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7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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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知那液体是否有毒,虽然戴了手套,仍然不敢用手直接去接触,胖子用探阴抓,我用登山镐,伸进玉棺中捞了两下,在鲜血般的溶液里,登山镐挂出一具肥胖老者的尸体,身上只有一层非常薄的蠠晶,薄如蝉翼一般,“蠠晶”十分珍贵,传说汉高祖大行的时候,在金缕玉衣里面,就包了这么一层蠠晶,和现代的保献膜作用差不多,但是那时候的东西,可没有任何化学添加剂。
胖子用伞兵刀割破了那层蠠晶,让裹在其中的尸首彻底暴露出来,只见那老头的尸体在里面保存得相当完好,他脸形较常人更为长大,按相书上说,他这就是生了一张马脸,之间这尸首须眉皆白,头上挽着个籫,周身上下一丝不挂,似乎是被那鲜血般的液体浸泡得太久了,身体微微泛红。
胖子骂道:“这死老头一身的肥膘,也不知死了多久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腐烂,恐怕迟早要闹尸变,不如趁早一把火烧了,免得流下隐患。”说着就用“探阴抓”在尸体脸上试着戳了两下,这尸体还十分有弹性,一点都不僵硬,甚至不象是死人,而是在熟睡。
Shirley杨对我说:“玉棺中的溶液里好像还有不少东西,你先捞出来看看,再做理会。”
我觉得这个已经死了两千余年的老者,至今仍然保存得栩栩如生,甚至可以用“鲜活”二字来形容,真是有够离奇,这事不能细想,越琢磨越觉得渗人,于是我依Shirley杨所说,准备用登山镐把那白胡子老头的尸首扯出来,以便腾出地方看看他尸身下,还有什么其余的东西。
没想到,着手处沉重异常,凭我双手用登山镐扯动的力气,便有百十斤也不在话下,而这白胡子老头尸体的重量,远远超出我的预期,一扯只下,纹丝不动,怕有不下数百斤的份量。
我心中不禁奇怪,难道是这赤身裸体的尸首,下边还连着别的重物?
我把登山镐从尸体的掖下抽了出来,在玉棺中段一勾,竟从红中带黑的积液中,启出一条血淋淋的无皮大蟒,三人见此情景,都吃了一惊,原来那老者尸身肩部以下,缠着一条被剥了蟒皮的巨蟒,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由于时间太久,已经融合到了一起,再也难以分割,难怪刚才一扯之下会觉得如此沉重,而且无皮的蟒尸上长满了无数红色肉线,那蟒肉隔一会儿就跳动几下,似乎是刚被剥了皮,还没死透一般,我们听到玉棺内的敲击声,很可能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蟒身上肌肉筋脉都清晰可见,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剥的蟒皮,看这蟒的粗细大小,虽然比我们在“遮龙山”山洞中见到的那条小了不少,仍然比寻常的蟒蛇大上许多,想起那条青鳞怪蟒,随即就联想到了献王邪恶巫毒的“痋术”。
胖子指着这无皮巨蟒,让我们看那蟒尸上生长的许多红色肉线,说道:“这蟒肉上面还长着东西,怎么跟鱼虫子似的,好像还跟棺材底下连着,老胡你拽住了,我捞捞下边有什么东西。”说着挽起袖子,就想下手去来个海底捞月。
Shirley杨见状急忙将胖子拦住,毕竟不知这暗红色积液的底细,不可随便接触,还是用登山镐或者“探阴爪”,一点点的打捞比较稳妥。
