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校对)第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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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是人关心她、疼爱她,轮不到他李固来担心她。
  李固抿唇,没有问出傻问题来,却摸出一个银锞子塞到福春手里:“多谢告知。”
  福春躬身谢赏,飞快地把银锞子塞到腰里。
  不一刻,李卫风更衣回来,却发现李固的目光投在地上斑驳的光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太医离去了,谢玉璋歪在大坐榻上,靠着隐囊出神。
  “好歹吃点,这腌胡瓜是民间常见,平日里哪里会叫你吃这个,但它开胃,我特意叫人去东市的酒楼里买来的。你尝尝看,啊——”
  随着这一声哄孩子般的“啊——”,谢玉璋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一条小小的腌瓜送入口中。带着一股清香,微酸,的确是开胃。
  见她吃了,喂她的人便笑了。
  谢玉璋抬眼,面前碧玉年华的女郎两腮饱满,眉眼沉静,望着她的眸子里全是满满的宠溺。
  这是才十六岁,尚未在塞外受过苦难摧折的林斐啊。
  说来不可思议,谢玉璋明明死了,一睁眼竟回到了十三岁这一年,一切的苦难都还没发生。
  她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她便不得不面对更可怕的事实——曾经受过的一切,难道要再重来一遍吗?
  这可怕的猜测使她惊恐惶然,自然是无心饮食。
  林斐哄了又哄,喂她吃了几口,又逼她喝下小半碗白粥。直到谢玉璋微微摇头,才把碗交给了宫人,贴着谢玉璋坐了,柔声说:“要实在没胃口,不如跟淑妃娘娘说说,我们去西山的皇庄里避暑,你也好发散发散。”
  谢玉璋又摇摇头,俯身枕在了林斐膝头,透过打开的槅扇,望着中庭,问:“今天有什么人进宫吗?”
  自那日被魇着后,公主像换了个人,平日里最是笑得无忧无虑的人,眼中竟全是愁绪。林斐困惑不解。
  谢玉璋曲不听,舞不排,只跟她打听有什么人进了宫。这倒不难。以谢玉璋的受宠,林斐虽然连最末级的女官都不是,却是宝华公主的贴身之人,在宫里很是行走得开——只要别出现在皇帝面前就行。
  她的祖父忠言直谏,在御前撞柱而死,触怒了皇帝。虽然皇帝允了她留在公主身边,却不允许收回她的贱籍,也不许谢玉璋给她女官做。每每皇帝来朝阳宫,她便避开去。
  林斐拢着谢玉璋乌黑如瀑的青丝,柔声给她讲打听来的那些消息,谁谁又进宫了,哪家夫人来给淑妃娘娘请安云云。
  谢玉璋闭上眼睛。她哪里在意谁的夫人来给谁请安,她真正想知道的是漠北汗国的使团进京没?她可怕的命运何时开始重启?
  耳边是林斐柔柔的声音,除此之外,朝霞宫静得落针可闻。
  从前父皇称赞朝霞宫有“真趣”,那些在皇帝面前也敢笑声阵阵的小宫人们,此时此刻却都能管得住自己,连走路都是轻手轻脚。
  都是精挑细选才送到她这里来的人,哪怕是真的娇憨,骨子里也有三分精明。
  谢玉璋自嘲地想,原来这朝霞宫里,真正又天真又傻的,从始到终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林斐的声音落在耳朵里:“河西节度使今天又被陛下召见了。他今天换了件赭石色的袍子,还是一样土气,人又矮墩墩的,大家都笑得不行。”
  这些节度使们,拥兵自重,割据藩镇,后来都反了。哪个不是跺一跺脚,房梁都要颤一颤的人物,却被宫中的无知宫娥们在这里嘲笑衣着土气,不是云京城今年最新的时尚。
  谢玉璋想到当年,自己也是那些无知之人中的一员,便觉得分外可笑可悲。
  她忽地怔住!
  林斐说谁?
  她腾地一下坐起,问:“谁?哪个节度使?”
