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之剑(校对)第273部分在线阅读
“大人?”尤利尔一愣。
“比我想象中还要早一些,战争来了——”布兰多答道。
“什么?”
“历史上的帕拉斯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他不会不知道他同僚惨败的消息,这足以使他放慢行动计划,变得谨慎小心——”他答道。
“历史上的帕拉斯爵士。”夏尔在后面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
布兰多瞪了他一眼,这位年轻的巫师赶忙向后一缩,反正他已经习惯自己这位领主大人奇怪的发言方式了。
“不过这位骑士非但没有收回手脚,反而变得动作频频,只能说明他已经得到了让德内尔伯爵的示意,这是战争的先兆。”
前治安骑兵队长啊了一声。战争的先兆?他当然知道让德内尔伯爵肯定会报复,但没想到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甚至他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领主大人?”银精灵小公主在后面小声问。
布兰多摇摇头,示意不必太过担心。
“怎么办?”尤利尔一时间有些担忧起来,他过去接触过最高一级的贵族不过就是里登堡那些地方议会当中的士绅,至于更高一层的,大约也只能仰望。
而让德内尔伯爵的地位甚至并不亚于戈兰·埃尔森大公,像是这个层面的人,尤利尔无法想象——总之他们捏死他大概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不禁有些惊异不定地看着布兰多,心中疑惑为什么这个年轻人就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得罪的不是权势滔天的一方特权伯爵,而是某个乡巴佬一样。
“怕了?”布兰多问他。
“那到没有。”尤利尔赶忙摇头,当然,这是在撒谎罢了,他怎么可能不怕。
“的确不用。”布兰多摇摇头:“我们能战胜敏泰爵士,就一样可以战胜让德内尔伯爵,敌人是用来重视的,而不是用来害怕的——”
尤利尔点点头。
而一直抱着自己的记事簿的野精灵中的姐姐则想了一下,小声开口问道:“又要打仗了吗?那么我们有多少准备的时间?”
布兰多看了看大厅外面的天色,答道:“一个月,最迟两个月。不过帕拉斯爵士不会让我们这两个月有好日子好过,优先做好准备才是。”
梅蒂莎与夏尔都静了下来,他们知道接下来这次战争才是对这个新生的领地最大的考验,只要经历了这一战,他们就能得到王党的认可。
而只要得到了王党的认可,那么领地内的民心就可以稳定下来了。
否则在那之前,无论他们如何稳定人心,始终都像是无根的浮萍。在这个古老的王国,甚至在这个时代的沃恩德,名分与大义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底层的人民或许会念你的好,但不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边。
布兰多很清楚这一点。
可要在近乎没有支持的情况下打赢这一仗,或许并不那么简单。他手上有一两千人类的士兵,其他的是三千多穴居人,但还要考虑塔吉卜不可能将全族的命运交到他一个人手上,也就是说穴居人能投入二分之一的实力就是很给他面子了。
这点兵力能干什么呢?
布兰多想了一下,目前他没有办法判断让德内尔伯爵究竟准备投入多少力量来平叛,但想必不会太少。
敏泰爵士的下场就是一个警告。
虽然一两场败仗在平常到不至于让让德内尔伯爵伤筋动骨,可在这个特殊的时机却未必,安列克大公与公主方面正在不断给这头老狐狸施压,让他已经疲于应付,如果后院在起一把火什么的,那就真的要手忙脚乱了。
最起码,也是名声扫地。
但也不至于太多,布兰多想让德内尔伯爵还丢不起那个脸,何况公主和安列克大公也不会给他这个时间。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那头老狐狸会借助外力。
他想了想,回头问道:“玛达拉呢?”
“还算安分。”夏尔答道:“它们好像退出了托尼格尔。”
“留意防范那些骨头架子,我怀疑它们和让德内尔伯爵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布兰多摇摇头,玛达拉明显对芙妮雅表现出兴趣,那么按照因斯塔龙的一贯秉性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何况如果让德内尔和它们之间有协议的话,那么一定会利用这个协议让那些骨头架子一起出力。
他又叹了口气,说起来因斯塔龙那小子还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帮因斯塔龙除掉了卡拜斯这个家伙,想必这会儿在军中给他摆资格的亡灵还要多。
布兰多清楚这段历史,自然知道此刻资历尚浅的因斯塔龙在军队中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来自于那些黑暗领主的阻力,要不是塔古斯一力支持他,这个年轻的黑勋爵恐怕还真难在这次战争中有所作为。
不过年轻人马上收回这些不着实际的想法,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先为不可胜,待敌之可胜,可惜对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布兰多向夏尔询问了一下当初派出去打探埃鲁因南方军团残部的人的消息,可惜得到的回答令他失望。
夏尔告诉他派出去那些人要不是袅无音讯,要不就是得来的都是一些毫无用处的消息。
这样,布兰多指望支持南方军团牵制玛达拉,好一心对付帕拉斯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
第一百零一幕
托尼格尔与年轻的领主(一)
寻找联系上埃鲁因南方军团毫无头绪,派往格拉哈尔山脉方向的佣兵要么是一去不复返,要么带回的都是毫无用处的消息。
布兰多知道,那些派出去的雇佣兵本身就不一定靠得住。
