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国之曙光时代(校对)第483部分在线阅读
说到这的时候,教皇那双原本始终显得有些无神的眼睛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光亮突出的额头看上去似乎显得更亮了,带着小圆帽的头顶微微动了下。
“我会重新训练军队。”凯撒看着桌对面的亚历山大,他慢慢摘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这张脸还是之前亚历山大熟悉的那张凯撒的面孔,不过不知怎么,亚历山大又多少觉得有些不同。
这张脸上似乎少了些以前经常出现的傲慢,多了些似乎经过挫折才有的沉稳。
凯撒端起面前的酒杯缓缓喝了一口:“我知道该怎么训练他们,我会把这支军队变成我手中的利剑。”
“那很好,那正是我想看到的,”教皇说着目光瞥向亚历山大“告诉我,你觉得佛罗伦萨什么时候会发生暴动?”
亚历山大微微摇头,他当然知道暴动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或者说即便是因为他的原因,能那场暴动的时间有所改变,可大致时间他依旧能猜到。
如今的佛罗伦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虽然他没有去看过可也能想象的到,特别会随着进入大斋日,亚历山大有时候甚至有种冲动,因为他知道随着斋日结束和狂欢节的到来,萨伏纳洛罗拉一手创造的那个人间天国,也将进入一场真正的疯狂之中。
萨伏那洛拉将会在佛罗伦萨市政厅对面的广场上点燃那著名的以摧毁一切世俗浮华为目的的虚妄之火。
整个佛罗伦萨将会卷入一场无法避免的艺术与文化的空前浩劫之中。
亚历山大很想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那的确是一场代价巨大的破坏,无数即便是在如今这个时代都被视为无价珍宝的艺术杰作被一场大火毁于一旦,从此不复存在与人间,这巨大的损失甚至到了几个世纪之后,每当有人提起都会扼腕不已。
而这把以毁灭世俗罪行为目的的虚妄之火,也是萨伏那洛拉在后世引来无数争议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亚历山大也很清楚,也正是这场焚毁世俗文化的运动,将会成为压倒萨伏纳洛罗拉这头已经瘦骨嶙峋不堪重负的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所以说,暴动最终发生的时间,他是知道的。
但是亚历山大并不打算直接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实际上教皇也许比他还更加清楚暴动什么时候发生。
自从发现了萨齐可能会在佛罗伦萨发动推翻萨伏那洛拉的暴动后,亚历山大六世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开始频繁的向佛罗伦萨派出各种探子打听消息,更是直接向佛罗伦萨当地教会里听命于他的人探听消息,做出安排。
所以说现在关于佛罗伦萨的情况,教皇比他更加清楚。
“一旦发生暴动,”教皇的眼神在面前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不论最终佛罗伦萨的统治权落在谁的手里,我都希望梵蒂冈的权威迅速得到恢复,再也不允许出现那种敌视教廷的行为,更不允许出现公然冒犯教皇的举动。”
亚历山大六世的目光有些焦躁,当他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的看向亚历山大。
“那个修道士马希莫,我允许他建立了一个教团,我觉得那个人的确是个虔诚的人。”
听着教皇难得的赞许,亚历山大只能无言的点头。
说起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马希莫了,虽然有时候还能接到他的信,不过大多数时候是不清楚他在什么地方。
因为“虔诚的马希莫修士”实在是太忙了。
忙于布道,忙于鼓动,忙于向所有人展示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有时候还要忙于在众多不同的贵妇闺房之间进进出出来来往往。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马希莫如今成为了罗马城,甚至整个罗马教区公认的教皇权威论的鼓吹者。
他到处宣扬早年间乌尔班二世和英诺森三世的功绩和权威,然后他又痛批三教皇分立时代的荒谬不经。
在马希莫的论调里,教皇权威的失落是导致教会威望下跌和民众变得颓废堕落的原因,而那些为了各自利益不惜推波助澜君主们,则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马希莫大声疾呼要求人们重新归于教皇权力的维护和忠诚之下,更是提出应该从现在就做起,以围绕着伟大的亚历山大六世陛下为核心的……
当看到马希莫的这段布道讲演的文稿时,他承认自己的确被恶心到了,不过马希莫这不惜一切的举动,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至少亚历山大六世觉得这个人,如今正好很有用。
“我想知道如果发生暴动,”教皇看着亚历山大“我们能趁机收复佛罗伦萨吗?”
听到这个,正在喝酒的凯撒的手一顿,他的目光同样投向亚历山大。
“抱歉陛下,我无法回答您这个问题,”亚历山大摇摇头“我不可能对一件没有考虑过的事做出回答,那会坏了您的事。”
教皇神色一动,他听出了亚历山大话里的意思,他没有想过要进军吞并佛罗伦萨。
亚历山大能感觉到两双眼睛同时在审视着他,似乎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在说谎。
佛罗伦萨,罗马涅的中心,如今这个时代最奢华也是令人陶醉的文化与艺术的殿堂,而亚历山大居然没有想要把这座辉煌的城市据为己有的想法。
这让波吉亚父子因为觉得难以置信而疑惑重重。
“你是说你不会出兵佛罗伦萨?”自从进门之后,凯撒第一次认真对亚历山大说话,他的声调里充满了怀疑,丝毫不掩饰对亚历山大的不信任。
“不会。”亚历山大很干脆的回答着,他的语气坚定而又果断“我可以在这里保证,我绝不会对佛罗伦萨有任何权利要求。”
凯撒有些意外的看着亚历山大,他当然不喜欢亚历山大,可这并不影响他认真的看待一个人。
所以他知道至少亚历山大在名誉上还是让人信得过的,可就因为这样,凯撒更是感到疑惑。
他不明白为什么亚历山大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这让他不禁立刻琢磨,占领佛罗伦萨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不等凯撒想通,教皇已经低声说出个让他心头一颤的答案:“威尼斯。”
亚历山大心中暗叹,他不能不佩服这个老丈人灵活的头脑。
他是作为“过来人”能够很清楚的明白局势,而亚历山大六世则是纯粹靠他那多年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立刻发现了问题的结症。
事实上不论是美蒂奇时代,还是之后的共和国时代,佛罗伦萨从没有被梵蒂冈控制过,而这其中固然有着佛罗伦萨人不愿意屈从于外人的勇敢,更多的则是来自威尼斯的阻挠。
威尼斯人不能容忍被视为罗马涅中心的佛罗伦萨落入教廷的手中,不论是任何人成为教皇都不行!
