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校对)第821部分在线阅读
“新世界?”马科利里有点疑惑的问,他听到了太多的新航道,新市场,还有富裕的东方这样的描述,却还没有听到过新世界的这个说法。
“对,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其实是站在一个新世界的门口吗?”堤埃戈随口问,当然他其实并不指望这个人能同意他的话,或者说他的真正目标也不是这个贪婪市侩的贝里奥号船长。
堤埃戈在里斯本的目标有两个,其中一个是达伽马,这让他一直密切注意着关于那个远航探险队的消息。
虽然达伽马还没有回到里斯本,但是贝里奥的提前归来已经引起了里斯本人的疯狂,一时间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商会似乎一夜间就都冒了出来,无数人满脑子都是关于通向东方的那条致富之路的幻想,而这其中最为兴奋的则是葡萄牙国王曼努埃尔一世。
虽然早在葡萄牙国王若望一世时代就已经为开辟海上航线做出了种种准备,而且也是若望一世的时期由著名的航海家迪亚士发现了好望角,但是当曼努埃尔一世登基后,他提出的重启海上探险的计划还是受到了来自大贵族们的种种反对,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担心劳民伤财之外,更多的还是担心可能会因为把注意力过于集中在海上,而给了他们的那个强大的近邻以可乘之机。
对西班牙来说,不论是卡斯蒂利亚还是阿拉贡都太强大了,而如今这两个国家还有着趋于统一的迹象,所以即便曼努埃尔一世娶了那对夫妻双王的女儿,可葡萄牙人依旧对他们的紧邻小心谨慎。
所以当初达伽马能够成行,除了国王的支持,更多的是来自商人们的大力协助,他们热情的为他提供了物资和经验丰富的船员,而他们要求的回报也很简单,一条通往东方的从未被前人所知的新航线。
曼努埃尔一世自己同样承担着很大的压力,他需要用几次辉煌的政绩向他贵族和国民展示他的能力,这对于因为种种巧合才得以继位以至被人们在背后称为“幸运儿”的国王来说尤其重要。
终于,被人们望眼欲穿的达伽马的圣加布里埃尔号商船终于出现在了里斯本的外海,那一刻整个里斯本似乎都沸腾起来了。
国王派遣了悬挂了王旗的战船为圣加布里埃尔号入港护航,这个荣誉让很多代表国王到码头上迎接探险队的贵族侧目不已,很显然国王这么做也是为了故意让他们难堪,而随后在圣乔治城堡里举行的盛大欢迎仪式,则让这场欢迎盛宴达到了一个高潮。
不过曼努埃尔一世显然还不满足,他在下令把这一切都详细的记录下来以作为将来人们对这一伟大时刻追述的依据后,又下令全国各地举行庆典,以庆祝这一重大发现和“改变整个国家的壮举”。
曼努埃尔一世是太高兴了,他之所以会这么高兴,也是和“隔壁邻居”有着密不可分的原因。
一个叫哥伦布的人发现了通往东方的新航线这件事,在葡萄牙已经传开很久了,而且据说那个人已经是不止一次的通过这条航线从东方匀运回来了大批令人垂涎的财富。
这让人眼红的好运气一直刺激着曼努埃尔一世,不过他知道那对夫妻对那条新航道把持的很严,单是想想他们立刻投入巨资赶造船只就可以知道,他们是绝不会允许其他人觊觎他们的新航线的。
现在葡萄牙同样有了属于自己的新航线,那么通往东方的商路就不可能只被卡斯蒂利亚垄断,只这一点,就给了葡萄牙足够与那个邻居分庭抗礼的机会。
这种种好处让葡萄牙国王兴奋之余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好在他还没有忘了这次探险的最大功臣。
国王在圣乔治城堡里盛情款待达伽马,在宴会上他没有与任何人商量就直接任命达伽马为“葡萄牙在整个东方的海军总司令”,然后他还很慷慨的宣布达伽马为葡萄牙王室的终身受惠人,这个身份甚至让列席的一位大贵族当场表示了不满。
不过达伽马虽然对国王的赏识表示得颇为感激涕零,但是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在这次损失了整整一半船员,甚至连他的兄弟都把性命搭进去的冒险旅行中能得到多少好处。
很多人向达伽马伸出了橄榄枝,他们希望能和他合作,或者在他下次探险的时候能够出资赞助,不过达伽马却不得不先和一个手持优先合约权的卡斯蒂利亚人谈判。
一份优先合约权就换来了克里特的甘蔗园股份,这样大的手笔即便是自认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达伽马也不禁叹为观止。
而和这个来自巴里阿里的商人一番谈话后,达伽马不得不承认他的老马克特叔叔的确没看错人。
