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精校)第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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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满脸坏笑着说那倒不用,我昨天在团山子那片老林里见到一个非常大的蜂窝,你跟我去把蜂窝捅了,咱们弄点蜂蜜冲水喝,还可以用蜂蜜跟燕子她爹换兔子肉吃。
燕子是个姑娘的名字,她爹是村里有名的老猎人,我和胖子都住在她家里的知青点,她们父女两个经常进山打猎,时不时得请我们吃野味,我们一直觉得总吃人家的好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但是我们实在太穷,也没什么东西可以用来还请燕子父女。
胖子发现了一个大蜂窝,我们就决定弄些蜂蜜回来送给燕子,俩人都是急脾气,说干就干,以前在城里我和胖子都是全军区出了名的淘气大王,捅个蜂窝不算什么,比这厉害十倍的勾当也是经常耍的。
我怕迷路就找燕子借了他的猎犬,这是条半大的小狗,它是燕子自己养起来的,燕子给小狗起了个名字叫栗子黄,还一直没舍得带它出去打猎,见我们要去团山子玩,就把狗借给了我们。
团山子离我们村的直线距离不算远,但是由于没有路,翻山越岭走了半日才到,这片林子极大,村里的人曾警告过我们不要进去,说里面有人熊出没,我们见过村中有个只有半边脸的男人,小时候就在这里遇到了人熊,好在燕子她爹及时赶到,开枪惊走了人熊,把他救了下来。但是那孩子的脸还是被人熊舔了一口,人熊的舌头上全是倒生的肉刺,一舔就舔掉了一大片肉,他的左脸没有眼睛耳朵,鼻子和嘴也是歪的。都四十多岁了,还讨不到老婆,村里的老人们说起他的事,都要流眼泪的。
我们虽然胆大,也不敢冒然进入原始森林,胖子所说的那个蜂巢是他跟村里人来采松籽油时,在森林边缘发现的,蜂巢在林子外边靠近一条小溪的大树上。
不过出乎预料之外的是,这蜂窝太大了,比我们以前捅过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大,从远处看,就像是树上挂了一头没有四肢的小牛犊子,里面黑压压的巨大蛰蜂飞来飞去,嗡嗡声震耳欲聋。
我说小胖你他妈的就坑我吧,这是蜂窝吗?这简直就是一大颗马蜂原子弹啊,这要捅炸了还得了?胖子说没错,要是普通的蜂窝还用得着找你吗?我自己就顺手解决了,怎么样?你还敢不敢干?
我说这算什么,我们的队伍是不可战胜的,连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坦克咱都不怕,能怕几只小蜜蜂?全是他奶奶的纸老虎,干他娘的,今天咱们吃定蜂蜜了。
话虽如此说,却不能蛮干,稍有失误就会被马蜂活活蛰死,这种蜂如此巨大,肯定是有毒的,不用多,挨这么一两下就完了。刚好旁边有条小河,这就叫天助我也,我先拿出一块饼子掰了两块,喂栗子黄吃了,让它远远的跑开。然后各自把带来的军大衣穿上,戴了狗皮帽子扎了围脖,戴上手套,帽子前面遮了一块找女知青借的透明沙巾,检查全身都没有半点露出皮肉的地方之后,让胖子找了两枝空心的苇子,一人一棵,准备等会儿跳到河里躲避蜂群攻击时用来呼吸。
准备停当之后,我们俩像两只臃肿的狗熊一样,一步三晃的来到树下,我手拿一团冬籽草和火柴蓄势待发,胖子拿个长长的杆子数着:“一,二,三。”数到三就用长杆猛捅蜂巢和树干连接的部分,没捅到四五下,巨大的蜂窝叭嗒一下落到树下,里面的无数大马蜂立刻就炸了营一样飞出来,在天空中形成一大片黑雾,嗡嗡嗡的笼罩在我们头顶。
我事先准备的比较充分,不管蜂群的攻击,用火柴点着了冬籽草,放在蜂窝旁的下风口,从里面飞出来的巨蜂被烟一熏就丧失了方向感,到处乱飞,我和胖子又用泥土在燃烧的枯草周围堆了一道防火墙,以防形成烧山大火。
此时那些没被烟熏到的马蜂已经认清了目标,纷纷扑向我们,我感觉头上就像下冰雹一样啪啪啪的乱响,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和胖子奔向旁边的小溪,那溪水不深,只有不到一米的深度,我们一个猛子扎到了底,身上的马蜂都被溪水冲走,我一手按住头上的狗皮帽子防止被水流冲走,另一只手取出苇子呼吸。
过了许久才露出头来,发现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烟熏晕了过去,已经没有危险了,此时虽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却冷,我全身已经被溪水冻得全身发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头上大口喘气,头上的阳光晒得全身发暖,说不出的舒服。
不一会儿胖子也撑不住了,晃晃悠悠的爬上岸来,刚爬一半,他忽然哎呦一声,猛的抬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么扎了个大口子,鲜血直流。
