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校对)第539部分在线阅读
还下不为例。布兰多觉得只一次就要夭寿十年。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这头小母龙第三次,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就找上了他的麻烦,这都是一只耳环引发的血案,布兰多欲哭无泪啊。
然后他听到了另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对不起,打搅你了,布兰多先生,下次记得把门关上。”
公主殿下转身就走。
……
第三幕
埃鲁因的未来
小母龙一走,布兰多终获自由。他赶忙制造了个水球丢自己脸上,冰冷的温度终于让加速流动的血液冷静了一些,这才披了一件外套冲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庭院中的安蒂缇娜,安蒂缇娜正坐在石椅上阅读一本地理书,不过心思明显不在书上。
“公主好像很生气。”幕僚小姐迎着走出来的布兰多,放下书卷,担忧地问了一句。“没什么。”布兰多叹了口气,“阿洛兹那家伙呢?”
“领主大人是说那位龙族的大小姐?我并没有看见她,她离开了?”
“没,算了。”布兰多转身就要追出去。“等等。”幕僚小姐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看到自己的领主大人一脸疑惑地回过头,她才细心地提醒道:“整理一下着装,领主大人。”
以布兰多的习惯,可没有什么着装仪表的讲究,随便披了一条外套就跑出来了。安蒂缇娜看他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一红,伸手给他整了整领花。
布兰多在托尼格尔就没什么讲究,若不是他表现出的气度,实在叫人怀疑他的贵族身份。不过平民也不会有这么博学多才。事实上平日里都是由芙罗帮他打理日常——大大咧咧的商人小姐自己都是一头迷糊,更不要说进到领主未婚妻的责任——正因此野精灵两姐妹中的姐姐才会被佣兵戏称为“领主大人的女仆长小姐”。
不过倘若芙罗是女仆长,那么安蒂缇娜的角色更类似于管家。只见她帮布兰多理顺衣角,轻轻掸去黑色绒布上的尘埃,微恼道:“领主大人什么时候能注意到自己的威严就好了。”
威严这种东西,布兰多从来不认为是与生俱来的,他也不在意。安蒂缇娜帮他整理着装也不是第一次了,说实在话,他自己看不出整理之后和之前有什么差别,只觉得纯粹是多此一举。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只是问道:“安蒂缇娜,我昏迷了多久?”
“我们留在安培瑟尔已经有半个月了,领主大人。”幕僚小姐帮他扣好胸前的扣子,左右看了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久!”布兰多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自己只昏迷了两三天呢。“那天我昏迷之后,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西法赫大公和他的那些爪牙呢?”
“大公已经死了。”
“哈!?”这个消息完全是猝不及防的,布兰多做梦都没想过这个埃鲁因历史上最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竟然死了。
他愣了一下,才问道:“安蒂缇娜,那天我昏迷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的战斗怎么样了,你给我详细说一说。”
……
无穷无尽的恶魔仿佛是从黑暗之中汹涌而来。像是被卷入了一个没有边际、也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暴雨倾盆,闪电穿过雨线,在天地之间勾勒出一条条闪亮的银链。
格里菲因公主脸色惨白——
“史蒂芬先生……咳咳……公主殿下就交给你了。”
“雷尔德先生,我答应你,以骑士的名义约定。”
“不,雷尔德爵士!我命令你不能这么做,我要留在这里!”那个噩梦之中,她尖叫着。但严肃的老骑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丢了出去。她轻飘飘地飞了起来,越过恶魔的头顶,渐行渐远的最后视野定格在那头王国的雄狮在雨中昂然看向北方。
那冰雪覆盖的高原苔地,才是白狮的荣誉所在啊。
那是无数白狮为之长眠的战场,沉睡着几代人的英魂。或许每一位骑士最后都会魂归故里,但只有白狮会永远守护着这片土地。
这是故老相传的传说,他们在剑下立誓,又循誓而行。
王国的雄狮铠甲上布满伤痕,但雨水很快冲刷去上面的血污。格里菲因公主已是泪流满面,圣殿骑士史蒂芬抓住她的手,带她从恶魔大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为什么不让我死在那里,那里有我的子民!”她记得自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喊道。
但史蒂芬回过头看来看着她。“我不是埃鲁因人,公主殿下。但如果所有人都长眠于这个战场上,那么你们的王国终有一天会重犯这样的过错。”
“请珍惜自己的生命吧,你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下去。”
是啊。
格里菲因公主快步走出圣殿,噔噔噔几步,步子又慢下来。忽然停下,伫立在如雪砌成的大理石阶梯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啊,自己这是发什么脾气呢,连平日的冷静与涵养都丢掉了。
“公主殿下,请注意脚下。”后面追上来的女官气吁吁地提醒着。“缇弥丝,我们在这里等伯爵出来吧。”格里菲因公主叹息了一声,回头答道。
“怎么了?”
