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校对)第27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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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不指望能得到朱皇帝宠爱的淑子女王胡思乱想的时候,朱皇帝本人却还在谨慎殿接见大臣。虽然迎纳淑子女王的礼仪超过寻常的纳妃,但毕竟还是纳妃。所以皇帝本人不用去对付一堆繁琐的礼仪,只需要晚上回乾清宫去接受淑子女王的拜见就可以了,朝政还是要照常处理的。
  “如果陛下执意要大改科举,那么就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左宗棠洪亮的嗓音在谨慎殿中响起。他当然知道中国的科举制度有问题,其实大部分科举出身的官员都晓得这个道理。但是谁也不敢提出重大改革的建议,特别是对参加科举考试的年龄和参考次数设限。因为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实在太大了!不过现在朱皇帝既然下了决心,身为宰相,左宗棠也只有支持!
  “什么是最坏的打算?左相,你认为八省士绅会造反?”
  “不会,八省士绅已经被陛下牢牢掌控,其中的佼佼者早就已经做了官,他们自然要维护朝廷的威严,所以臣认为真正危险在东南八省之外。”左宗棠侃侃道。
  “会有人造反?”
  左宗棠摇摇头:“造反可能不至于,但是光复5年八省之外的田赋商税怕是难征了,地方上的民变也会大大增加……如果奕欣和奕詝有所异动,不排除会有人举兵响应。”
  朱济世点了点头,左宗棠的分析是比较客观的。目前大明在东南八省的统治很强,三十万官吏、五十万明军,大多出自八省。而且八省的公局、议会将商人阶层也整合进了统治集团,所以八省的中上层社会和大明朝廷是一体的。但是在八省以外的地区情况并非如此,大明朝廷的统治只是浮于表面,底下还是士绅豪强在把持着。自己这一回毕竟是伤害到许多士绅的切身利益,引起反抗是理所当然的。
  
  第七部
千秋旧梦今日醒,华夏重振在明朝
  第623章
范进们啊
  
  成都府大牢,大邑县安仁镇的刘宗英拢着袖子从牢房里面出来,被晌午正当头的阳光刺得两眼流泪。他是因为成都贡院街的那次大逮捕入狱的,罪名是“非法集会”,据说本来是要判流放婆罗洲的。但是因为家里面卖了些田产凑银子请来的湖南籍“大状师”有点本事,愣是把挺大一个罪名给辩没了,不过因为整个案件的审理拖得比较久,他还是在大牢里面待了好几个月。
  四川省目前还是“军管”期间,东南八省的那些新法管不大到,实行的还是原来一套旧体制,官员胥吏也大多是清朝遗留下了的人员。成都府大牢就是以前的成都府监,狱卒和管事的官员都是原来的老人,当然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儿。如果家里有钱有势,自是可以倍受优待,连过堂都安排的早一些,有路子肯花银子的都早早放出去。安仁刘家在当地是一等一的土豪,可是在成都不算什么。所以才会被关那么久,而那些更穷一点的书生,更是被当成首犯顶了杠,发配去婆罗洲了。
  大明虽然在努力建设法治,但这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即便是在开风气之先的广州、上海,有法不依,执法不严,司法腐败的问题还是存在的。只有少数用来处理大宗商业纠纷和涉外案件的“模范法庭”还比较像样一点——没错,西方列强的公民在眼下的大明还是有一点朝国民待遇的,特别是在司法案件当中。虽然大明在《明英条约》中守住了司法主权,并没有给予英国治外法权,但还是同意成立“模范法庭”,严格按照大明法律处理涉外案件。而在“模范法庭”之外的普通法庭,大明帝国的法律在很多情况下都是不管用的。四川这个“军管省”的司法更是毛病一大堆,而且所有人都习以为常,也包括大明司法制度黑暗的受害者刘宗英。
  适应了刺眼的光线,在牢里过了几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刘宗英吐了口气对前来接他出去的六弟刘宗贤苦笑道:“六弟,这次真不怨别人,是我自己不好,好高骛远了……我的本事就是秀才。就算是在前清也中不了举,更不用想进士了。能有一个安仁镇长就该知足了,等会儿就去买几本西学的书好好读一下,等科举开考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吧。”
