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3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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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样的情况,理论上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余罪问,特别强调:“就正常程序。”
  “还能怎么样,想尽一切办法往下查啊,命案必破是部里铁律,现在凶手抓不到,凶器找不着,相当于一个悬案……六条人命的案子,谁敢怠慢?”肖梦琪道,看看余罪,她问着:“你呢?”
  “要不。”余罪征询地看着众人道:“明天咱们再来一次,走回去一遍。”
  “哎哟……要了哥这小命了。”巴勇仰头栽倒,痛不欲生。
  “有用么?队长。”苟盛阳不解地问,对于这位胆大义气的队长,敬重有之,可不理解的地方更多。
  “明天我也召一支上千的队伍,沿这条路踏过去,无差别地踏过去……走了这么长,考虑了这么多种可能,我觉得只剩一种最可能了。”余罪道。
  “是什么?”众人问。
  “意外。”余罪道。
  巴勇刚起来,又倒下了,苟盛阳笑了,拿着小瓶的酒敬了杯道:“好,听队长你的……不过您说这队伍,从哪儿召啊?咱们队里一共不到三十人。”
  “我还没想好,让我再想想。”余罪道。
  “别听他瞎扯,谢谢二位啊。”肖梦琪也学着苟盛阳的样子,敬了大家一杯。一路上多亏他们照顾了。
  余罪不知道是酒意盈然,还是兴趣上来了,问着众人:“我觉得导致我们束手无策的意外,一定是一个很简单的事,我们又不可避免的犯了灯下黑的毛病,应该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发生的……要不咱们再讨论讨论?”
  哎哟,巴勇赶紧的打地铺,苟盛阳借故捡柴火去了,两人都怕了,余罪瞄上肖梦琪时,肖梦琪赶紧道:“我真困了,反正明天时间长呢……路上慢慢说。哎对了,你的队伍从哪儿来?又和上次一样,抓赌调警力?”
  “想知道吗?陪我聊会我告诉你。”余罪勾引着。
  肖梦琪一翻眼躺下了,看也不看他,只听到一句:“我还真不想知道,牛是怎么吹的。”
  勾引失败,余罪耷拉着嘴唇做了个鬼脸,不过今天确实太疲累了,干草垫底打的地铺,四个铺围着火边,这么极其艰苦的条件,几人倒睡得相当舒服,躺下就眯上了眼,还真没人陪余罪唠唠了,把余罪憋得一肚子话,倒憋得自己睡不着了。
  地图,手机屏上的地图,郭南、宋庄、龙脊滩、芦苇河、赵家山、耙齿沟,直到现在身处的兰岗……几乎就是一条直线,直联着修武镇,最直接的方向,应该是本能驱使的方向,应该没有跑多远,那个被湮没的意外,应该就藏在这层积雪的下面,其实同样有一个很直接的方式,如果去掉这层雪,那找到真相的可能就无限扩大了。
  而现在,他似乎已经想到解决问题的方式了,看着地图,两眼炯炯有神,贼亮贼亮的,就像曾经玩过的恶作剧一样,要是真折腾出来,他在想许老头和王局那两张脸,会是怎么样一个难堪表情,绝对和家产被盗、老婆跟人跑是一个表情!
  “让你们看看老子的队伍,他妈的,不就找个大师傅么?动这么多警力办不了,一对笨蛋。”
  余罪翻了个身,放起了手机,随手揪了根干草棵咬在嘴里,得意洋洋地想着,不经意看到了已经睡着的肖梦琪,红红的火焰映着她红红的脸蛋,不知道是火焰的颜色,还是脸蛋的红色,很好看,只是睡梦中依然愁眉不展。
  男人在看到女人时,总是下意识地和自己的心上人,或者上过的女人比对,余罪端详着肖梦琪,警中的高知女不多,职业特殊的原因,海归更少,像肖梦琪这样几样全占的,那几乎就是凤毛麟角了,说起来算个才女了啊,而且是很有气质的那种。
  不知道才女会不会像吟诗朗诵那样叫床?
  余罪心里泛起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他看着潮红的脸蛋,看着凹凸的身躯,看着如贵妃醉酒、海棠春睡的姿势,尼马呀,他突然有了一种这个环境最不该有的反应,简单直白地说就是:硬了!