我赶忙游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边紧握住伤口一边说:“你小心点,这河里好像有只破碗,他妈的扎死我了。”
这附近根本没有人居住,怎么会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脱个净光,赤着膀子潜进溪中摸索,在胖子被扎的地方,摸出半个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蓝色的花纹,倒有几分像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那种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画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红卫兵给砸了,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里也能见到这类古玩的残片,还真有点亲切感,不过这东西对我来讲根本没什么用,我一抬手把这半个破碗远远得扔进了树林里。
胖子也把湿透了的衣服扒个精光,胡乱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进溪中,我们俩洗了个澡,然后把衣服鞋袜一件件的晾在溪边的鹅卵石上,我打声呼哨,招呼栗子黄回来。
只见栗子黄从远处跑了回来,嘴里还叼了只肥大的灰色野兔,不知这只倒霉的兔子是怎么搞的,竟然会撞到栗子黄这只还在实习期的猎犬口中的,我一见有野兔,大喜之下抱着栗子黄在地上滚了几圈,真是条好狗,我从蜂巢上掰了一大块沾满蜂蜜的蜂房奖励它。
胖子说:“回去咱们也找人要几只小狗养着,以后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我说:“你想得倒美,山里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这大槽儿狠吃。先别说废话了,我还真有点饿了,你赶紧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捡柴生火。”
胖子在溪边把兔子洗剥干净,我抱了捆干松枝点起了一堆篝火,把剥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层蜂蜜,架在火堆上烧烤。不一会儿,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气中飘散开了,我把兔头切下来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两半和胖子吃了个痛快。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差点连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虽然没有油盐调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来的野兔肉,别有一番天然风味,在城市里一辈子也想象不到世上会有这种好吃的东西。知青的生活就是这样有苦有乐,我们被社会赶到了边远的山区,失去了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得到了一些在城里得不到的东西,看来人生中有些事,恐怕是不能用得与失去衡量的。
吃饱之后,眼见天色不早,衣服也干的差不多了,就用粗树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窝,两人一前一后的抬了,高唱着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们大家决心大~爹亲娘亲~不如共产党的恩情亲。”这才真是鞭敲金蹬响,齐唱凯歌还。唯一不太协调的就是在我们嘹亮的革命歌声中还夹杂着栗子黄兴奋的狗叫声,这使我觉得有点像电影里面鬼子进村的气氛。
回到屯子里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问燕子:“燕子你爹他们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边帮我们抬蜂巢一边回答:“查干哈河发大水,林场的木头都被泡了,中午村里的大多数人都去那边帮忙搬木头了,支书让俺转告你们,好好看庄稼,别闯祸,他们要七八天才能回来。”
我最不喜欢听别人不让我闯祸的话,就好像我天生就是到处闯祸的人似的,于是对燕子说:“支书喝酒喝糊涂了吧?我们能闯什么祸?我们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燕子笑着说你们还不惹祸呀?打你们城里这几个知青来了之后,村里的母鸡都让你们闹腾的不下蛋了。
