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6部分在线阅读
刘氏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听丈夫这样一说倒也明白了,于是她也正色道:“郑森既然有这样的资质,你这做老师的,倒是的确该把他盯紧一点,切莫荒废了人家。”
“这还用你说……”王先生却又笑了起来。
……
王先生一心以为郑森极为用功,那是因为他在教授郑森《四书》的时候,郑森的发问和回答都颇有深度。他并不知道,来自后世的郑森,接触过很多其他同样深刻的思想体系,见识和思维的深度早就远远的超过了一般的学子,在他看来郑森能提出那些问题,能有那样的思考,那一定是非常用功的结果,于是在他的想象中,郑森回了自己的小院里,一定是点上了蜡烛,在认真的研究那些儒家经典,甚至头悬梁而锥刺股也是颇有可能的。所以,有那么一次,在中午练字的时候,郑森忍不住的有点打瞌睡,王先生看见了,当然并没有像某个笑话中那样,对其他同学说:“你们呀,一些字就打瞌睡,看看人家郑森,人家打瞌睡都在写字,不知道比你们高明到哪里去了!”而是将他叫起来批评了一通。可是转过头去,王先生却进到里屋里,给郑森泡了一杯浓茶。而且晚上讲授经义的时间也比往常要短不少。
郑森每天回到小院里,也的确是在挑灯夜战,不过并不是真的在认真研究儒学,而是在忙着学拉丁语并翻译那本《论各种三角形》,以及代替自己的父亲给传教士汤若望写信。
《论各种三角形》是欧洲第一本系统的研究三角学的书籍,在数学史上的地位不低,但要说难度,却绝对不算难,至少在郑森看来,这种程度的内容根本算不上难。事实上真正花时间的倒不是对原文的翻译,而是借着翻译所做的注解。
《论各种三角形》中提出了正弦的概念,而在郑森给它做的注解中,依照后世的习惯,引入了坐标系以及代数手段加以分析,这也导致了在后来的历史上,关于坐标系和解析几何方法的发明权的争论。欧洲各国大多坚持认为笛卡尔是坐标系和解析几何的创始人,并将直角坐标系称之为“笛卡尔坐标系”;而东方国家则大多认为郑氏父子是坐标系和解析几何的开创者,于是称直角坐标系为“郑氏坐标系”。就像“毕达哥拉斯定理”和“勾股定理”一样。
而要做这个事情,这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就多了。结果这个注解的篇幅比起《论各种三角形》的原文还要长得多。结果直到十一月,这个事情才算是基本成型了。而在这期间,郑森也不断的通过书信的方式,把这些东西陆陆续续寄回给了自己的父亲。
这些在郑森眼中并不算难的数学问题,在郑芝龙看来就如同天书一般,他倒是也略约的研究了一下,最前面的部分倒是勉勉强强的懂了一点,至于后面的部分,就基本看不明白了。尤其是是郑森开始寄回他为《论各种三角形》做的注解的时候,他发现,看《论各种三角形》他倒是能看懂不少,而且有些东西,他觉得在指挥航海的时候好像也用得上,但是郑森的那个注解,他就完全看不懂了。
“你说这个臭小子在搞什么玩意儿!这也能算注解?妈的他不做这个注解,老子还能看懂一点,他这一作注解,我反而什么都不懂了!”
