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58部分在线阅读
“陛下,这荷兰东印度公司,其实和小人一样,不过是个做买卖的。只是人家这买卖做得比小人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而已。这东印度公司,一向是只要能赚到钱,就全然不要脸面。做起买卖来,一向是能坑就坑,能骗就骗,若是能抢,当起强盗来也毫不犹豫。最近我大清的福寿膏膏价格暴涨,荷兰人觉得有利可图,就朝着我大清搞走私。尚将军带人出去打走私,在荷兰东印度公司看来,这就是在断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朕听说明朝水师也和荷兰东印度公司打过一仗,而且还占了上风,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的。先生可知道这事情?”黄台吉又问道。
“要说这事情,我倒是知道一点。”尤瑞回答说,“前几年,荷兰人动用十条战舰和明国水师大战了一场。结果损失了差不多一半的战舰,灰溜溜的退走了。至于明朝水师怎么打的,我听人说,是趁着荷兰人进港湾躲风的时候,用几百条船把他们堵在港湾里,然后一口气放出两三百条火船,才得以获胜的。不过这一战,明国的水师也被打沉了好几十条船,只不过明国水师家大业大,亏得起。而东印度公司是要赚钱的,看着赚不到钱,反而要赔钱,自然就认栽了。”
“这些荷兰人还真不要脸皮。”多尔衮骂道。
“王爷说的是。”尤瑞道,“这东印度公司毕竟不是一国,而只是一个大商会。这商会嘛,唯一的脸面就是能不能赚到钱,只要能赚到钱就是有脸,赚不到钱就是没脸。”
“如此说来,只要我们和这个东印度公司做买卖,让他赚得比走私多,他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了?”黄台吉微笑着问道。
“八哥……”多铎又忍不住了,多尔衮在后面悄悄地拉了他一把,多铎才闭上了嘴。
黄台吉看了多铎一眼,然后又对尤瑞道:“先生觉得如何?”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东印度公司可能有更多的想法。我听说,他们如今正在和明国讲和,明国有可能同意和他们通商,只是就一些小问题还有点争执。皇上,我说句老实话,明国比起大清,是一个大得多的主顾。而明国和贵国有仇。我觉得,至少在这个时候,东印度公司多半没有和贵国做买卖而得罪明国的道理。”
黄台吉点了点头道:“如此有劳先生了,还请先生下去休息一下。”
尤瑞下去了,黄台吉又对济尔哈朗说:“这商人说的东西,想来你以前也知道了,你是怎么想的?”
济尔哈朗回答道:“皇上,我想这个尤瑞也是个生意人,他肯定希望独占我们的买卖,所以他说的不能全信,不过也不能全不信。我们可以派人去和荷兰人交涉一下,荷兰人那边也有会汉话的。另外,如果谈不拢,我也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来听听。”黄台吉道。
“皇上,如今我们断断是没办法在海上抓走私了,这倒不是因为我们怕了荷兰人,只是我们不能因小失大。所以我们如今便只能在陆上打主意了。所以我想,我们干脆把沿海的人全部迁到内陆,沿海三十里不准人进入。这样我们只要看着金州港,要防止走私倒是容易多了,反正沿海也只有几个渔村,也没多少人。”
“这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黄台吉叹了口气说。“这事情先就这么定了。我们还要派个人去和和那些荷兰人谈谈,毕竟我们如今的大敌是明国,不能再和这些家伙闹起来。”
“皇上英明。”济尔哈朗说。
“你们觉得我们派谁去比较好呢?”黄台吉问道。
“自然是派个汉臣去。”多尔衮道,“只听说荷兰人有会汉话的,没听说有会我们满洲话的。”
……
又过了几日,尤瑞的船装满了货物和银子,离开了金州港。尤瑞的副手格林则留在了金州港,满清已经决定要自己准备船只去运输火炮了,所以需要一个能带着船远航的向导。
在他的船后面,还跟着一条中式帆船,这是满清派出的使者的船只,尤瑞将带着他们去一趟济州岛,好跟那些荷兰人讲和。
这次去和“荷兰人”讲和的满清代表是一个叫做高鸿中的汉官,或许叫做汉奸更为准确。如今他正在尤瑞的船上,了解一些有关荷兰人的事情。
“其实要我说,你们根本不需要和荷兰人有什么来往,反正他们如今除了走私福寿膏之类东西,不会和你们做什么生意的,更不会买你们武器的。他们人少,除了在海上厉害一点,上不了岸的。你们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的。真不明白你们还要去和他们谈什么。”尤瑞不以为然的对高鸿中说。
对此高鸿中只是笑笑,他倒是觉得,荷兰人也许暂时真的不敢和他们进行武器方面的贸易,但是从荷兰人愿意通过走私的方式贩卖福寿膏来看,只要利润够高,荷兰人并不排斥民用物资的贸易。而这种贸易,对于满清来说,同样是有用的。另外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和“荷兰人”达成停火,那拟议中的去买大炮的大清船只还出得了门吗?