  “河西节度使啊。”林斐眨眨眼说,“李铭。你上次说他像个矮冬瓜的那个。”
  谢玉璋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的,河西节度使李铭!她原是在云京便见过他的,只是时间过得太久,她忘记了。现在她想起来了,在漠北的使团到来之前,她便见过他了。
  他生得矮,人又长得敦实,偏穿衣服又透着一股子俗贵土气。那年她蹦蹦跳跳跑去含凉殿,想跟父皇说说她新排的舞,却不想见到了李铭,她当场就笑了。
  多么、多么的无知可笑啊。
  那些搅动天下风云的男人,他们手中的力量,和他们生成什么容貌、穿衣是否及时追上最新的潮流,又什么关系呢?
  “李固也进宫了吗?”谢玉璋突兀地问。
  林斐却一脸不解,问:“李固是哪个?”
  谢玉璋哑然。
  李固是哪个?
  他现在应该是河西节度使李铭的义子,在他的十二子中尚未显山露水。
  后来局势大乱,他从河西起家,逐鹿天下。
  大穆朝悍戾刚勇、杀名赫赫的开国皇帝陛下!
第3章
  因为谢玉璋的受宠,朝霞宫的事在宫里便是大事。朝霞宫的吩咐,立刻就有人执行。
  宝华公主想知道河西节度使李铭带来的两个义子都是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小内侍来回报了:“是行七和行十一的。行七的叫李卫风,行十一的叫李固。”
  李十一郎。
  那位陛下,原来在这个时候已经来过云京了吗?谢玉璋怔然,她竟全然不知道、不记得。
  一个疑问不禁浮上心头——这个时候,她和他……已经见过了吗?
  看着谢玉璋又神思恍惚,林斐担心地推推她:“殿下?”
  谢玉璋回神,她看了林斐一眼。那黑黢黢的眼睛里幽幽的目光,让林斐感到陌生。
  “来人!给我更衣梳妆。”谢玉璋忽然说,“还有,叫小膳房准备两盏香薷饮子,要冰澎过的。”
  前世,她和他在这时候有没有见过,她不知道。
  但今生,既已知道他来了,谢玉璋想,怎么能不去见见?
  她必须去见见他!
  “去送给陛下吗?”林斐看着宫人给谢玉璋梳头绾发,问。
  “是。”谢玉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回答,“天热人乏,容易食欲不振,我送去给父皇解解暑。”
  这是她从前做公主的时候常做的事。
  母后临去前,唤她到跟前,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此生之幸,全系君王一念之间,勿忘,勿忘……”
  她一直遵照着母后的叮咛,事皇帝至孝。冬日里往紫宸殿送燕窝、夏日里往含凉殿送冰饮子这种事,她做得比四妃都更多。
  谢玉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乌发如墨,肌肤胜雪,两颊粉红莹润,是保养得当、气血饱满之态。这是还没有及笄,养在深深宫闱之中,千娇百宠,不知人生疾苦的自己。
  谢玉璋闭上眼。
  在被远嫁到漠北汗国之前,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理解母后遗言中的含义——失去母后怙恃的她,一生幸福与否,其实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她继承了母亲的血脉,音律、舞蹈、字画,都极有天赋。虽然读书上弱一些,但是这些天赋,已经足以获得父皇的宠爱了。
  “不愧是梓潼的骨血。”她那多情又善感的父皇摸着她的头,眼中含泪地说。
  有这份宠爱,即便没有了母后,她也成为了这个宫闱中过得最好的女子。四妃对她,无不是笑脸相迎,温柔宠爱。宫中诸人,又有谁敢对她有一点点不敬。
  母后临终的叮咛渐渐在耳边消散。
  可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母后所言是多么睿智,简直称得上一语成谶。
  皇帝一念之疼爱固然能使她享尽尊荣富贵。
  皇帝一念之狠心也能让她坠入地狱。
  谢玉璋疾步走在长长的廊下,脑子里闪过这些胡思乱想。
  因为是去见皇帝,林斐没有跟随,留在了朝霞宫里。身边宫人不知道公主近日究竟是怎么了,竟像换了个人似的,没人敢出声,不管公主走得多快,只紧紧跟随。
  但谢玉璋的脚步忽然停住。
  身后的一串人都跟着急刹。
  “殿下,那两个就是河西节度使的义子。”內侍及时上前,告诉谢玉璋,“厚壮些的那个是行七的李卫风,清瘦些的那个是行十一的李固。”
  谢玉璋凝目遥望树荫下的两个青年男子。
  此时的李固大约不过十八九,还在少年人因抽条长个而显得格外瘦削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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