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校对)第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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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搞成这样,谁打的?”帅世才开口了,口气严厉,咬字短促,像……像审讯。方卉婷心里一跳,想回避,又觉得似乎挪不开步子,只是一个瞬间,更让她诧异的,帅朗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传销那帮人打的。”
  “这是女人打的……手印小,面积不大,指甲的抓痕这么清楚……你不会又干什么坏事了吧?”帅世才瞪着眼,一刹那就从专业的角度驳斥了儿子撒谎的疑点,背后站着的方卉婷霎时间心跳加速,可没想帅世才的眼睛能锐利到这种程度。她看了帅朗一眼,不料帅朗像没事人一样随口应着:“那传销只能男的做呀?女传销多了……你又不是没接触过那帮人,早被洗脑了,一急火就不要命了。”
  方卉婷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落肚子里了,不过眨眼又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帅朗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和正常人谈话一样,敢情……敢情这是撒谎成性,张口就来呀?敢情……那这两天的询问要是他隐瞒了什么,没准儿自己还真是什么都没发现。
  “不能吧?”帅世才一听儿子解释,冷着眼拉着椅子坐下了,好像也不是警察打的,没有警察会蠢到往脸上招呼的程度,不过他再聪明也想不到打人者就站在屋里,只是对儿子置疑着:“你好歹也身经百战了,我就不相信几个女传销分子能把你打成这样?还专打脸?你跑得不比谁快?”
  “那我说是警察打的,你信不?你给我找回面子来?”帅朗故意说了句,瞟了眼方卉婷,方卉婷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更不可能。”帅世才驳斥道,“哪个警察会笨到专往脸上招呼的程度,找不自在呀?”
  “那不就得了……还是传销分子打的,你都相信干吗问我?”帅朗翻了个白眼,呛了老爸一句。帅世才明显全身一凛,有要生气的迹象。
  这工夫方卉婷站不安生了,没料到父子俩会是这么个见面方式,赶紧上前劝帅世才道:“帅叔叔,您消消气,帅朗这次协助我们捣毁了一个传销窝点,在行动中受伤了……这个我们有责任,您就别责怪他了……这个,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谢谢您,小方……”帅世才对这位温文有礼的姑娘很有好感,起身握着手,方卉婷笑着和父子俩示意了一下,蹙着脚步,轻轻掩上门,然后抚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
  得,看来理论指导不了实际,自己的猜测哪一种都不是,这父子俩一个榔头一个钢,碰到一块儿,恐怕要梆梆响了。
  屋里没有外人了,而且外人又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总算让帅世才不再追问儿子脸上的伤了。不过他对于儿子这次表现并不嘉奖,反而投之以一种不太确信的审视眼光。电话里童政委和卢副局长把帅朗都夸成花了,让帅世才实在不敢相信那见义勇为、协助警方端掉传销窝点的会是自己的儿子。
  方卉婷一走,坐下来的帅世才无言地掏出烟,点了一支,没外人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父子俩已经习惯了这种火药味颇浓的对话,这是以前两个人惯用的方式,不过此时帅世才觉得有点别扭了,毕竟这是两年来第一次见面,看着尴尬低着头敷冰袋的儿子,半晌才憋了句:“要不是这次的事童政委打电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不准备联系我?你能了啊,还交了骗子当女友,大庭广众下耍流氓。”
  “我没犯事,就是犯了,现在也没有流氓罪这一说了。”帅朗不服气地扭着脑袋,不看老爸。
  “你要真犯了事,有人教育你,我都不会来见你了……别跟我犟嘴,那份监控我看了,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一下,这个疑似女魈的女人到底是谁?你和她真有什么关系?”帅世才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回到了若干年前的样子,他这个样子最容易激起儿子的逆反心理,而帅朗在思绪中仿佛又回到了父子俩相依的时光,那个心态让他几乎不加考虑地脱口而出,很坚决的反驳、很呛的语气:“别人看不出来,你还看不出来?我真不认识她,她不过使了个障眼法,找我当替死鬼。”
  “那你为什么不如实反映?还编一套什么一夜情的故事,就改不了你瞎扯的毛病。”帅世才训道。
  帅朗不以为然道:“我要说我不认识大庭广众上来亲了我一口的女人,谁信呀?他们追着我不放怎么办?”
