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民国(精校)第226部分在线阅读
冯玉祥放下望远镜，吐了一口吐沫：“娘的，这帮山西醋坛子还真是能守，要照这么个打法，咱的第三集团军可就……”说到这里，冯玉祥突然一个激灵，忙四下张望，看到张国焘不在身边，才轻轻吁了口气。
在晋军阵线的后方，仍然穿着一件长衫的吴佩孚也轻蔑地打量着眼前的战场。今天一整个白天他就一直站在这个山头上，远远注视着这个慢慢流血的战场。
“玉帅，看起来今天算是守住了。”阎锡山微微带着点儿五台口音的官话在吴佩孚耳畔响起。吴佩孚回头一看，阎锡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儿已经站到了自己身后，正举着一架望远镜在东张西望观察着战场。
吴佩孚沉沉一笑：“照他们这种打法，百川兄的晋军守上半年也没有问题，看起来冯玉祥这些年来也没有多大的长进。”
阎锡山皱了皱眉，摇摇头：“忻口这里是没有问题了，可……东面呢？那里可是正牌的共军，战斗力绝非冯玉祥的部队可比。”
吴佩孚绷了绷嘴角，背着手在山坡上踱起了步子：“咱们兵力不足，东面只能先放一下……好在他们眼下还没有动作。让徐次宸（徐永昌）留心对手的突袭，只要是摆开来打，第三师和第七旅两万人总能扛个十天半个月的。到时候北线应该也能打退冯玉祥了。”
“那中共会不会让冯玉祥在北线佯攻吸引住我们，然后再猛攻东线呢？”阎锡山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颇为担忧。
吴佩孚冷冷一笑：“让嫡系去拼命消耗，给杂牌子吃肉？呵呵……咱们这乱世里面谁会那么仗义？要是嫡系拼光了，冯玉祥这个杂牌壮大了……指不定又要当一回倒戈将军喽。”
……
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这个时候儿也正在讨论着刚刚收到的战报，西花厅的会议室里面烟雾缭绕，周恩来没有开口说话，脸色也颇为阴郁，毛泽东坐在一张藤椅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烟，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也有些个压抑。忻口前线的战斗比想象中的要艰难，晋军的战斗力似乎比之三年前已经有所提升，而第三集团军的改造似乎也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张国焘发来的密电当中汇报了许多旧军官对待遇不满的言行……甚至还有冯玉祥本人的牢骚话儿！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中央特科负责人顾顺章。周恩来和毛泽东同时将略有些紧张的目光投向了他，他们知道，眼下真正决定山西之战胜负的不是来自忻口前线的战报，而是顾顺章送来的关于国民党的情报。
“武汉方面传来的消息，国民党军总参谋长罗耀国这两天还在湛江视察海军，据说他们的海军有一次军事演习，他要留在那里观摩演习，可能要到三月中旬才能返回武汉。蒋介石则在准备出访欧洲，他和胡汉民接受了英国、法国、意大利、德国等四国的邀请，将去那里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国事访问。三月一日启程，四月份才能回国。此外河南、山东方面也有情报传过来，国民党军驻扎在那里的六个师现在也没有集结的迹象，看起来一切正常。”
周恩来和毛泽东对视一笑，会议室内的气氛稍稍轻松了点，周恩来微微点头，笑道：“好啊！看起来……国民党反动派还不急于增援山西的阎锡山，或许他们之间还没有谈拢价码，也有可能国民党想要让阎锡山和我们互相消耗实力吧？”
毛泽东将手中的烟蒂掐灭，顺手又抽出支烟点上，沉沉一笑：“我看是国民党反动派对阎锡山本身也没有好感吧？这些年他们对地方实力派可是毫不手软的。说不定……他们不介意和咱们平分山西呢！恩来，你看我们有没有可能和他们达成类似的交易？”
或许是因为放弃直隶平原的建议遭到了政治局和苏联顾问的一致反对，毛泽东似乎对和国民党一决雌雄的兴趣也不大了，转而寻求暂时达成妥协的可能性。比如说平分山西，如果国民党能够答应，那山西之战差不多也就能不战而胜了。
