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弈(校对)第1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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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儿子多大了?”
  “你把我问住了……你问他干吗?”
  “呵呵,这还不懂,我新宅动土,得找个阴阳瞧瞧风水呀?老子死了,没准儿他儿子也能帮瞧瞧,去个心疑。”
  “哦……不对不对,他儿子是阴阳,他老子不是阴阳……你问问村里人吧,我真搞糊涂了……”
  “好嘞,那回见啊……”
  车发动着,打着招呼走了不远,离开了这人的视线,帅朗停下了车,思忖了片刻,此行预计要失望了,真失望也不觉得很意外,只是没想到又冒出个额外的姓氏来,想了有一会儿才拨着电话叫着人:“程拐,你回市里来一趟,我要到省肿瘤医院找个人,你找个熟人帮帮忙……”
  “不是人流吧?那事别找我啊,找罗嗦,那事他熟。”程拐道。
  “你白痴呀,肿瘤医院去做人流?”
  “那你找什么人?”
  “找个死人,赶紧滚回来……”
  帅朗骂了句,挂了电话,驱车到了村中找了小卖部,提了一塑袋礼品,循着村里找着村长,问所谓的吴阴阳去了……
  下午四点,省肿瘤医院的大门口,程拐远远地看到了自己的车,招着手,示意着帅朗停车位,看见帅朗下来,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找的人呢?”帅朗下车就问。
  “那不是?饮料摊边上抽烟的那个。”程拐指指。
  帅朗一看,那人穿了件花衬衫,理个锅盖头,蹬个人字拖,隔着十几米打招呼,不过一看这样差不多是街痞标准打扮,帅朗一拉脸道:“让你找个对医院的熟悉的人,你个鸟人找个混混儿干吗?又不是打架?”
  “这你就不懂了,他是医闹,对医院比院长还熟。”程拐地方熟,小声白活着。
  “什么什么?什么医闹?”帅朗没听明白这个新词。
  “就是出了医疗事故,专管闹事的主儿,现在医疗事故多,这个职业就兴起了。”程拐嘿嘿哈哈一笑,边笑边提裤子,每每一笑肉一颤,裤子非掉不可。帅朗却是心里有事,没心思和他开玩笑,拽着他道:“其实我就想查个死亡记录,你找个医闹,我是办事,不是闹事。”
  “咦哟,这么聪明个人,怎么犯迷糊了?医院里没熟人,他能闹起来吗?他不知道内幕,不知道家属,怎么闹?”程拐神秘地笑着。
  “你是说,内应外合闹事,那不自己整自己?不能吧?”帅朗道。
  “你懂个屁,一闹事医院给家属赔钱,家属给医闹报酬,医闹再给报信的医生红包,钱落自己口袋里了,谁还顾得管医院呢?”程拐深入浅出,一句话解释清了。帅朗听得龇牙咧嘴,高中都没读下来的程拐,在社会上混了快十年了,最爱琢磨行业黑幕。帅朗斥了句:“你怎么办个事真让我郁闷,我是想查查六月二十四号病逝的人,你给我整这么个搞黑幕的干吗?”
  “黑幕都是连锁的,他们和医院太平间的、卖殡葬用品的甚至火葬场的都熟,你用不用吧?人家可等了好大一会儿了。”程拐又道。
  “好,就他了。”帅朗一听这话,吃了定心丸了。
  一招手就来了,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对两人挺客气,撒了支烟抽了一半,红通通的钞票塞了几张,那位一挥手,走!
  这就走了,进住院部,那人一招手,门房只当没看见,问也不问。进了门厅里头,又是一招手,保安拦也不拦,一路畅通无阻,带着有点惊讶的帅朗和程拐直上住院部顶楼,这个通道有一半是封闭的,门玻璃上大大的几个字:太平间。
  “我在这儿等着,你们去……康哥,您带我哥们儿去吧,这地儿太晦气。”程拐不去了。那位男子笑了笑,招手唤着帅朗,连名字也没问,敲敲门,半晌无人应声,又拨了个电话,说了句话,一会儿就听到了声音从太平间封闭的楼道内传来了,这样好,很直接,帅朗心里暗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几乎是跟着感觉这么做的,在村长家里以寻阴阳名义问了一下,确实有位阴阳,不过姓吴,长年不在家,年龄和古清治对不上号,把古清治的相貌描述了一下,村长倒是知道,不过以为是吴阴阳的亲戚什么的,这所房子离村边有段距离,平时村民又不多和阴阳打交道,还真是知之甚少。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来了,开了门,把康医闹和帅朗请进来了,小声附耳说了几句话,边说手底边做着小动作,两手一交换,帅朗知道自己预付的好处已经进白大褂的口袋里了,那位知悉了来由随意问了句:“叫什么?”