我们一起的另外两个男知青也去了林场,只剩下我和胖子还有另外两个女知青,我们因为出去玩没被派去林场干活,觉得很幸运,把蜂蜜控进罐子里,足足装了十多个大瓦罐,燕子说剩下的蜂房还可以整菜吃,晚上给你们整狍子肉炒蜂房。
一说到吃胖子就乐了,说今天咱们这小生活跟过年差不多,下午刚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这口水都流出来了。燕子问我们在哪烤的兔子?我把经过说了。燕子说哎呀,你们可别瞎整了,在老林子边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来咋整呀。
我们听她这么说才想起来,还真是太危险了,幸亏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觉才没闻见烤肉的香味。我一边帮燕子生火一边说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扎破手的事,荒山野岭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说那一点都不新鲜,咱村里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几个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从河里捞出来的。
我越听越觉得奇怪,河里还能捞古董?燕子也从床底下翻出两个瓷瓶让我看:“不是河里长的,都是从上游冲下来的,咱村附近这几条河的源头都在喇嘛沟的牛心山,听老人们讲那山是埋了也不辽国金国的哪个太后的墓穴,里面陪葬的好东西老鼻子去了,好多人都想去找那个墓,但是不是没找着,就是进了喇嘛沟就出不来了,喇嘛沟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经看见过沟里有野人出没,还有些人说那牛心山里闹鬼,反正这些年是没人敢再去了。”
说话间已经夜幕降临,燕子把饭菜做得了,胖子去叫另外两个女知青来吃饭,结果刚去就和其中一个叫王娟的一同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我忙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王娟喘了半天才说清楚,原来和她一起的那个女知青田晓萌家里来信,说是她母亲得哮喘住院了,病得还挺严重。田晓萌听人说喇嘛沟里长得菩萨果对哮喘有奇效,就一个人去喇嘛沟采菩萨果,从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现在天黑也没回来。
我脑门子青筋都跳起来多高,这田晓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连村里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随便去,她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王娟哭着说我拦不住她呀,咱们赶紧去找她吧,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呀。
可是眼下村里的劳动力都去了林场,剩下的人是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只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带上栗子黄和猎枪跟我们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里看庄稼。
在山里有狗就不怕迷路,我们不敢耽搁,点着火把牵着栗子黄连夜进了山,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晓萌自己一个女孩怎么敢单身一人闯进大山的最深处,胖子说她可能是急糊涂了,谁的亲娘病了不着急啊。
因为天黑,又要让狗追踪气味,栗子黄没受过专业的追踪训练,经常跟丢了,还要掉回头去重找。所以我们走得很慢,以前四五个小时的路,走了整整一夜,东方出现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风吹得人身上起鸡皮疙瘩,清新的空气使人精神为之一振,燕子给我们指了指西面:“你们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我和胖子向西边看去,被茫茫林海所覆盖着的山峦中。耸立着一座怪模怪样的巨大山峰,整个山就如同牛心的形状,九条白练玉龙般的大瀑布从山上奔流而下,村民们捡到的那些瓷器就是从这些瀑布里冲出来的,看来那传说中辽国太后的陵墓可能就在山内,不过这么多年以来始终没人找得到入口。