容身于这个集体的佣兵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一心一意:弗恩、克伦希亚、尤塔都各自有自己的打算,而更多的人是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
有些被派出去的人直接就逃跑了,这个情况布兰多不是不知情,但他并不打算采取强制的手段——也毫无用处。
只有那些真心留下来与他同甘共苦的人,才是靠得住的人。
当然布兰多也不是要坐以待毙,在笼罩在托尼格尔上空来自于帕拉斯方向战争的阴影一天比一天阴云密布的日子里,他一边安排信得过的人经由沙夫伦德穿过山区继续去寻找埃鲁因南方军团的踪影。
一方面,领地的建设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城墙的整修工作在霜降之月的月末最终完成了,工期比预计的晚了接近一周——耗费的物资也远远超出预计,这其中唯一得到好处的大约是那些为了修葺城墙而被招募起的工人们。
这件事一开始事实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因为完全没有人愿意为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年轻的新领主工作,格鲁丁余威尚存,更不要说让德内尔伯爵的威名在这些底层领民心中更是沉重有如山岳。
原本商定的怀柔政策几乎是立刻就遇上了麻烦,物质条件的利诱也无法让这些人克服对于旧贵族势力的恐惧,或者说对于可能随之而来的报复的恐惧。
安蒂缇娜很快意识到,甚至如果不是佣兵们封锁了冷杉城周围,或者说这些底层领民同样对于布兰多怀着差不多一样的畏惧,恐怕大规模的逃亡早就开始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这位贵族千金终于明白自己犯的错误所在,她不得已只有采用强制的手段来弥补这一失误——而为了保证工期,最后安蒂缇娜甚至充当了一把“贵族的狗腿子”。
这位少女亲自带着人来到外城,把那些住在草屋棚舍中的居民从里面赶出来,让他们哆哆嗦嗦地集合在广场上,命令士兵发给他们工具,然后让这些佣兵们监督着他们工作。
当然,虽然贵族小姐已经尽可能地减少了这里面的暴力的成分,可是监督中的暴力还是无可避免,“恶魔小姐”这个称号很快就在私下里传开。
那天整个白昼都在工人的应付与对于监督者的抵触情绪当中经过。
但这种态度的转变来源于第一天工作结束之后,出乎每一个人的预料的是——这位“恶魔小姐”为他们安排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餐中不但有稀罕的白面包,甚至还有炖肉汤——
当然那些肉汤其实有够名不副实的,清得几乎只有水而没有肉,一眼望去就像是山间的水潭——一眼清澈见底。以至于贵族千金看到那些煮着肉的锅子时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这并不是佣兵苛刻,肉是佣兵们从森林中弄来的,虽然不少,但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工人们会抱怨,但事实证明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这些常年生活在贫民窟中的难民闻到肉汤浓郁的香味时几乎走不动路了,眼睛也变得比森林中最饥饿得狼还要明亮——在他们看来,白面包就已经是难得一见得美味,只有在节庆期间或者某个重要的日子才有可能弄到一点。
而至于肉,那只有在一年末,看领主是不是心情够好,能够赏他们一些残羹冷炙。
至于清不清,那已经完全无须在意了。
事实上看到这些工人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安蒂缇娜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她记起自己在布拉格斯时困窘交加的时候,每天不过只能啃一点黑面包,更不要说吃上荤腥了。
而借由这次晚餐的威力,贵族千金终于把人心稳定了下来。她表示只要留在工地上,那么每个人每天都可以吃到这样的食物。
这个许诺几乎在人群之中引起了轰动,虽然工人们半信半疑,但大多都愿意留下来看看情况——更不要说即便他们不想留下来,那些凶神恶煞的佣兵们也会帮他们做出选择。
不过他们的疑虑很快就被打消了,那位“恶魔小姐”果然履行了承诺,让他们每天晚上都能吃上一个白面包与一小碟炖肉“浓”汤。
这样带来的直接结果是仓库中肉类储备的迅速降低——因为本来就不太多——仓库里的肉类储备来自于领地内少量驯养的家畜,大多是羊肉或者猪肉,有些已经腌了相当长时间。
这些肉类过去都是提供给格鲁丁和他手下享用,但这个时候却要用来供应数百人每天的消耗,自然供不应求。
为此芙罗不止一次向安蒂缇娜提起抱怨,说像是她这么消耗下去,估计等到布兰多回来,他们的领主大人就吃不上一顿肉了。
这个说法一度打动了安蒂缇娜,一边是她最打心底崇敬的年轻的领主大人,一边不过是些来自于难民当中的工人,孰轻孰重,这位贵族小姐几乎不用考虑也会选择前者。
可是考虑再三之后,最终她却坚持了自己的做法。她要求佣兵们尽量多地在森林中狩猎——甚至放下了日常的训练,仅仅是为了补充肉类消耗。
但这个做法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好处,工人们渐渐打听到了“恶魔小姐”为了保证他们的晚餐、安排人在城外的森林中狩猎的事情——在过去领主大人的私人猎场中狩猎!
这种做法一度打动了所有人,甚至有人悄悄托佣兵来告诉她,让她不必这么破费,其实每天有白面包就已经很好了。
工人们开始担心那位年轻的领主大人会因此而责罚这位和善而仁慈的贵族小姐。
但他们这样得做法反而让安蒂缇娜坚定了信心,非但如此,她随后告诉那些工人——告诉他们其实并非是她、而是领主大人安排的这一切,因此他们完全不必担心。
安蒂缇娜利用这个小小的解释把一切的功劳都推到了布兰多头上,再加上这位年轻的领主大人此前减免赋税的举措,导致一时之间他在这些下层领民中获得了极高的声誉。
当然那个时候布兰多对此还毫不知情,因为年轻人当时正在沙夫伦德处理矿山的事务,对于领地发生的一切可以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