  “古清治……大约六七十岁,老头儿。”帅朗道。
  “古清治……古清治……能查下记录,不过人肯定早走了,现在停尸房里就两个出车祸的,肯定不是……您查个去世的人干吗呢,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不早来……”白大褂的声音有点阴,估计和环境有关系。帅朗正不知道怎么回话时,康医闹倒会圆场,笑道:“没事,和医疗事故无关,他们兄弟几个的事,遗产分摊和丧葬费用呗,这哥们儿刚从外地回来,查查心里有底。”
  “哦……那来吧。”白大褂开了办公室的门,对于那个拙劣的借口根本不去深究,翻着墙上的记录,估计最近死的人不多,两下子就翻到了,手一指:“吴清治呀?不是古清治……想起来了,十六号太平间,待了两个小时,家属接走了,直接到火葬场了。”
  “哦……一般情况下死者在这儿待多长时间?”帅朗突然问。
  很怪异的问题,白大褂愣了一下,沉吟了片刻狐疑地说:“多长时间的都有,只要是正常死亡,交清费用随时可以运走,不过不能私下运,统一用殡仪馆的礼车,怕有人拉回去土葬。”
  “是什么时间拉走的?”帅朗又问,向康医闹使了个眼色,这位医闹男很知趣,旁敲侧击着,指着帅朗说这是位做生意的老板,不会有其他事的。那位白大褂想了想,估计是和医闹的信任基础很牢固,半晌才说:“晚上十点多,没怎么待,不过运尸的礼车也正好是晚上和大早上出车,所以这也很正常……”
  “来的人您还记得吗?”帅朗问。
  “四个男的,都本地口音。”
  “里面是不是有一位特别长的脸、牙有点歪,很丑的一家伙,你要是看见,一定忘不了。”
  “啊对,就他推的尸床……还有一位大高个,一米八以上,有我俩壮。”
  “谢谢啊……那康哥,咱们走。”
  帅朗笑了笑,几乎能说出当天来的是谁了,丑的是黄晓、壮的是寇仲、跟的没准儿有冯山雄。以古老头儿的身家,找几个帮手联袂导个戏应该问题不大,比如现在,几百块钱就进了这个貌似很神秘的地方了,没准儿再搞点儿事,也花不了多少钱。
  很简单的几句,连白大褂和康医闹也觉得这几百块来得容易,出门向外走时颇为客气,出了门,那康医闹似乎觉得这个生意做得太简单,利润太薄了,看着帅朗好似兴趣已经没了,有点失望地白活道:“其实我们都挣不了多少,多数都给医生塞了,小程打电话我还以为有啥好生意呢……不过也没事,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咱是专管白事,从太平间到墓园这一路,我们能全程包办了……”
  “康哥,您这是棺材铺拉生意,怕我们不死咋地?”程拐呛了句,康医闹赶紧道歉,赔着笑脸。帅朗却不想程拐在一旁掺合,扔着车钥匙把程拐打发开车去了,出了门拉着康医闹道:“康哥,还有点儿小生意,您干不干?”
  “您说……包办。”康医闹一听乐了,赶紧递烟讨好。
  “刚才那个人名,吴清治,病历给我拿出来,复印件就行,多少钱?”帅朗直接了当。
  康医闹眼骨碌一转,大拇指一打:“一千。”
  “我给你两千。”帅朗掏着皮夹,哥这儿不缺这俩小钱了,数了二十张,抬眼时正碰到医闹那贪婪的目光,帅朗拿着钱笑道:“不光病历,这个人住哪个病房、住了几天、护士是谁,护士是不是看到他的体貌特征了,比如花白头发,身上有什么特征,哪怕能描绘出老头儿长什么样都算,行不行?”
  “成!给我两天时间,一准帮你办利索。”医闹点头了。
  帅朗笑了笑,这和自己当年混一样,缺钱的时候没啥原则,只要见钱绝对眼开,笑着把钱塞进医闹花衬衫的口袋里,那位赔着笑脸,净恭维,一句都不问,倒是挺有职业道德。程拐开车过来,医闹赶紧开门让帅朗上车,帅朗此时又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随意地问了句:“康哥,您说,要是死亡证明,买得多少钱?”
