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30(校对)第1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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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船就靠近了安平的码头。
  “小姐,小姐,你看那边是什么?”藕花趴在靠着海的小窗户边,兴奋的道。她还是个半大孩子,什么离开了家什么的还不足以让她伤心太长时间。
  董酉走过来,看了一眼,却见远远地海岸边似乎有一堵墙在那里。
  “也许这就是安平堡吧。”董酉说,对于安平的情况,他的弟弟也告诉过她一些。
  “那一会儿就是那里要开炮的吧?”藕花问道。昨天晚一点的时候,有人来告诉过他们,说是船到了安平的时候,安平堡会开炮致意,请她们不要惊慌。
  “其实就是放几个大号爆竹。”前来传话的仆妇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我还没见过开炮呢。”藕花说,“应该比爆竹响亮吧?不知道和打雷比哪个更响?”董酉笑了笑,正要回答,就看到对面的安平堡上升起了几股白烟,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闷雷般的轰鸣声。
  “小姐,这就是开炮的声音?真的向打雷一样呢。”藕花说,“啊,对了小姐,马上就要上岸了,你要把盖头盖上了。”
  “还早。”董酉摇了摇头。婚礼中,女子到男家,最好是在黄昏之时,所以船虽然一早就到了码头,但是他们人却是要等到中午过后才下船的。
  ……
  船在码头上停好了,却并没有人下船来。直到过了午时,郑森才首先下了船。卫兵给他牵过马来,郑森上了马,便带着一队人先向着总兵府跑去。依着规矩,他应该先到家门口等着,等董酉到了之后,再带着董酉一起进门去。
  总兵府距离码头并不远,郑森一转眼就到了门口。这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门口了。放眼一看,郑森就认出了顾绛、马士英以及站在他们旁边的夏完淳。
  郑森从马上下来,将马匹交给随从,然后赶忙上去和他们见礼。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这些人能不远千里的跑来参加郑森的婚礼,郑森当然要向他们表示感谢。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细细说话的时候,所以只是略微的寒暄了几句。
  接着新妇的马车也到了,依旧是四匹夏尔马拉的车,这样的高头大马,倒是把前来祝贺的人吓了一跳。
  “想不到这世上真有这么高大的骏马!”马士英忍不住感叹道,“这怕要有快两千斤了吧?和这个一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些马,一个个就和毛驴一样!”
  “这马这么大,跑起来不知道该有多快呀。”夏完淳也感叹道。
  “马老,夏小友。”顾绛说,“这马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过以前大木在给我的信件中倒是也提到了这种马匹,说是这马叫夏尔马,乃是泰西的马种,虽然块头大力气大,但是其实跑不太快。基本上在泰西也就是专门用来拉车的马。倒是刚刚大木骑着过来的那匹白马,倒真是善跑的骏马。”
  这时候马车门打开了,藕花扶着董酉下了车,就和郑森一起进了门。在后世的所谓传统里,进门的时候,新妇要从一个火盆上面跨过去,据说这样才能红红火火。不过这时候却还没有这样的习俗。
  两人进了门,藕花扶着董酉面朝着北方站定,郑森则面朝南边站定相互行揖礼。然后便一起进到屋子里去拜堂。
  这时候的拜堂和我们后来习惯的所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什么的也不一样。在这一天,新妇是见不到公公婆婆的,正如朱庆馀在《近试上张水部》中写的那样:“昨夜洞房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公公婆婆)。”给公公婆婆行礼却是要等到第二日的。
