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之堡(校对)第1012部分在线阅读
“在你眼中,普通人的人命都是草芥?被你设计陷害的都只能自认倒霉……”张铁声音平静了下来。
“难道不是吗,现在正值圣战,几条普通人的人命算什么,渭水之畔,那些成百万上千万枉死的人,难道不是普通人,在战场上,他们的价值,和会走动的一头牛羊又有什么区别,这次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哈哈哈哈,但你想用这个借口来杀我,虚伪至极,你现在杀了我,只不过想彻底掌控怀远堂而已,我一死,怀远堂中就你就一手遮天,整个怀远堂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又何必找什么大道理……”
在张太玄的狂笑声中,张铁已经举起了手中之剑……
正在这个时候,轰的一声,宗祠大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开,兰云曦出现在门外,泪流满面看着举起长剑的张铁和倒在地上的张太玄。
兰云曦身上战气翻滚,身上的气息,已然是大地骑士。
张铁和张太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兰云曦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兰云曦居然已经进阶大地骑士。
但看到兰云曦,张铁和张太玄两个人的眼中的神色却截然不同,除了同样的震惊和意外之外,张铁的眼中多的是沉痛,而张太玄的眼中,则多了一丝希冀的光芒。
“云曦……”张太玄叫了一声。
“刚刚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兰云曦摇着头,没有看张太玄,而是泪眼婆娑的看着举着长剑的张铁,脸上的神色让人心碎,“我这一次在时间之塔中进阶大地骑士,刚一出关,就听说了你的事情,我连忙赶来,想见你一面,没想到……他是我的父亲啊,无论他再有什么不对,他都是我的父亲,是那个疼爱爱我的父亲,你现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为了我们,饶过他这一次,那过去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么……”
张铁恍惚了一下,兰云曦现在眼神和脸上的表情,完全和当时他在地下发现那个幕后黑手是张太玄的时候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那个影像一模一样——还是那双美丽的眼睛,还是那溢满了泪水的双眼,还是那泪光之中让他心碎的哀求之色。
张铁看着兰云曦,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就从张铁的眼睛之中流下。
时间就在张铁的那滴眼泪从他的脸上滚落的一瞬间停止了。
张铁一剑斩下,血光飞溅,有一道鲜血,溅射出十多米,落在了怀远公雕像的脚背之上……
张太玄脸上的那一丝希冀的光芒被冻结了,张铁这斩下的一剑,摧毁了他最后的希望和生机,在那血光之中,兰云曦眼中的哀求也变成无数的碎片。
“父亲……”兰云曦眼睁睁的看着张太玄死在张铁剑下,一身悲呼,身形一闪,就冲到了倒在地上的张太玄还在流血的尸体面前,抱住尸体大哭,张铁就站在旁边,木然的看着跪地痛哭的兰云曦,那一剑,似乎也抽空了张铁身上所有的力气一样。
“我杀了你……”兰云曦转过头来,咬着牙,看着张铁,一剑就向张铁刺过来。
面对着兰云曦刺过来的那一剑,张铁没有躲,也没有格挡避让,只是平静的看着兰云曦在这一刻那充满了痛哭和仇恨的眼神。
“叮……”兰云曦刺出的长剑,在离张铁的身体还有几寸的地方变成过了片片碎片。
燕飞晴出现在了张铁的身边,只是一伸手,抓出长剑,整把长剑就变成了碎片,随后燕飞晴一挥手,冲过来的兰云曦就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就落在张太玄的旁边,但却没有受伤。
落在地上的兰云曦抱着张太玄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
看着张铁那木然的样子,燕飞晴流泪了,这个时候,她终于知道张铁这次在回来之后那平静眼神之后的痛苦是什么。
张铁这一剑杀了张太玄,同时,张铁也杀了自己,杀了兰云曦,杀了两个人的未来,张铁让他自己变成了他最心爱女人的杀父仇人……
那一剑,既斩仇,也斩情!
张铁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会那样的痛苦。
但那一剑,张铁还是斩了下去……
“走吧……”燕飞晴拉着张铁的手,最后看了痛哭的兰云曦一眼,两个人的身形就消失在了怀远堂中宗祠大殿。
整个宗祠大殿,就只有兰云曦的哭声在回荡。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是比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杀了自己的父亲更残忍的事情……
……
记起时,
正是忘记,
怀念最浓时,
没有了怀念,
只有再见,
如海在最汹涌时,
没有了浪,
只剩下惊天动地的寂寞!
