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梧桐(校对)第249部分在线阅读
看着一群穿的如同赴宴般整齐的高手鸭子般在江里扑腾,刘三爷在岸上大喊:“各位放心,如果上不来了,他会上报你们死于公事的!我保证!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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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刘三爷过来问王天逸道:“刚才你追那马车什么意思?”
王天逸出了口气,扭头看了一下刘三爷期待的面容,眼光下扫刘三爷全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看衣服动作,看的却是刘三爷的级别,这才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慕容秋水手里的好牌还真多啊。”
“他对昆仑出牌了?什么牌?”刘三爷何等精明,已经闻到了味道。
“一个绝顶高手。”
“什么呀,在武神面前能有高手吗?什么能打得过他?”
“那也不一定。”王天逸长出一口气:“幸好这次我们和慕容那帮古董贩子在一条船上。”
第十四节
白日江湖
“属下认为只有五丈之内才有必胜把握。陶大伟说的不行,十丈太远。”
说话的是金相士,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看起来像个小老头,此刻却伸直了脖子大吼,手也握拳握的青筋暴露,消瘦的身材蜷在宽大椅圈像极了一只愤怒的猴子。不过他口虽称“属下”,他瞪眼大叫的对象却是旁边的同事,而不是对面的长官。
旁边被他吼的是个皮肤白皙很富态的圆脸汉子,身着锦袍在椅子里坐的笔直的他不像是武林中人,倒像一个富商,面对“猴子”的火星般飞来的唾沫星子,他用来回应的是平静舒缓绵软的语调,甚至带点女气:“金猴子,你不要急嘛。你难道不要考虑弩手前面排上的刀剑手吗?这次的对手非同小可,而且不是完整任务,却是最难办的待命随时攻击。统领,我们大概有多少时间准备?”
“叫我司礼。最近不抹人了,专门搞红白事了。”对面的王天逸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冷笑话让刚才的两人同时笑了起来。“你们两个刚来我这里领职,现在不是在暗组了,任务不同了,你们也不是蒙面飞鹰而是锦袍队辅司礼了,这些变动你们还要惦记着些了。”
金陶二人一起垂首行礼,表示谨记在心。
接着王天逸说道:“刚才老陶说的很对,这任务异常棘手,没有时间,可能随时发动,甚至可能根本不发动,一切都要看帮主们在桌上谈判的情况。现在也没有固定的下手地点,怕是得我们自己着手从头开始干,另外主要操纵‘外人’主刀,事后还要清场灭口,这万般事端都要很快准备妥当,咱们三个这几天内拟个行动纲领出来……”
就在这时,三人一起停口。
王天逸长身而起,开门出去,走廊上上来的却是一个教官:“司礼,俞世北统领来了,急着要见你。”
“知道了。”王天逸转身回屋,说道:“你们两个赶紧商量方案,我有事去去就回。”
“俞世北?小俞?那个光嘴皮上会说,在暗组没呆几天就吓得要滚蛋的花架子?你要见他啊?”金相士不屑的哼了一声。
王天逸和陶大伟同时把食指竖在口上,对着金相士做了闭嘴的动作。
“这里是锦袍队。给我记着。”王天逸看了金猴子一眼,闭门出去随等候的教官离开后院。
“暗器高手金统领和刀鬼陶统领一起都来咱们这里了,”那教官嘻嘻笑着道:“还以为暗组搬到建康来了呢,在暗组的时候就对您几位景仰的紧呢,有空得向他们讨教几手。”
王天逸嗯了一声,问道:“锦袍队的新手最近训练如何?”
“我正打算报告呢,”那教官赶紧侧身回道:“最近好像起了内讧……”
“刘定强不服秦盾?”王天逸眼皮都不眨的反问道。
“您真是明察秋毫,刘定强是不服秦盾,不过他是谁都不服,反秦盾的是另外一拨人,刘定强自己是独来独往的……”
“独来独往?他以为他是大侠啊。”王天逸一声嗤笑:“我有空好好点拨点拨他,讲千遍理不如一条刀疤记得深,这些小崽子。”
说到这的时候,已经行入了大厅,王天逸这锦袍司礼脸上陡然换了一副笑容,一路笑着朝厅里踱步的那人快步走去:“俞大哥。”
俞世北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见了王天逸倒是一愣,也不给王天逸回礼,直直就问道:“你怎么回事?锦袍队怎么搞来了单列预算?!难不成要成另外一只战力不成?!”
