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2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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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指认完毕,市局局长接受了电视台的一个现场专访,专访比指认耗时还多,这却是没有什么看头了。许平秋没有露面,不声不响地跟在车尾,回到了劲松路的刑侦二大队,接下来又是市局局长和一队外勤的见面会。标准流程是先嘉奖,后慰问,再勉励一番,中心的意思是:其余嫌疑人,要尽快缉捕归案。
  结束时已经快到下午下班时分了,一队车驶出了劲松路,不过许平秋在岔路口又拐回来了,去而复返到二队门口时,接到电话的邵万戈刚奔着从队部出来。
  “怎么了,许处?我也有事找您呢。”邵万戈乐滋滋地喊着,大案告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乐什么呀?你能有什么事,不是要人就是要经费,这么没难度的案子,你都好意思张口啊。”许平秋先堵回去了,把邵万戈噎了一下。顶头上的领导一个比一个不地道,除了给你下破案的限期,其余的承诺大部分都停留在嘴上,许平秋笑了笑直问着:“先说我的事,这个周文涓怎么样?”
  许平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学员,不过在指认现场看时,他似乎觉得有什么让人异样的感觉,刑警的第六感觉相当敏锐,只是大多数时候,无法用言语表达而已。
  “还成。”邵万戈道。
  “还成?具体点。”许平秋追问。
  于是邵万戈说了,业务素质还成,最起码没被法医现场吓跑;性格有点内向,不过很勤快,有他在,队里都不用轮流值日了,每天下班她都把三层楼挨个拖得干干净净;问到晕枪,邵万戈却是摇摇头,专门带她去过两次实弹射击,根本没事,打得还蛮准。
  许平秋听得稍有异样了,印象中胆小怯懦的周文涓,居然没被法医现场吓跑,又被难得夸人的邵队长冠之以一个“还成”的评价,那就说明相当不错了,他笑着问:“那这个人要留在二队的话,你有意见吗?不要考虑我的面子,你们这鬼地方,要我的亲戚我肯定不往这儿送。”
  “嘿嘿……没什么意见,我们倒是也需要这么一个外勤,这不这次押解女嫌疑人就用上了,都像这样肯吃苦的就好了。”邵万戈道,评价出自真诚,不像虚与委蛇。许平秋这才放心了,要走时,邵万戈一急嚷上了:“许处,您的事完了,我还有事呢?”
  “要人再等几个月,很快就有了,市局也不可能这么快定下来。”许平秋以为又是增加的警力的问题,直接回绝道,不料邵万戈笑道:“我要个实习生怎么样?”
  “谁?”许平秋一愣,异样了。
  “解冰。”
  “他?”
  “怎么了?许处对他有成见?”
  “你说呢?告诉我原因和动机?不是他家里给你什么好处了吧?”
  一句话噎得邵万戈好不难堪,省厅的中层里,就数许平秋年纪最大。这号年纪已经到不可能再往上升迁的领导,典型的特征是脾气臭、怪话多,上到厅长下到队员,当面背后都敢指责。邵队尴尬地笑了笑,细细给老领导解释着,敢情那天被吓跑后解冰过了两个小时又跑回来了,死缠硬磨着邵队长要到刑警队实习,邵队长也够狠,直接一句:去,今晚你把法医室停的几具尸体受害特征全部描述出来。
  其中就包括1.21两位受害人,本来想把解冰再次吓跑,可没想到是,这家伙忍着巨呕和恐惧,真做到了,用了三个小时,吐了六次,最后梗着脖子出来时,不害怕了。
  “咦?可以啊,这么快就过了心理适应期!?”许平秋笑着道,对于解冰提起兴趣来了。这时候,邵万戈向着楼里招招手,意外的是,一身学员装的解冰小跑出来,站到了许平秋的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不但过了适应期,而且这次案子他帮了不少忙……许处,看来我也该进修进修了,解冰描摹的嫌疑人特征,吓了我一跳。”邵万戈道,这段时间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邵万戈重重地拍着解冰的肩膀,不吝赞扬地道。
  “哦!?”许平秋的兴趣更大了,看着挺着胸膛,好一副意气风发的小学员,忍不住又回想起初见时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可事情偏偏凑巧,仿佛是证明许平秋眼光偏差一般,能让邵万戈第一个认可的人,居然会是他。
