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民国(精校)第76部分在线阅读
周恩来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看了看，道：“现在红四方面军要留在绥远负责剿匪，绥远的地域太大，红四的兵力还是略显薄弱了。红一方面军至少要留下一个军团保卫陕北，现在关中的几只部队都是原国民军的队伍，战斗力不弱，和我们也有矛盾。所以我们能用的只有红二方面军外加一个军团，最多三万人，而且没有大炮。以这样的实力攻打太原似乎有些弱了，是不是能攻打晋西北然后建立根据地——”
“恩来同志，你对革命军队似乎相信不足嘛！”瞿秋白没有等周恩来说完，就插话打断了他，瞿秋白站起身来，望着中央局的众人，表情严肃的说：“同志们，我党现在的发展很好，但是也有些同志也开始不思进取，觉得有一块地盘称霸一方就满足了。”说着他瞥了张国焘一眼，又道：“革命事业就好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敌人还没有统一，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个分散的对手，而不是铁板一块，所以我们应该积极进取，趁着他们分裂内讧的机会大量消灭他们，迅速扩大我们的实力。”
……
夏日的重庆好似是一个巨大的火炉，今年又天旱少雨，气温更加高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罗耀国虽然是比较耐热的广东人，不过也不堪忍受这种没有一丝风的酷热，于是便呆在气温相对较凉爽的黄山上不下来了。
中共四川省委书记杨闇公和军委书记郑佑之今天一大早就乘坐熊克武提供的汽车上门来兴师问罪了，现在正气呼呼地坐在别墅的客厅里。
“稀客，两位真是稀客。”猜到他们的来意，罗耀国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此时他也学那些四川长衫子军人的样子，脱下了厚厚的将军服，换上了薄如蝉翼的丝绸长衫。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便都默默无语了。杨闇公知道今天的交涉纯属走过场，没有一点意义。国民党和青年党的合作与共产党的利益并不直接冲突，从这方面来说他们并未破坏三大政策，反倒是苏俄对中国西北所展现出的不良企图另包括他本人在内的许多共产党人都感到不安。
“贵党和邓晋康有联系，是吧？”罗耀国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脸色阴郁地看着对方，经过这段时间和北方的联系，他已经基本上摸清了邓锡侯背后的势力。
“我们和一切要求进步的力量都有联系。”杨闇公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冷冷一笑，道：“倒是你们离总理的三大政策越来越远了，现在居然和法西斯政党相勾结。”
“我们倒是愿意和贵党共同经营西北的，贵党答应吗？”罗耀国没好气地问：“苏俄许不许你们在西北地区使用武力呢？”
“我党的民族政策是民族自治，不是大汉族主义，不能凭借汉族人多势众而欺负弱小民族。”杨闇公微微蹙着眉头，将早已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大汉族主义？”罗耀国呵呵一笑，道：“汉族本来就是大民族，中国四万万同胞除了几百万满、蒙诸族以外全都是汉族，西北地区也是以汉族为绝对多数！我们现在联合青年党经营西北不存在什么欺负弱小民族的问题。这也是总理在民族主义里的阐述，贵党是不是反对啊！”
“现在我们和青年党的十万联军马上就要出川，我希望邓锡侯和田颂尧两位可以行个方便，将绵阳到广元一线的防区让出来，我用汉中东部的地盘补偿他们，这样大家日后也好相见。”没有等对方回答，罗耀国又提出了自己斟酌再三的条件，希望可以避免冲突，毕竟邓锡侯现在也挂着国民党的牌子。