  至于给祖先什么的行礼,那就更要靠后了。所以这时候的拜堂其实只有夫妻对拜一样。只不过是要拜两拜而已。
  拜过了堂,郑森便挑起了董酉的盖头。这也是和后世不一样的地方,后世的盖头,是要到洞房中才揭开的,但在明朝,盖头在拜完堂之后就揭开了。
  接着就是坐堂(郑森扶着董酉在堂屋正中的右边椅子上坐好,然后自己再在左边坐好。)接着便是同牢之礼。然后紧接着就是入洞房了。
第320章
立威
1
  第二天一早,郑森便带着董酉去拜见了郑芝龙,原本依照礼法,董酉还应该去拜见郑森的母亲,也就是郑芝龙的正妻田川氏。不过这时候,郑森的弟弟还没有成年,所以田川氏暂时还必须待在日本。
  按照道理,郑森应该要好好的休息几日的,只是如今却有不少事情,比如接待那些士大夫们之类的事情,就非得郑森来办不可。而这当中,和马士英的交谈却是最为重要的。
  “小子何德何能,劳动瑶草先生不远千里而来,令小子惶恐不已。”郑森一见到马士英,便向他致谢。
  “哈哈,老夫虽然虚长大木几岁,但在心里,却一直是把大木当朋友的。老夫又是个好事的人,朋友的大喜之事,老夫只要还能跑得动路,就不能不来凑个热闹。再说老夫如今是个闲人,有的是时间,加上身体还不错,跑跑路算个什么?倒是打扰大木和郑帅了。”马士英满脸是笑的回答道。
  郑森也笑笑道:“多谢瑶草先生抬爱。瑶草先生如今倒是清闲惬意,只是范文正公有言曰:‘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如今天下动荡,君上忧虑,食不甘味;百姓惶惶,未能安生。瑶草先生身负天下之才,又怎么能一味只求自己清闲?如此,将置君王,置百姓于何地?小子斗胆而言,往先生不要见怪。”
  马士英听了长叹一声道:“大木你说的乃是大道正理,正所谓爱人以德。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知好歹的怪罪你。只是我虽然也有报国之心,却没有报国之门呀!”
  郑森也跟着叹息道:“唉,瑶草先生身负天下之望,本当致君尧舜上。只恨奸佞当道,排斥忠良,以至鸾鸟凤凰,日渐以远;燕雀乌鹊,巢于堂坛;露申辛夷,竟死林薄;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好在浮云终不能蔽白日,圣上圣明,终能辨识奸邪,斥退小人。小子听说,陛下有重新重用东林君子之意。周挹斋先生不日便将起复为首辅。挹斋先生是张天如先生的座师,一向看重张天如,前些日子还嘱托天如先生向朝廷举荐人才。天如先生也有书与小子,论及天下英才,小子以为,当今天下,舍瑶草先生其谁?且近者官军连败于辽东、洛阳、襄阳,张贼献忠,兵势逼于江南。如今中原败坏,朝廷的钱粮,全赖东南半壁。若东南有失,天下危矣!当此危急存亡之秋,小子与天如先生都以为非先生不能救此危局。我们准备向挹斋先生举荐先生,总督凤庐,以退张贼,保我东南半壁。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马士英自从被贬官之后,好不容易才等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他赶忙正色道:“老夫也不是谦虚,老夫本来也就有能当个一州一府的本事,做总督实在是勉强,原也当不得小友与张天如如此推重的。不过若是朝廷危难之时需要人顶上去,老夫也不能袖手不管。张天如曾言:‘死生之大,匹夫之有重于社稷。’老夫也愿意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郑森听了微微一笑,却又道:“得老先生此言,江南无忧矣!只是兵凶战危,小子虽然不肖,然亦尝从家君讨贼,略知战阵之事。今张贼献忠新败左平贼,得其战马铠甲兵仗无数。小子闻其亲军,皆有双马重铠钢刀,可谓甲坚兵利。而官军新败,士气大隳。且某闻江北诸镇,甲兵朽坏,本不堪战。且其为将者,多怯乎战贼,专意虐民,恐皆不能听先生之命,先生将如何战?”
  马士英想了想道:“庐江总兵黄得功倒是能打一些,若是没有左平贼之败,仅黄得功所部,就差不多能挡住张贼的兵马了。不过老夫知道,黄得功所部这些年来拿到的军饷一直都不足,而且他敲剥地方也远不及刘泽清辈,手里没钱,所以养的家丁也少,军械也有限。如今再对上张贼,实在令人担忧。不知大木何以教我?”