  “所以你就撒出个传销窝点,给警察找点事干,转移视线,对不对?”帅世才证实了自己的一个想法。
  “嗯……”帅朗点点头,不应声了。
  “呵呵……臭小子。”知子莫如父,听到此处帅世才看儿子郑重点头,不知道是被逗笑了,还是被气笑了,伸手大巴掌扫过儿子脑袋,笑骂了一句,看儿子表情也轻松了几分,帅世才突然省悟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讶声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
  知父莫如子的帅朗吓了一跳,生怕被父亲揪着不放,这里头的猫腻大了,别的不怕,就怕这个当乘警的父亲,他从小到大闯了祸办了坏事,稍有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他赶紧解释了一句:“又有什么不对了,我真不认识……”
  “不是这个……”帅世才伸手制止了他,诧异地看着儿子,很犀利的眼神盯过来,突然间出声问:“我是说你从进门,一直称呼我什么,‘你’!?就这么直接和我说话?”
  帅朗可不料有此一问,一怔,果真还真是如此,看着父亲质问、生气、瞪眼、示威那样子,不知道为什么,让帅朗觉得有点幸福、有点可笑,然后有点羞赧地轻声说了句:“进门就审嫌疑人,我还没来得及叫呢。”
  儿子一笑,灿烂中的温馨让帅世才的脸虎不下去了,撇着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帅朗也笑了笑,父亲又跟着笑了笑……父子俩从未如此谦和对笑。
  这一笑的温暖,直让一切恩怨尽泯,直让一切思念如愿,直让帅朗觉得状如孤船的心,靠近了伟岸如山的父亲。
  笑着,帅世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对儿子这么谦和、这么慈祥地笑过,从上学开始就是打、打、揍、揍……每一次不是从学校保卫科领人就是从派出所领人,每次都气得暴跳如雷,每次都把儿子打到求饶不已才会罢手……直到有一天发现棍棒教育不出成果来,自己连动手的心思也没了,儿子走了没回来,那时心想着容他、凭他、随他、尽他、任他、混到什么地步都算他,却不料没过两年,再看到儿子,最先涌起的不是思念,而是自责。
  “抽吧……”帅世才掏了根烟,递给儿子,帅朗猛地想起第一次抽烟被老爸逮着挨的那几个耳光,他摇摇头,不抽,不料父亲并不是测试,笑了笑指指帅朗的手道:“看看你的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烟的部位皮肤色暗,抽吧,知道你戒不了……”
  帅朗愣着接过了烟,怪怪的,边看父亲边点火,点了几次才点着,重重抽了一口,父子俩在吞云吐雾中,弥漫着淡淡的亲情……帅朗看着手里的烟,十块钱的黄金叶,和几年前比提了点档次,那时候供着个消费巨大的儿子,父亲甚至一度戒烟,可和儿子一样,毛病还是没改了……帅朗悄悄地打量着两年未见的父亲,看得出有家的男人变化还是明显的,以往总是郁结在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总是邋遢的父亲现在里外整整齐齐,衬衣的领子干干净净,光滑的脸颊一点也不胡子拉碴,甚至让帅朗有了那么点错觉,觉得父亲好像比以往年轻了几岁。
  看来和后妈过得挺幸福……帅朗心里酸酸地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被重重刺了一下,亲切和幸福之后难受的感觉格外强烈。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帅世才轻声问着。职业性的不动声色早渗透到生活中,只有儿子能感觉到淡淡一句之中的关心,帅朗勉力地笑了笑道:“挺好。”
  “挺好?”
  “嗯,挺好。”
  “那想过以后干什么吗?”
  “没有。”
  “没有?”
  “挣钱呗,啥挣钱干啥。”
  “那立业呢?成家呢?总得有个固定职业吧?”
  “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工作多难找,公务员就甭想了,效益好的国企想也白想,现在大部分毕业生还不都在民营私营里混?饿不着就不错了。”
  帅朗说着,很无奈。父亲一听笑了笑,这倒是实情,现在打破铁饭碗,打得很彻底,彻底到谁也不会对哪一个职业有归宿感。而且也未必是能力至上,就是有能力都未必能碰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帅世才知道自己儿子就不是那块料。
  还以为父亲又要斥自己几句上学不学好、工作没处找之类的老生常谈,不料此时让帅朗发现父亲真的有点变了,即便听儿子这样的话也没有责怪,笑了笑,又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儿子脑袋,这摸得让帅朗有点怪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已经很久远了,记忆中总是揍的比摸的次数多,抚摸过了,帅世才舒了口气,解着上衣的口袋,掏着一份叠着的纸张,一看那东西帅朗心跳了跳,是自己寄回家的,在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复印了一份,连带着两年攒的钱都寄回了家……此时再见到在父亲手里出现,让帅朗没来由地为那份含金量不怎么高的毕业证多少有点自豪,不管怎么说,总算毕业了,总算为父亲完成了那个要培养出个大学生的夙愿了不是?