“平分……山西？”周恩来缓缓摇了摇头：“眼下只怕是很难呢。我们和阎锡山互相消耗，国民党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们怎么肯和我们平分山西？除非咱们打垮阎锡山的主力，到时候他们的军队或许就会开进晋南了。”
“那么说起来就是有可能达成协议喽？”毛泽东的语气比较缓慢，目光在会议室里游移：“既然国民党反动派希望我们和阎锡山消耗，也有可能答应和我们平分山西……那我们就应该想办法和他们先接触起来，争取达成协议。先按一下国民党反动派们的心也是好的嘛！等到我们消灭了阎锡山，再视情况决定要不要履行协议。总之，我们现在一定要避免两线作战，甚至是三线作战的情况，要集中力量先打垮阎锡山，再论其他。”
说到这里，会议室里面的政治局委员们都已经听懂了毛泽东的策略。和国民党达成瓜分山西的协议不过是个缓兵之计，只要能稳住国民党，拿下阎锡山只是早晚的事情。至于到时候要不要履行协议，那就要视当时的情况而定了。
“妙计！妙计！”周恩来拍了拍手，大声笑道：“毛泽东同志真不愧是我党的诸葛亮啊！有了这条妙计，我们一定可以暂时稳住国民党右派，为山西之战的最后胜利赢得宝贵的时间。”
488
中原小战
七
当三月一日的太阳在广东省西南部的海港湛江升起的时候，北方山西省的那场革命战争已经进行了整整四天。数以千计的人已经被杀死，而且他们全都是中国人！还有更多的中国人，为共产主义理想或是阎老西的大洋钱，正在用各种枪炮相互开火。
不过这场伟大的革命战争同远在广东的南洋舰队的官兵们似乎没有太多的关系。在舰队军官俱乐部里，年轻的海军精英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着丰盛的早餐，讨论的话题主要是刚刚结束的舰队模拟对抗演习。这次演习差不多也是国民革命军海军中“战舰派”和“航母派”们的一次正面较量。整个南洋舰队被分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扮演日本联合舰队，主要是几艘“广州级”巡洋舰，不过在这次演习中他们代表的是日本海军的战列舰部队。另一部分则是由“中山号”航空母舰和几艘“柯尼斯堡”级巡洋舰所组成的“航母编队”，他们的任务是用舰载飞机“轰炸”假想中的日军战列舰编队。不过战绩很不理想！航母编队在演习中和“战列舰编队”迎面“撞”在了一起，结果被演习裁判判定沉没。很显然。眼下的舰载机作战半径太短，载弹量太小，根本没有多少实战价值……
此外另一个热门话题则是潜艇分舰队，它们在那个仪表堂堂，就是看上去有点疯的潜艇舰队司令官张益铭上校的指挥下，溜进了一个驱逐舰的防护圈，击沉了假想的日军战列舰。毫无疑问，这是本次演习最大的收获！“战舰派”和“航母派”这回都输给“潜艇派”了。所有的人都猜测张益铭很快会得到提拔，或许会担任一直空缺着的南洋舰队司令官！而下一个阶段国民革命军海军的发展重点或许也会转到潜艇上去。而且前两天还有人亲眼看见，国民革命军总参谋长罗耀国在张益铭的陪同下，登上了018号潜艇，在水下转悠了几个小时。这也应该是大用的预兆吧？
同样的话题，在南洋舰队司令部的会议室里面也在进行着。刚刚吃完早餐的罗耀国走进这间装饰得有点过分豪华的会议室时，穿咔叽衬衫、系黑领带的军官们已经把椅子坐满，有的还在两边站着。会议室中央靠前，挂着银幕，旁边一张铺着白色餐布的小桌上放着一架幻灯机。“海军五虎将”和海军部长陈绍宽已经坐在第一排的位子上了，看到罗耀国进来，所有的人都起立相迎。
“诸位，我想你们对昨天结束的海军特别演习都有自己的看法吧？”罗耀国冲众人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也坐到第一排中间的空位子上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听一听你们的看法，特别是关于海军未来发展方向的，这一点对我们国家非常重要。”
战舰派的头头，那个头发已经有些灰白的龙宇辉少将第一个站起身，走到银幕前面，说：“这一次的演习证明了航空母舰在短时期内还无法负担起海军主力的责任，主要问题在于舰载机的航程短，载弹量低……除非我们能拥有一千匹马力以上的飞机发动机，否则舰载机就不足以对战列舰构成真正的威胁。此外这场演习也暴露出我们南洋舰队对于反潜作战重视不足，驱逐舰的护卫圈居然被潜艇部队轻易渗透！如果在实战中遇到这样的情况将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就认为日本联合舰队的反潜护航能力同样薄弱，毕竟我们的南洋舰队是一支刚刚起步的海军舰队，而日本拥有一支历史悠久训练有素的海军。而要打败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发展强大的战列舰部队！”
