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校对)第8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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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话,梅蒂莎面色大变,甚至布兰多从未见她银色的眸子中流露出过这样的惶恐与不安的神色,她定定地看着天上那个为火焰吞噬的女人:“你……你是谁?”
  “我告诉你,梅蒂莎,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只有拥有权力与地位的人才配谈论与拥有,依靠施舍是得不来的,善意,善意是个什么垃圾?人对小猫小狗大发慈悲,只不过因为其中这彰显了两者之间其中一方绝对的支配权,所谓怜悯,就是富余的权力剩下的残羹冷炙,你如果不能明白这一点,那么你永远只能在悲哀与失败中徘徊。”
  “皇……皇姐?”
  听到这个称呼,白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她转过身,将手中的漆黑光带一收,半空中那个黑色光茧中的东西终于破茧而出,穿着长裙的半透明女子紧闭双眼悬浮在半空中,她额头处漂浮着一个漆黑的光球,不需要任何言语描述,布兰多也能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黑暗宝珠。
  白在看到那光球时眼中升腾的漆黑火焰明显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她立刻伸手向那东西抓去,但布兰多怎么可能让她如愿,马维卡尔特之书的力量正在持续减弱,那女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坚持片刻,胜负还未为可知。他用手拍了拍梅蒂莎的肩膀,柔声道:“你躲远一点,梅蒂莎。”
  说完,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白的正前方。
  “领主大人……”银精灵小公主双膝一软,竟一下跪坐在地上,仿佛木偶一般。
  白手才刚伸出到一半就看到了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布兰多,她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怒意:“你自寻死路,人类。”
  布兰多一言不发,他眼中怒火丝毫不逊色于白分毫,若说之前还只是利害关系的战斗,但此刻战场之上他和这个女人注定了只能留下一个,他甫一出现,便已经全力出手,冲锋开启,荆棘冠冕全开,防御完全舍去,被加成到极限的攻击化作一轮流星般撞向半空中的白。
  白也并不打算和布兰多废话太多,她明白自己时间已然不多,冷冷地向对方一瞥,十数条漆黑的能量光束已然从身后升起,铺天盖地向布兰多射去。此刻她连亡灵骑士罗瑞森都丝毫不放在眼中,更不会惧怕区区一个真理之侧的人类,她眼中只剩下一件东西——那就是暗神之血。
  但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无数漆黑的光束瞬间洞穿了布兰多的躯体,他身上的衣服、铠甲完全爆裂,连巴哈姆特之握在圣贤领域的强大力量之下寸寸碎裂,骨骼、内脏的碎片、血液随着能量束漫天飞舞,将他瞬间化作一个血人。但无论攻击多么密集与可怕,他却始终在前进,不闪不避,仿佛神话之中描绘的那些力敌万军的战神,他向前时,神鬼辟易,一条血路自然划分开来。
  布兰多一只手护住心脏,一头长发犹如乱草般飞舞,他抬起头,浴血的面容有若厉鬼,但他在却笑,雪白的牙齿闪烁着森森寒光。
  “不屈——!”
  这一刻白发现,她竟然无法阻止这一切。
  “黄金血脉,完美之躯。”她心中升起一个令她无比胆寒的念头。
  布兰多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白一时竟然忘了反应,然后一只拳头就在她的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大。砰——白一声惨叫,被布兰多一拳差点打飞出去,但她却飞不出去,因为她一只手还被对方紧紧钳在手中。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布兰多第二拳就已经到了面前。这一次白终于想起了自己应该干什么,尖叫一声同样一拳向布兰多砸去,布兰多不闪不避,两只拳头重重地撞在一起,蓬一声巨响,布兰多的右手顿时以一种完全扭曲的形状弹开来,软软地垂了下去。
  不过荆棘冠冕全开状态下的布兰多攻击力岂是等闲,白同样也发出一声惨叫,她的右手发出一连串断裂的脆响,然后便再也抬不起来了。白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女人,这一下令她痛得几乎晕厥过去,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那个该死的人类男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用剩下的一只手一把紧紧抱住她,将她从马维卡尔特之书旁边推离开来。
  “你该死!”白一下就反应过来对方要做什么,她强忍住疼痛将最后几束光带延伸出去,卷住半空中的暗神之血向自己这个方向一抛。就在下一刻,半空中的马维卡尔特之书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微微闪烁了两下,竟然消失在空气之中。
  这个时候两人都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力量,相拥着如同流星般坠向地面,白的灵魂早已开始逸散,只剩下眼中那熊熊燃烧的执念,她紧盯着尾随而至的黑色光球,她心中明白自己的仪式只剩下最后一个步奏,一旦她得到暗神之血,那么她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然而就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她看到那黑色的光球毫不犹豫地没入了布兰多的体内,就仿佛归海的川流,她甚至能感到暗神之血中传来那种兴奋与喜悦的情感。
  “……我的仪式……”白仿佛看到了那个最不可能的结局:“你……体内有暗神之血?”