  “哟,这个不好办,经常查呢,对不上号他们医院也麻烦。”医闹一听愣了。
  “是不好办?还是就不能办?”帅朗问。
  “不好办,但是能办,不过价格老高了……分什么人呢,年纪大的就好办,年纪小的就不好办,单单办个证,就不太好办……少说也得三五千,出生证好办,诌个病历也好办……咦?您还有什么事,直接都跟我说了,我帮您办……”医闹滔滔不绝,多数是绕着想坐地起价罢了。
  “没事,随便问问,这事办好,咱们再说下回……”帅朗笑着上了车。
  “您放心,我们信誉好得很,做得就是回头生意。”医闹拍着胸脯,给了帅朗个人品保证。招手送着这位顾客,直目送了好远才乐滋滋数着口袋里钞票,数了数,喜滋滋地揣好,又溜达着进医院来了。
  车上,帅朗不时笑笑,回想着今儿突兀而来的事,本来应该是个悲剧,不过看来看去像个闹剧,虽然现在不知道悲剧究竟发生了没有,不过能确定的是,没准儿一场更大的闹剧已经开锣………
  周末,五龙村,村口山寨工艺品加工厂兼景区饮料小副食中转站。
  闷声发财的生意不少,这四分地的大院里的生意绝对算一个,红火到帅朗从业余走向专职了,罗少刚的黄牛生意,黄国强的黑车生意,都扔在一边了,自打工艺品生意开张,那帮搬饮料上货的伙计都有事干了,闲暇的工夫一胳膊一手外加揣一兜小挂件、钥匙链、纪念章在景区招摇兜售,效果咋样呢,没啥说的,哥几个快把帅朗当成摇钱树供着了。
  这几天好像有点变化了,私下都议论着帅朗有点心神不宁,为嘛呢?不清楚,不过据程拐说去了趟医院之后,好像就有了点儿变化,变化还很明显,以往晚上收工,这一干兄弟加上老皮小皮一帮子,整点小酒喝得微醺那是必须的,可近三五天帅朗连酒都少喝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情况让程拐说,兄弟们都别理他,他这个样子,不是有事了,就是憋坏水想找谁的事了。
  “帅朗,游黄河纪念章没了啊,赶紧的,那玩意儿卖得快……”罗少刚在院子喊。
  “知道了,中午就到了。”帅朗回了声,没再多理会。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来催了:“二哥,老屁一百九卖了个沙漏,顾客出门又反悔了,到店里吵吵来了,咋办?”是平果。
  帅朗在屋里喊道:“自己想办法,给人退了不就行了,景区这么多人,还缺宰的?吵什么吵?告诉他们,再吵把他们送派出所……滚,别来打扰。”
  打发走了平果不久,老皮颠儿颠儿又奔来了,他没在院子里喊,径直奔进加工房间推开门,气呼呼地一坐,告状来了,拍着巴掌数落道:“你这几个娃太不像话了啊……都抢到我头上了……你说吧,帅朗,咋办?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个外地人是吧?你做饮料说到根上,可还是我带出来的……”
  坐在杨木桌后的帅朗愣了愣,可不知道啥事把老皮气成这样,起得身来,倒了杯水,细细问着,敢情是纪念章很好卖,占着浮天阁和畅怀亭的罗少刚、黄国强一时手里没货,合谋着把分给老皮的货全抢走自个去卖,老皮自然惹不过这干年轻后生,无计可施之下来帅朗这儿告状了,帅朗听着,忍俊不禁了,安慰着老皮说:“上货时候你左不行右不行,就怕赔钱,让你掏钱你都不利索,现在好卖了,被抢了,想起我来了?”
  “那你看咋办啊?咱们可是一窝走到这儿的,胳膊肘没里外啊。”老皮没理会帅朗数落,将上了。
  “这样,中午货来,你先挑……晚上让他几个龟孙请你老人家一顿如何?你跟他们生什么气,就景区这地方,有的是人,咱现在还怕缺生意啊。”帅朗安慰着,好烟递了两三支,好容易把气咻咻的老皮安抚下来。
  送走了人,帅朗又一次坐到了简陋的办公桌后,对桌上的一堆东西发呆。病历一摞,康医闹给送来了,那两千块花得不冤,这人果真很有信誉,不但挖出了病历,而且打听到了一堆信息,六月十七日确实有个叫吴清治的病人住进了肿瘤医院的特护病房,淋巴癌晚期,年龄六十八岁,家庭所在地是中州北郊三和镇祁圪裆村,貌似就是古清治,不过康医闹打听到消息是这个病都拖了几个月了,几次化疗人早秃眉光脑袋了,到医院无非是找个地儿等死而已。不管怎么描述,和那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古大师是一点儿也不搭边。
  假的,应该是假的,帅朗拿着病历,在这些真真假假的信息中得到了一个直观判断,是个没有太费脑筋的判断,再笨也看得出这老家伙根本不会是备受病痛折磨的那号人。
  既然是假的,那他想干什么?帅朗扔下病历,又拿着那份鉴宝宣传图册,时间是七月二十八日第一期,还有一周时间,翻来翻去帅朗还是翻到封三那一页上,陈年的普洱茶膏、民族茶袋、老茶票再加上一本《英耀篇》,几样都能和古清治的爱好搭上边。谁提供的这个收藏帅朗没有去查,因为他知道,就算查恐怕也是个跳板,既然老头儿费尽心思整个假死,那这件事肯定是想假手于人去做。