很明显，战舰派们对自己的失败并不服气……将潜艇偷袭成功看成为偶然事件和训练不足。而不认为貌似强大的战列舰，其实一件既昂贵又脆弱的武器！一枚价值两万元的鱼雷就能干翻一艘价值数千万元的战列舰！这个性价比实在是有点低了……
说到这里，龙宇辉走到银幕前面，眼光环视了会议室一圈：“我们现在发展海军力量目的是为了什么呢？并不是要放在家里面当玩具，或是自我欣赏吧？”军官们对这位海军参谋长的这种打趣，有礼貌地嘻嘻笑了笑。龙宇辉把一副黄蓝两色的水道部地图挂在了银幕上，拿起一根教鞭指着说：“这是一副中国周边海域地图，我想在将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也是我们海军的主要作战地域。我们只要看一看这张图就明白了，我们为什么需要战列舰了。”他把教鞭指向了位于中国下腹部的台湾岛，苦笑道：“这个岛屿曾经是我们的！在我考入南洋水师学堂时还是我们的！不过现在那里属于日本。日本人控制的这个岛屿就像是一把锁，牢牢地将我们的海军锁在了近海。如果我们要出入太平洋，到真正的大洋上面去战斗，那就必须要从台湾和冲绳之间穿过！通过日本岸基飞机、潜艇和战列舰的封锁线，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因此，我们海军崛起以后第一个使命就是夺取台湾！可能的话……还有冲绳。只有夺取了这两处，我们才能成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远洋海军，才能走向大洋。我们的航空母舰也才有了真正的作战海域，要不然……为来那些作战半径达到几百海里的飞机在陆地机场上就能覆盖了全部属于我们的海域。我们还要航空母舰做什么呢？而要围绕台湾同日本联合舰队展开战争，我们不需要航空母舰！可却少不了战列舰。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设计更新型的战列舰，并且在一九三六年《限制海军军备条约》到期后立即开始着手建造。”
“我不同意这个建议。”中山号舰长赵正用讥讽的口气严肃地咕噜了一句，接着又说：“一九三六年才开工建造，什么时候能建成？怎么样都要四零年了吧？到时候飞机的发动机早就过一千匹马力了，说不定一千二、一千四的都有了！到时候我们直接用飞机封锁台湾海峡不就得了？要战列舰有什么用？”
听了这两个人的议论，罗耀国不住点头，很显然是有所收获了。台湾！绝对是要尽快夺回的！要不然整个南国就完全暴露在日本的刺刀之下。这段时间，就北面山西开战的同时，日军也在台湾集结兵力，差不多有四个师团被从本土运到了台湾。为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里面好一阵鸡飞狗跳，所有的人都紧张兮兮的。罗耀国亲自跑到广东了视察，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的因素。此外随着航空技术的进一步发展，用不了多久，从台湾起飞的轰炸机可就能覆盖到广东、上海，将南中国主要的重工业基地全都囊括进去了。如果不拿下这个小岛……他的很多计划将无从谈起。
如果这个时空的历史还有那么些惯性的话，德国应该在一九三九年初步做好战争准备！他们或许会联合上波兰，或者还有一些其他东北欧国家。纠集上数百万军队，用强大的装甲师为刀刃，杀气腾腾冲向苏联！而中国也要参加到对这个红色帝国主义的瓜分之中去。所以，台湾问题必须在一九三九年之前就予以解决！最好是在一九三七年就打下来，同时还要重创日本海军。
要达到这个目标，海军至少应该保留四条战列舰，再辅以强大的海军航空兵。而现下在建的四艘战列舰中的两艘，将在德国重振军备之后转卖给他们……看起来有必要秘密建造两条战列舰了。
……
而这时的山西境内，特别是和直隶交界的太行山一带，已经渐渐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局势发展得完全出乎中共和阎锡山两方面的预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行山一带开始冒出了形形色色的地主武装和土匪武装！