依照郑森和郑芝龙原先制定的骗名声的计划,郑芝龙先将《论各种三角形》的译本通过耶稣会,寄给了正在北京的当钦天监的汤若望,顺利的和汤若望拉上了关系。
和一切传教士一样,汤若望对于那些有钱有地位,而又对“西学”感兴趣的人都是非常重视的,他认为只有透过这些人,才能让天主教在中国有更好的传播。如今福建的大富豪郑家表现出了这样的善意,汤若望当然觉得自己必须牢牢的抓住它。
汤若望在中国也好些年了,对于中国的情况也有相当深刻的了解了。他知道郑芝龙虽然富有,但在政治地位上却并不高。他也明白郑芝龙将这东西寄给他,多半是想要通过他巴结徐光启。虽然自从登莱之乱,徐光启的学生孙元化坏了事,导致徐光启也受到一定的拖累,不过他的地位和影响至少目前还不是郑芝龙能比的。
于是汤若望便将这部作品交给了徐光启。然后,嗯,麻烦就来了……
第12章
西学泰斗郑芝龙
1
徐光启那个时候身体已经不算太好了,但是还是颇为认真的看完了这本书。然后透过汤若望,给郑芝龙去了一封信,讨论这本书中涉及到的一些学术方面的方面的问题。当然,徐光启是不会直接给郑芝龙写信的。那样可能会有很多政治上的麻烦。虽然徐阁老自己的打算一直都是等着把新历法搞完然后就光荣退休,回家养老。但是人家是不是这样看就难说了。指不定就有人想要让他快点退休好腾个位置出来呢。所以,和一个地方武官,尤其还是一个招安过来的武官通信这样的事情,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不过汤若望就没有这些方面的顾忌了,他本来就是个外国传教士,钦天监什么的也不是真正特别要害的部门,和郑芝龙有点书信来往,那算不得什么。于是徐光启的哪些问题就透过汤若望的信件,送到了郑芝龙的面前。
这信件的落款是汤若望,不过郑芝龙很清楚,这里面的很多问题怕都是徐光启的。只不过这些问题,郑芝龙都是完全搞不清楚的。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时间来搞清楚这些事情了,因为荷兰人好像又有点蠢蠢欲动了。
几年前荷兰人曾经一度在澎湖登陆筑城,后来大明水师(那个时候还是最正宗的大明水师,由俞大猷的儿子统领的。)击退了荷兰人,夺回了澎湖。如今这些荷兰人好像在和刘香他们勾勾搭搭的,虽然刘香如今主要是在广东那边的海面上出没,但是要说他对于福建这边没有野心,郑芝龙是绝不会相信的,因为他太熟悉自己的这位结拜兄弟了。而且,荷兰人也的确有理由倒向刘香。
首先,自己这些年和西班牙走得更近,荷兰自然是有些不满的。而且如今整个西方和明朝主要的贸易都要通过郑家的手,都要被郑家拔一次毛,这里面涉及到的利益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大,郑芝龙觉得,如果自己是荷兰人,多半也会非常动心。
前几个月,荷兰人就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求郑芝龙允许他们自行上岸和明朝贸易。这样的要求当然被郑芝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开玩笑,你们自行贸易,那我的钱不是白白的少了吗?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妥协的可能,所以郑芝龙估计,新的战斗怕是不可避免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待在水师中,查看训练,为将来的战斗做准备。
不过,骗声望,拉拢一部分读书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个事情也绝对不能放松。所以,郑芝龙就将这信件直接送到郑森那里,让他来做回复。当然,他也给郑森派了一个师爷过去,帮他起草回复的信件,免得郑森因为不明白规矩,弄出什么礼节上的错误。
于是郑森就顺带着将他的那些所谓的注释放在回信里面了,结果,汤若望那边又回了信,说是过了年之后,会有几位对此感兴趣的教友希望来福建拜访郑芝龙,并且向他请教一些数学问题。
郑芝龙估计这个时候郑森正好在家里,他决定,这些人来了,就交给郑森来接待好了。
“阿彩啊,”郑芝龙把郑彩叫了过来,“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
“大哥,有什么吩咐你只管说。”郑彩赶忙说。
“是这样,过年之后,有几个人会来找我,这些人都是耶稣会的信徒,喜欢西学的读书人,里面有一两位是朝中徐阁老的学生。到时候,你配合阿森接待一下人家。”郑芝龙交代说。
“徐阁老的学生!”郑彩吓了一跳。虽然这些年跟着郑芝龙,郑彩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了,不过有阁老的学生来郑家拜访的事情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知道那些读书人可是一向不把他们这些武官放在眼里的,更不要说还是招安的武官。前次在郑彩陪着郑芝龙到福州公干,就有秀才当着他们的面鄙薄他们不过是“海寇”而已。那些有了功名的读书人一个个傲气的很,哪里肯把他们放在眼里,如今居然有阁老门下的学生自己上门来拜见郑芝龙,这可真是出乎他的预料。
“大哥你不见见他们?而且阿森虽然聪明,但现在还是个孩子,却怎么好让他……”郑彩问道。
“见什么见。”郑芝龙说,“他们是来谈西学的,谈那个什么三角和坐标轴的。这东西咱们这里除了阿森,还有谁说得清楚?我要一见他们,不漏了底子才怪!倒不如先去躲起来,就让阿森去和他们谈。嗯,洪家族学昨天就应该已经停课了吧?阿森最多后天就能回来了。到时候你再和他细细商量。还有,等阿森回了,让阿渡他们跟着阿森学学西学,尤其是学学三角,咱们家毕竟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这些东西海上用得上。”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郑彩回答说,他明白虽然这半年时间郑森不在家中,但他在家中的地位却更加巩固了。而最后郑芝龙的那个吩咐,实际上就是要确立郑森在他的兄弟们当中的威望和地位。
……
“好冷!”坐在火盆边,陈洪绶把披在身上的一件棉袍又拉紧了一点,然后朝着站在画船窗口旁看风景的那个人嚷嚷道:“张宗子,你且把窗户关一关,我都快冻死了!”