  “老头儿呀,老头儿,你到底想做什么呢?五百万对我还有点吸引力,你都快死的人了,要那么多钱干吗……”
  帅朗摇头自言自语着,随意地在病历背后的空白页画着龙飞凤舞的字,理着这些天来的思路,想了想,无外乎两种:第一种是造假造得足以乱真,以假充真捞一笔;第二种甚至不用造得很乱真,只要买通鉴定的人,共同设个拍卖局套谁一家伙。不过想到这两种,有一个很难的问题帅朗解决不了,那就是自己手里那一份,同样分不清真假。本来那个小玩意儿帅朗还真没当回事,不过知道它价值二百万之后,免不了心里有那么点儿猫抓痒痒似的难受,在钱面前,特别是在很多钱面前,能镇定的人不多,帅朗肯定不属其中之一。
  骗局,不管怎么千变万化,所用不过两种真谛,真和假,要么以假充真、要么以真充假。另一种情况下,帅朗又写了一行,如果鉴宝会提供的收藏是真品,那这就值得商榷了,要么是老头儿想金盆洗手存个棺材本,要么就是还有更大的图谋。帅朗在后者上画了一个圈,把这一行字圈了起来,比较倾向于这个想法,因为他实在找不出理由相信这老家伙会实实在在做趟生意收官罢手。要收早收了,连他弟子都混得不赖,他应该不是个发愁晚年生计的人。当然,不管哪一种,肯定不会是很规矩的收藏和拍卖。也不管他做什么,肯定不会是正正当当的手法。
  帅朗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最初的想法没有错,有时候直觉比深思还要正确,对于这件事的直觉是:躲远点儿,别沾上……
  所以,这些天帅朗连市区都没有去,一直窝在景区静观其变,想象中老头儿如果拉自己入局,通过盛小珊让自己知悉此事之后,接下来无非是迂回拉自己参与这事,不过意外的是从市区回来三四天了,根本没有接到熟悉的电话,寇仲、冯山雄、黄晓,那几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出来,连盛小珊也没有来电,这倒让帅朗有点迷懵,要不是对病逝一事确有怀疑,还真以为树倒猢狲散了。
  “管你干什么,你爱干吗干吗,我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帅朗心里暗道,和别人相处,自己不论遇什么事都有把握,差不多能揣摩到对方的用心,可对于古清治,一直以来都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这事呢,帅朗思谋着,自己手里的那个东西,要是假的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不是买回来的;要是真的嘛,我来个矢口否认谁也不告诉,等风声过了,不管它值两万还是两百万,还都不是我的!
  “对,就这么办,不管他真死还是诈死,我只当他死了,一死百了,都死无对证,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别人也没理由找我……呵呵。”帅朗暗自笑着,从这事里看到了最适合自己的存在的方式,很简单,局外人……不管再有什么事,对,别人再问我,我一句“死了”,全打发了。
  “帅老板,有人找?”屋外的胖婆娘吆喝了声。帅朗刚喊了句谁呀,门应声而开,进来的人让帅朗稍稍一怔,是雷欣蕾。雷欣蕾也怔了,没想到闷屋里的帅朗一脸灿烂笑容,没准儿干了什么事正偷着乐呵呢?
  “笑什么?”雷欣蕾奇怪道。
  “你来了呀,高兴呗。”帅朗顺竿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收拾起了东西。
  “进来,搬进来……外面车上的货找人卸一下……”雷欣蕾站在门口指挥着。两位送货的小伙子把四五个大件搬进了这间临时办公室,帅朗起身吆喝着屋里架着汽灯正熔玻璃的村民,捋着袖子,和大伙儿一起卸起货来了。
  这个场景很让雷欣蕾愕然,站在院子里,只见得那些个粗腰大脚的婆娘嘻嘻哈哈打闹着,几十斤重的货扛在肩子上咚咚咚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帅朗在这儿到底是什么角色,那些老娘儿们揪着帅朗,促狭似的给老板肩上压个最大的箱子,压得帅朗龇牙咧嘴的,一干人笑得直打颤。很快,一车货被屋里的女人和屋外拉沙筛沙的老爷们儿全堆进院子里了,这条件绝对艰苦,卸完货直接就着水龙头哗哗冲洗着,有的洗都不洗,各自忙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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