当看到堤埃戈带给他的关于自贸区联盟的一些文件时,达伽马开始是不太相信的,他不知道怎么就在他离开葡萄牙这两年里,地中海地区就出现了这么个令人咋舌的贸易联盟,要知道达伽马家族在地中海上同样有着丰富的经历,所以他觉得要形成如这个人所说的这种规模的联盟,这不是短短几年就能实现的。
不过这个时候堤埃戈在葡萄牙宫廷里的一些朋友就发挥了作用。
不论是否了解或是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自贸区联盟的人,很多却都对堤埃戈这个人赞不绝口,他们称赞他是个和善的卡斯蒂利亚人,一个富有,可靠,而且似乎靠山很大的商人,更重要的是的确有在地中海上做生意的人向达伽马证实了这一切都是真是。
“从北海岸边的阿姆斯特丹到地中海南边的摩尔人那里,这个自贸区的买卖统统的有。”
这样的说法让达伽马终于决定认真对待这个卡斯蒂利亚商人。
一份合约很快签署了,这是一份以自贸联盟的名义与达伽马的新航行探险队签署的分成协议。
在这份协议中,自贸区联盟将成为唯一独自占有达伽马新航线海上贸易权的组织,这就意味着地中海地区除了自贸区联盟之外的任何人试图通过这条航线做生意,那就需要向签署这份协议的双方缴纳一笔费用,否则他们将会被视为是对双方利益的侵犯。
达伽马并不知道,当签署协议的时候,堤埃戈的手是颤抖的,因为为了这份协议他给达伽马提供的条件让他在签下自己名字时险些因为过于激动失态。
总共12次付清的24万弗洛林的酬劳,还有百分之一的自贸区年利,这些东西只要想想就让堤埃戈有些怀疑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是否值得,毕竟要想收回如此巨大的投入,就要同时再在今后投入同样巨大的成本去开拓新市场,而是否真得能得到足够的回报现在还看不出来。
达伽马也同样为那位蒙蒂纳伯爵的魄力所震动,他对那位据说一手创建了这个自贸联盟的年轻贵族不由产生了很浓重的兴趣,所以在签完合约后,达伽马向堤埃戈提出了略显好奇的要求:“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与您的那位伯爵见上一面,说实话我觉得他的魄力甚至要比曼努埃尔国王更大,所以我很好奇他怎么会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我知道您在去年11月就去拜访我的叔叔,要知道那时候我还在印度和当地土人打交道呢。”
听着这位伟大探险家的好奇询问,堤埃戈矜持的笑了笑,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而又满是敌意的国家待的这大半年还是值得的。
“虽然我也说不好具体时间,不过以伯爵兄妹对您的新航线的浓厚兴趣,我相信很快您就有机会和他们见面了。相信我他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说起来我还没有见过如伯爵大人和伯爵小姐那样的人,他们都有着令人着迷的气质和魅力,伯爵大人有着远见卓识,而伯爵小姐则是聪慧果断,我相信您见了他们也一定会这么认为的。”
堤埃戈的不吝赞美的让达伽马的好奇心更浓,同时他忍不住问到:“我注意您不止一次的提到那位蒙蒂纳伯爵的妹妹。”
“哦,对,不过现在应该称她为那不勒斯王后陛下了,”堤埃戈略显得意的说“不过说起来很多人都还愿意称呼她为伯爵小姐,特别是譬如我这样的她的老部下们。”
“这真是有意思,听上去您说的似乎不是一位贵族小姐,倒更像是在说一位将军。”达伽马有些好笑的说。
“没错,在很多人眼里,箬莎·科森察更像是他们的将军,而不是一位王后。”堤埃戈露出了个骄傲的笑容。
与达伽马合约的签署,让堤埃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份合约究竟是不是值得,不过至少他在里斯本的两个使命之一总算是完成了一半。
至于另一个使命,虽然让堤埃戈感到万分疑惑,可他还是不折不扣予以履行了。
在派人给亚历山大写信报告自己终于完成了其中一项任务,而后接到了亚历山大的回复后,在9月中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堤埃戈从马廷·莫涅茨大街自己的家里出来,他如往常一样先是到附近的教堂里做了一次祈祷,然后他走进与圣乔治城堡大门垂直的相邻的一座修女院的门口。
堤埃戈轻轻敲了敲有些厚重的大门,随着一个小窗口打开,一张皱巴巴的脸出现在了窗口里。
“是你呀,这次又来奉献灯油钱?”看门的老头嘴里虽然问着,手上倒也没停的打开了的大门“进来吧,说起来我还真的很少见到你这么虔诚的人,据说你差不多给里斯本的所有教堂和修道院都献过供金,是吗?”