公主没有答话。圣殿广场一片雪白反射着光,微微有点刺眼。她眯起好看的眼睛,眸子像是一条银线。女官很快发现,自己的公主殿下好像怔怔地出了神。
对于这位公主来说,这是少有的事情。
格里菲因的确是出了神。她的目光越过那远远的天际,仿佛在同样的青空之下,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战场之上。刀与剑,铁与血在交织着一首沉重的长诗。
或许在当时的战场上死去,反而是一种解脱。然而活下来的人,却要背负起更为沉重的负担,甚至要继承起来自于死者的悲痛。
但生者没有权利选择。她抿着唇——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白狮军团的上一任军团长,王国的雄狮,高地人的利剑雷尔德死了。在一场因为内战而引发的战争之中。
西法赫大公也死了,那个她曾经咬牙痛恨的人。他是第一台泰坦的操纵者,死在商人小姐手上,尸骨无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原本以为自己会高兴,但却连兴奋的感觉都已经失去了。
巴尔塔侯爵、尤熙侯爵、维托金伯爵、安列克人的大剑豪德贾尔、王国的首席巫师利伍兹、不管他们生前属于什么势力,但死去的都是埃鲁因人。
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王立骑士学院连名字都来不及留下的士官生们——没人知道战场上一具无名的尸体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样的故事,没人知道那背后他的至亲好友如何悲恸。
只有当她抱着贝丝的尸体痛哭失声的芙蕾雅时候,才感到那种冷冰冰的刺痛。
已经够了。
这场内战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但北方的贵族仍旧蠢蠢欲动,失去了西法赫家族的安抚,甚至未来的局势变得更加纷乱动荡。安列克大公去向不明,但想必不会束手就擒。让德内尔伯爵态度暧昧,还有两位大公或许在等待动乱之后能够从现在的局势中分一杯羹。
表面看起来大战之后的埃鲁因仿佛迎来新生,但事实上却已经走到了悬崖的边缘。格里菲因公主忽然无奈地发现,或许之前的局面还更好一些。
至少王国不会面临四分五裂的危险。
她都不知道这半个月以来是怎么过来的,还有银精灵大军驻守在安培瑟尔。龙族的赫赫威名慑服所有势力都收束了手脚,不敢动弹。图拉曼的到来让安培瑟尔的局势进一步明了,但她明白,这一切看起来互不相干的名词联系在一起都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冠以“奇迹”的头衔的人。
她忽然发现,整个埃鲁因的命运竟然都握在了一个人手上。但这个人既不是她,也不是她的弟弟。
……
“你是说,西法赫大公被罗曼一拳给打死了?哼,自业自得。”布兰多心中一阵痛快,未来埃鲁因的覆灭有一半的责任要算到这个家伙头上。若他是为了自己的权力,那还能理解。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是个邪教徒。
布兰多一想到未来公主殿下与女武神悲惨命运的竟然只是因为一个邪教组织疯疯癫癫的计划,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很快沉默下来,真正让他感到担忧的是安蒂缇娜的身体状况。之前的交谈中他仔细询问了关于幕僚小姐在战场上“死而复生”的事情,但包括安蒂缇娜自己在内,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开始怀疑是那件战场上得来的恶魔物品的功劳,但安蒂缇娜将那东西拿出来之后很快就排除了这一可能。虽然一时还搞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但布兰多一眼就能看出那东西好像是被封印起来了,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作用。
而安蒂缇娜自己也证明了自己没有自愈的能力,首先她的血液是正常人的红色,证明并没有黄金或是白银的血统。其次她的伤口愈合时间也正常人无异。
但这样的情况却让布兰多感到不安起来。他倒是知道一些特殊的能力能产生死而复生的效果,但那些都不是什么令人安心的能力。有些甚至是以牺牲寿命为代价的。
不过布兰多并没有将这一信息透露给自己的幕僚小姐。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他下定决心自己去调查个清楚。
“自业自得?”安蒂缇娜听到布兰多的说法,抬起头来。
“就是自作自受的意思。”布兰多解释道。幕僚小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领主大人不要老是发明一些奇怪的词汇,会被人笑话的。明明懂得那么多,却总喜欢用一些俚语。”
“只有平民才会那么说的。”
“这可不是我发明的。”布兰多不禁苦笑。如同做梦一样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多,但一些口头上的词汇很难改变过来。尤其是带有历史背景的成语,除了一小部分与九凤的设定重叠之外,大部分会当作乡巴佬的俚语吧。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短时间内人可以很快适应环境,但却无法改变根深蒂固的习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年,在游戏中度过了十七个年头,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了整整三十年。
不过西法赫大公死了,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家族就这么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北方没有了这个强大势力的约束,贵族们都变得野心勃勃起来了吧。难怪公主殿下这么急匆匆地前来找他。
他也没想到历史上如此著名的人物,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有尤熙侯爵,维托金伯爵,甚至连巴尔塔侯爵与利伍兹大师都死了,利伍兹死在另一位恶魔之王的突袭之下,却拯救了皇家第一舰队旗舰胜利号一船人。
埃鲁因三杰之一的恩洛克也死了,布兰多想起那个和卡格里斯一样笑嘻嘻的年轻人,心中一阵叹息。他本来下定决心要保护他们的,这个王国的未来。
“贝格宁那家伙竟然把小王子送回来。”布兰多咬牙切齿地答道:“莫非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了?”
“不,事实上哈鲁泽王子并不是他送回来的。”安蒂缇娜帮他理好袖子上的扣子,最后退开一步,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了,领主大人。”
“谢谢,安蒂缇娜。”布兰多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说好像是一头美杜莎送回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或许你可以问问公主殿下。”看到布兰多还想开口,幕僚小姐赶快打断他道:“好了,不要让公主殿下等太久,领主大人——您现在已经是王国的伯爵了。”
“什么?伯爵?那我的封地在什么地方?”布兰多微微一怔,这完全是出乎他预料的事情。本来他对此毫不在意,骤然听到之下才脱口问道。
“托尼格尔伯爵,领主大人。”
“这不还是没什么变化吗。”布兰多一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