王天逸在俞世北面前站定,眨了眨眼,一脸微笑的搀着俞世北胳膊往椅上让:“大哥,先坐。”
“你为什么不给我说?”俞世北一把把王天逸的手挣开,看起来就像腰包被偷了的苦主。
他这边有点恼怒的意思,那边的王天逸愣了片刻,满脸笑容变成了一脸苦笑,无奈的摊开手说道:“大哥,你应该比我知道的更早啊。”
“你别这打马虎眼。”俞世北怒视着王天逸说道:“明明是你瞒着我乱搞。我可是把今年的新入精锐全部调给了你。要是知道你要独立建制,我怎么可能把我的人充给你?!你知道这些人花了多少银子和心血吗?!今天我去问林谦我借人的补贴,他竟然说现在你从商会独立分出来了。我今天才知道这事啊。你竟然耍我?!”
“大哥,绝对没有。”王天逸惶恐的摇着手:“我只是听命令调遣而已,至于锦袍队独立建制独立预算,这事有一个人肯定比我知道的早,那就是建康主管少帮主啊,相关命令必然直通到他那里,按理说,大哥你怎么也比我先知道啊,你可是少帮主的心腹爱将啊。”
“你?少帮主?”俞世北顿时语塞,原来张牙舞爪的火气顷刻间变成了从头到尾的晦气。
王天逸看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少帮主要不没看命令光忙着构思自己的大作了,要不就是看了也和没看一样,银两、人员这些字眼以及背后隐藏的力量消长在他眼里应该和天书一样难懂。
“大哥啊,你说我耍你,我配吗?我敢吗?”王天逸拱起腰,摆出一副可怜相,从下往上看着俞世北念叨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的底细,兄弟到现在脖子上那根绞索还没松呢,所有发给我的命令包括情报,上面都有‘破格’二字,我还是一个长乐帮的罪人啊。说不定哪天某个帮主一不高兴,‘破格’二字一抹,我就顺格被绞死了。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才暂且脱个这劫,靠命换来的家财一夜之间全部散尽,在青楼看门看了半年,咱们切不说你我的交情,你说我有什么资格耍你呢?我一切都是听令行事啊,现在帮主发令而来,我能怎么办?”
俞世北皱眉看了王天逸好久,才有气无力的问道:“那为什么锦袍队要独立建制,不就是迎送宾客的人吗?这怎么回事?你们以后任务是什么?”
看俞世北话头软了,王天逸兔子一样的弹直身子,赔笑不已的把气呼呼的俞世北请到椅上,这才说道:“俞大哥,我给你说个机密吧,我的人发现有人要在建康搞事。”
看着王天逸用手狠狠做了个下劈的手势,俞世北一惊:“什么人,要做什么?”
王天逸苦笑的一摇头,用手指画了个“绝密”的符号,接着说道:“也许少帮主被通知了,你可以问他。不过可能因为这样,帮里要在这个时间加强建康的护卫兵力,另外帮主也许想,以前暗组都是统领级的人物才能洗白,因为这样才有职位给他,现在扩充一个锦袍队,也许连暗组的中级人员也有借口有地方直接洗白,这样岂不是……嘿嘿。”
看着和易月有“深仇大恨”的王天逸那一脸坏笑,没说的后半句话俞世北也听得明白:“……岂不是可以消减暗组的实力……”
王天逸接着说道:“不过大哥你放心,锦袍队不管如何,武林大会一过,八成会划给少帮主统领,那个时候,说不定小弟又要在你的麾下混口饭吃……”
“我现在还敢信你吗?”俞世北气消了,但狠话还是照撂。
王天逸岂不知道这话已经不是刚来时候问罪的意思了,赶紧围着俞世北上下赔罪,最后好歹让俞世北悻悻而不是勃然大怒的走了。
不过最后俞世北还是不放心,他给王天逸说道:“这次我信你,不过那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我会去给现在管你的黄山石帮主说,让你给我还回几个来,比如少林刘定强那几个。”
“没问题。大哥你要谁我给谁。”王天逸拍胸脯拍的震天响。
“司礼,看俞统领刚才很生气的样子啊。”俞世北一走,张教官马上就进来了。
“没什么。”看着俞世北绕过照壁的背影,王天逸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椅子上,扭了扭刚才一直窝着的脖子,发出一串“喀吧”的脆响后,这才冷笑着回答下属道:“唐僧肉有数,谁多吃不得罪人?!”