“你这厮真是无趣!”站在窗口的那人笑骂道,“原本以为你是个雅士,才邀你来湖上看雪,却只躲在那边向火。真不知道你的那些美人图是怎生画出来的?”
“你这厮!某到这里的时候,你都已经向了半日的火,酒都喝了一壶了,自然不冷了。我可是一路顶着风过来的,身上还没暖和过来呢!”陈洪绶也笑骂道。
张宗子,也就是后来颇为著名的文学家张岱。这人出身名门,他们家从他高祖一辈起,代代都是进士。曾祖父更是中过状元。而张岱本人自小就聪慧过人,有神童之名。六岁那年,他的祖父带着他到杭州,真遇到他祖父的朋友名士陈继儒(陈眉公)骑着一头大角鹿来钱塘游玩。陈眉公早就听说张岱擅长对对子,便指着画屏上的李白跨鲸图出上联曰:“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张岱立刻就回答道:“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时人为止绝倒。轮到对对子什么的水平,郑森拍马也是赶不上张岱的。
张岱出身好,家里有钱,又非常聪慧,自然是人人喜爱,结果一来二去的,就养成了一个高雅的纨绔。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的纨绔。
张岱听了陈洪绶的话,只是一笑,顺手关了窗户,转过身来走到陈洪绶身边笑道:“我近日在青云观,见到章侯你新画的三坛海会大神像,才知道你也在这一带。你那副哪吒像英气勃勃,着实画的不凡!比你以前画的那些神像都要好。我且敬你一杯!”说着便拿起放在汤桶中热着的酒壶,给陈洪绶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两人各自拿起酒杯,各自喝了。
陈洪绶此时也暖和过来了,便对张岱笑道:“这哪吒画得好也不稀奇,因为有个范本。”
张岱听了,立时便来了兴趣,忙道:“你且说说,你在哪里见到了这般的孩子?”
“几个月前,我与泉州洪彦灏游开元寺,遇到了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青云观中的哪吒像,便是依照着那样子画出来的。只是手中画出的人像和心中记得的却总还是颇有不同。心中想的,手下却偏偏画不出来。”陈洪绶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手下之画与心中之画,总是有差别的。”张岱说道,“不过听你这感慨,倒好像青云观的那个哪吒像,和你遇到的那个谁来着……”
“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森。”陈洪绶说。
“我听你那意思,好像这孩子比你画的那个哪吒还要出众不成?”张岱好奇地问道。
“不错,那孩子生的很是俊俏,这也罢了,只是那鼓英气,直若莫邪太阿脱鞘而出,锐不可当,实非丹青所能形容。”陈洪绶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
张岱越发的感兴趣了,忙道:“章侯,快与我说说那故事。”
陈洪绶笑笑,便将那日遇到郑森之事与张岱说了。张岱听了抚掌笑道:“此子颇有陈元方之风!有趣!有趣!尤其是教训尔等的,以及论信与不信的几句话大妙,当浮一大白!”
“你这人!我出洋相,你便高兴!”陈洪绶笑骂道。
“无妨无妨,等将来我出洋相的时候,你再高兴回来就是了。哦,对了你刚才说此子的父亲是谁?”
“厦门游击将军郑芝龙,据说此人本是纵横海上的巨寇,后来受了招安,扫平了其他的海寇,就当上了这个游击将军。”陈洪绶回答道。
“郑芝龙?”张岱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对了,前些日子遇到周伯符,据他说,过年之后,他就要去一趟福建,便是去找这位郑芝龙探讨一些西学。据他说,这郑芝龙精通西洋几何天文之学。看来这人虽然是海寇出身,但也不是没有学问。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倒也不奇怪了。”
“周伯符?”陈洪绶笑道,“莫不是攒了一年多的粉头钱,壮着胆子悄悄跑到万花楼,却在万花楼门口被老婆堵住,白白的丢了私房钱的那个?”
“正是这只鶸鸟!”张岱哈哈大笑道。
第13章
西学泰斗郑芝龙
2
“你知道,这周伯符是信天主教的。”张岱继续笑嘻嘻的爆料,“那你可知道这周伯符是为什么信了天主教的?”
“为什么?”陈洪绶也来了兴趣,抬起头来望着张岱,“少卖关子,快说快说!”