  他压抑着,他翻过身,他使劲地不敢去想,然后就在这种女人和嫌疑人凌乱的思维中,沉沉地睡着了……
第33章
突出奇兵
  肖梦琪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是被冻醒的,醒来时眼前的火堆已熄,只剩下红灭可见的炭块,她一下子想起了身处何处,蓦地坐起,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了,她拿起这身棉制的警服,认出来了,是余罪的。
  一定是睡着的时候,他悄悄给盖上的,念及此处,她不自然地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暖意,撑着起身,一夜疲累歇过来了,洗了把脸,然后她又发现个问题,怎么这三位都不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一定是去张罗柴火和早饭去了,掏着手机看看时间,哎呀,已经早上七点多了,心里一算,距离案发现在已经五十多个小时了,粗粗翻阅着专案组的动向,仍然是几个调拨命令,从命令上看专案组对修武镇周边的搜捕将趋向保守,这意味着,很可能要改变追捕方向了。
  拿着手机,穿戴整齐,拣了拣身上沾的草棵,拢了拢乱发,匆匆地出门。兰岗村不大,年初三起早的不算多,她问了几个村民,还真有人指给了她方向,村后坡山上。
  也是,来个生人恐怕逃不过村民的眼睛,最起码村里人看她就是一种很怪异的目光,就是嘛,大过年了,一个姑娘家家乱跑啥涅。
  顾不得自己的形象,肖梦琪深一脚浅一脚找去了,过了一道冰封的河,河后的坡上她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余罪爬在羊圈上干着什么,好奇心驱使着,她加快了步子奔上去了。
  一圈羊,大个头的绵羊,养羊的是个半拉老头,穿着脏兮兮的蓝布服,身上不比羊干净多少,饶是雪后,满圈也是一股子骚臭味,不过余罪却看得津津有味,本来那乡下人根本不准备理会他,不过被看得实在吃不住劲了,不耐烦地问着:“看啥么看?这里头能给你钻出个婆娘来?”
  “哟,大叔您真幽默。”余罪倚着木栏子,掏着烟,招手,那老头可不客气,接着烟一看,好烟,然后往耳朵上一别,自己抽旱烟了,余罪神秘兮兮问着:“大叔,您这羊有多少只?”
  “三百多。”老头道,狐疑地看着余罪,要不是穿着警服,八成得把他当成偷羊的。
  “卖不?”余罪问。
  “卖啊,不卖养着干啥?”老头一愣,笑意上脸了,期待地问:“你要几只?”
  “都要啊。”余罪轻描淡写,土豪了一句。
  “啥?”老头一得瑟,手一抖,烟锅子把自己烫了下,忙不迭地拍打着,愣后即笑,笑着道:“山里风这大,也不怕闪了舌头。知道我这一圈羊多少钱么?”
  “呵呵,我没见过世面,也不至于没见过羊啊……一句话,要卖给我,给我赶到修武镇,现款现结。”余罪道。
  “修武镇,好几十里地呢?我去了你不要咋办?切,吹牛啦,看你就不像个生意人。”老头不信了。
  “你看我像啥?”余罪问。
  “警察。”老头道。
  余罪一看自己的警服,竖着大拇指道:“老爷子真有眼光。那您是觉得,警察准备骗你的羊?”
  好像不会,老头愣了愣,不信地道:“那你警察要羊干啥?”
  不是屠宰就是下仔,这不是警察的事啊,余罪一笑道:“这两天抓杀人犯,您老听说了吗?”
  “嗯,知道,就武林的。”老头道。
  “知道来了多少警察吗?”余罪问。
  “这我哪知道?”老头迷糊了。
  “五千人……知道不?五千人得吃多少,一天就得好几十口猪,这天寒地冷地,猪肉可没羊肉好,我们领导派我们来收购羊来了,赶到武林,现款现结……别说你这些啊,今天还要有几千人来,修武镇周围,别说羊了,萝卜、大白菜、山药蛋全被收购光了,几千人吃呐,光那大锅就……弄了五十多口,全是十担水的。”余罪吹得手舞足蹈,手指处,看到肖梦琪了,仅仅是结巴了一下,又继续把这个弥天大谎圆上了。
  完了,需求这么旺盛,可怜的放羊倌肯定要上当了,肖梦琪正待说破,余罪瞪了她一眼,她不敢吭声了。
  回头一摊手问着:“去不去吧,十几公里地,卖个好价钱,要不就这场雪,一掉膘那得折多少钱呢?”
