,这样的好君主不能杀,也杀不得……原来消除了仇恨会让人如此开心的,从那一天起,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开心、快乐的女孩儿。将军,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他?该不该怀念他?如果没有他,哪里还有今天这个凤鸣学子、越国大方?”
  “不用谢。更不用怀念,我还没死呢……”
  庞涓放下茶杯:“听说你去了凤鸣书院?我当时还很替你开心,不过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书院了?而且不是回赵国,却是来到魏国,还选择了这样一个秘密的地方来约见我?说吧,是公事还是私事?”
  说到私事,庞涓居然有些期待。他这一生从没心软过,可那年在赵国的时候,听到了赵姬的故事,就心软想要见一见她;见到她要自杀,就心软想要救一救她;听到她做了白栋的学生,就心软地替她高兴一下……这算他娘的什么道理,真是想不明白。
  “白院长派我去齐国见了一个重要的人,这个人又要我去赵国做一件重要的事。我这次自作主张来到魏国,就是要见一见上将军,因为这件事与魏国有关,更与上将军切身相关,如果不对你说,我是一定会自责的。”
  “与魏国有关的事?”
  庞涓微微一呆,双眼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白栋是要对魏国不利?”
  “……正是要对魏国不利!”
  赵姬微微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
  第三百一十章
庞涓其实是个好帮手
  赵姬表现的就像个地道的叛徒,不但将白栋的计划合盘托给了庞涓,而且事无巨细,只要是庞涓询问的内容,无不仔细回答,甚至比书院列师回答学子的问题时更为耐心。
  庞涓从来就不是个粗人,他所询问的问题无不切中要害,赵姬若有丝毫隐藏欺瞒,都会被他立即发觉,结果一个多时辰下来,他却问不出丝毫破绽,终于相信赵姬是铁了心要做凤鸣书院的叛徒,所说都是实情。
  庞涓悄悄的走了,就如他悄悄的来。赵姬其实很奇怪,听到白栋如此庞大精妙的坑国计划,这位魏国上将军竟然没有恼怒发火,而是放声大笑,似乎是遇到了最为开心的事情一般;这让她很是想不通,想不通的不只是庞涓的表现,还有白栋为何要如此安排,难道只是为了让她报答庞涓的‘恩德’,而后可以放下一切心理包袱尽情坑害魏国?
  赵姬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此刻却感觉自己其实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送走庞涓后她就坐在桃树下慢慢喝着茶、吃着点心,皱着眉头想心事。她这一生中遇到了两个改变她的男子,第一个自然是‘恩公’庞涓,第二个就是白院长;前者救下她的性命,让她可以放下仇恨,甚至不惜自身名声受污而保护了她,后者则为她打开了一扇窗户,让她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许多有趣的学问,就连百家学说在那个人面前也不过是一家一户之言,并非是什么天地至理。
  现在帮她打开窗户的这个人要她去‘报答’救命恩人。如果不是那个人首肯。她虽然还是会选择‘忠于’凤鸣书院。心中却一定不会舒服;庞涓未免是什么好人,在敌国眼中,他甚至是个杀神、是个魔鬼,可在她眼中却是让她重拾生命信心的人,她能够心安理得地去坑害他的国家麽?
  所以她现在最感谢的就是白夫子,在用人之时还要帮人解开心结的,普天下除了白夫子还有谁会如此做为?就算这是收服人心的手段,她也愿意被白栋成功收服。
  “夫子。谢谢你……”
  赵姬眼眶有些红,压低了声音自言自语,就像是怀春的少女在对梦中情人倾诉一般。
  “他听到你谢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你可是个大美人。”
  墙头上忽然多了一个玲珑的身子,一身的雪白裳子,面如芙蓉满月,冲她微微一笑。
  “跳蚤列师!”
  不甘寂寞的跳蚤如今和漆雕邈一样,都是书院中负责教授‘射’‘御’二道的列师,而且她还教授提纵术。只是练习这门功夫太苦了,能坚持下来的没有几个人。赵姬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跳蚤冲她笑笑,仍然留在墙上警戒,院门却被人轻轻推开,一名年轻男子微笑着走进门来,身后跟着的正是独臂剑客聂诸。
  “赵姬参见夫子!魏国对夫子是险地,夫子怎可轻易涉险?”