这些滥武装的发起人往往是太行山一带的土豪劣绅或是占山为王的积年老匪，也有一些是从对面直隶境内跑过来的“逃亡地主”。这些形形色色的杂色武装，似乎得到了武汉国民党当局的支持，不少人公开打出了青天白日旗，还自称是什么“反共救国军”司令！也不知道是不是蒋介石封的？他们在阎锡山的势力从偏远山区撤退之后，一个个就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其中有些势力好像还真得到了不知来自何方的破枪滥炮和财政支持，迅速纠集起了一大批地痞流氓和无业游民，很快就占据了不少城镇村寨，成了各霸一方的土皇帝！
而这些地主土匪武装在拉起杆子之后，便开始了同直隶方面的共产党地方武装之间的滥仗。一边是乌合之众的地主土匪，另一边也是不怎么专业的赤卫队、农民自卫军。两股力量在太行山两侧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只是苦了太行山一带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同时也严重扰乱了中共平定山西的步伐，还有直隶省的社会安定。
所以在正定县城里的中央陆军第四路军军部里的大领导们，也正为此头疼不已。
第四路军政治委员陈毅大步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口浓重的四川话，硬生生从二门口就听得见了：“格老子的！这群反动派真是丧尽天良！好端端的寨子一把火就给焚了，弄得几千个农民都没得办法生活，都跑到县城里来告状了！”
他几步走进指挥室，屋子里面聚集了不少四路军的参谋人员，一幅巨大的军用地图悬挂在墙壁上。四路军总指挥叶挺正托着下巴，站在地图前面，眉毛紧紧拧着，看到陈毅走进来，只是轻声问了一句：“政委，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太行山上那帮土匪又下来作恶了？”
陈毅哼了一声，又长叹一口气，挨着正板着脸的四路军参谋长陈赓坐了下来：“这些人背后一定有武汉方面的人在撑腰！要不然他们弄不到那么多的武器弹药，我看过赤卫队送上了缴获的枪支，都是五花八门的，有川造的，有汉阳造的，还有巩县兵工厂的，口径也大多是7.92mm。这种枪械除了国民党他们这些年收缴来的，还有谁能拿得出？这些反动派……自己不敢出来和我们面对面打一场，就知道在背后鼓捣这种下三滥的招儿，实在是太可恶了。”他说得不住地咬牙切齿，一副恨到了极处的样子。最后又看着叶挺：“叶军长，你看咱们是不是派出军队去端了这些土匪的老窝？要靠赤卫队、农民自卫军，这滥仗只怕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了！”
在另一个时空，中共红军的对手里面就有形形色色的地主武装，而且这些地主武装和红军的战斗也不是一边倒的大败亏输！甚至在第五次反围剿战争失败的原因里面，也少不得有这些地主武装的一份罪恶！不过在这里，由于中共军事力量的强大，地主武装这种不入流的军事力量一直也没有发出什么威。直到这次的山西之战，不知怎么的这些地主就突然成了祸害了。看起来背后真是有黑手在支撑的！
叶挺也只是摇头苦笑，但是随即振作了一下精神：“政委，现在忻口那边正打得不可开交，咱们四路军随时要沿正太路杀进山西直取太原的。中央指示我们随时做好出击的准备，如果在这个时候抽调兵力用于剿匪的话……只怕到时候会误了正事。而且这些土豪劣绅和土匪背后不管是谁，他们的武器弹药肯定是走山西过来的。只要咱们解决了阎锡山，他们也就没了后援，到时候剿灭他们就轻而易举了。”
叶挺的话说得入情入理，连一直都沉默着不说话的陈赓都频频点头。等叶挺说完，陈赓又接了上来，淡淡地道：“现在的关键还是忻口，只要忻口方面能给予晋军有力打击，将他们牵制住，我们就能迅速击破当面的晋军第三师突入到太原城下！根据情报，那里只有三个新募集的师，没有多少战斗力的，这样中央速战速决的意图就将实现了。”
陈毅长长一叹，勉强点了点头：“只是苦了直晋边区的那些老百姓了……也不知道冯玉祥那头什么时候能把晋军给压制住？”
……
这个时候在忻口前线，冯玉祥指挥的第三集团军十万之众也渐渐陷入了苦战！从二月二十五日起，第三、第十六、第十七路军连日猛攻傅作义指挥的晋军中央兵团。只是整整五天血战之后，晋军的各处主要阵地依然坚不可摧，冯玉祥除了白白付出数千人的伤亡，还是一无所获。
“轰！轰！轰……”
三月二日七点一过，中央军的炮弹便准时在蔡家岗前线阵地炸开。这次冯玉祥似乎是下了血本，炮轰得非常密集，打得也准。眼看着蔡家岗高地上的野战工事被炸得火光四溅，烟尘斗乱。不时还有残破的肢体被炸裂开来，四下乱飞。