我用力将那胖老头的尸身抬起来一块,Shirley杨用登山镐,胖子拿工兵铲,在玉棺的积液中进行筑篱式搜索,不断的从里边勾出几件物品,首先发现的是一个黄金面具,这面具可能是巫师或者祭司在仪式中戴的,造型怪异无比,全部真金铸造,眼耳鼻口镶嵌着纯正的青白玉,这些玉饰都是活动的,使用的时候,配戴面具者可以把这些青白玉的遮屸,从黄金面具上取下来,面具头上有龙角,嘴的造型则是虎口,两耳成鱼尾,显得非常丑恶狰狞,但是最让我们心惊不已的是这黄金面具的纹饰,一圈圈的全是旋涡形状,这些旋涡构图简单,看起来又有几分象是眼球的样子,一个圈中间套着两三层小圆圈,最外一层似乎是代表眼球,里面的几层分别代表眼球的瞳孔。
看到这些熟悉的雕纹,我和Shirley杨胖子三人都不免有些激动,看来献王有“雮尘珠”的传说非虚,这一次有了切实的接触,心中稍稍有了底,就算是九死一生,这趟云南毕竟是没有白来一遭,不枉了餐风饮露的许多劳苦。
其次是一支龙虎短杖,是用绿色厱石磨成,与老百姓家里用的寻常幹面杖长短相似,绿厱石短杖微微带有一点弧度,一端是龙头,一端是虎头,二兽身体相接的地方,就是中间的握柄,龙虎形态古朴,缺少汉代艺术风格上的灵动,也不具备现实感和生命力,却散发着一种雄浑厚重的气息,看样子至少是先秦之前的古物。
胖子看了这些器物,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将这几件从玉棺中捞出来的明器擦净,装进防潮防空气侵蚀的鹿皮囊里,就准备当做战利品带回去。
Shirley杨一看急了,这大白天的就强取豪夺,这不等于是盗墓吗?拍了照片看完之后,就应该赶紧放回去。
胖子一听也不干了:“大老远从北京折到云南,干什么来了?不就是为了倒斗摸明器吗,好不容易开了斋,想再放回去,门儿都没有。”
我也劝Shirley杨道:“什么盗墓不盗墓,说得多难听,有道是窃国者侯,窃勾者诛,至少摸金校尉还有穷死三不挖,富死三不倒的行规,岂不比那些窃国窃民的大盗要好过万倍,自古有志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伐不义,这些东西放在深山老林中与岁月同朽,那就是对人民最大的不负责,不过我看那什么只能拿一件明器,还有什么天亮不能摸金的古板规矩,应该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也有所改变……”
我趁胖子忙着装明器,在Shirley杨耳边低声说道:“这东西倒回去也不敢出手,就先让小胖拿回去玩个几天,等他玩够了,我再要过来给你,你愿意捐给哪个博物馆随你的便,这叫望梅止渴,要不让胖子见点甜头,容易影响士气,最沉最重的那些装备,还得指着他去背呢。”
Shirley杨摇头苦笑:“真拿你没办法,咱们可有言在先,除了雮尘珠用来救命之外,决不能再做什么摸金的勾当,你应该知道,我这是为了你好……”
我赶紧装做领了情的样子,诚恳的表示一定不辜负她殷切的期望,和淳淳的教诲,心中却想:“回去之后的事,留到回去之后再说,青铜器我不敢碰,这玉石黄金的明器嘛……我可没向毛主席保证过,跟别人说的话,反正我睡一觉就忘了,就算退一万步说,这些东西很明显是祭器,极有可能与那雮尘珠有直接的联系,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回去了,这回什么规矩也顾不上了,免得将来用的时候后悔。”
我正打着我的如意算盘,却见Shirley杨又在棺中发现了一些东西,蟒尸身上生出的无数红色肉线,好像有生命一样,不时的微微抖动,这些肉线,都连着玉棺的底部。
没想到这口精美绝伦的玉棺,四壁和顶盖是西藏密天玉,而下面竟然是以一块“茛木”为底,棺中的红色肉线,传过“茛木”棺底,连接着老树的内部,人尸,痋蟒,玉棺,已经全部连接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顺着望下观察,会发现玉棺基座下的树木已经由于缺少养分,完全朽烂了,只是被寄生植物所覆盖,勉强支撑着上面的玉棺,下边是个深不见底的树洞,应该与胖子掉下去的那个洞相连,这些树洞都被寄生植物的藤蔓,巧妙的伪装了起来,这些天然的伪装,在被弄破之后,不出三天,又会迅速滋生,掩盖树洞的痕迹,用“狼眼”手电筒向内一照,全是各种被树藤缠绕的各种动物干尸,其中也有几具人类的遗体。