198
川北之乱
三
川北大战的烽烟早已经悄悄点燃了，就在杨闇公同志亲赴黄山别墅和国民党重庆行营主任罗耀国唇枪舌战，据理力争的同时。在广元城内“援甘国民军”司令部里坐镇的邓锡侯和田颂尧突然发现，战争已经在私底下打响了！
战争居然还有私底下和明面上之分？过去就算是怪事特别多的四川也没有听说这种怪事。而现在邓锡侯和田冬瓜两位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这回有两个对手，据说他们不是一伙的，一个是冠上了青年军牌子的杨森和王自省的三个军十二个旅的大队人马，现在这支军队已经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成都进驻了德阳，似乎是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另一个对手则是国民党的第五军、第八军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援甘军，这三个军加一快也有近十万，这股力量现在宣称和邓锡侯、田颂尧是友军，无意与之为敌，他们的目的只是逐青年军出川，还四川一个安定繁荣的局面，听上去像是好人。
面对马上就要打过来抢他们地盘的杨森、王自省的青年军，邓锡侯、田颂尧等人自然是要全力以赴的保卫家园，不能把绵阳到广元一路上的肥美地盘拱手让人吧？而要打仗，肯定就要集中兵力。邓、田还有一个刘斌三人的地盘加起来有数十县，横跨川北、川西北和成都平原北部。他们的五万大军就分布在这么一大块地盘上，如果不集中起来肯定要被各个击破的。可是他们一集中兵力，那川北广大地盘不就空虚了吗？于是一支支以团、营为单位的国民革命军马上分头跟进，驻进了邓、田两家刚刚撤离的县、镇，甚至把他们留在那里的小股军队直接缴了械。就这样，短短的十几天，明面上的战争还没有开始，私底下罗耀国已经抢走川东北和川西北的大片防区！邓锡侯和田颂尧竟然丢掉了二十个县！
“格老子的！这个打啥子的仗嘛！”田颂尧在指挥室里踱着步子，嘴上骂骂咧咧的数落着，他道：“这些国民党右派实在是太不受规矩了！趁着我们和杨子惠备战的当口，都快把我的地盘抢光了！这下就算打垮了杨子惠，我们也没有容身之处了！鲍顾问，你到底有没有法子啊？”
鲍顾问就是鲍罗廷同志，原先的国民党首席顾问，不过就是雇来问一问的，所以共产国际和斯大林觉得让他留在广州也没啥意思，就打发到延安给共产党做顾问了。这次是带了共产国际的援助到广元来帮助国民党左派邓锡侯和田颂尧的。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种战争？这个战争难道不应该是敌我双方当面锣对面鼓的开打吗？怎么搞成了“敌我友”三方唱大戏呢？而且那个“友”很明显是和“敌”串通的。利用“敌”把邓、田两位左派的主力吸引到绵阳一线，川北、川西北广大地盘空虚的机会大大出手抢占地盘了。
“有没有可能集中一部主力，歼灭他们的一个团或是一个营呢？”一旁代表中共的黄慕颜突然开口插话了，他现在终于如愿以偿通过了党的考验加入了共产党，不过同时仍然是国民党左派。他走到军事地图前，端详了一会儿，道：“这些国民党右派的兵力非常分散，深入了我们的地盘，其实是犯了兵家大忌，我们可以集中一个部分兵力围歼他们的一部，只要打疼他们，就能占据主动了。”
这样行吗？田颂尧望着邓锡侯，现在他是老大，田颂尧的军队让孙震拉走了一多半，只剩下一个师一万来号人枪，集中起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歼灭国民党的一个团？邓锡侯现在还有三师之重近三万人枪，此外还有刘斌、罗泽洲、陈国栋三人的不满编的师，加起来约一万多人。基本上没有火炮，少有机枪，子弹奇缺，军饷的问题倒是由鲍罗廷给解决了一部分。