  郑森听了,笑道:“第一当然还是要多弄些兵来。老先生可以上书朝廷,让朝廷就近将山东刘泽清部,归于麾下。刘泽清此人奸猾虐民,然手下也有不少兵,若是愿意老老实实的打仗,也能有些用。”
  马士英听了,摇摇头道:“刘泽清这人,老夫倒是知道,这人侵害百姓倒是一把好手,真的要打仗?怕是会望贼而逃,不但不顶事,反倒是……”
  郑森听了,笑道:“老先生只要手中有一支能战之军,还怕压制不住向刘泽清这样的鼠辈吗?至于可用之军,老先生难道没有听说过‘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又昔年祖士稚以父老北伐,势如破竹。何也?俗语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也。我大明养士近三百年,岂无愿意率父老乡亲而仗节死义之人?老先生一方面可令民间结寨而自保,一方面可以招揽天下豪杰从军报国。到时候自然有忠义之人站出来。小子便认识一人,乃湖广生员孔璋半圭,其人通经济,善治理生计,与我家往来颇多。又通军略,素有报国之志。只要老先生许其通商于治下,并且给此人一道命令,此人必能率其父老,以助王师。老先生有此一军,一来可以抵敌张贼,二来,刘泽清若有不法之事,老先生也可以用此一举将之拿下。正好也可以借他的人头来震慑那些骄兵悍将。”
  马士英知道,刘泽清和郑家有仇,郑家这两年来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抹黑刘泽清,而刘泽清也一直挡着郑家的商路。马士英也知道郑森实际上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公报私仇,不过他也知道,为了让周延儒复相,郑家可是花了大钱的。如今周延儒复相在即,郑家也到了拿到报酬的时候了。自己的这个官位,就是郑家和张溥给出来的。郑家给了自己这样大的好处,只是要求在辖区内通商无碍,另外就是处理掉一个名声坏透了的军头。这又算得什么呢?于是马士英笑道:“刘泽清贪赃虐民,早就该死了。如今看在正是用人之际,加上圣上仁慈,这才一直容忍了他,若是老夫真的能够起复,他还一味不知好歹,那就是自寻死路了。只是那位孔先生手里的团练,真的能打仗吗?”
  “老先生不必为此担心。”郑森笑道,“老先生可听说过静海大捷?”
  “可是斩首东胬数百的静海大捷?我听说乃是郑帅的大军打出来的。真是大涨我朝的威风的一仗。”马士英虽然赋闲在家,但是却一直关心着朝局,当年静海大捷也算是我大明对满清少有的胜利,马士英自然不会不知道。
  “我家的功夫都在海上,这陆地上打仗的事情其实并不精通,当年我二叔在登莱,和建胬陆战,也是吃了大亏的。其实静海一战,出力的并不是我二叔麾下的官军,而是我家花钱雇佣来的泰西雇佣军。这些泰西人,在南洋收容日本流亡武士,以及当年漂流在外的华人,教之以战守之道,然后专门靠给人打仗赚钱。这些人老实说虽然死要钱,但是打仗真心不错。我也不瞒着老先生,孔半圭要组织的民团,中间就有这些人。这人数虽然有限,但是战力却还是非常可靠的。”
  “如此,老夫就放心了。”马士英回答道。
  听了郑森的话,马士英自然明白,这孔璋其实多半就是郑家推出来的代言人。郑家的生意越来越大,甚至于马士英同样也和郑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而如今各处地方动荡不安,郑家要安全的做买卖,确实要在重要的位置安置自己的力量,来保证自家生意的安全。
  当天下午,郑森又找来了孔璋。
  “半圭兄,马瑶草那边我都已经和他谈妥了。他一旦登上庐凤总督的位置,便会以防范张献忠之名,组织军队。半圭兄可以带着一支模范军去从军。”
  “这支队伍的组成如何?指挥上如何安排?”孔璋问道。
  “这支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兵种却不少。”郑森道,“有些兵种的作战方法,还要在战场上演练一下,所以,这支队伍中将有一部分的用于冲阵的重骑兵,用于追击的轻骑兵,还有炮兵,有线列步兵和散兵。他们都需要在战场上试试身手,找找问题。”
  “这么多兵种?”孔璋吃了一惊道:“那这支队伍该有多少人?”