对面晋军阵线后督战的傅作义第一时间就感到不对了，这次冯玉祥准是要拼命了。他赶紧吩咐身边的参谋：“立即给总指挥部挂电话，请求将第十一旅调上来，今天没准就是决战了！”
经过五天的血战，一直顶在第一线的晋军第二师和第八旅也已经损失惨重。不得已，阎锡山只得从太原城里那三个新兵师里面抽调了几千人补充进来。不过这些新兵蛋子的战斗力是根本没有办法和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们相提并论的。此外经过连日炮击之后，各处阵地都已经被轰了个稀烂，用木料和沙包搭起的大大小小的火力发射点，硬生生地被摧毁了大半。各部队的轻重机枪也损失了不少，补充的武器装备则还没有运到，前线阵地上的火力已经明显有所下降了。
炮火的硝烟还没有散去，蓝会色的中央军步兵大队就朝高地上面涌了过来。这次冲上来的部队和之前的明显不同。冲在最前面的都是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官兵，而且身材也都明显高大，一看就知道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精锐从一开始就蒙着头冲锋，但也不是一窝蜂乱冲，而是以散兵线的队形，成波次向上冲，也不开火浪费子弹。在他们的后面，是端着步枪部队，不过看上去也比之前的对手精锐。
而且这几日中央军在猛攻蔡家岗高地的同时，已经将堑壕挖到了距离晋军前沿不足一公里的地方。现在冲锋的距离已经被大大缩短了！中央军官兵们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冲到了晋军阵地前方。双方的机步枪火力和冲锋枪一起发射，齐射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在战场上刮起了旋风。密集的弹药在晋军防御阵地上激起一道道小烟柱，晋军官兵顿时被打得抬不起头来！
不过就在此时，压抑已久的晋军火炮终于也开始怒吼了。一团团火球在中央军冲锋大队背后不断腾起，阻断了增援路线。紧接着，惨烈的白刃战就在晋军前沿阵地里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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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久战
一
冯玉祥、张国焘、邓演达三位中共方面的主将也站在己方阵地后方的高地上，手里举着望远镜注视着硝烟弥漫的战场。亲眼看着自己的部队一次又一次地退了下来。带队发起进攻的虎将吉鸿昌也挂了彩，胡乱包扎了一下，就抄起一把大砍刀，嗷嗷叫着带领部队又发起了猛攻，看起来真是够拼命了！再打不下来真不是官兵们的错了。或许……该让部队喘口气，休整一些时日，补充一下损失和武器弹药了吧？
冯玉祥偷偷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张国焘，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同样面色阴郁的参谋长邓演达。邓演达看到冯玉祥求援的眼神，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轻轻叹了口气：“政委，这些晋军看起来训练有素，阵地又修得坚固，火力组织也不错……而咱们苦战多日，部队已经疲惫不堪，补给也不足。您看是不是可以休整一下？再申请将中央直属的炮兵师给调过来？”
张国焘哼了一声：“你们在战前怎么夸口来着？咱们革命军队的威名可算是毁在你们手上了！”
其实他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这六天以来，他可是每天都亲临前线督战的。而且他也不是那种毫不知兵的秀才书生。这些大兵到底卖不卖命，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只是他心中也有着强烈的建功立业的想法，也有着最强烈的成为主宰这个时代沉浮的英雄人物的理想。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让他碰到最扎手的敌人呢？25年在察哈尔遇上了穿着奉军军服的日本兵，26年又遇上王自省这个疯子……到27年又是碰上中东路事件这种倒霉事儿，后来还出了一个王仲义！也算在他的账上。现在居然又要败在这群晋军手中了！