  他在清朝就有个秀才功名,如果是朱明刚兴起夺取广东的时候,只要肯剪辫子再派个子弟去参加明军,就能直接获得明朝的秀才功名。不过大明占领四川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厚待士绅了,这功名还需重考一遍。不过刘宗英对自己的学识是有信心的,举人不一定能中,但是一个秀才还是手到擒来的。现在只要中了秀才就可以做官,以刘家在安仁镇的势力,镇长是肯定有的。虽然只是八品的小官,但好歹是个官啊,还是安仁一镇的土皇帝,居然还不知足!现在想想,他这个牢坐得不怨枉。
  出了成都府大牢,刘家兄弟就直奔邛州会馆而去。大邑县属邛州,邛州有盐井,出产食盐,因而有许多盐商,邛州会馆就是邛州盐商出资所建,用来给到成都办事的邛州老乡落脚。刘宗贤现在就住在那里,为了营救兄长,还托一些热心肠的邛州盐商找过门路。
  成都街头依旧熙熙攘攘,几个月前的“白色恐怖”似乎已经被成都人完全遗忘了。路过贡院大街的时候,刘宗英忽然发现这里又一次聚集了许多士子,还在成都贡院外面排起了长队。
  “六弟,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有人要闹事?”刘宗英问自己的六弟道。不知怎么了,刘宗贤的眉头一直没有展开,又好像有什么话准备和兄长说但又说不出口似的。
  听到兄长的问题,刘宗贤重重叹了口气:“不是闹事,都是些没骨头的读书人,准备联名上书恳请朝廷在四川开科举的!”
  刘宗英不大明白地看着弟弟,“六弟,你这是怎么啦?开科取士是好事情啊,想我等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不就是盼着能得个官吗?就算要考西学也没什么,四川要取3万个官,总有我们兄弟两个的。”
  刘宗贤苦笑着跺了下脚:“大哥,这个科举的规矩又改了!这官……我有,你没有了!”
  “我没有了?”刘宗英一怔,“难道是因为我被他们抓过?可我是无罪开释啊……”
  “不是,是因为年纪……”
  “年纪?”
  刘宗贤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见有人忽然喊了起来。
  “范秀才,想开些啊,不能跳啊,就是要跳也别在我这里跳,我求求你了,这几日的店钱饭钱都免了……”
  刘宗贤顺着喊声看去,一家装修有些破旧的客栈屋顶上面坐着个看着就落魄的上了年纪的书生,衣服还是清朝的式样,脑袋上带着个洗得发白的儒巾,好像是准备要往下跳的样子!楼下还有些同样是书生打扮的人在议论纷纷,刘宗英走了过去,才听了一耳朵,顿时就好像座石像一样动也不会动了。
  “看范秀才的样子,肯定是过了28岁,不能参加科举,所以才一时想不开……”
  “唉,这个月光是贡院街就死了八个,都是过了28岁不能去考科举的书生,真是可怜啊!”
  “是啊,都是读了二十几年圣贤书的人,又不会干别的事情,一下子就不让考了,怎么活啊……”
  “是啊,这下要怎么活啊,半辈子的圣贤书读下来,现在居然不能考了……”
  什么!?过了28岁就不能考科举了!?刘宗英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了,他已经35岁了!从5岁启蒙到如今,整整苦读了30年的圣贤书,现在居然不能去考科举了,可是不考科举,自己还能做什么?又会做什么!?
  “二哥……”刘宗贤张了张嘴,想要开导一下大哥。可是又能说什么呢?
  现场好像还有其他上了年纪不能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或许是触景伤情,居然有人嚎啕大哭起来了。
  “完了!全完了……这辈子全毁了……”
  “不活了,我不活了,范秀才,咱们一块儿下地府,下辈子不读书了,再也不读了!”
  就在这时,“蓬”的一声巨响传来,范秀才已经跳了下来,楼不是很高,只有三层,但是范秀才却是大头向下掉下来的,脑袋砸在青石板上,顿时就摔碎了,血浆脑浆渐得到处都是,连远远观看的刘宗英脸上也被渐到了一丝血迹。
  “二哥,咱们走吧,回安仁去,不给考就不考,谁稀罕他们朱家的官?弟弟也不考了,就和哥哥一起躬耕乡野……”
  “啪”的一声,刘宗贤脸上已经挨了一巴掌,是他哥哥打的。
  “混帐话!为兄是年纪大了不能去考,你才19岁,为什么不去考!你不但要考,而且一定要中!这一次是最容易考的,考中了也容易得个缺……安仁的镇长,一定得是咱们家的人来当!”