Shirley杨好像恍然大悟:“不好,这玉棺中被剥了皮的蟒尸,可能是一条以人蛹喂养的痋蟒,而这两株夫妻老榕树,已经被蟒尸中人蛹的怨魂所寄生,这棵树就是条巨蟒。”
第115章
绝对包围
我们面前呈现出的诸般事物,好像是一条不断延伸向下的阶梯,一个接一个,引诱着我们走向无底深渊,夜晚森林中传来的“鬼信号”,树冠上面的美国空军C型运输机残骸,然后是飞机下的“玉棺”,棺中的老者尸体,还有那条被剥了皮的“痋蟒”,它尸体上生出的红色肉线,生长到了棺底,而那种特殊“茛木”制成的棺底,就像是一层厚厚的柔软树胶,任由红色肉线从中穿过,也不会泄露一滴玉棺中的积液。
再下面是老榕树树身中的大洞,其中也不知填了多少禽兽人体的干尸,这些干尸无一例外,全被从玉棺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状细线缠绕,这些红色线形肉癎,最后都扎进动物和人类尸体的口中,好像是通过这些触角一样的肉线,把它们的鲜血活生生的吸干,再传导至玉棺中,所以玉棺中才会有那么多积液,那是一种通过转换,形成的防腐液,用鲜活的血液为给养,维持着棺中尸体的新鲜不腐。
在树窟中最上边的尸骨,是一个身穿翻毛领空军夹克的飞行员,虽然早已成了枯骨,却仍旧保持着临死一瞬间的姿态,一只手从玉棺下探了出去,就是我们先前看到握着“双头夹”的那只手骨,他似乎是被那些红色肉线扯进了树洞,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还在继续挣扎,一只手刚好抓住了玉棺下边的树干,但是他只能到此为止了,在他把手从腐烂的树木中探出的时候,那些吸血的红色肉癎,便已经钻进了他的口鼻和耳中……
这一切已经很明显了,这里正是“献王墓”的陪陵,安葬着一位献王手下的大祭司,他利用“痋术”,将一条痋蟒剥了皮同自己的尸身一起敛在玉棺中,整个这两株老树由于长慢了寄生植物,本身就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生态系统,附近的很多动物,都成了这口玉棺的“肥料”。
这次无意中的发现,非常重要,不仅使我们进一步确认了“献王墓”中存在“雮尘珠”的可能性,而且可以通过这处陪陵,直接确认建造在“水龙晕”中主墓的位置。
“遮龙山”下的夫妻老树,虽然不是风水穴位,但是可以推断,是安葬献王那条水龙身上的一个“烂骨穴”,所谓“烂骨穴”,即是阴不交阳,阳不及阴,界合不明,形势模糊,气脉散漫不聚,阴阳二气分别是说,行于穴位地下的气息为阴,溢于其表的气脉为阳,丛林中潮气湿热极大,地上与地下差别并不明显,是谓之“阴阳不明”,说的是地脉气息无止无聚,又无生水拦截,安葬在这里,难以荫福子孙后代,仅仅能够尸解骨烂,故此才称做“烂骨葬”,或“腐尸埋”。
然而这以树为坟的方式,却改了这里的格局,又有“痋蟒”在棺中掠取周边生物的血髓,完全维持了尸体不腐不烂,由此可见这为大祭司,生前也是个通晓阴阳之术的高人,这种诡异得完全超乎常规的办法,不是常人所能想到的。
若不是美国空军的C型运输机把树身撞裂,让这口玉棺从中露了出来,又有谁会想到,这树身就是个天然的套椁,里面竟然还装着一具棺材,这只能归结为天数使然,该着被我等撞上。
不过最后只剩下一件事,难以明白,如果说这玉棺会残杀附近的生物,这两株老榕树中已经聚集了不知多少怨魂,那为什么我们始终没有受到袭击。
胖子抱着装了四五件祭器的鹿皮囊,志得意满:“老胡我看你是被敌人吓破胆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若依了我,一把火将这鬼树烧个干净,来个三光政策,烧光,杀光,抢光。”