张岱原本还想停住不说吊吊陈洪绶的胃口,但不过一会儿,他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听说——这只是传言,做不得数的——我听说,是周家嫂子先信了天主教,然后伯符兄才信的。你猜猜,周家嫂子为什么信天主教?”张岱望着陈洪绶,笑得眼睛变成了一双弯月亮。
“你的意思是……周家嫂子信天主教是因为天主教不准娶妾?”陈洪绶似乎有些明白了。
“然也!”张岱忍不住抚掌大笑,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住,又说道:“如此一来,很多好玩的东西,伯符兄就都不能玩了,比如喝花酒呀什么的,都不行了。周家嫂子一方面将他的钱袋管得紧紧的,一方面又广布耳目,如今伯符兄到了外面,见过什么人,说过几句话,每句话说的是什么,周家嫂子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弄出厂卫来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另外,周伯符他身边的跟班,难道都这样铁了心向着女主?另外,周兄他就不能一振夫纲?”陈洪绶不解道。
张岱听了解释说:“周兄口袋里没银子,那些跟班佣人的月钱都是在周家嫂子那里拿的,自然不会站在周兄那边。至于周兄,对嫂夫人是又爱又怕,还振什么夫纲?怕是有时候真有点苦在其中亦是乐在其中。你和伯符兄不熟,不知道这人原本也是最爱玩儿,最会玩儿的一个人。想当年,和我一起,什么没玩过。如今,好多东西玩不了了,便玩起了西学。比如说,周兄前些日子就玩起了磨西洋望远镜。要说他做的望远镜,倒真是一样好东西。我这里便有一个,出游的时候带在身边,千里之景,若在目前。而且,灯会庙会之时,用来打量观赏女子,也是一绝。可要我拿出来给陈兄鉴赏鉴赏?”
“如此奇物,自然是要看看的。”陈洪绶也笑道。
张岱挥了挥手,他的小童便从书箱里拿出了一个黄铜的大棒槌状的东西,递给了张岱。
“便是此物。”张岱双手接过来,然后将望远镜递给陈洪绶道:“一端对着眼睛,一端对着要看的东西便可。”
陈洪绶结过望远镜,只觉得手中一沉,勉强举着凑到眼前,却看到雾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东西看远处才清楚,而且要找个东西架起来才看的清楚。”张岱笑笑说。
“这也是公子自己一定要个放大倍数最大的,说是要看月亮找嫦娥。结果周公子便做了这么一个这么大的。从公子那里骗了好几百银子。只是这并没有什么用,反正回去还不是……”张岱的随身小厮插话道。事实上,望远镜这东西,倍数若是太大了,手上拿着,只要抖一抖,画面就会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了。所以外出旅行什么的,手持式望远镜的倍数,最多不超过10倍,超过了,就要用支架了。
“洗砚,这种事情是你能乱说的吗!快去把架子拿来!”张岱喝到,不过看看他的脸,你就会发现,张岱虽然很努力的绷着脸,但是嘴角却忍不住的往上一勾一勾的。可见,张岱并没有真的为此生气,不过是做个样子而已。
“哦。”洗砚应了一声,便跑去拿架子,嘴里还嘟呶着:“连上架子,好几十斤,只是为了炫耀,便不怕把我累死。”
“这小厮,越发的懒惰了,便连我都编排上了。”张岱忍不住笑道。
“张宗子,我倒是觉得,你这小厮是个实在人,愿意说实话,不像你,你敢说,你刚才不拿架子出来,不是故意看我出洋相?这一定是你当初也这样过,便来折腾我。”陈洪绶佯怒道。
“却正是此意。”张岱也不辩解,直接认了,然后又自己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慢慢说道:“我与章候,兄弟也,祸福共之。我有美食,章候在,必分之;我被人耍,章候在,敢不不与章候共之?”
这时候,洗砚已经把放望远镜的木头架子拿出来了,张岱便吆喝着洗砚将窗户打开,将架子放到窗口,将望远镜架上,忙乱了一番,又请陈洪绶来观看。
看过了望远镜,两人又坐下来说话。
“周伯符从西洋传教士那里学得了一些西学,又好玩,又缺钱,便玩起了做望远镜。嫂夫人见到他做这个东西,不用往秦楼楚馆跑,自然也不限制,于是周伯符每日就以做望远镜,看月亮,看星星,看风景,抽空趁嫂夫人不在看人家家里的美女为乐。前不久,我以数百金求得此镜,其实,不过借此使伯符兄兜里能有些须银子。不想还是在万花楼门口被嫂夫人打了劫。不但我给的钱没了,便是他原来藏起来的一点私房钱也没了。嗯,听说他这次出门,是受了钦天监的汤若望之托,去和郑芝龙讨论一些西学方面的问题。呵呵,我又听说,那郑芝龙富甲一方,这鶸鸟该不是顺路去打打秋风吧。”张岱笑道,“也不知道,他这一去,见不见得到你说的那个哪吒……”
“估计他要去,也是过年之后的事情了,我听说郑森如今跟在洪家——便是洪亨九他们家的族学里读书,若是去的晚了,怕是就见不到了。”陈洪绶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