  其实刘宗贤本来就没打算弃考,几日前他已经在《四川士子请开科举折》上署了名——这次上书是一帮已经27、8岁的士子发起的,他们急都快急死了,恨不能明天就开考。另外,刘宗贤还在锦江书院的西学班报了名,准备临时抱佛脚学一下,说不定能在这次科举中考个好成绩。这样更容易得官,以后的仕途说不定还能顺利一些。
  
  第624章
不读书还能做什么?
  
  刘宗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邛州会馆里面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回来的?虽然他教训弟弟去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说的头头是道,但说他自己已经想开了那是在骗人。
  他可是5岁启蒙到今天,整整30年的圣贤书读下来的士子啊!在他老家安仁,虽然也号称人文荟萃,但毕竟比不了江南有些地方文风鼎盛到了举人满街跑,秀才多如狗的地步。自古以来,一共就出了二十来个秀才。所以十年前他刘宗英“高中”的时候,也曾经在安仁乡下轰动一时,还骑着高头大马,披红挂彩,游乡串村,极为风光。而安仁刘氏一族,也正式从大户升格成了士绅——大户和士绅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大户无论多么有力,都还属于“被统治”的阶级。在缴纳田赋杂派的时候,可以比中小户少交一些,但是还是负担颇重。
  可是刘宗英中秀才以后,刘家就是士绅,成为大清统治阶级的一员。虽然法律上没有免税的特权,但是可以免杂派,这个杂派不是朝廷正课,属于灰色地带,理论上就是不该收的。雍正皇帝是搞过什么官绅一体纳粮当差的,但是没有搞过官绅一体交杂派啊,而杂派又往往比正项多出一倍以上!除了杂派全免,刘家的正课也可以按照“短价”来缴纳,一下子又免去了至少一半,所缴纳的各种税收只剩下原来的六分之一强!
  而且成为士绅之后,刘家还多了个协助收税的特权。根据一直以来的惯例,大邑县的胥吏并不直接下到安仁镇收取税赋,而是由安仁的士绅代收。大邑县只规定一个大概的额度,朝廷该得多少,胥吏该分润多少,都在这个额度之内。至于安仁镇的士绅能不能在这个额度之外多收一点装进自己的口袋,只要不闹出什么民变,上面的官员是不大管的。
  有了少交税和替官府收税的特权,安仁刘家在过去十几年中就迅速崛起,成为大邑县内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虽然这样的“大户人家”在东南八省真正的豪门看来不过是个乡下土财主。但是安仁刘家的发家之路,却是科举制度下,一个家族从底层崛起的缩影。
  一个秀才,在高高在上的朱皇帝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对那些依靠“功名”而跻身士绅,从而发迹起来的家族来说,就是一切的开始。而失去功名,通常就意味着失去特权,意味着一切的结束……
  不过对安仁刘家来说,希望还是存在的,只要刘宗贤“高中”,刘家就还是安仁镇上响当当的士绅之家,但是刘宗英却要重新规划自己的下半生了。
  “哥,饭来了,你吃一点吧。”
  刘宗贤推门走进了哥哥的房间,手里面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几样四川小菜和一碗饭。安仁刘家虽然有些家当,但毕竟不是豪门,这些日子为了营救刘宗英又花费了不少,所以刘宗贤的手头有点紧,自己没有舍得吃好的,只是哥哥今天才出大牢,又受了打击,因而才去附近的馆子点了些酒菜给哥哥一个人吃。
  “六弟……”刘宗英看着食盒里面的酒菜不多,而且只有一副碗筷,苦笑了下,“家里面花费了不少吧?”
  “还好,大房、三房和我凑了200块,你的二房卖了十几亩田皮,田骨还在,是可以赎回来的。”
  “田皮”和“田骨”其实就是“使用权”和“所有权”。前者代表土地的使用权,购买了“田皮”就可以不交租子耕种土地,不过拥有“田骨”的一方是可以随时赎回土地的。
  “还得把田骨也卖出去,凑点银子把佃退了……”刘宗英苦涩地一笑,“既然书读不成了,那就去地里面刨食吧。”
  “二哥要去种地?”刘宗贤一愣。心说自己这二哥从小就聪明,家里面就重点培养他读书,就没怎么种过地,后来发达了也是买地收租子而已,啥时候会种地啊?