我见了这座壮观的山峰突然有一种感觉,向毛主席保证这样的山我好像在哪见过。心念一动,终于想起来平时闲着翻看我祖父留下的那本破书时看到的一段记载,这种山水格局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穴,前有望,后有靠,九道瀑布好似是九龙取水,把山丘分割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莲花,对了,好像是叫什么“九龙罩玉莲”。
山上这九条瀑布,多一条少一条,又或者说是没有这么大的水流量,都够不上九龙罩玉莲的格局。九在个位数中最大,有至尊之隐义,发音也同久,有永恒之意,一向被视为最吉祥的一个数字。另外瀑布的水流量如果小了,那也就不叫龙了,那是蛇。
这种风水宝穴,还有个别称叫做“洛神辇”,按书中所说,最适合的就是在这种地方安葬女性,如果安葬了男子,其家族就要倒大霉了。
这时我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我祖父的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并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四旧,书中的内容确实是言之有物的,回去之后还要再好好读一读。
不过我并不觉得这种风水术有什么实用价值,中国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帝王将相,哪一个死后是随便找地方埋的?朝代更替,兴盛衰亡的历史洪流,岂是祖坟埋得好不好所能左右的。
燕子指着牛心山前的山谷说:“这就是有名的喇嘛沟,传说里面有野人,到了晚上还闹鬼。”
胖子望了望山谷中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皱着眉头说:“田晓萌要是进了喇嘛沟肯定会迷路,咱们只有三个人一条狗,想找她可真是有点不大容易。”
我看她们俩有点泄气,就为他们打气说:“共产唯物主义者们就不应该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不管是鬼还是野人,让我碰见了就算它倒霉,我要活捉它几只,带到北京去送给毛主席,毛主席见了一定很惊讶。”
胖子和我一样都是军人家庭出身,血液里天生就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成份,他听了我这么说,也来精神了,摩拳擦掌的准备进沟。
只有燕子忧心忡忡,她作为本地人,从小到大,听了无数关于这条喇嘛沟的可怕传说,自然就有一种先天养成的畏惧心理。不过现在救人要紧,只能把那些抛在脑后了。
三人先坐下来吃了些干粮,整点装备,我们一共有两杆猎枪,这两支枪是燕子和她爹打猎时用的,一把是三套筒,另一把是鄂伦春人常用的抬杆子,这两种枪都很落后,全是前膛装填的火yao枪,近距离杀伤力很大,但是射击三十五米开外的目标,威力和精度便难以保证,也就打个野兔狍子之类的还算好使。
我六岁起就被我爹带到靶场玩枪,解放军的制式长短枪械我用得都很熟,但是这种前膛燧发猎枪,我一点都没有把握能控制住,胖子和我的经验差不多,我们商量了一下,猎枪我和燕子各拿一支,胖子拿了一把砍柴的砍刀。准备停当之好,三人就一头扎进了喇嘛沟的密林之中。
在喇嘛沟里,比起传说中的野人和山鬼,最真实而又直接的威胁来自于人熊,人熊虽然和黑瞎子同样都是熊,但是人熊喜欢人立行走,故得此名,人熊体积庞大皮糙肉厚,猎人们只有成群结队,并带有大批猎狗的时候才敢攻击人熊。如果一个人带着一把破枪在原始森林中和人熊遭遇,几乎就等于是被判死刑了。
在林子里走了大半日,牛心山上九道大瀑布的流水声轰隆隆的越来越大,眼瞅着喇嘛沟已经走到了尽头,就快到牛心山脚下了。
人熊野人都没碰到,更没见到田晓萌的踪影,胖子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
燕子说那咱们就先歇会儿吧,栗子黄好像也寻不到田晓萌的气味了,唉,这可咋整啊?要是找不到她,支书和我爹他们回来还不得把我骂死。
我也累得够呛,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对他们两个人说:“田晓萌许不会是让人熊给吃了?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被野人抓去做了压寨夫人。”
我们正在一边休息一边闲扯,忽听栗子黄冲着密林深处狂叫了起来,猎犬都是血统优良的好狗,它们不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绝不会如此狂叫。
我问燕子:“狗怎么了?是不是发现有什么野兽?”
燕子脸色惨白:“快上树,是人熊。”
我一听说是人熊,急忙三下两下爬上了一棵大树,低头一看,燕子正在用力托着胖子的屁股,胖子不会爬树,吃力的抱着树干一点点的往上蹭。我赶紧又从树上溜了下来,和燕子一起托胖子的屁股,胖子好不容易爬上了最低的一个大树叉,满头大汗的趴在上面说:“我……这树他妈的……太高了!”