亚历山大六世似乎有点失望,可很快他就恢复了精神,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向亚历山大举杯示意。
“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不过我还想知道你对将来的打算,”亚历山大六世望着亚历山大声调平淡“我说的是卢克雷齐娅。”
迎着教皇饱含深意的目光,亚历山大慢慢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他注意到了凯撒的神色似乎变得有点紧张,目光紧紧盯着亚历山大手里的酒杯。
“陛下,我会承诺给卢克雷齐娅的有很多,因为她正怀着我的孩子,”压力山大把酒杯向上微微端起“不过我现在承诺的与能够给她们母子的还要少得多,这其中也有我也正要向您报告的事情,富格尔家族即将派来代表,他们是来和我谈判之前向您提出过的铸币权。”
听到亚历山大的话,教皇的神色忽然一振,他的目光中迅速掠过一丝激动,而坐在另一边的凯撒因为意外碰响了椅子。
“你要争取铸币权?”凯撒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起来的这将近2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更加注意的是,他听出了这个铸币权似乎还与他的父亲有关。
“以罗马的名义发行的货币?”亚历山大六世声音略微有些低,他似乎在琢磨什么。
“是的,以教廷为主体的发行货币,”亚历山大回答“就如我之前向您报告的那样,完全由梵蒂冈主导的流通。”
“那么你准备发行多少?”亚历山大六世脸颊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
“陛下,我们必须考虑到信誉和能让所有人承认的保证,”亚历山大端着杯子小心的说“所以,我认为为了确保货币的安全,在和复富格尔家谈妥之后,首批大约可以发行不超过相当于40万弗洛林的等价货币。”
亚历山大说着又想了想,他觉得自己没有记错,梵蒂冈这几年每年的收支结余,最多应该不会超过38万弗洛林!
亚历山大六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站起来示意亚历山大跟他一起离开餐桌,同时他还不忘顺手从亚历山大手里拿过那个一直被端着,从没沾过一滴的酒杯。
然后,当他们离开之后,那杯酒就被一直站在一旁的教皇随从倒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仁慈的教皇”
亚历山大也许永远不会知道,那杯他一直犹豫着是否该尝尝的葡萄酒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在教皇的带领下,他陪着亚历山大六世沿着走廊慢慢向前走着,每每见到迎面而来的牧师教士,亚历山大六世都会很随和的回应他们的招呼,有时候还会听下来轻声询问某个刚从远方来到罗马的修士是否适应梵蒂冈的生活和罗马的气候。
这时候的教皇是很和蔼的,他的脸上没有特意为了向谁示好而露出的笑脸,当有人恭敬的轻吻他的袍角时,他会很随和的轻抚那人的头顶,然后对他轻轻勉励几句。
“告诉我人们都是怎么说我的,”教皇忽然对亚历山大问,看到亚历山大有些错愕的神色,亚历山大六世似是若有所悟微微摆手“让我想想,贪婪,邪恶,堕落和可怕,我想应该就是这些了吧。”
亚历山大默不作声,他当然不会不知趣的称赞老丈人的自知之明,不过他脸上的神色实际上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知道吗,其实在这些词汇里我最欣赏的是可怕,因为它预示着力量。”亚历山大六世稍微抬手示意亚历山大为他打开一扇房门,这里是教皇平时休息的地方,硕大的大理石地球仪摆放在房间一个很显眼的地方,上面那条著名子午线分界线看上去颇为引人注意。
“那是我最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注意到亚历山大六世盯着地球仪上那条著名的教皇子午线,亚历山大六世不无得意的说“那件事证明了一个道理,只要运用得当,即便是并不强大的一方,也可以成为决定某些重大事务的仲裁人。”
“陛下,梵蒂冈教皇一直是强大的。”亚历山大不着边际的拍了老丈人一记马屁“您是整个基督世界的仲裁人。”
“曾经是,”亚历山大六世伸出根手指摇了摇纠正着“如果现在是乌尔班二世,英诺森三世或者是格里高利二世的时代,你这些话并没有奉承的嫌疑,因为那都是事实,可现在我只能说你还没学得实在不够精。”
对教皇的讽刺亚历山大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并不在乎教皇是否认为他是在阿谀逢迎。
“陛下,事实上梵蒂冈一直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亚历山大轻声解释“在欧洲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教堂,教会的力量深入到每一个国家,每一个诸侯领甚至是每一个最偏僻的村庄,这就是任何君主都无法比拟的力量,而现在您完全可以发挥这种力量。”
“你是在说发行货币吗?”亚历山大六世看着炉膛里不住跳动的火苗“你刚刚对我说的40万弗洛林的等价货币,你认为这个数字可靠吗?”
“这是很保守,甚至是有些过分小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