“不过既然已经吃到了嘴里,我一块都不打算吐出来。”王天逸闷下一口茶,朝张教官说道:“叫教官们都来见我,我要听听锦袍队废物们最近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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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仆役和守卫的躬身行礼中,王天逸再也不像在俞世北面前那样窝着脖子,相反他漠然的仰着头在一众彪悍的武士簇拥下只朝锦袍队操练的练武场走去。但还没进后院偏门,王天逸立住脚步,抽出了一条手帕堵住了鼻子,皱眉道:“我说这几天风里老有腥气,害我做噩梦,原来你们现在在做这个。”
一个教官立刻越前躬身道:“属下不知,马上结束此项操练。”
“不。做的很好,继续操练。这是公事。”王天逸摇摇头,“这是现在锦袍队总部狭小的缘故,只有我一个宅子和这宅子后面的荒地改作了练武场,不过很快银两就过来了,到时候把我家周围的所有院子荒地都收购过来,那时候地方就宽敞了。”王天逸说着收了手帕进了偏门。
锦袍队的十几个青年人正围在一个二层小楼周围进进出出,一股巨大的腥气就从这小楼里弥漫出来,仿佛这原来用于存放杂物的孤零零的楼有了生命,化成了一头怪兽,锦袍队的人正分队攻杀,手里握着的不是致命兵器,却是缠了重物的竹制兵刃,从楼里杀进杀出的他们人人都是浑身浴血。
不过没人受伤。
这血迹来自于楼本身。
楼里面被布置成居家模样,一楼有床有梳妆台是卧房,二楼布置的却是客厅。
唯一而最诡异的地方则是地面上满是碎肉,漫淌的血和肠子以及成块的猪尸体铺满了地面。
甚至还有两头猪直接被捅死扔在了那里,此刻已经被踩得满是凹痕,猪头几乎被发力的脚踩成了两半,看上去好像用下巴压着地面可笑的看着自己身边发生的这可笑又诡异的景象。
锦袍队就踩着这油滑血腥的地面,呼喝着互相用竹武器攻杀,不时有人滑倒或被打倒乃至被绊倒在这血浆碎肉中,爬起来后就成了一个血人,地板上半凝固的血层中除了身体的擦痕外,还有到处都是的脚打滑拉出来的大道子。
这种血腥得让人闻之欲呕的训练正是为了模拟最惨烈的杀场,让新手熟悉在将来可能面对的环境。
有备无患。
“废物们表现怎么样?”王天逸问道。
“刚开始,五个人呕吐,在屋里训练的时候,所有人动作全部变形。但今天没人呕吐,动作基本到位,没有变形。”
“很好。晚上也要练。”王天逸看了一会,扭头对身后的教官说道:“一是练习黑暗盲战,二是练习战斗静默,不过你防护要做好,小心伤到眼睛。”
“是,晚上已经训练过了。”
“你们要抓紧,不要顾惜他们,如不出意外,很快就有战斗任务派下来,一来帮主期望很高,二来我不想开头新人们伤亡过高。”王天逸说道:“现在把刘定强叫过来,我和他单独谈谈。”
教官大声叫着“休息”,十几个武林才俊就带着满身的猪血狼狈不堪的从楼里撤出来,还有一个居然是爬出来的——居然从楼梯上滑倒滚下来,两只脚同时崴了。
教官就从这群看起来难民一般筋疲力尽的血人中一把拉出了刘定强,他格外显眼,他的衣服最干净。
刘定强就在几十只眼睛或疑惑或羡慕的注视下,穿过团团汗臭和血腥,来到了远处负手而立的王天逸面前,神态却有点胆怯,没敢看人直接就行礼。
王天逸今天破例对自己的手下微笑了:“定强啊,免礼吧。转个身。”
惊疑不定的刘定强第一没想到这个家伙会笑,第二没想到他会亲切的叫自己名字,第三没想到居然让自己转身。
愣了一下后,又看了王天逸一眼后,才心惊胆颤的在王天逸面前转个身,没等转过来,身后已经响起了极其罕见的笑声。
“我说定强啊,你看你的同袍们都是浑身被猪血打透,你这倒好,只是裤子后面全是猪血,胸口还有个血脚印,想必是被人踹倒了吧?怎么?宁可拼着毫无防范的坐倒,也不想在血泊里打个滚卸力再战?还是你们少林有坐地战法?”
王天逸是行家,一个问题让刘定强又羞又躁:因为他武艺好,不像其他人摔倒无数次,在对战中,只有一次被人一脚撑在胸口上踹倒。
在对战中,坐在地上任你武艺通天,你也没法打出像样的攻防,腿脚不能用,无法发力无法挪移——坐下基本上是属于任人宰割的姿势,所以没有武士会让自己主动坐倒,遇到刘定强这种情况都是就地打滚或者手足并用爬起来,甚至不惜就地跪下,用最快的速度让腿脚再次有力的撑在地面上。
这是格斗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