第120章
陷阱
7
和“荷兰人”的谈判没有取得任何大的进展,“荷兰人”蛮横的表示:在大海上,自由航行,自由贸易是压倒一切的天赋准则,大清的任何的在海上拦截干扰贸易的行为,都是对这一神圣准则的践踏,都必将遭到包括大清人民在内的全世界一切热爱自由的人类的反对。所以“东印度公司”将继续维护人类在海上进行自由贸易的权力。
不过“荷兰人”好歹还是承认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我大清的船只没有进行干扰自由贸易的行动,也同样拥有在海上自由航行的权力。这至少算是保证了我大清出去运大炮的商船不会遇到麻烦了。
当然“荷兰人”的这个善意也不是无条件的。荷兰人要求大清出面,要求朝鲜同意向“荷兰东印度公司”开放市场,允许“荷兰人”在釜山建立商馆,进行贸易。作为回报“荷兰东印度公司”同意停止向除了大清官方之外的任何大清人出售福寿膏,也就是说,让满清头疼的走私问题就可以暂时性的解决了。
当然,让荷兰人建立商馆,而且依照荷兰人的说法,还要有什么“领事裁判权”什么的,估计朝鲜人肯定是很不满意的。不过朝鲜人不舒服,总比荷兰人不舒服强。再说了,荷兰人也只是要求大清向朝鲜施压。如果朝鲜不识相,剩下的出兵的事情也不用我大清,“荷兰人”自己上就行了。
高鸿中觉得这样的结果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双方在口头上达成了一致。
……
“少将军,有济州岛那边送来的情报。”一个少年将一份文件交给郑森。
郑森接过文件,看了看上面的蜡封,然后点了点头。那个少年就走了出去。
郑森打开文件看了起来。
“满清居然真的派了条船出来了?很好,很好……”
……
大半个月后,一条朝鲜样式的商船渐渐靠近了马尼拉附近的某处岛屿。在这里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私港。
“为什么不直接去马尼拉交易,而要在这里?”作为满清方面的代表之一的高鸿中向负责领航的吉姆尼问道。
“为了安全。福建郑家和西班牙人有很多生意,在马尼拉广有眼线,如果是小生意还好,这样大的生意,又是新来的客商,这样的事情在生意圈里会传得非常快,不可能瞒住郑家的人。所以,我们这条船不能直接到马尼拉。当然,如果你不怕在归程中遭到郑家的拦截,倒是可以直接到马尼拉去。”
“我不信,”一个和尚模样的人说,“我听说马尼拉是一个大的贸易口岸,人来人往的,我就不信他们什么人都能注意到。”
吉姆尼瞟了那个和尚一眼说:“高大人不太显眼,但是你这样的,就算剃了光头,冒充和尚,也还是显眼。”
“大不了老子到了地方不上岸!”那个和尚说。
“远航到了港口,居然还有人不上岸,那就更可疑。当然,你如果一定要去,我也不反对。反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吉姆尼说。
这样一说之后,那个和尚反倒是不说什么了。
这个和尚叫做爱新,是镶蓝旗的一个白甲兵。为了不起眼,干脆把后面的金钱鼠尾也剃了来冒充和尚。只是这个强盗便是剃了光头,也全然不像个出家人的样子。
爱新也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而且这是第一次交易,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船轻轻地靠近了港口,这时候从港口里出来了一条小船,这条小船靠了过来,吉姆尼让人丢下绳梯,两个人便顺着绳梯爬了上来。其中的一个人高鸿中认得,就是尤瑞,另一个矮矮黑黑的,像是个当地的土人。
“啊,高先生,终于又见到你们了。不得不说,你们的船可要慢不少呀。”尤瑞一上船就先给了高鸿中一个熊抱。
“尤……尤瑞先生,您……”很显然高鸿中很不习惯尤瑞的热情,更何况,作为一个欧洲人,尤瑞有着这个时代的欧洲人的某个普遍的坏习惯——不喜欢洗澡。所以尤瑞身上的气味可是非常的感人的,以至于高鸿中热泪盈眶,还连打了几个喷嚏。
“优瑞先生……”高鸿中好不容易从尤瑞的拥抱里挣脱了出来,“优瑞先生,您的大炮准备好了吗?”