“晋公，现在他们已经先动手了，我们也不能一味的忍让，否则就会被他们视为软弱可欺的！”黄慕颜见邓锡侯犹豫不决，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了军事地图，摊在邓锡侯面前，他指了指广元东南部的小城苍溪笑道：“这座苍溪县城是我们广元的门户，十天前被他们攻占，现在他们在那里留有一个团的兵力，这是一个湘军改变而来的团，团长名叫陈明仁，是黄埔一期的毕业生，没有打过什么仗，我们正好拿他开刀！我们动两个师的兵力，打他一个团是雷公打豆腐，一定可以一举的手，不会影响正面的决战。而且现在杨森和王自省正在忙于改编部队，十天半个月里是动不了的。我们现在不打等他们把部队编好就什么都完了。”
“可是——”鲍罗廷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最终没有说出口，毕竟现在动手的是“国民党左派”不是红军，所以也不会造成两党关系的决裂，而且此战如果失利，邓锡侯和田颂尧恐怕除了加入红军接受改编之外也别无出路了吧？想到这里，鲍罗廷站起身，对邓锡侯大声道：“邓将军，我们现在已经别无选择，唯有一战了！此战打赢了我们在四川还有一席之地，若败了顶多是出川，如果不打，最后还是要被杨森挤出川的。将军请下决心吧！”
……
“辅公，最新情报，邓锡侯的两个师在昨天晚上悄悄离开了绵阳北上了，去向不明。”川军真是没有秘密的，黄隐刚刚带着两个主力师整队北上，李家珏就从老部下罗泽洲那里得到了消息，李家珏现在被封了国民革命军第四十三师师长，驻防在达县。得到消息以后，李家珏没有犹豫，立即就发电给重庆行营了。
罗耀国刚刚起床，还在吃早饭，就从匆匆赶来的孙元良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这个帅哥现在已经完成了情报工作，回到行营来做上校情报处长了，曾扩情则被任命为军情局四川站站长，也是一个不错的缺。
“命令进入川北、川西北的各部全部返回可以坚固防御的据点，提高警惕。”罗耀国放下手中的点心，站起身向作战室走去，一边走一边做着部署：“这个消息是谁送来的？”
“是李其相（李家珏）将军，他的老部下罗泽洲愿意投靠我们。”孙元良微笑着又道：“罗泽洲现在带着半个师驻防在绵阳，如果我们愿意给他一个师长，他就肯投靠我们。”
“绵阳城现在有多少兵力他提供了吗？”罗耀国想了想又问。
“原先有邓锡侯的两个师，田颂尧的一个师，这三个师大约都留了一个旅看家，此外还有刘斌、罗泽洲和陈国栋各一个缺编的师，总兵力约四万，现在黄隐已经带走了邓锡侯的两个师，罗泽洲又愿意做我们的内应。”孙元良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看着罗耀国。
199
陵江街还是四平街？
一
陈明仁知道自己马上就要一战成名了！
在得到重庆行营的预警电报以后，他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邓锡侯的目标就是他！敌人的两个师就是千里迢迢到苍溪县陵江街来和他的第二十三师六十八团拼命的。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名将的直觉吧？
从绵阳出发翻山越岭到苍溪有二百多公里，估计敌人四天后就会赶到。所以他有四天时间修筑工事，请求增援。现在二十三师师直和六十七团就驻扎在二十多公里外的名城阆中。陈明仁给师长吴剑学拍去了求援电报，并且说明了自己的理由，因为苍溪有秦陇锁钥，蜀北屏藩之称。自己占领了苍溪县就好比是把刀子顶在了邓锡侯的胸口，只要稍稍一用力，大军就能直下广元府，到时候邓锡侯和田颂尧的数万大军连北出四川的孔道都没有了！所以邓锡侯这次调兵必然是冲着苍溪县而来的。
得到陈明仁的报告以后，吴剑学也不敢怠慢，毕竟人家是蒋委员长和罗主任的高足，上面有人的，于是便让炮营副营长二期炮科毕业的邱清泉带着半个炮营和六门山炮赶去增援。同时还将陈明仁的判断报告给了重庆行营。