  打开了,果真是,白纸复印的毕业证和红色的存折,用父亲的名字存的,两年攒了三万,帅世才同样有几分自豪地看着复印件,又看着存折本上那不多的金额,笑了笑问道:“光把东西寄回去,人不见面……什么意思?”
  “我……”帅朗一看父亲笑了,反而语结,难为地说:“不好意思回去。”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因为你走的事,你兰姨责怪了我好多次,认识的知道你不成材,不认识的还以为后妈把亲儿子逼走了……我就奇怪了啊,我以前抽你揍你,都没见你走,那年我只是说了句重话,你就两年多没回家,脾气什么时候长了?什么也别说了,跟我回家……”帅世才下着命令。不料这个命令不奏效了,他抬头看儿子,一瞪眼,帅朗为难地嗫嚅道:“爸,还是别回去,多难为情呀,我知道你们过得很幸福就行了,天天看着我,你不添堵呀?再说兰姨那么年轻,屋外屋内一大小伙住家里,多不方便……我,我还是别回去了……再说工区也没地方打工呀?”
  “呵呵……大了,真的长大了,不过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吧?”
  “我有时间回家去看看不就行了。”
  “那好,不勉强你,这个呢?”
  “这个……这个给您的,我糟蹋家里的钱不少,我那个……就给您攒了点,那个……要不给英子吧,上学用……”
  英子叫帅英,是父亲和后妈爱情的结晶,帅朗上大学那年生的,现在算算有六岁了,说起来那家已经成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不过不包括帅朗,说到此处,帅朗心里有点酸酸的。
  知道这是个借口,帅世才举着那本存折,不多的钱,沉甸甸的,看着儿子有几分羞赧地说不清楚,当父亲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复杂,是难以言表的复杂,不过儿子这样,让帅世才多少有点感动,他默默地摩挲着凸凹的存折本,叹了句:
  “父母给儿子都是无怨无悔,谁又会在乎从儿女身上索取点什么。别怪爸,虽然爸对你狠了点,可那是怕你成不了材,养活不了自己,爸一个小警察,给不了你一世的财,也管不了你一世的事。你走了,我想了很多,子不教,父之过,我知道我和你妈妈的离婚对你伤害很大,我的工作又特殊,生生把我个好儿子给毁了……这些不是你的错,爸不该那么打你,那么铐着你,现在一想起你被打哭的样子,就让爸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不管你怨、不管你恨,爸都不怪你。”
  “爸……没事,都什么时候的事了,您还想着……”帅朗有点手足无措,他从未见父亲如此动情、如此慈祥地说话。
  帅世才无言地把存折塞到了儿子的口袋里,很鼓励地拍拍肩膀道:“好,不想了,有种,我儿子有种,比窝家里啃老的崽子有种,知道心疼爸不容易……不过爸可不忍心花你的辛苦钱,等你成家时候,爸和兰姨还准备再给你攒一笔……”
  “爸,你又来了,管那么多干吗?我又不是混不下去向你要钱来了。”帅朗别扭着,有点不能听到兰姨的名字,有点不能看到老爸说兰姨时那么欣喜的表情。
  帅世才笑了笑,不以为忤,摆着手说:“好好,不说了……需要的时候跟爸开口,只要是正事,爸都会支持你的。”
  “嗯……谢谢爸。”帅朗说,抽着口袋里那本存折,想给父亲,不过又有点拿不出手的感觉。这不拿还好,一拿让帅世才又想起个事来了,推拒了儿子的钱,又开始以警察的职业眼光审视了儿子一眼,问道:“帅朗,你给爸说实话,你这钱怎么来的?”
  “我打工挣的。”帅朗道。
  “不能吧?现在打工一个月挣三两千撑死了,你租房、吃住都在外面,这得多少开销,还有你往回弄毕业证也花了不少钱吧?对了,还有你交女朋友,这肯定要花钱的吧?你跟爸说实话,没干什么坏事吧?”
  “我……我干什么坏事啦?”