  布兰多早已不省人事。
  ……
第一百六十八幕
精灵渡海
  暮钟长鸣于纳柏修斯城上空,钟声在空寥的暮色下回荡,远远近近,夕阳透过火烧般的晚霞洒在浮金宫的穹顶上,映出一片橘红色的光芒。
  一队队金盔禁卫在宫墙外的斜道上列队换班,远远传来仪号骑士整齐划一的口令声,喧嚣越过镀上铜色的树梢,甚至传进内廷中。在冬至宫,教皇裴提安三世匆匆享用完晚餐——半只精心烹饪的烤羊羔、一条银海鲭、还有精致的糕点都盛在雪白的瓷盘上,荤菜用罗勒叶配以圣奥索尔的雪树树叶调制,表面浇上酱汁与黑胡椒,肉质酥烂,色香四溢,但用餐者本人却没有胃口,浅尝之后便放下银质刀叉,用绣金丝的方帕擦拭嘴唇之后,才下令让侍从为自己安排马车前往翠金圣厅。
  法恩赞教权统一,虽然私底下贵族还是会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与圣殿产生仇隙,但从世俗的权力往上,世俗桂冠与神圣权杖都集于一人之手,正因如此,教皇的产生往往并不世袭,通常从八位枢机主教中产生。上一代的教皇退位后以圣者冠名,居住于翠金圣厅,不问世俗权力,但仍旧是圣堂教会精神领袖,于是千百年来,这一虚位也拥有了偌大的权力,时至今日现任教皇陛下固然可以圣裁独断,但实质上仍要受其制约。
  这些日子以来裴提安三世心神不宁,正是源自于此。他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翠金圣堂拱顶的阴影,犹如一头巨兽盘踞在他心头,虎视眈眈,让他不得安稳。前任教皇阿塞班图十一世是他在圣途上的导师,一手栽培他至今天的位置,师生关系虽然融洽,但却始终隔阂着一座王座,裴提安知道这是他们各自地位使然,历任教皇无不如此,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最近却生出一些异常,他一直以来主张对南方克鲁兹人的圣战,阿塞班图十一世历来清楚他心中的想法,现在克鲁兹人不战自乱,那个疯女王竟胆敢复辟黑暗王朝,这本是天赐良机,正好让他可以以正当之名出师克鲁兹,他甚至都联系好风精灵与格雷修斯骑士团的使节、在边境上囤积好大军与粮草,准备大展宏图,好在历史之上留下重重地一笔,这时候一纸休兵敕令却让他的期望化为泡影,这纸敕令正是来自面前这座翠金圣厅之中——
  这种事情百年都未必会有一次,上一次还是发生在利玛多教乱的时代,葛罗瑞亚一世动用圣裁骑士团的力量解除了当时的在任教皇之职位。这个联想让裴提安三世面色阴暗不明,他神色阴郁地看着翡翠圣厅那扇七尺高的描金宫门在两侧卫士手上缓缓打开,脑子里不知道在转动着什么样的念头。他心中更深层次的不安来自于各地主教的反应,各地主教与骑士团对于眼下这道蛮横无理的敕令好像并没有如他预料之中那样反应激烈,帝国内部有如波平如镜的水面,没有漾起丝毫涟漪,他知道宫门背后那位老人一定动用了某些他不为所知的力量,让各方都恭顺地臣服于其下。
  作为上位者,没有能够容忍自己掌握之外的权力的,尤其是这力量大到超乎他的预料。
  在侍从的陪同下穿过回廊,裴提安三世停在一扇黑沉沉的胡桃木门前,然后他举手屏退左右,同时制止了从者通报的举动,面对这扇胡桃木门,这位圣裁独断的至高者竟然发现自己心中产生了一丝犹豫。但这丝犹豫犹如蛛丝一般轻盈无力,这位教皇陛下轻轻一挣便脱开束缚,将修长的手掌放到门把上,从而推门而入。
  阿塞班图十一世自从年迈之后就喜欢在自己的书房中点燃了壁炉,坐在矮椅上,整日整日地阅读那些教会的经典与文卷,虽然裴提安很怀疑这其中有多少真意,但心中或多或少有些艳羡,自从掌握了世俗的权柄之后,他难免疏远了那个神圣的意志——“圣座不如苦修士”,这句谚语在法恩赞绝非是一句谣言。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热风击打在面颊上,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壁炉中跳动的火光好像要透过打开的门缝流淌出来,就像是流动的温暖,漫过他的金鞋与圣袍的末端。
  屋内并不只有阿塞班图十一世一个人,除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服事之外,还有一个须发皆白带着眼镜的老人,裴提安三世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来,正是圣殿中有名的经文学者。阿塞班图十一世今天仍旧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袍,但少有地带了帽子,看起来颇为正式严肃,他对面坐了一个女人,提裴安三世有些意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但他再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这个女人有着一头干燥的褐色长发、和好像镶嵌入山石之中的翡翠一样闪闪发光的一对眼睛,之所以说是嵌入山石,是因为她的皮肤看起来极为干燥,黯淡缺乏光泽,颧骨高耸,仿佛陡立的岩石,她的嘴唇棱角分明,似乎是从中雕刻出来的一样,叫人一看就明白这个女人拥有极为坚定的性格。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女人拥有这样的面容,也只有一个女人拥有一千年的寿命,提裴安恭敬地问候道:“贤者大人。”
  阿塞班图十一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一边阖上手中的书本,那是一本阐述圣堂早期教义的教典,记录它的人大约在三四百年前便长眠于泥土之下,虽然死后被追封为圣徒。他摆了摆手,示意提裴安不必多礼,仿佛早已预见了他会来:“教皇阁下,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有很多问题?”