  “这个……可是,可是……”老头蠢蠢欲动,眨巴着一对山羊眼,看着余罪,余罪说着:“雪顶多十公分,完全能走。”
  “能走……我知道能走,可是……”老头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懂了。”余罪拿着皮夹子,老厚的一摞,蹭蹭蹭数了一堆递上来:“路费,当订金了,要是卖不出去,卖不完……甚至卖不上一个好价钱,这一千五算你的,白给。”
  咝……话说这一千五虽然不多,可白给也真不少,老头蘸着唾沫,数来数去,又一张一张捻了捻,看着余罪身上的警服,以及如此大气的表象,给了一个毫无悬念的答案:
  “成!说好了,这钱算路费,不算羊钱。”
  “好嘞,准备,八点上路。”余罪一摆手,撒了支烟,回头拽着肖梦琪就走,走了好远肖梦琪才咬牙切齿地训着:“你干嘛呢?没事干,哄人家养羊的玩。”
  “山人自有妙计,你懂个屁。”余罪得意地道。
  “你说什么?”肖梦琪一听这粗口,气着了。
  “哦,还是别说了,跟你文化人说话,别扭。”余罪皱了皱眉,干脆闭嘴了。
  他前面走,肖梦琪后面追,追着问,余罪懒得告诉她,不告诉还不行,余罪急了,进了村一闪身,钻露天厕所里了,回头贱贱一笑挑衅着:“来呀,我准备宽衣解带了啊。”
  说着还真进去了,气得肖梦琪抓了一团雪,嘭唧隔墙扔过去了,听着里面哎哟喂喊了声,她笑着调头就跑。
  跑了可就不知道答案了,过了一会儿余罪和巴勇、苟盛阳都回来了,一个个兴冲冲的。肖梦琪问着,大嘴巴正要说,瞬间被余罪的眼神制止了,一制止就得意地说着:“你们说什么?有什么说的?这位可是省刑事侦查总队的心理分析高手……说出来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
  明显看出两人有点小猫腻来,巴勇和苟盛阳不吭声了。不过肖梦琪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现在信心百倍的,肯定是余罪又给灌什么迷魂汤了,不过她不好意思问,而且极力掩饰着自己的好奇,可越掩饰,却越好奇,直到收拾妥当,出了门,等在村口,那股子好奇还是愈来愈烈。
  咦哟……驾……一声响亮的羊鞭子,在空着挽着鞭花,脆响声里,成群的绵羊像潮水一样从村路上拥挤出来了,间或还跟着几只牧羊犬汪汪地叫,羊群所过之处,密密匝匝的蹄印让肖梦琪一下子顿悟,回头愕然地看着余罪。
  这样子踏过去,可比散兵线拉一遍还管用啊,几乎没有漏点了。
  “哦,这就是你的上千队伍?”肖梦琪笑着问。看着苟盛阳和巴勇,一准也是花了千把订金,把羊群诳出来了。
  “这个村四群,一千两百多头,没有比这个更实战的队伍了……嘎嘎,你不要用这么崇拜的眼光看我行不行,我会很骄傲的。”余罪得瑟地道。
  “切,能不能找到还得另说。”肖梦琪不屑了。
  “卫星扫不到,红线搜救不到,要没死,肯定钻在地下哪个窟窿眼里,就没跑儿。”余罪道,强调着:“只要拨开这层雪,绝对能发现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昨天你不说被杀人埋尸了吗?”肖梦琪反问着。
  “我说了吗?”余罪被问愣了,矢口否认了,羊群上来了,几人俱是笑着,移开这个话题了。余罪用眼神警告着,肖梦琪和他针锋相对,看来眼神不行,余罪低声恐吓着:“从现在开始你不许说话啊,敢露了馅……”
  “吓唬谁呀?我偏露?”肖梦琪绝对不示弱。
  余罪看看脏兮兮的羊群,威胁着:“露馅我们仨就跑,就把你押给放羊的。”
  苟盛阳和巴勇一笑,气得肖梦琪抬腿就踢,不过早有防备的余罪一闪身,溜了。
  怨念归怨念,不过上千只羊群,还真不啻于一个搜捕队伍,本来还担心羊光路上跑,可一走起来才发现,这羊啊,除了不往平坦的路上走,哪儿都去,草垛上拽两下,草丛上啃两口,遇上经冬还余下的草籽,肯定是一群哄上来争抢,路两侧所过之处,白色的积雪顿成斑驳的黑色,路旁蹄印连土都带起来了。
  密密麻麻的蹄印下,跟在后面的余罪数人简直就是一目了然。再怎么说,那三位对余队长组织的这上千队伍也是佩服得无以复加。
  总被人这么崇拜着,余罪可容易得瑟了,挥着放羊棍,跟在羊群后头,听着羊咩狗吠,哎呀,为什么总有豪情充臆在胸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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