Shirley杨看得比较仔细,想在玉棺中找些文字图形之类的线索,最后看到被摆在一旁的玉棺盖子内侧,上面也有许多日月星辰,人兽动物,以及各种奇特的标记,Shirley杨只看了片刻就立时反应过来,问我们道:“今天是阴历多少?这痋蟒不管是不是怨魂所化,它至少是借着茛木和肉蛆,寄生出来的潜伏性菌类植物,类似食人草,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活动,和森林中大多数动物一样,夜晚睡眠,白昼活动猎食,每月阴历十五前后是最活跃的一段时间……”
胖子掐指算道:“初一……十五……十五……二十,今天是十几还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记得昨天晚上的月亮大得渗人,又圆又红……”
这时天空铅云浓重,但是雷声已经止歇,树林中一片寂静,仿佛只剩下我们三人的呼吸和心跳声,胖子话音一落,我们同时想到,昨夜月明如画,今天即便不是阴历十五,也是十六。
Shirley杨忽然抽出“伞兵刀”,指着我身后叫道:“小心你后边。”
我没等回头,先把手中的登山镐向后砍了出去,顿时有三条已经伸到我身体上的红线被斩到树身上截为六断,截断的地方立时流出黑红色的液体,三截短的落在树冠上,随即枯萎收缩,另外从树洞里钻出来的那三截断面随即愈合,分头卷了过来。
我顺势四下一望,见到整株大树的树身上,有无数红色肉线正在缓缓移动,已经把我们的退路切断了,想不到从玉棺中寄生到老树中的红色肉癎,竟然有这么多,象是一条条红色的细细水脉,从树洞中突然冒了出来,Shirley杨和胖子正各用手中的器械,斩断无数蠕动着的红色肉癎。
然而不管怎么去打,那些蚯蚓状的肉癎好像越来越多,斩断一个出来仨,从树洞深处钻出来的,都比先前的粗了许多,好像带血的蛔虫一样,不停的在扭曲蠕动着逼紧,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树冠上的空间有限,难有与之周旋的余地,要是一脚踩空,虽然有保险绳不用担心摔死,但是一旦被悬吊在树身上,立刻会被这些红色的痋蟒肉癎乘虚而入,钻进人体七窍,那种痛苦无比的死法,大概与被活着做成人蛹的滋味不相上下了。
Shirley杨此刻已经被逼到了一段树稍尽头,由于那树稍较细,随时都可能断掉,只有用伞兵刀勉强支撑,我见她落了单要出危险,想赶过去与她汇合,但是却难以脱身,另一边的胖子也自顾不暇,我心急如火,想用“芝加哥打字机”扫射过去帮她解围,却又怕把树枝打断,使她也跟着跌落下去,束手无策只好大声招呼胖子,快去救人。
Shirley杨听我们在另一边大喊大叫,百忙中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也喊道:“我跳下去取炳烷喷射瓶,烧了这棵树,我点火的时候,你们俩就想办法从树上爬下来。”
我心中一惊,二十多米高的大树,怎么能说跳就跳,保险绳从树冠只有一半,剩下一半跳下去不摔死也得瘸胳膊断腿,急忙对Shirley杨说道:“你吓糊涂了啊,这么高跳下去那不是找死吗,别做傻事,不要光顾着表现你们美国人的个人英雄主义,集体的力量才是最伟大的,你坚持住,我们这就过去接应你。”
胖子却再旁煽风点火,对Shirley杨大叫道:“跳下去吧,跳下去你就会融化在蓝天里。”
Shirley杨也不再多言,用伞兵刀割断了腰上的保险绳,纵身一跃从树上跳了下去,我看得眼都直了,一颗心仿佛也跟着一起从二十多米的高度一起掉了下去。
胖子也张大了嘴:“啊,还他妈真敢跳,美国人真玩闹。”只见Shirley杨身在空中,已经将那把“金钢伞”撑在手中,当做降落伞一样,半空缓缓落下。
若不是以那“金钢伞”之坚固,换做普通的伞,此刻早已经被从下边冲击的气流卷成了“喇叭花”,
想不到Shirley杨兵行险招,竟然成功了。
然而我们有点高兴的太早了,就在Shirley杨刚降落了七八米的高度,从老榕树的树身中,突然伸出一条粗大的藤蔓,我在树顶看得清楚,有几条红色肉癎附着在藤条上。