  郑森道:“人数要尽可能的少。一共是重骑兵一个连,一百六十人,两百匹马,再就是轻骑兵一个连,人马的数量也一样,这样就有了三百二十人了。然后是一个炮兵连,六门炮,配套各种马匹三十匹,士兵一百二十人。然后是线列步兵五百人,散兵五十人,再加上指挥参谋人员,就有一千多人了。这样一支力量,对付张献忠或者刘泽清都已经够了,人数再多,就有些太吓人了,而且我们也很难在还在和西班牙人对峙的时候在国内投入这么多的军队。只是配套的辅助人员却也少不了,真要算配套人员,怕是又要有好几天,不过这都可以交给我们的商行来处理。另外你也可以就地招募一些辅兵,这倒不是大问题。至于决策上的事情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大的方向,也就是是不是主动求战的决定由你来下。打到什么程度,也由你决定,当然,作出决定之前,你还是要和那些军官们商量一下,当然最后的决定还是你来做。”
  说到这里,郑森停了下来,让孔璋有时间消化一下。然后又说:“不过具体的怎么打,军事上的细致安排,还是以他们的意见为主。当然,你也可以提出要求,发表意见。”
  孔璋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第321章
立威
2
  马士英在安平又呆了几日,期间郑森、孔璋以及夏完淳等人陪着他在安平附近游览,倒也开了两次诗社,结果呢,自然是十岁的夏完淳大出风头,不但压倒了索尽苦肠,才算是凑出了两首诗的郑森,(自从拿到了秀才功名,又不打算继续考功名之后,越发的不用写诗了,结果写诗的水平自然是越发的一般了)也压倒了孔璋和马士英。这一天,几个人又到了海边,登上礁石,眺望大海。其时,海风突起,整个大海顿时动荡了起来,海浪排空而来,撞击在礁石上,声如雷霆。夏完淳诗兴大发,又接连写出了两首不错的诗歌。
  “大木,你小时候,怕还比不过这位夏小友。将来前途未可限量,只怕又是一位杨文忠公。”马士英也忍不住这样称赞道。
  得到这样的夸奖,夏完淳虽然努力的做出一副很谦逊的样子,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十岁的孩子,眉宇之间的喜悦却还是掩饰不住。
  “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到处惹祸的熊孩子呢。”郑森笑了笑,又转向夏完淳道:“不过我小时候顽劣,却也有一样好处,存古你可知道?”
  “还请大木兄教导。”夏完淳双手一揖,一副俨然的样子。
  郑森道:“我从小又是跑,又是跳,还带着弟弟和人家打架什么的,所以身体很好。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无论是读万卷书还是行万里路,身体不好可不行。而且,如今天下动荡。自古以来,除了三代之外,一朝一代到了三百年左右的时候,都是最危险的时候。若是顶得过,便有光武之中兴,若是……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干戈动荡。存古志向高远,在如今的时代里,除了文事,也要多留心于武事。”
  “大木哥哥,我爹爹和陈叔叔也这样教导我的。”夏完淳道,“我也看过了《孙子兵法》、《六韬》、《李卫公问对》之类的兵书,还经常看史书上的那些名将以及关键战役之故事,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能看这些也算不错。”郑森道,“只是光看书可不够,尽信书不如无书。况且,很多写书的人自己不是兵家,所写的东西,又隔了好些年,不少内容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家的想当然。错漏自然很多,不能全信。”
  “那什么样的是可信的,什么是不可信的呢?”夏完淳又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复杂了。”郑森道,“就我的看法,一是要有多种印证的更对一些,比如若不知当时的山川地理,那看兵法,看战例就是笑话。第二就是要知道军队的力量的基础有哪些。否则就谈不上知兵。”
  “这军队的力量的基础又有哪些呢?”马士英突然也插嘴问道。
  “瑶草先生。”郑森点点头道,“小子姑妄言之,若有不当,还望先生指点。小子以为,军队力量的基础有两个方面,一个是物质方面,一个是精神方面。”
  马士英点了点头,并不说话。郑森便接着说:“物质方面,一是军人的身体,一是军人的武器装备。小子先说武备。瑶草先生自然知道,当年萨尔浒之战之前,杨镐弄出来的尚方宝剑杀牛的故事。萨尔浒一战,我大明将士不是不拼死效力,只是武器装备实在是……甚至就连身为大帅的杜松,都没一个好头盔用。如此,我们的刀砍不动箭射不穿敌人的铠甲,敌人的刀却能砍透,箭却能射穿我们的铠甲,这样一来,我军死伤多而敌军死伤少,我军士气自然难保,自然也容易失败。昔年唐太宗言,‘吾所以百战百胜者,甲坚兵利尔’,也就是这个道理。
  其次,除了武器,士兵们还需要有力量和武艺。而这些东西大多不是天生的,而是自训练而来。但是,训练却也要有基础。瑶草先生可知道为何一般军队旬日方有一操?”