  “哦,怪不得督察处老高见了我就说怪话,有人是慧眼识珠,有人是牛眼识草……敢情我真看错了。”许平秋笑着自嘲道,摆摆手:“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们最初根据抛尸现场以及恢复的受害人体貌特征判断,嫌疑人应该是个凶残至极、心理有严重问题、而且有反侦查经验的老手,刚开始的侦破方向就是这样,不过这时候,解冰找到我,追着提出他的异议……解冰,你说。”邵万戈开了个头,把发言机会留给了解冰。
  解冰正正身子,正色道:“受害人的体貌恢复后,是两个很漂亮的女人,平均年龄二十四岁,经辨认是天府娱乐城的三陪女……根据她们被肢解以及面部被化学药品严重灼毁的情况,我当时判断是几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作案。”
  许平秋愣了下,事实证明解冰是正确的,这个少数派报告让邵万戈和他这位刑侦老处长处于尴尬的境地,确实是新手作案。
  像是等待释疑,解冰接着解释道:“表面上看嫌疑人毁尸灭迹,凶残至极,但从行为模式分析,又觉得这个案子犯得非常幼稚,第一,灼毁受害人的面部体貌看似精明,其实蠢到家了,现在稍有点反侦查常识都知道,别说灼伤,只要颅骨在就可以恢复。他们这样做,而且堂而皇之的化妆取走卡内现金,恰恰暴露的是并不高的反侦查水平;第二,抛尸地点尚在市区,隔两公里就是居民区,向北不到五百米就有建筑工地,如果有惯犯的眼光来看,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抛尸地点,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之所以在这儿抛尸,我觉得是仓促的原因,同样反证了他们的作案水平并不高。既然仓促,而且水平低劣,那就应该是就近原则,也就是说,第一案发现场,离此不远。”
  “即便划定范围,如果要准确找到还是需要费番周折的。”许平秋道,他看过那一片的地形,老城区,新旧楼宇层次很乱,有大片的居民区。
  “那就需要相互联系的线索来交叉比对了。我当时觉得灼毁嫌疑人面部体貌让我很不解,抢劫得手、已经肢解而且抛尸,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干那事呢?除了给我们侦破设置障碍,我大胆地分析,这个行为细节反映出了嫌疑人和受害人有某种仇忿,促使他这样做……对比两人排查后已知的身份,三陪女,越是这类高危人群,她们的防范意识越强,而越强的防范意识却被人骗出来抢劫、施虐然后再杀害,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新手,熟人,纯为谋财。”解冰道,很有条理,很清晰,听得许平秋直皱眉头。
  此时邵万戈插进来了,还沉浸在发现一个天才的兴奋中,他接着道:“我们在寻找第一案发现场受挫后,试着按解冰这个思路,把天府娱乐城所有失足女的身份、租住地以及锅炉厂周边所有暂住人口捋了一遍……很意外地发现了,第一案发现场就在离抛尸地不到四公里的一幢小区里,根据案发时间,我们锁定了在这里留下多次出入记录的黄亚娟,经过天府的工作人员辨认,她和受害人认识。”
  “她很聪明,取钱的时候遮了个严实;不过也很笨,案发前一点准备都没有。”解冰嗤笑道。
  “我们在贵州省凯里抓到她时,她惊恐地第一句话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了。”邵万戈笑着道,那是个很聪明,不过也确实很蠢的女人。
  两个人像双簧一般把整个案情向许平秋回溯了一遍,当时觉得很棘手的案子,可是想像不到居然是几位如此拙劣的谋财害命,不过解冰给邵万戈的震惊也足够大了,新手、熟人、案发地……这些关键的信息让二队查出来并不难,可如果仅仅凭有限证据推测到的话,那就不简单了,最起码大大加快了侦破的进程。
  所以邵万戈坚持要留这位学员了,许平秋笑了笑道:“他是学员,实习地很容易解决,给督察处打个请示就行了,还需要我点头?”
  “不是,许处,这批人不都是您招的吗?我这身份和省厅督察处可说不上话,再说,我总不能去人家那儿挖墙脚吧?”邵万戈谦恭地道着,像解冰实习生的身份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问题是上面领导的脸面,许平秋笑了笑,盯着帅得一塌糊涂的解冰,突来一句道:“解冰,以你的家庭背景,想当什么问题都不大,想当警察我可以理解是为了理想……可想当这吃力不讨好的刑警,我就理解不了了,能给我个有说服力的原因吗?”
  “仍然是理想,我准备自己选择,而不是走父母铺好的路。”解冰道。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许平秋,似乎对自己这次的表现能给许处带来震惊非常得意。
  “好啊,督察处的事我来办,你就呆二队吧……你要找罪受,我可不好意思拦了。万戈,一次出色代表不了什么,使劲练练他,人交给你了。”许平秋笑了笑,扭头上车了。
  邵万戈敬了个礼,挺着胸膛喊了句:“是!”