  事态已经超出了提裴安的控制,这位现任教皇略微沉思了一下,严肃地点了点头。
  “让我来回答你吧。”贤者艾尔兰塔开口道,声音出乎预料地柔和好听,完全不似她的面容:“那纸敕令是我请求阿塞班图阁下下达的。”
  “为何?”提裴安三世问。
  “因为我希望法恩赞不要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去,教皇阁下。”
  “为何?”提裴安仍旧是这个问题。
  阿塞班图十一世笑眯眯地接过话头:“教皇阁下,半个世纪来圣堂内纷纷扰扰,新旧教义纷争不已,这一切你亲眼目睹,究其原因,无非是为了讨论一个正义与否的问题。这个问题的根源于六十年前的那场大战,在那场战争背后我们看到了许多东西,以至于开始质疑我们之所以立身的根本,对此你怎么看?”
  提裴安没有答话,而是看了艾尔兰塔一眼。
  “历史孰对孰错,我亦无法给你答案,教皇阁下。”艾尔兰塔平静地答道:“我虽是亲历者,但我、吉尔、圣奥索尔还有你们的先君法恩赞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奥丁认为他错了,但这只能代表他对自己的看法——他亦无法评判历史和过往的一切,在我们所处的某个历史的阶段中,没有任何人能够正确地评判自己,更遑论在他之前还有无数先贤——许许多多人都投身于其中,位于这片面历史中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亲历者也好,还是旁观者也好,只能观测到它的一个片段,所以我们只能亲身经历,去见证它。我苟活一千年,正是为了亲眼看到那个结果——”
  提裴安三世皱起眉头。“可您难道认为克鲁兹人的女王选择的是对的?”
  艾尔兰塔摇了摇头。“不,正是因为我们无法确认自己的对错,所以我才想看看历史的另一条路。你知道那个预言:失落的月亮夺走了光,光失去了,白银一代失落在大地上,在黑暗与蒙昧之中披荆前行,帝王与愚者的巧遇,生满青锈的发条正在复位,改变命运的剑——沃恩德等待的正是这把改变命运的剑。”
  “您相信黑之预言上所叙述的,贤者大人?”提裴安三世反问:“一切将从黑暗中诞生?”
  “这正是敏尔人所不愿舍弃的,教皇阁下。”贤者答道:“这是黑铁的时代,英雄的时代,玛莎将权柄交予凡人之手,相信凡人之中必将诞生英雄,但在黄金与白银的族裔看来——赢弱之民怎么能够挽救我们的世界?何况还有那迷失于黑暗森林之中失败的作品,一切仿佛都在警示文明这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天青骑士的后人们为此争执不休,文明之火日益衰退,甚至无以为继,黑暗之龙奥丁做了一个不得已的选择来挽救这一切,今天将是它展示结果的时刻。”
  艾尔兰塔看着提裴安三世答道:“历史的千年好像重新回到一个轮回中来,但这未必不能是一切的开始与起点,我将遵照与奥丁的约定目睹最后的一切,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为文明保留一点火种,不要将所有的力量倾尽于仅仅是一个答案之中。因此我希望法恩赞人能够远离这个凡尘的舞台,因为有一场更加重要的战争需要你们的力量。”
  提裴安微微抬起头:“贤者大人,您的意思是?”