“供奉上帝是一种美德,是拯救我们在这个罪孽世界上灵魂的唯一方法。”堤埃戈很虔诚的回答,然后他抬起头向看门老头微微一笑“不过这次我是来求见院长大人的,或者说是求见胡安娜公主殿下。”
第八十九章
王女胡安娜
与正在热火朝天筹划的热罗尼慕斯修道院比起来,位于圣乔治城堡大门中心线不远处的这座圣母祈祷女修院显得有些偏僻而又陈旧,修道院的外墙已经有些发黑了,很多年前的一场大火曾经洗礼了这座修道院,虽然之后经过翻新修建,可外墙上被火烧过的斑驳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据说当时那场大火烧掉了修道院里很多珍贵的文献和财物,但是奇迹的是,当人们事后检查时却发现唯一保留完整的就是这扇外墙后面恰好矗立的一座圣母立式祈祷像。
这个如奇迹般的事实让这座祈祷女修道院一时间成为了人们心目中的神圣所在,很多人闻讯从外地赶来,就是为了能亲眼目睹这个奇迹和抚摸一下这面受到了圣像庇护的墙上的石头。
正因为这样,圣母祈祷女修院一度颇为鼎盛繁荣,不过堤埃戈今天来到这座女修院,可不是为了祈祷和捐献贡金的。
从刚到里斯本不久,堤埃戈就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虔诚,他光顾了里斯本所有大大小小的教堂和男女修道院,甚至连经过一些广场上的圣龛他都会很恭敬的祈祷行礼,这样一直下来给人的印象就是他的确是个很虔诚很有信仰的人。
圣母祈祷女修院他之前也曾经来过,不过除了捐献贡金之外他当时没有显露出任何与在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之处,而一直以来的虔诚表现,让即便有人看到他再次光临这座修道院,也不会感到什么意外。
堤埃戈的目的达到了,当他走进女修道院的时候,虽然有人看到不过却对这位在里斯本颇为有名的虔诚的商人的到来只是随便看了几眼,毕竟这个人喜欢拜访教堂和给修道院捐钱是有名的。
穿过略显阴暗的走廊,堤埃戈在一个修女的带领下向修道院深处走去,沿途上会巧遇几个修女,堤埃戈很懂规矩的低下头,就和那些修女见到他就会把遮脸的面纱拢起来一样。
走在前面带路的是个岁数已经不小的老修女,她始终没有回头,当来到一扇看起来比其他房间都要宽大许多的房门前时,她才停下脚步。。
“您自己进去吧,不过请记住,不要时间太久。”老修女说完微微点头,然后面无表情的站到了门的一旁。
堤埃戈暗暗舔了下嘴唇,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卡斯蒂利亚的前公主,但是今天他却肩负着比以往都更重要的使命,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不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轻轻退开门走了进去。
9月的里斯本已经有些冷,海上的风吹到岸上总是带着难掩的潮湿,这也是为什么里斯本的房子几乎都是石头建造,因为木头建筑根本无法长期抵挡海风的侵蚀。
房间里并不阴暗,点着火的壁炉亮堂堂的,虽然敞开的窗户里依旧会吹进来几丝冷风,不过整个房间却是暖和得很。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背对着堤埃戈坐在距壁炉不远的椅子里,这把椅子放的地方微微比房间里其他地方的地面要凹下去一块,看上去就像是当初的哥特祖先们还盘踞北方时,在房子里围着地炉篝火挖出的那种烤火的热地塘。
“你来的真是准时。”女人没有回头却好像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她的肩膀似乎微微动了动,当堤埃戈走到她身后时,看到她正用手抚摸着趴伏在她怀里的一只猫。
那只猫看到堤埃戈立刻耸起身子,它的嘴巴微微张开,用带着威胁的低声鸣叫警告这个闯入它的地盘的外来人。
“它们总是这样,看到陌生人就张牙舞爪的,以为这样敌人就会它们,可实际上它们自己更害怕。”女人动了下被裙子包裹的腿,把猫从怀里赶下去,然后她才慢慢站起来转身与堤埃戈对视。