“当然,只要我看到那些可爱的银子,大炮就是你们的了。”尤瑞拍了拍手说,“让我们先进港口吧。”
于是在那个土人的引导下,船就进了港。此后的交割都非常顺利,尤瑞的到了银子,而我大清则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三门火炮。考虑到这是第一次交易,满清订购的数量并不算多。
在完成交割之后,尤瑞笑眯眯的将银子装上了船,就乘船离开了。
“南洋的海域不是很太平,这你们也知道,因为我和你们说过很多遍了。”临走的时候尤瑞说,“所以,别在这里长呆,尤其是这样的私港,很多海盗都回到这里上岸的。”
“那你还让我们到这里来?”爱新怒道。
“没办法,郑家比海盗危险多了。海上的买卖就是刀头舔血的,要不然光是送去我就敢要你们那么高的运费?我还给你们买好了回程需要的补给,就在大炮旁边,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把这些装上船就快走吧。”尤瑞笑笑说。
尤瑞刚走,高鸿中就让船只连夜出了港。
第二天清晨,高鸿中还没太清醒,就有人叫醒了他:“高先生,高先生,那边发现了一条船!”
尤瑞给高鸿中他们讲过海上的事情,茫茫的大海上其实一条船是很少有机会遇到另一条船的。如果遇上了,大家都没什么坏心眼的话,一般也就各自跑路了,如果一条船紧紧地跟着你,甚至不停的向你靠拢,那多半是不怀好意。
所以高鸿中立刻跳了起来,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冲上了甲板。
那边的确又一条船,船上还冒着浓烟,好像是着了火一样。不过那条船并没有向他们这边靠拢。
“高先生,我看那条船好像出了问题,我们要不要趁机过去抢他一把?”一直听吉姆尼讲海盗故事的爱新突然来了兴趣。
“这怕是不行,毕竟皇上的大事要紧。”高鸿中说。
于是两条船渐渐地越来越远了。
当然如果当时高鸿中的这条船靠过去了的话,他们就会发现,那条船根本就没有着火,那只是一条郑家的捕鲸船而已。
随着鲸油的需求越来越高,台湾附近海域的产出已经明显不够了。于是最近郑家已经开始将一些捕鲸船投入到远洋了。这样的捕鲸船已经不可能把鲸肉带回去了,就是割下来的鲸脂也很难在它腐烂变质之前带回港口,于是郑家人给这些捕鲸船装上了一套大炉子,当他们抓到鲸鱼之后,就直接用这个炉子来提炼鲸油。这样一来一条船就可以在海上跑上几个月,猎杀数十头鲸鱼再回去了。
在这之后,这条船又在海上平平安安的跑了两天,然后……
“发现船只!”高鸿中又被叫到了甲板上。
“那是?”高鸿中望着远处的帆影问道。
“是郑家的海巡船。”吉姆尼放下了手里的望远镜,表情严肃的说,“快把我们的那张旗帜挂起来,就是我们用了两千两银子买回来的那面。”
这是一面郑家的旗帜,它是船只已经向郑家交了税的证明,在这一带的海面上,它就是通行证一般的存在。于是水手们手忙脚乱的将旗帜挂了起来。
“将主帆降下来。下锚,让他们靠过来。”吉姆尼说,“我们这条船是跑不过人家的。一跑人家越发的要起疑心了。一会儿他们的人肯定要上船来查看,高先生你就拿出准备好的银子,请这几条船上的兄弟喝个酒,要不然就麻烦了。嗯,我要下船舱去了,让他们看到我,也许会有麻烦。”
一共有三条郑家的船靠了过来,其中的一条船靠近过来,一直靠近到距离满清的船只有几步远。那边的船上将跳板搭了过来。七八个明军登上了船。带头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把总模样的军官,身后跟着的就都是些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而在那边船上还有更多的明军,他们的手里也都拿着火枪之类的武器。
“你们是哪里的船,卖什么货物的?”为首的那个明军问道。
“将军,我们是到朝鲜做买卖的,贩卖的是些粮食什么的不值钱的东西。”高鸿中陪着销量道。
“我们要查查。”那个军官说。这时候吉姆尼已经慢慢地靠近到了船舷边。
“大人船舱里气味难闻。”高鸿中走过来,将一些银票塞进那个军官手里。
那军官看了看银票,道:“你这人却还懂事。这和尚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