  马士英毕竟是做过地方官的,对于这些事情多少也是知道的,便回答道:“若是卫所兵,平日里都要种田,哪有时间操练?至于一般的战兵,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吃饭都吃不饱,哪有力量操练?”
  郑森听了便道:“瑶草先生说的乃是正理。小子听人说,‘穷学文,富学武’。这是因为学武首先要吃得好,其次练习中又要用很多药物,不是有钱人支持不了。老奴原本是辽东李帅的家丁。家丁之类,每日羔羊细酒,吃得很好,又不用种田,每日都可以操练。所以老奴叛乱的时候,人数虽少,但手中的人的战力却远超过一般的军兵。到后来,建胬掳掠汉人为奴,给他们种地纳粮,于是八旗之中,就多有可以不事耕作,吃饱喝足,日日操练的人。这些人吃得好,加上日日操练,力气自然比一般人大,武艺也远远超过一般士兵。有了这样的基础,他们就可以穿得动双层的铠甲,挽得动强弓,用得了重箭。而且驱驰数十里之后还有战力。这样一来不仅仅是战阵之上,大占上风。就是行军速度也比官兵来得快。兵法曰:‘兵贵神速。’何也?因为若是我军比敌军跑得快,我军的空隙,敌军就都难以利用,而敌军只要一动,便到处都是可以利用的空隙。所以,能让军队吃饱吃好,也是军队能战的基础之一。”
  马士英听了,赞叹道:“此言大有道理。可惜,要做到却不容易。”
  “正因如此,汉太祖才以萧何为第一功臣。若无萧何不绝粮道,虽有韩信彭越,又有何用?”郑森也跟着感叹道,“所以战争的成败很大程度上还是财力的比较。”
  “可是本朝无论如何都比建胬有钱呀?”夏完淳突然问道。
  “呵呵……”郑森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马士英却笑着摇起了头,“我朝还真不见得有建胬有钱。我朝摊子大,要用钱的地方多,结果能拿出来的钱其实就很有限了。啊,大木,你接着说。”
  “瑶草先生,存古贤弟,除了这物质的东西,精神的也是至关重要的。”郑森继续讲道,“所谓的精神,第一是指军队的执行命令的能力。军队之所以是军队,而不是江湖上的好汉,乃在于军队是一个整体,能够在战斗中形成合力。比如戚大帅的鸳鸯阵,相互配合,威力远远超过同样数量的好汉。国内乱事刚起的时候,千多官军便能击败数万流寇,也就是因为这个。二者执行命令的能力,来自这样几个方面。首先是士兵本身。汉唐之时,以良家子从军。孟子曰:‘若民,有恒产乃有恒心。’凡良家子弟,皆有恒产,故有恒心,能从号令。是以汉时有‘一汉当五胡’之说,无他,一来甲坚兵利,二来士兵皆有恒心。此良民之军。汉唐以上,至于三代,则武人亦可称之为士,其时,士人无文武之别,军中诸将,乃至于能以车战者皆是士人君子。此更是‘无恒产而有恒心’者。以有恒心之将官,将有恒心之士卒,自然是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如此,其军安能不强?此士君子之军也。至于宋,以流民、地痞为士卒,以游侠儿为其长,是皆无恒心,无恒心则无意志,无纪律,故而莠民之军,虽众,未必能战。唯岳武穆,虽起于行伍,然真士君子也。其军也多用良家子,是三代之军复见于后世。故有‘撼山易,撼岳家军难’之语,故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保住宋朝的半壁江山。只可惜岳武穆不得其主,否则‘直捣黄龙,与诸君痛饮’岂虚言哉!”
  马士英听了,连连点头道:“如今看来,我朝之军,也多数都变成了莠民之军,难怪……多谢大木为我解惑,不过若建胬是何军?”
  郑森道:“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欧阳文忠公曰:‘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建胬上下,皆欲劫掠我朝以自肥。是小人之军,是残贼之军也。然兵法曰:‘上下同欲者胜。’彼亦可谓‘上下同欲’。如此,虽不如良民之军,也远远超过莠民之军。我朝如能有三代之君子之军,乃至其后之良民之军,犁庭扫穴,又有何难?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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