  他回头时,看到解冰好不兴奋的表情。
  车驶出劲松路时,许平秋瞥眼看到了送嫌疑人回看守所归来的车,副驾上的周文涓一晃而过,没有注意到他。把那位默不作声的姑娘送到二队其实让许平秋心里多有惶恐,这个年龄正是大好青春,爱哭爱笑爱闹的年龄,灿烂的青春都扔在嫌疑人身上了,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下来,将来会不会后悔从事这一行。
  许平秋其实就有点后悔,当初要不是觉得持枪威风非当刑警的话,这时候说不定已经上副厅级别了,和很多一辈子没开过枪的同僚一样,根本不必接触这些无时无刻不在拷问人性的罪恶。
  对了,还有解冰,这个曾经被他下过个“纨绔”定义的富家子弟,居然也走进这个队伍里了,而且这么快就崭露了头角,对于案子那么大胆有分析,许平秋自问就他这水平也不敢妄下定论。
  难道我看错了?
  他这样想着,周文涓和解冰两个截然不同的性格的出身,都走进二队了,而且反映都不错。可这两位恰恰都不在他设计的名单上,真正名单的入选人,现在还在数千里之外呢。
  下班时间到了,他没有回单位,回到家里,草草吃过晚饭,又像往常一样把看电视的时间放到了解前方信息上了。今天得到的信息很让他窃喜了一番,那帮被他扔到陌生城市的学员,终于有人迈出了勇敢的一步,开始胡来了。
  压缩的视频格式发回来了,他看到了余罪被三个人围攻,看到了熊剑飞大展神威,两人像街匪一样,把三个南人打得满地乱滚,照片定格在余罪那个化妆后的画面上,黄发遮脸、目露凶光,正恶狠狠地挥着拳头。
  许平秋哑然失笑了,他想起了刚刚的解冰、周文涓;想起了已经进入角色在各级公安机关实习的学员,又想起了还在街上当老千的严德标,贴小广告的豆晓波,以及据前方反馈,打了好几架的张猛,对了,还有余罪、熊剑飞,不过以他的刑侦思维也想不通,同样的环境,同样的教育,怎么会是如此截然不同的结果。
  “这一届学员,妖孽太多呀。”
  他如是评价着,看着余罪,有一种很兴奋,但也有很担心的感觉,这感觉,很伤脑筋呐……
第43章
兄弟相逢
  一声悠长的轮渡汽笛响彻在珠江江面上,美丽的广州沐浴在早来的春雨中,霏霏小雨像情人的手,抚过这座精致的城市,城中有水、水中有城,显得多了几分诗意。
  车驶到石岗路时林宇婧快发疯了,信号对比了几遍,就在珠江上,可信号定位却偏偏在江里。她沿着车道快速行进着,走到离信号标的最近的一处,嘎一声刹住车,再对比时,疑惑地看了同伴一眼。
  还在江里。
  信号总是有偏差的,电脑中在时间和空间上丁点的误差,反映在实际追踪上,可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楼宇、无法通过的高墙,或者像现在,无法横渡的大江。同伴李方远也是一副霜打的蔫相,本来是8号一个人捣蛋,遇上1号,成了两个人结伴捣乱了。一天前在白云山上,没找着;第二天又去了太阳岛,旅游地游客如织,更没法找;今天更好,掉江里了。
  “这两个小王八蛋,非把他沉江里。”李方远气忿地道着。
  林宇婧给了个怒容,没本事,净拣狠话说,她联系着家里,两厢比对的定位,此时才发现江中移动的轮渡,一下子明白了。不过也傻眼了,如果绕路要多行十几公里,怕是又追不上这俩害虫了,李方远看出来了,小声问着:“在轮渡上?”
  “你以为他们真能沉江里呀?”林宇婧没好气地道,发动着车,李方远问着:“去哪儿?”这位悍妞又不耐烦地道:“烦不烦,能去哪儿,跳江,追他们去。”
  “这怎么赖我呢,出来就没给我个好脸色看!高远和武为笑话咱们,咱们应该是一气的嘛。”李方远劝道。外勤的女人少,但凡有一个大伙都捧着护着,不过这个简单任务追踪无果回去免不了被前两位嗤笑,于是这气,没少往李方远身上发。
  林宇婧瞥眼看了眼李方远的老实样子,不忍心了,车行驶了不远才细声道:“方远,咱们的任务可算砸了啊,三天都没追到,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干什么?我担心再捅出娄子来……”
  “没事,我担着。”李方远拍着胸脯道。林宇婧一笑,又埋怨上了:“别你担啊,想办法找着人呀,光有信号不见人,咱们这么大人了,玩捉迷藏呀。”
  “啊,等晚上睡觉时候,提留住得了。”李方远道。这个办法明显无法实行,惹得林宇婧又是无奈地笑了笑。
  人在哪儿?