……
今天就是第四天，陈明仁就站在镇外高地龚家山的制高点上，手里举着一架六倍军用望远镜，注视着远方的大路。在他的脚下便是修筑的非常标准的防御工事，由三道堑壕、交通壕、防炮洞、机枪掩体、炮兵观察哨和指挥所所构成，这是一期工科毕业的黄孤宇的杰作。这位体弱多病的副团长与其说是个军人不如说是个出色的工程师，事实上他本来就是上海的同济学院工科的毕业生。
他们来了！黄隐指挥的川军没有让陈明仁久等，数不清的灰色身影就出现在嘉陵江畔的公路上。正在组成攻击阵型，准备发起第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放下望远镜，陈明仁冲着远方的敌人冷笑一声，便大摇大摆的步入了自己那所坚固的前敌指挥所。黄孤宇似乎并不打算在团长阵亡后接班，所以总是为这位喜欢在第一线指挥的团座修建最坚固的前敌指挥所，基本上75mm的炮弹挨上几发是炸不垮的。
陈明仁前脚刚进指挥所，川军零星的炮击就开始了。炮弹在68团1营的阵地四周炸出了一个个弹坑，扬起了一阵阵烟尘，打了大概十几发，都没有一发打中，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这处伪装的非常良好的阵地。这主要都是那些挂满了树叶破渔网的功劳，这些叫“伪装网”的东西据说是他们的副校长罗耀国在某个晚上灵机一动想起来的。
恐怕有三个营的敌人，这个黄隐的派头可真是大啊！刚刚走进指挥所，陈明仁又举起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对方的阵线。这可是他独立指挥的第一次大战，要说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他现在是用一个团加半个炮营对抗两万川军，那个胆小如鼠的师长吴剑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带兵来增援？
三个营的敌人，组成好几波灰色的人线，慢慢地向前走着，也不打枪，估计他们还没有发现眼前那绿油油的一片山坡下就隐藏着致命的杀手吧？
当后知后觉的敌人走到68团1营阵地前50米的时候，民13机枪沉闷的吼声终于响起，一共有6挺重机枪同时开火，六道火舌就像割麦子一样，将那些缓缓走来的灰色身影一排排的割倒。1营的阵地前顿时就成了一片血肉横飞的屠宰场，川军第一波的攻势就这样被轻易瓦解了。
敌人刚一退下去，隆隆的炮击又开始了，这一次炮弹发射得非常密集，落点也比较准确。一时间不断炸开的炮弹将68团1营的阵地上的伪装物一扫而光，整个防线终于完整地展现在敌人面前了。
又有三个营的川军组成了新一波的冲锋阵型，犹如三道灰色的波浪，冲着68团1营的阵地缓缓地压了上来。
“轰隆隆——”
邱清泉指挥的炮兵连也开火了，这些部署在山背面的大炮在邱清泉精确的测量下，准确的将炮弹砸到了敌军波状队形上，炸开的炮弹用一阵阵火浪将敌军一片片的轰杀。不过，在川军下级军官的竭力控制下，他们还保持着散兵线的队形。以快步走的速度压过来。
还有些章法，陈明仁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邓锡侯果然是保定军校的老前辈，带出来的兵比那些长衫子军人强不少。这些军队的素质就相当不错，打得很顽强，在遭到国军重机枪的扫射后，也没有溃退，而是各自找地形匍伏下来。慢慢朝前蠕动，他们的机枪也以侧射支援着他们前进。等川军爬行到了步枪火力范围之内，双方的步枪又开始对射。
龚家山的战斗就这样在川军的一波波冲锋，匍匐爬行，机步枪对射，然后再被国军的优势火力压制，丢下一地尸体退却的循环中渐渐打成了僵持。似乎黄隐想用这样的战术慢慢消耗68团的兵力。经过一天的消耗战，到晚上计算伤亡时，68团1营死伤了50多人，防守龙王沟阵地的二营也有30多个伤亡，只有守卫嘉陵江一线的三营没有任何伤亡。至于敌人遗留在龚家山下和龙王沟前的尸体大约有五百多具，大约是一比十的交换比，黄隐如果想这样耗尽陈明仁的两千多人恐怕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