第四十九卷
第一章
自立门户
黑铁历906年6月,这个月,对怀远堂来说,是真正的多事之秋。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怀远堂发生过了太多的事情,这些所有的事情加在一起,就注定了这个月,对怀远堂中的每一个人来说,都将成为他们人生和命运的最重要的转折关口。
怀远堂是一艘大船,当这艘大船颠簸震颤,遇到狂风巨浪,甚至触礁搁浅的时候,乘坐在这艘大船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怀远堂中的家族子孙,都感觉到了某种焦虑,不安,甚至惶恐。
4月的时候,穆神长老失踪,也就在穆神长老失踪的当日,金乌城张家遇袭,两件事加在一起,震动天下。
5月,穆神长老平安归来,但穆神长老回来还没有几日,怀远堂家主张太玄就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暴毙。
张太玄的死亡给整个怀远堂和幽州都带来巨大的震动。
张太玄不仅是怀远堂的家主,更是幽州刺史,他一死,幽州刺史之位却不能空缺,几乎就在张太玄“暴毙”七日之后,东北督护府的任命就下来了,陆鼎芝为新任幽州刺史,幽州灵枫郡陆家正式入驻幽州城白虎台,执掌幽州刺史大印。
对怀远堂来说,在痛失家主的同时失去了执掌幽州的刺史之家的资格,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但也就在东北督护府的命令下来的当日,兰云曦成为了怀远堂新一任的家主。
兰云曦成为怀远堂的家主,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之外,在许多人看来,张太玄暴毙,那么怀远堂中最有资格和声望接替家主位置的,就是怀远堂的太上长老张铁张穆神,但事情的诡异之处在于,张太玄暴毙之后,作为怀远堂太上长老的张穆神并没有接替怀远堂家主之位,同时对怀远堂仪阳城一脉正式推举的张太玄之女,已经进阶大地骑士的兰云曦成为了怀远堂新一任的家主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也因此,张穆神不争家主之位,怀远堂中其他各长老实力又不如兰云曦,再加上其他各种因素,怀远堂就迎来了第一个女性家主。
女性家主,在太夏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远的地方不说,就在幽州,郭红衣同样也是三泉郡郭家的家主,兰云曦成为怀远堂的家主,虽然有一点争议,但最终还是尘埃落地。
张太玄的暴毙带来的各种余波,还有怀远堂的大丧,在纷纷扰扰了一个月之后,才逐渐平息下来。
6月21日,正是夏日炎炎之时,到了下午,抱虎城中的气氛陡然肃穆,一队队怀远堂的军士出现在了大街之上,开始巡逻起来……
一队怀远堂的士兵在巡逻到离抱虎山不远的一条街道时,街道上一座名为怀安商号的东家从商号的楼上走了下来,来到商号门口,对着带领着那队士兵巡逻的小队长使了一个眼色。
“好了,大家先休息两分钟,我们在这里喝口水再巡逻,免得中暑……”看到那个东家的眼色,小队长立刻大声说道。
小队长的这句话,获得了所有人士兵的一致赞同,这么热的天,城中地面上热气蒸腾,水泥地面都被晒得冒光,巡逻的战士却还穿着全身的甲胄,两个小时下来,巡逻的战士一个个就像呆在蒸笼里一样,早已经汗流浃背,嗓子冒烟了,只是军令如山,没有带队队长的同意,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这队战士就在街边的一颗榕树的阴影下站好,没有解甲,只是暂时休息。
“小四,小五,快给那些怀远堂的子弟们送两壶凉茶过去,让大家解解渴……”看到那队军士已经停下来休息,那个东家连忙吩咐道。
店内的两个伙计,听到吩咐,就连忙提着凉茶和茶杯走了出去。
而那些军士,一看这家商号的名字,也没有推辞,就放心的喝起了凉茶休息起来。
仪阳郡内,所有的商号,凡是带怀字或者远字的,不用问,都是怀远堂中的人开设的,而这些军士也是怀远堂的子弟,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最是放心不过,所谓的军民鱼水情,用在这里,一点也不夸张。
看到那些军士们都在喝着凉茶,暂时休息,带队的小队长才走到了商号的门口,规规矩矩的叫了那个胖胖的商号东家一声,“二叔……”
“今天怎么回事啊,”那个商号东家站在商号门口的凉棚之内,摇动着手上的扇子,好奇的问道,“你们不是驻扎在城外么,怎么今天你们都出来了?”
“我也不知道,是上面的命令!”那个小队长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听说今天几个长老都来了,现在正在宗祠大殿议事……”
“是商量什么事啊,弄得这么紧张,就差戒严了?”
那个小队长苦笑了一下,“二叔你就别问了,我只是个小队长,各位长老和家主商量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不光是我,就算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都不知道!”
“穆神长老来了么?”
“今天城里就没有看到金乌城和烛龙领过来的飞舟!”那个小队长说到这里,声音更低了一些,走近了两步,“听说这次家主大丧,金乌城和烛龙领都没有派一个人过来,穆神长老和穆神长老的大哥张阳都没有来,也没有派代表,连那边老宅之中的人都没来,这些日子军营之中人心惶惶,各种谣言满天飞,看今天的样子,我也是越想越不对,二叔你是怀远堂中的老人了,以前还做过家族的管事,眼界比我要宽,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摇动着扇子的商号东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没事别瞎掺和,做好你分内事就好,管好你的嘴巴,少说话,多做事,周围越乱,你要越能静得下来,知道吗?”
“我知道了!”小队长点了点头。
这边说了两句话,那边军士们的凉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大家也没敢多喝,现在还在执勤,怕要上厕所,一个人只是喝了两口,在休息片刻之后,不到五分钟,那个怀远堂中的小队长重新带着人去巡逻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怎么怀远堂刚好起来,声威大振,连吞党都退出了东北督护府,刚刚过去的两个月,怀远堂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了呢,先是穆神长老出事,接着家主都暴毙,在家主暴毙之后,穆神长老居然不接替家主之位,甚至都不再来抱虎城,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在那些人走后,怀安商号的东家心中嘀咕着,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抱虎山,眼中是浓浓的忧虑之色。
而此刻的抱虎山上,戒备之森严,更甚山下十倍,所有的家族执事执役,一个个都面色严肃的站在了抱虎山宗祠大殿四周的岗位之上,许多人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抱虎山上蝉噪喧天,但此刻的怀远堂宗祠大殿,却静默如冰,一片肃杀。
穿着一身孝服的兰云曦坐在家主的位置之上,脸色微微有点发白,但兰云曦身上的气息,却强硬而坚决,再也看不到丝毫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