  不管在哪儿先放下,林宇婧把情况汇报回去后,得到了杜组长这么个命令,这俩人他仿佛不担心似的。到现在时间过了一半多了,自动走了四个,被派出所抓住一个,杜组长出面去带人,可不料这位11号居然在派出所撬了手铐逃跑了,惊得杜组长连呼邪门。
  更邪门的是这些人渡过了饥饿适应期后,一个个开始安稳了,有自己的小圈子和谋生手段,当然,除了那个一直就不安生的8号之外,现在又加上了1号。
  “这些人一点都不像菜鸟,得亏是四十天,要放四个月,能组个犯罪团伙。”林宇婧恨恨地道了句,惹得同伴嗤声发笑了。
  车行驶着,向下一处石牌路驶去。那儿是个跳蚤市场,汇聚了全世界的电子垃圾,通常是整货柜的电子废件被无良商人买回来,一拆修再重卖,于是就有了风靡全国的二手笔记本、手机等高档家电,美其名曰叫:水货。
  林宇婧没有注意到,她在看轮渡,轮渡上也有人看着她。试了三天,熊剑飞终于服气了,被钓的鱼把钩引出来了,还真是这辆标致车一直追着他们。
  林宇婧更没有注意到,广州遍地的摩的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在石牌街这一处人潮往来的地段停了不多会,又驾车前行了。后面盯着的,下了车,付了钱,看着车刚刚停留的方向,那是他的目的地。
  是余罪,反追踪成功了。他不敢跟得太紧,那些人的警觉性不比他差。摩的司机走时余罪又想起什么来了,一把拽着人,商量着什么,片刻后又给了五十块,半张的,让司机去找下一个停车点。司机愣着看他,以为是坏人什么的,余罪一翻白眼,半生不熟的白话嚷着:“那妞我看上了,帮个忙看看她在哪儿停车。”
  “呵呵,不是老婆跟人跑了吧?哈哈。”那司机呲笑道,领会错了。不过接过了钱,一溜烟追上走了,听得余罪哭笑不得。敢情摩的司机的眼光比他还尖,早看清前车里那女司机的长相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忙活了三天,余罪要证明一件事,也是他一直想做却能力不够的事。什么事呢?就是把这些流落的哥们都找着,离乡背井的,他遇过好几次危险,他想其他人过得也好不到哪儿。
  这个心情无关于高尚,只是他想,如果兄弟们抱成团,应该好混得多。
  走了没多远,他四下寻找着,车在这一片停了,那应该是这儿有流落的兄弟?他找啊,找啊,堪堪错过街边一处摆摊玩牌的摊点时,他蓦地停下,然后笑了。
  严德标,警校大名鼎鼎、十赌九赢的鼠标哥,正扣着一顶瓜皮帽,两手娴熟地切着牌,嘴里已经嚷起了流利的广东白话,那意思是:“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多押多赔,少押少赔……一把十块真不贵,咋也不算高消费……嗨,这位大姐,来一把?”
  明明不是大姐,是个细腰妹子,许是看着鼠标看妞就流哈喇子的样子可爱,一圈人笑,一个妹子掏了十块钱,象征性地试水,蹭蹭蹭三张牌下,妹子不确定地指了指,猛地一翻,众人高呼,见红了。
  赔了十块,妹子趁着热闹,连本带利全押了,再一起牌,哇,又见红了,鼠标苦着脸只说今天赌运不佳,赔了钱。赔钱的样子比赔老婆还心疼,惹得众人起哄声不断。
  三把连赢,那妹子却是见好就收,说了声不玩了,高兴地蹦蹦跳跳走了,惹得围观人都在哄笑鼠标。不过此时似乎有人跃跃欲试了,十块、十块的开始尝试性下注了,几把过后输赢各半,却是赌兴渐起。鼠标坐着大庄,要连出几张,押哪儿赔哪儿,大有赌场荷官的风范。又是几把赢得周遭观众额头见汗时,却不料庄家一把憋十,惹得众人一阵欢呼,就喜欢看庄家通赔时那憋样。
  他妈的,这小子成精了。
  余罪心里暗道着,双手切牌,要换三张不难,这数日不见鼠标的牌枝可是突飞猛进了,现在能操控七张了,吃多的赔少的,不知不觉就把钱装腰包里了。而且,这家伙居然找了个细妹子当托……余罪心里暗道着,四下搜寻着。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位刚才下注的细妹子远远地站在一家电脑店旁,往赌摊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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