川军阵地的后方，一个头发剃得精光的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紧锁着眉头打量着对面的阵线。他人颇为清痩，眼睛向下垂，眉宇之间自有一股精悍。他向身边的人骂道：“格老子的，这打得什么鸟仗？跑了几百里地到这里来撞人家的铜墙铁壁！这个馊主意是谁出的？”
几个川军的青年军官围在他身边，也跟着一起叫骂。
“师座，这个混帐王八蛋多半就是那个什么鲍顾问，也不知道他使得什么妖法迷惑住了咱们晋帅，居然异想天开的要和国民党见仗！那是人家孙大炮的人！整个南国谁敢招惹？就算是北洋的吴子玉大帅和张雨亭大帅都不敢去捋孙大炮的虎须，咱们倒好，上赶着来这儿送死！”
“就是，那些人自己躲在后面不出头，让咱们冲在前面，这叫什么事嘛！再说了，人家杨子惠要去西北喝西北风就让他去吧！我们何苦替姓马的在这里死扛？死了人家也不会说咱们半句好话的。”
那光头师长原来就是邓锡侯的大将黄隐，他看着周围几个属下，笑骂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外面可不能传的，知道吗？咱们当兵的就是拿人军饷替人卖命，咱们吃邓家饭，穿邓家衣，现在正是报效的时候。你们回去再给弟兄们鼓鼓劲，告诉他们明天第一个冲上龚家山的赏大洋五百，官升三级。咱们总要对得起晋帅的栽培，好了就这样散了吧。”
他又望了对面的山头一眼，心说明天就要拼命了，如果不行就要撤了，到时候恐怕在四川就没有他们邓大帅的立足之地了，以后就要到北方去漂泊了。
200
陵江街还是四平街？
二
早上5点钟的时候，川军的炮弹就纷纷在龚家山前线阵地炸开。这次的炮击密度比昨天大大加强了，眼看一营阵地被炸得火花四溅，烟尘斗乱。不时有残破的肢体被炸裂开来，四下乱飞。
陈明仁第一时间就知道敌人是要拼命了。敌人看来是没有退路了，现在他们已经挑起了对国民党的战争，如果在自己的大门口被国民党打败，今后在四川便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这次敌人进攻的强度肯定是大大超过昨日，想到这里他赶紧传令：“命令黄景飞（副团长黄孤宇）将工兵连、辎重连还有团部人员都组织起来，随时准备增援前线。”
炮火的硝烟还未散尽，灰色的川军大队人马就朝上面涌了过来。今天的冲锋比昨天的确有了明显的不同，从一开始就闷着头冲锋。但是阵型仍然保持的不错，成队形成波次。也不乱打枪，只有六挺重机枪侧射支援。那些带领冲锋的都是穿着毛料军服的下级军官，都拔出了西洋式的军刀，冲在队列的最前面。
邱清泉此时也进入了自己的炮兵观察哨，这座坚固的防炮掩体在刚才的炮击中结结实实挨了一发75mm炮弹，不过并没有大碍，只是震落了不少尘土。邱清泉轻轻拍掉自己身上泥土，将炮队镜架好，开始仔细搜索敌军的炮兵阵地，他可不相信川军炮兵现在采用了间瞄的作战手段。他们的炮兵阵地应该隐藏在山下的某处林子里，只要找到他们，邱清泉就有信心将它们炸上天，如此68团的阵地的压力就可以减轻不少了。
阵地上机步枪火力同时开火了，齐射的声音连在一起象在战场上刮起了大风一样。68团1营的6挺机关枪在昨天的战斗中无一损失，这些仿俄制马克西姆M1910的机关枪的确制造的非常坚固，特别是前方的那块挡板和下方的两只轮子，这简直是天才的设计。敌方的神枪手很难透过挡板伤到机枪手，而两只轮子又大大增强了机枪的机动性，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转移以躲避炮击。6挺重机枪就像六个喷射着火舌的魔鬼一样，一排排的将蜂拥而至的川军扫到。