“不行！”张国焘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我们疲惫不堪，敌人难道就轻松？我们补给不足，他们就什么都充足没有一点困难？现在正是关键的最后五分钟，谁能挺过去，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眼下的第三、第四集团军虽然已经不是红军的牌子，不过在组织体系上仍然是那一套，政治委员是下最后决心的。所以张国焘下了决心，冯玉祥和邓演达也只有不折不扣去执行了。
新一轮的进攻很快就被组织起来了。
事实上，张国焘所说的话也不是完全外行，傅作义这会儿也是咬着牙在硬顶着。今天中央军第三集团军的进攻已经多达十三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嗷嗷叫着玩命冲，好像根本就不知道疲倦，也不害怕死亡一样。阎锡山派过来的第十一旅眼下已经被他以营为单位补充到蔡家岗、灵山、南怀化、阳明堡等各处阵地上面去了。而此时，最后的预备队晋军第十二旅也已经被派了上来。如果第十二旅填进去之后，中央军的进攻再不停歇，晋军恐怕就要崩溃了……
……
北京，中南海西花厅。
周恩来斜靠在沙发上面，眼皮沉沉的，不过却咬着牙不让自己睡着。自从忻口战役开打，他就再也难以入睡了，特别是这两日来，战局似乎在滑向持久！第三集团军十万之众居然苦战六天还没有突破忻口晋军的任何一处主要阵地，此战中晋军防守的顽强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当然也出乎了苏联顾问们的预料。
此外一向消息灵通的中央特科，这回在阎锡山那里似乎吃瘪了。仗打到现在，晋军的兵力部署情况，中共方面居然还是一无所知？
更加令人感到意外的还有那些四处纠结武装，反抗人民政权的地主武装和土匪武装！这些反革命分子现在也越闹越凶，昨天甚至还袭击了第三集团军的补给线！虽然最后没有得逞，被押送补给的官兵杀退。不过这终究不是一个好兆头！种种迹象表明，这些地主武装的背后，很可能就是国民党右派中央！至少那些杂七杂八的破枪滥炮是从他们那里弄来的……至于说是不是他们提供给阎锡山，然后再由阎锡山将这些武器转交给土豪劣绅们，现在也不得而知。这个晋军打仗虽然马马虎虎，可保密工作确实是第一流的，几乎和中共不相上下了！
“总理。”秘书长赵世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周恩来身后：“武汉那边拒绝了我们的提议。”
赵世炎所说的提议指的是“平分山西”的建议，中共通过驻武汉的陕北能源公司总经理章乃器，以及北京的南北交流基金会主席毛人凤两个渠道将这个建议传递了过去，今天终于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周恩来没有动声色，淡淡地问道：“忻口前线有什么最新的战报传过来？”
赵世炎打开手中的公文夹，眉毛微微拧起：“刚刚收到的战报，今天第三集团军发起了十四次猛攻，不过仍然没有突破晋军的防线。此外……”赵世炎似乎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快说吧。”周恩来坐直了身子，刚才的睡意也已经无影无踪了。
赵世炎低声道：“张国焘同志发来密电，状告冯玉祥作战不利，有保存实力之嫌……建议以徐向前同志代替冯玉祥指挥第三集团军。而邓演达同志的电报则称第三集团军连日奋战已经精疲力竭，希望休整数日，同时再调中央直属炮兵师去忻口助战。”
周恩来低声自语道：“中央直属炮兵师……”这支部队可是中共的心尖尖，拥有三个重炮团共72门152mm榴弹炮，全都是苏联“援助”（要给钱的）的，眼下正部署在南线防御国民党军。他沉思了片刻，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赵世炎：“你去告诉张国焘，一定要注意团结旧军官，特别是冯玉祥同志！撤换他的建议以后不要再提了。此外让徐向前同志带上一个重炮团去增援第三集团军，同时出任第三路军副总指挥。至于休整……就休整到重炮团到达为止吧。不过在这段时间里，第三集团军要抽调精干部队帮助山西地方政权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