栗子黄的叫声越来越急,还没等我和燕子爬上树,就见树丛中钻出一只浑身黑毛的人熊,它见了活人,立即兴奋起来,站立着咆哮如雷。
燕子长年跟她爹在山里打猎,经验极其丰富,来不及多想,抬起猎枪对着人熊就放了一枪,砰的一声火光飞溅,弹丸正中人熊的肚子。
由于距离很近,而且人熊的腹部最是柔软,这一枪在它的肚子上开了个大洞,鲜血和肚肠同时流了出来。人熊受了伤,恼怒无比,用大熊掌把自己的肠子塞了回去,然后狂暴的扑向燕子,燕子的猎枪不能连发,身后都是树木荆棘无处可逃,只能闭眼等死。
救人要紧,我顾不上多想,急忙举枪瞄准人熊的头部,这一枪如果打不中,燕子就完了,想到这里手有点发抖,一咬牙扣动扳机,轰地一声,抬牙子猎枪巨大的后座力差点把我掀了个跟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是火枪的杀伤力不够还是我射得偏了,虽然打中了人熊的头部,却只是打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这一枪虽不致命,却把燕子救了,人熊瞎了一只眼,满脸都是鲜血,眼眶上还挂着半个眼珠子,它变得更加疯狂,丢下燕子不管,径直朝我扑来。
这时栗子黄从后面猛咬人熊的后腿,人熊扭过头去要抓栗子黄,栗子黄很机警,见人熊转身,便远远跑开,对人熊呲着牙挑衅。
就这么缓得一缓,我和燕子都抓住了这救命的十几秒钟时间,分别爬上了大树。
人熊受伤也不轻,肚肠子被打穿,流出来一大截,还瞎了一只眼睛,它在山中连老虎都怕它三分,哪吃过这么大的亏,想去抓栗子黄,但是又没有猎犬跑得快,想要去咬那三个人,那些家伙又都爬上了大树。在树下转了几圈,虽有一肚子邪火,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暴跳如雷,仰天狂吼,声震山谷。
我趴在大树上看见下面的人熊急得直转圈,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觉得好笑,对在另一棵树上的胖子喊:“小胖,你二大爷怎么还不走啊?跟下边瞎转悠什么呢?你劝劝它,别想不开了。”
胖子不是怕人熊而是怕高,拿现代的词来说他可能是有点恐高症,趴在树叉上吓得发抖,但是他听我挤兑他,也不肯吃亏,跟我对骂起来:“胡八一,你他妈的就缺德吧你,下边这位哪是我二大爷啊,你看清楚了再说,那不是你媳妇吗?
我哈哈大笑,指着下面的人熊对胖子说:“噢,看错了,原来这是你老姨,我可不给你当姨夫。”
胖子气急败坏的想用树上的松果投我,但是两只手都紧紧抱着树杈,生怕一松手就掉下去,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能冲我干瞪眼。
我见了胖子的样子更加觉得好笑,不过马上我的笑容就僵住了,树下的人熊正不顾一切的爬上我所在的这棵大树。
它虽然笨重,但是力量奇大,又受了重伤,疼痛已经让它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它眼中只剩下我们三个人一条狗,瞪着一只血红的熊眼,大熊掌上的肉刺牢牢扒住树干,庞大的身躯每一蹿就爬上来一米多高的距离。我心中暗骂:“谁他娘的告诉我狗熊不会爬树?这不是坑我吗。”
在山里有句老猎手叮嘱年轻猎人的话:宁斗猛虎,不斗疯熊。因为受伤而完全发疯了的人熊,其破坏力和爆发力都是惊人的,我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思跟胖子开玩笑,心中不停的盘算着怎样脱身。
这时燕子给我提了个醒:“快……快装铁沙,打它的另一只眼!”
我这才想起来背在身后的猎枪,连骂自己没用,又往大树顶端爬了一段,解下扎裤子用的武装带,把武装带栓在一枝足能承受我体重的大树杈上,用一只手抓着猎枪挂住重心,腾出另一只手往猎枪里装填火yao,我把牛角筒里剩下的多半筒火yao都装进了抬牙子的枪管。
人熊爬得很快,离我越来越近,燕子和胖子都为我捏了一把冷汗。我尽量只把注意力放在手中装填猎枪上的动作上,不去想下面爬上来的人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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