受到阻击的川军冲锋队伍并没有就此退却，而是纷纷卧倒在地，借助在地形地物不断地朝前匍匐前进，直到进入步枪射程，才纷纷开火。密集的弹雨在几个机枪阵地上激起一道道小烟柱。可是那块坚固的钢铁挡板却像一个保护神，将它后面的机枪手保护的严严实实，川军射击了半天，那6挺重机枪也没有停止过怒吼。川军的第一次猛攻再度受阻了。
这一仗一直从清晨打到中午，还没有停歇的迹象。川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有几次甚至冲入了一营的阵地，但是都被68团的官兵用肉搏赶了出去。每次当川军冲入阵地的时候，邱清泉都会指挥炮兵不断射击，遮断川军跟进的部队。黄孤宇组织起来的预备队也不断增援上来，伤员也不断的被送下去。此时阵地前沿早就是尸积如山，不过川军今天的战斗也出奇顽强，一个上午整整打了八次冲锋，每一次都劲头十足，嗷嗷直叫。
“还有多少炮弹？”陈明仁平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邱清泉回头一看，原来团长已经进了炮兵观察哨，正站在自己身后。
邱清泉的脸上全是汗珠，军服也已经湿透了，他掏出手绢胡乱擦了把脸：“本来咱们带来了两个基数的炮弹，现在每门炮已经打掉60发了，还剩20发，补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陈明仁凑到炮队镜前看了看对面的情况，又问：“发现敌军的炮兵阵地了吗？要是能打掉他们，这仗就有把握了。吴师长已经派了个步兵营和师属辎重营给咱们送弹药来了，晚饭前就能到。”
……
此时，龚家山对面的山头上，两位金发碧眼的俄国客人正站在高处，用望远镜观察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川军的又一次进攻被对方打退了，现在正如退潮般涌下来，不时有对方的迫击炮弹在退却的人群中炸开，炸出一个个缺口。
“布留赫尔同志，您觉得国民党今天打得怎么样？”提问的人高高瘦瘦的，双眼深陷在眼窝里，脸色也有些惨白，他是共产国际派出的军事顾问巴甫洛夫将军。站在他身边的那位三十多岁，身材魁梧的俄国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加伦将军，他的真名叫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
加伦将军点点头，笑道：“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他们的阵地修建的非常标准，是德国式的，看来那位混血将军（安思华）费了不少心思来教他们的学生。还有炮击也是采用了间瞄，打得非常好，山顶上好像有个炮兵观察哨，他们应该就是在那里指挥炮击的。他们似乎还在部队里配属了狙击手，川军的进攻每次都是在指挥作战的下级军官全部被打死后退下来的。”
“就是有些偏保守了，似乎进攻的意愿不够强烈。”巴甫洛夫将军笑笑，又道：“他们在对手被击退后都没有采取反突击的战术来扩大战果，只是坐在阵地里用步枪射击。这支军队如果要打防御战，应该不会比我们的红军（苏联）差，但是要打进攻战的话恐怕就差远了。”这位将军的眼光果然很辣，一眼就看出了国民党军的弱点，在这几次大战中，国军都是打的防守反击，在防御中消耗了对手的大部分实力，然后再通过反击决胜，从来没有对势均力敌的对手发起过进攻战。
加伦将军轻轻叹了一声：“他们和中国的红军正好相反，一个善于打保守的防御战，另一个大胆果断勇于出击，如果两者相加应该很快能打下整个中国，就算是日本要干涉应该也有足够的胜算，只可惜——”加伦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突然，一团团巨大的火球从龚家山对面的树立中升起，随即大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惊雷般的轰鸣响彻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