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看上去简朴,可实际上面料精美做工细腻的裙子衬托出她不同一般的身份,单是从她的外表上,是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女人曾经是卡斯蒂利亚的王位合法继承人。
胡安娜,卡斯蒂利亚前任国王恩里克四世的独生女儿。
在二十多年前的凯斯蒂利亚,发生过一件震动整个宫廷和动摇了国本的大事。
那就是在与他同父异母妹妹,也就是后来的伊莎贝拉女王一番角逐后遭遇惨败的恩里克四世,在巨大压力下不得不宣布废除他的独生女儿胡安娜的王位继承权。
废除女儿继承权的结果就是当恩里克死后,他的妹妹伊莎贝拉在丈夫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支持下公开宣布继承卡斯蒂利亚王位,这就引起了一场由葡萄牙支持的胡安娜与由阿拉贡支持的凯斯蒂利亚之间的王位继承战争。
战争的结果是战败的胡安娜黯然退出了这场角逐。
“我拒绝了伊莎贝拉要我嫁她当时只有一岁的儿子的条件,宁可走进修道院也不肯听从那个女人的命令。”全身黑裙的前公主顺着台阶走到高些的平地上,她示意堤埃戈和她一起来到一扇窗子前,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码头和更遥远的地方那片海天相接的湛蓝,胡安娜沉吟一阵,然后回头看向堤埃戈。
“告诉我,你这次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
堤埃戈微微躬身向面前的女人行礼,与她那双神情漠然的眼睛相遇后,他再次恭敬的低下头去。
关于胡安娜是否是恩里克亲生的这件事已经随着恩里克的去世不可考据,尽管在死前恩里克推翻了之前的说法,坚称胡安娜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过人们更多的只是把这个视为是恩里克对夺走他一切的伊莎贝拉的最后反抗和控诉。
不过或许是因为身为凯斯蒂利亚人的缘故,即便不得不走进了修道院,可当面对这个有着奇特身世的女人时,堤埃戈还是不禁从心底里涌起忐忑不安。
“殿下……”
“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了,”胡安娜神情平静,似乎对自己如今的际遇不是很在意“如果你是我父亲曾经的旧臣或是他们的后代我倒是愿意听你这么称呼我,可从你第一次请求见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们那些人,其实我想那样的旧臣也剩不下什么了,毕竟对所有人来说那个女人如今才是卡斯蒂利亚的女王,所以说出你的来意就可以了。”
“院长大人是这样的,”堤埃戈稍显无奈的说“我之前曾经向您提议,有人愿意帮助您摆脱如今的困境。”
“我的困境,”胡安娜向四周看了看“我觉得自己现在过的已经很好了,你大概不知道开始的时候我被强迫关进修道院时候是什么样的遭遇,我不得不住在一间很窄小的房间里,冬天冷得如果不多加几条被子就会冻醒,吃的东西也是以前我从未吃过的恶心的食物,至于修道院里的修女们,她们被告知不许和我说话,甚至连我的女仆最后都因为受不了那种穷苦跑掉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有人盼着我受不了那些苦从修道院里逃走,我知道只要我走出那座修道院的大门一步,等待我的就可能是无情的杀戮,所以那段时间我忍耐了下来,哪怕是吃再多的苦也坚持着告诉自己不要从那里逃走。”
堤埃戈默默听着,他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很多故事,毕竟当初那场震动朝野的血亲大辩论牵扯了太多的人,而后更是发展成了一场王位争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