  艾尔兰塔抬起头,翡翠色的目光好像可以穿透翠金圣厅的宫墙,她所遥望的方向,越过广阔的丘陵与平原,在如同火烧一般的云霞之下,翠海的波涛千以年来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白岩耸立的海岸,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称之为十城的同盟在此扎根繁衍。大约五百三十年之前,来自于伊尼耳与马其森地区的佣兵与商人来到此地,花费百年光阴在此建立起第一座城市,此后半个世纪,一个新兴的王国建立了,它的子民有人类、山民,也有精灵与矮人,圣堂的教义在此广为传播,但自然的信仰亦不为人所排斥。
  这里是自由的乐土,金钱与刀剑之声常年交相辉映。
  但今天,白城之下,出海的渔民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计,水手们有的正在清理渔网与缆索,有的还攀附于桅杆之上,有的大醉伶仃刚从舱室走上甲板,有的正在张帆,有的正在绞盘边起锚,但他们无一例外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向海天一线的方向。
  城墙上的炮台正在示警鸣炮,一队队卫队蜂拥着冲上城台,海面上碧波如洗,海天之交一片平静似乎毫无异样。
  但只是顷刻之间,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就出现在那个方向——
  兰德草草披了一件战甲便匆匆来到城墙之上,扈从簇拥着他来到城垛边上,他举起手停下周围七嘴八舌吵闹的声音,然后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三角帆,差点晃花了他的眼睛,他低声诅咒了一句,将视野下移,帆上的银色橡树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再向下,他看到了精灵优雅的白色船身。
  “野精灵的舰队——”
  兰德啐了一口,放下望远镜。“至少有三百艘船,这是三万人的大军,艾尔兰塔疯了?”
  他口中的艾尔兰塔,指代的自然是那个野精灵的国度,他又看了一眼,才确信自己没有产生幻觉,这个时候其实白城城内已经警钟长鸣,外面的船只开始鱼贯入港,兰德看了港口方向一眼,估摸着大概还有半个钟头港口就得封港。他回过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团长,在这件事上还拿不了任何主意,他将望远镜交给副手,然后对一个扈从说道:“你去通知远地之鹰和城主大人,让他们拿主意,如果精灵们玩真的,白城不可能守得住,我们必须立刻寻求其他城邦的支援——”
  那扈从惊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才哆嗦着接过他的黄铜令牌,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看那艘船——”忽然一个扈从指着海面的方向喊道。
  兰德回过头,看到一艘轻舟从野精灵的舰队中越众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了白城。
  “是使者。”
  “他们派遣使者出来了。”
  “精灵们到底想干什么?”
  ……
第一百六十九幕
初窥法则之门
  布兰多感到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梦境,那梦境由无数细碎的画面碎片构成,闪烁着旧日光泽的画面一幅一幅从他眼前经过,仿佛无声流淌的河水,随着时间向前流纵,恍惚之间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世界。在第一个世界中,他半梦半醒之间感到自己身处于一个狭小的房间中,房间中站立着许多体格高大俊美的人类,他们黑发金瞳,身披长袍,那长袍左红右黑,领口处竖着暗金色的立领,长袍上名为Ouroboros的衔尾蛇缠绕,一共十一人,其中一人上前一步伸手来拨弄他的眼皮,食指上环蛇之戒银光闪闪。
  入眼之处是漆黑的墙壁与地面,上面布满了用来传输魔力的晶格网络,像是一座高塔的上层,圆厅之外是十二道黑色石柱,石柱之外金色云海上下沉浮,一片片高耸入云的建筑矗立在云海之间,而远处珀金之日在天边散发着永恒的余晖。
  那些俊美的人类彼此交谈,但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像是一部无声静默的电影,他们偶尔在空气中画出一个明亮的符号,然后其他人仿佛是认同一般点点头,从这些人的口形中,布兰多好不容易分辨出一个现代克鲁兹语可以理解的词汇来:
  真理会——
  画面又很快变得支离破碎,黯淡下去。在第二个世界中,布兰多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流亡的难民,周围那些美轮美奂的建筑已经不复存在,他迷迷糊糊跟着一个叫不上名字的氏族前进,巨兽拉着木质的大车在大平原上艰难前行,回头看去,天边仍旧是金色的云霞,云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座高塔之影,而天幕之上,无数陨石正从天而降,拖着长长的尾焰,斜斜击中地面,在地平线上留下一片闪光。
  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个画面。
  一条巨龙笼罩半个天空,张开的双翼从整个大平原的南方一直延伸到北方,横贯天际,弯曲的颈项仿佛是云颠的巨塔,硕大的头颅凝视着地面,金色的眸子闪闪发光,仿佛是云中巨影,主宰着整个天与地。但一道青如翡翠的霞光正在云层背后冉冉升起,像是一颗启明星辰,在长空之上熠熠生辉,直指向巨龙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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