  “那没干你能攒下这么多钱呀?你从小学习不动脑,干其他事小脑忒发达,高中就和一帮子弟偷道轨钢卖,你不回家别的我倒不担心,就怕你在外头坑人害人……”
  “我……我这也错啦?”帅朗张口结舌,拿着给父亲的存折目瞪口呆,要说这些钱,当然有辛苦钱在内,也有小脑发达钻空子顺来的,虽然拿得不一定都心安理得,不过肯定也不至于疑神疑鬼。被父亲这么一怀疑,帅朗有点生气了,揣进兜里不服气地说:“又来了,审问是不是?证据呢?你证明不了我是非法的,那就是合法收入,早知道不给你寄了,还落埋怨。”
  “你怎么成这样了?爸不是担心你,怕你学坏吗?”帅世才气愤道。
  帅朗被激,反驳道:“担心也没见你找我……你怀疑我的收入非法,我还怀疑你的收入非法呢。”
  “什么?”帅世才吓了一跳。
  “瞪什么眼,我现在不求你也不靠你,就是讲法律我也独立责任了……我就不相信你那时候供我这个三本生、再娶个后妈、再生个闺女,这收入都合法,没有一点灰色收入……”帅朗呛着。
  “你,小兔崽子……反了你……”帅世才乍听此言,伸着大巴掌扬起来就要揍人。不料手直直地僵在空中落不下去,迎着自己的,是儿子有点委屈、有点不服的目光,目光像刺一样直刺着自己,帅世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默默地放下了,尴尬地站在原地。帅朗在父亲的目光中却坐不住了,干脆拉开被子蒙头一盖,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爸,你走吧,我一个人过得挺好,你和兰姨一家过得也挺好,干吗非要找不自在……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声音不重,很沉、很闷,让僵住的帅世才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逆转此时的尴尬。破碎的家庭就像一面打碎的镜子,即便人在一起,心也如破镜,再难重圆,更何况现在自己已经组成了一个新的家庭,在亲子和续弦之间的帅世才尴尬,而在后母和亲父之间帅朗更尴尬。
  婚姻破碎伤害最深的不是夫妻,而是儿女,站着的帅世才有点自责不该这样,每每想起儿子孤身一人,他总会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尽管他对付什么样的嫌疑人都不缺手段,可在对待儿子的事上,这个不称职的父亲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甚至此时的关心,他也没料到能激起儿子如此的逆反。
  尴尬,保持在父子之间,帅世才不知道说什么,帅朗蒙着被子不吭声。
  电话铃声响了,半晌帅世才反应过来,机械地接着电话,应了几声,是工作组的几位回来了,要见个面,他答应了几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又不忍了,站在床前,看着一动不动的被子,停了半晌才说:
  “帅朗,收到寄回来的东西,爸很高兴,本来想七月份再找你的,这次碰上了,那就直接告诉你……七月份中州铁路局有一批招工指标,有一部分照顾职工子弟,其他好的工作爸也没那本事给你找……要是你愿意,到时候爸通知你,你回来报名吧……”
  儿子没吱声,一动不动。
  停了很久,帅世才转身离开房间,轻轻地掩上门。
  又过了很久,帅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空荡荡的屋子人已去,他唏嘘地抹了一把,被子湿湿的,很大的一片。
  西杨小区的巨大收获让工作组开始连夜转了,而且足足忙碌了一夜都没有结束。直到第二天上午吃早饭的时候,方卉婷兴冲冲地来到招待所,那个从管道上下来被擒的嫌疑人果真是传销的骨干分子,这一窝逮了112个人,大早上就轰动全市了。只不过兴冲冲来的方卉婷敲了半天没人应门,再问服务台,才得知人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了,是无声无息地走了,那一刻,方卉婷呆了呆,有种很失落的感觉涌上心头……
  上午,刚起床,伦敦时间……
  光明里小区某幢五层,租住户平果、田园、韩同港三位排队在卫生间门口,提着裤子、捂着肚子。即便最重形象的韩同港也被憋得龇牙咧嘴的,指指卫生间问另外俩人:“老三,敲门、敲门,看你二哥是不是淹马桶里了……”
  提裤子的田园早憋不住了,嘭嘭乱敲一通,喊着:“快点……快点……吃一顿都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憋着,让你们都睡懒觉……”里面的人叱喝着,正是帅朗。
  外面仨人火急火燎,又无计可施,一到早上这个时间,兄弟几个都是不到最后一刻不起床,恰恰起来的时候,都凑一块儿挤这儿了,于是这会儿就成了四个人排队的“轮蹲”,所以叫伦敦时间,平时倒也不算紧张,不过今天帅朗钻进卫生间十几分钟没出来,成功地造成拥堵了。
  “忽悠哥,你不是便秘了吧?出来先整点菊花油,别让我们光等着呀?”小平果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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