  赵姬面上微微一红,她实在想不出白栋有什么理由来到魏国,联想起白栋对她的安排,只觉院长对她这个女学子似乎关怀太过了;不过这让她很开心,只希望夫子能更‘过分’一些才好呢……
  “会有什么危险?魏国和秦国并未交兵,我这个老秦的‘白夫子’来魏国踏春不可以麽?别说庞涓不知道我来,就算知道,难道还怕他会对我这个‘师弟’不利?”
  白栋笑着坐到赵姬面前:“你也不用误解,我此来也并非为你,实在是有一位重要的人物出现在了魏国,我必须要来见他。那件事你都对庞涓说了罢?他是不是很开心,笑得像花儿一样?”
  赵姬被他逗得噗嗤一笑,不过想到白栋说过不是为她而来,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不过她是见惯了场面的赵大方,自然不会轻易表现出来:“正如夫子所说,上将军似乎很是开心。赵姬谢过夫子,若非您如此安排,我恐怕……恐怕是不能完成夫子交代的大事,赵姬尊奉夫子,却也感激上将军他……”
  “你又错了。我要你这样做,虽说是帮助你打开了心结,却也是为了老秦大计,其实你还是帮了我。”
  “我将夫子大计泄露于庞涓上将军,反倒是帮了夫子?”
  赵姬如此聪明的人也感觉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聂诸更是瞪大眼睛望着白栋,自从跟随白栋以来,每每都有惊喜,却属这一次的惊喜最大。
  “我以天下盐利诱惑魏国,其目的并非只是为了赚钱,而是要让魏国经济崩溃,进而牵怒于人,到时赵国、齐国、燕国,只怕都会卷入战火之中。这或许很是残忍,可在这个列强并立的战国时代,就算我不挑起战火,别国也一样会挑起,既然如此还不如让我来做,至少还对得起老秦……”
  白栋说着话站起,望向大梁方向:“不过魏婴也并庸人,魏国也还有公子昂、惠施和龙贾这样的贤臣,魏国虽然被盐利迷惑,将九成国力都投入其中,却毕竟是多年强国,自然有一套保护国家底蕴的法令措施。莫说魏婴不是个昏君,就算他真的是个昏君,也未必会倾全国之力投入盐业,所以就算他向魏国商人借钱,魏国禀库中还是有着以备不时之需的‘国本金’,这一部分‘国本金’不能诱出,我的计划就算实现,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那要如何诱出魏国的‘国本金’?难道夫子是说……”
  “不错,你很聪明,此事非庞涓不可成。”
  “怎么可能!上将军是魏国忠臣,难道夫子就不怕他将你的计划告诉魏王?”赵姬瞪大了眼睛,估计没人告诉过她。一贯优雅从容的赵国大方忽然瞪起眼睛其实更为可爱。聂诸就看直了眼。
  “告诉了又如何?我与徐公布局良久、如今就算魏婴警觉。魏国也一样会元气大伤。这不是阴谋,也不算阳谋,纯是以智慧财力压人,从这个局一开始,魏婴就注定已经输了……”
  白栋轻笑道:“而且你并不了解庞涓,他这个天生的战争狂人之所以肯做魏国的上将军,不是因为要对魏国忠诚,而是魏国有足够的武力供他挥霍。成就他这个世之名将。我敢保证,如果今天老秦的武力超过庞涓,君上又肯随他心意发动战争,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跑到秦国来做上将军!想想庞涓都做了些什么吧……今天去打赵国、明天去战鲁国、后天又去教训韩国,攻无不取战无不胜,却替魏国竖立下无数强敌,偏偏魏婴表面宽仁慈厚,却一心要做天下霸主,这对君臣算是臭味相投了。”
  “夫子是说,庞涓上将军只会关心有没有仗打。却不会去管魏国的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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