  “六弟,你的那份地也租给我吧,每亩给一石租子……”
  “不用,不用,”刘宗贤忙摆摆手,“我那二十亩水田还不是托了二哥你的福才得到的,我只要能中秀才就有一个官了,每年一二百的俸禄总归有的,不缺那20石谷子。二哥要种,就拿去种吧。”
  他的田是老爹死后分的,而老爹的田还不是借着一个秀才儿子才撑下的?
  “那就算我暂借的吧。”刘宗英道,“等二哥我种地种出了名堂再一起补给你。”
  种地还能种出名堂?刘宗贤有些怀疑地看着二哥。
  “怎么?不相信二哥我的本事?”刘宗英笑道,“二哥我虽然没有种过地,但是却懂一点经营之道,也见过世面,和那些傻乎乎只晓得耕田的庄稼汉是不一样的。而且咱们刘家在安仁地方也有势力,本钱也不缺,只要好生经营,怎么会不发?”
  刘宗英当然不是要亲自去耕地,而是要学周扒皮用雇农耕田。他自己就有四十多亩田,是和六弟刘宗贤的二十亩田连成片的。现在都租给佃户,每年每亩收一石的租子,虽说是不少了,可是和雇人种地还没法比,只是比较省事罢了。
  他刚才一个人闷在屋子里面已经盘算过了。如果养几头牛的话,50几亩水田有三个雇农就足够料理了,最多在播种、收割的时候再临时雇些人手。三个雇农加一些临工能花多少?肯定比七八家佃户得的少。另外,自己还可以建几个撵米的水车,建个酿酒的作坊,收上来的米可以用来酿酒卖钱……
  将近年底,应天紫禁城,朱济世挽着皇后罗香梅,一边在皇宫花园里散步,一边同她低声说着什么。
  “……你想要个园子是吧,没有问题,就在紫金山边上建一个,要比紫金山御所和玛丽亚堡还要大,花上200万元怎么样?”
  “有几个书呆子自杀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大明有那么多书呆子,死几个没什么的。朕又不是没有给他们出路,现在恩格斯办了一个新东方专科教育集团,就是培养各种专业人才。包括各类技工,初级技术人员,小学教师、医生、职员、通事、会计还有状师的,学费也不贵,还有许多商行委培的名额,这不是他们的出路吗?他们不肯去当技工,还不肯当小学教师,当医生,当通事,当会计,当状师吗?你知道那些职业的薪水有多高吗?”
  罗皇后微微蹙眉:“全天下的读书人至少上千万,皇上说的那些事情哪里需要那么多人啊?如果上千万读书人连个想头都没有了,恐怕不行啊……”
  朱济世笑了起来:“朕说的那些事情上千万人怎么做得过来?在英吉利国、法兰西国,这等工作体面,收入不菲的中产人士占总人口比例都在百分之五到十,而且还在不断上升。而咱们这里,能做这些事情的人加在一起不知道有没有5000人?
  皇后,你晓得吗,西方的这些实学同样博大精深,也需要聪明好学之人花上十几年刻苦学习才能大成的。想要初窥门径可以将就着派用场,也需要学上两三年。而且脑子也不能太笨,也不能目不识丁。到乡下随便找几个不认字的农夫来学可不行,课本都看不懂怎么学啊?所以朕需要一大批士子去学这些实用之学,成为真正有用之材。
  另外,现在的和平局面是维持不了多久的,再过两年或许就要有一场大战要打了!科举改革必须在这之前完成,否则就不晓得要拖延多久了!”
  
  第625章
新东方VS兰香
  
  香港中环,《清流报》总编辑部。
  总编李宗羲正拿着一份新东方专科教育集团的广告稿子在皱眉头。《清流报》的老板白恩铭则滔滔不绝地在给李大君子洗脑子。
  “雨亭兄,咱们《清流报》当然要为天下士子说话,这是咱们办报的宗旨,一万年也不能变,否则清流就不成为清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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