这条藤蔓直接卷住了Shirley杨,将她缠在半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Shirley杨也没有办法,只好用“金钢伞”顶端的透甲锥去戳那藤条。
这些从痋蟒尸体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癎,厉害之处就在于实在太多,而且象大蚯蚓一样,砍成几段也能继续生存,根本没有着手的地方,我身上已经被点点癍癍溅到了不少汁液,闻上去又苦又臭,但是好像并没有毒,否则沾了一身,早已毒发身亡了。
我鼻中所闻,尽是苦臭的气息,心中忽一闪念,这些暗红色的汁液,可能就是死在老榕树中那些人和动物的,那些红色的肉线,象是血管一样,“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何不试试直接把那口玉棺打碎,在树上继续缠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否则时间一久,手上稍有懈怠,被缠倒了就得玩完,今天就赌上性命,搏上一回。
我让胖子先替我遮挡一阵,随即举起手中的汤普森冲锋枪,对准树中的玉棺一通扫射,火力强大的美式冲锋枪,立刻就把玉棺打成了筛子,棺中的血液全漏了和干干净净。
随着玉棺中最后的鲜血流淌干净,那些蠕动着的痋蟒红线,也象是被突然间抽去了灵魂,纷纷掉落,转既变得干枯萎缩。
Shirley杨也从半空落到了地面,因为她拽住了那条老藤,所以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一番惊吓,脸色略显苍白,我和胖子急忙从树上下来,三人惊魂稍定,这场说来就来的遭遇战,前后不过几分钟,而在我们看来,却显得激烈而又漫长。
我刚要对Shirley杨和胖子说话,突然整个地面强烈的抖动了一下,两株老榕树不停振动,树下的根茎都拔了出来,根茎的断裂声响不绝于耳,好像树下有什么巨大的动物,正要破土而出,把那整株两千余年的老树,连根带树都顶了起来,天上的雷声更加猛烈,地面裂开的口子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雷暴、黑烟、地裂、组成了一个以老树为中心的旋涡,把我们团团包围。
第116章
镇陵谱
纠缠在一起的老榕树,由于树中全是大小窟窿,平时全指着从玉棺中生长出来的红色肉线支撑,此时失去依凭,再加上树冠被C型运输机砸掉了小半部分,造成了头重脚轻的局面,被地下的庞然大物一拱,便从侧面轰然而倒。
树中那口被我用汤普森冲锋枪打烂了的玉棺,也随着掉落到地面上,玉棺中的血液已经全部流尽,只剩下里面那赤身裸体的白胡子老头尸体,还有那被剥了皮寄生在棺主身体上的“痋蟒”,这一人一蟒的尸体完全纠结在一起,从毁坏的玉棺中滚了出来,瞬间就开始产生了变化,还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就化为一堆焦黑干枯的木碳。
丛林中一丝风也没有,否则随便刮一阵微风,可能就把这人和蟒严重氧化了的尸骸,吹成一片黑色的粉末。
我们不知下面究竟会出来什么东西,都向后退了几步,我拉开枪栓把枪口对准的树根的方向,准备不管是什么,先给他来一梭子再说,胖子则早已从背包中拿了“炳烷喷射器”,想要演一场火烧连营。
旁边的Shirley杨却用手压住我的枪口:“别急着动手……好像是个石头雕像,看清楚了再说。”
只见老榕树的根茎缓缓从泥土中脱离,这两株老树的树冠之大,在这片森林中已经极为罕有,而延伸在地下的根茎,更大过树冠三倍有余,这些根蔓树茎全部从土中脱离,那是多大的动静,丛林中的地面,就好像是裂开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忽然间天地抖动,阴云更加厚重低垂,黑云滚滚直压在丛林上方,轰隆隆雷声已经没有了界限,响成了一片。
随着老树的倒塌,从泥土中升起来一只巨大的石头赑屭,身上负着一截短碑,这只赑屭之大,属我们三人平生从所未见,粗一估量,恐怕不下数千斤,老榕树的根茎都裹在赑屭身上,看来它是被人为的压在树下。
这是赑屭举首昂扬,龟尾曲伸,四足着地,作出匍匐的姿势,隆起的龟甲上是云座,短碑就立在这云座之上,一股黑气从赑屭身下冒出,直冲上青天,过了半天方才散尽,天上的乌云也随之散去,此时四周的空气中,充满了雷暴过后的臭氧味道。
我们在远处望着,直到地面彻底恢复了平静,确认不会再有危险了,这才走到近处察看,胖子奇道:“老胡,这么一只大赑屭,当初咱俩串联到泰安逛岱庙的时候,也未曾见过如此大的,这几千年前的古物,要拉回去虽然废些力气,却也算件宝贝。”
我笑道:“小胖,我发现你的审美观有点接近于德国纳粹,只要个儿大就全他妈是好的,这么大的东西就算你弄回去,也不会有人愿意买,谁们家有这么大地方盛得下它。”
胖子不以为然地说:“你真是不了解现在的经济形势,亏你还自称祖上是大户人家,我看你爷爷那辈儿,也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地主老财,现在这世界上,虽然还有三分之二的劳苦大众没翻身得解放,可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属于有钱人,人家那有钱人家里宅子多了去了,千百亩良田算个鸟毛,还腾不出放赑屭这么点地方吗,不信你问问那美国妮子,她在加利福尼亚的宅子有多大,说出来吓死你,咱们国家所有兵团级的高干住房加起来,都没她们家后院大。”
我大吃一惊,忙问Shirley杨:“真的假的?我听着可真够悬的,要按胖子这么说,你们家后院都打得开第三次世界大战了……”
胖子不等Shirley杨答话,就抢着说:“那还能有假,她们家祖上多少代就开始玩明器了,倒过多少大斗,顺手摸上几样,也够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奋斗小半年的,老胡,也就你是土老冒儿,听大金牙那孙子说这赑屭专门有人收藏,不是有那么句老话吗,摸摸赑屭头,黄金着地捡,摸摸赑屭尾,活到八十九,是最吉祥的东西,宅子里摆上这么一只,那真是二他妈妈骑摩托——没挡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听大金牙跟你扯蛋,他那套词还是去年我帮他抄来的,别说摸赑屭了,摸鸡毛都是这两句,这是专门打洋庄唬老外使的,你要不信,就去摸摸这赑屭头,以后也不用跟我钻山沟倒斗了,天天出门溜个弯,转转腰子,一弯腰就能拾一块狗头金。”
胖子被我说的一怔,随即骂道:“我说这几句老词儿怎么土的掉渣,他妈的,闹了半天是你编的?”
Shirley杨不管我和胖子在一旁绊嘴,只是仔仔细细观看那只巨大的石头赑屭,想看看它究竟是怎么从树底下突然冒出来的,反复看了数遍,对我和胖子道:“你们别争了,这根本就不是赑屭……而是长象和赑屭酷似的椒图八水。”
胖子不明所以,问道:“只知道椒盐鸡块,这椒图什么的却不知是哪个馆子的……”
我却知道一些椒图的事,但这不是负碑的赑屭吗?便对Shirley杨说:“我这人有个习惯,在胖子这种无知的人面前,怎么也谦虚不起来,对于这些东西我实在太熟了,据我所知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赑屭、椒图,各为其一,另外还有狻猊、八夏、狴犴、螭吻、睚眦、饕餮、蒲牢,椒图是用来镇门户的,我觉得这只石兽,应该是长得好像老龟一样的赑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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