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浪(校对)第160部分在线阅读

　　因为交战距离超过了一万五千米（当时主力战斗群没有采用白佑彬那种完全由雷达引导的战术），而且双方航速都超过了二十五节，所以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炮战中，双方都没有什么建树。
　　时间接近五点的时候，联合舰队司令部的一些参谋军官突然来了精神。
　　至少有一部分军官认为，敌人的优势是雷达，只要天色放量，日本战列舰的炮击命中率将大大提高，而敌人雷达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因此舰队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一些被“军国主义”教育所麻痹了的年轻军官的想法。
　　高野绝对不会相信，在超过一万五千米的炮战中，即便是在白天，日本战列舰就能获得优势。说白了，日本战列舰使用的十四英寸与十六英寸穿甲弹，能否在这个距离上打穿敌人战列舰的装甲都是个问题呢。
　　另外，敌舰有拥有之前日本战列舰引以为傲的速度优势。
　　综合这些因素，天亮之后，联合舰队仍然只能逃命。
　　就在参谋军官期盼着决一死战的时候，高野却在暗暗担心。对联合舰队威胁最大的那四艘战列舰已经“消失”了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足以让对手超前十海里。即便绕道而行，航线也最多多出二十海里。
　　也就是说，天亮前后，那四艘战列舰很有可能出现在联合舰队的前方。
　　这时，高野再也坐不住了。必须采取果断措施，不然联合舰队将难逃厄运！
第二十四章
一半一半
　　当祖寿清把舰队现在的大概情况讲出来之后，几个高级参谋都沉默了。
　　其实，不用祖寿清说，白佑彬他们都知道，舰队的状况非常不理想，特别是四艘战列舰的动力设备，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或者说，到现在还没有发生锅炉爆炸的恶性事故，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了。
　　只不过，白佑彬不是负责轮机的参谋，所以没有多少发言权。
　　祖寿清又点上一根烟后，朝孙弘明看了一眼，说道：“航海参谋，说说你的意见吧。”
　　稍微迟疑了一下，孙弘明说道：“如果提前一个小时转向的话，我们只能在萨兰加尼湾南面拦截联合舰队，到时候我们的位置应该在联合舰队的北面。如果现在将航向向南偏二十度，可以在联合舰队北偏东大概十五度的地方列队。只是这样一来，如果我们不放弃有利战位，向南穿插，就只能碰运气，看看能否在前几轮炮击中让四艘日本战列舰减速。如果办不到，就只能望风兴叹了。”
　　祖寿清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朝白佑彬看了过来。
　　“要保证命中率，必须集中炮击某一艘战舰，最多同时炮击两艘战舰。”白佑彬也暗暗叹了口气，“而且，还得看运气。如果主力战斗群……”
　　“我们的战斗与李玉民没有多少关系。”祖寿清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如果不是他把这场戏演砸了，我们早就围歼了联合舰队，还需要像现在这样拼命追杀联合舰队吗？另外，以李玉民那点胆量，只要高野下定决心，他肯定再次开溜，根本不会与我们联合行动，更不会替我们挡住联合舰队向南逃窜的航道！”
　　祖寿清最后这句话说到了重点上。
　　如果高野存心想逃，并且猜出快速战斗群从北面包抄，肯定会向南逃跑。
　　实际上，快速战斗群也只能从北面包抄，因为南面最有利的航道被主力战斗群占据了。如果快速战斗群从南面包抄，根本不可能夹击联合舰队。
　　“我们是否可以到苏里高海峡那边去拦截联合舰队？”
　　听到年轻军官的话语，祖寿清与几个高级参谋都笑了起来，而且都在摇头。
　　虽然日本联合舰队很有可能是从苏里高海峡这边进入的，但是返航的时候，联合舰队不见得一定要走苏里高海峡这条航线。他们还可以选择北面的圣贝纳迪诺海峡，甚至从民都洛海峡进入南海，然后从巴士海峡或者巴林塘海峡进入西太平洋。更有甚者，联合舰队可以在进入苏禄海之后向南折返，从马鲁古海、班达海、阿拉弗拉海这边前往澳洲，或者绕过新几内亚岛北上。
　　也就是说，只要联合舰队离开了苏拉威西海，就很难追上它了。
　　就在祖寿清要不要提前向南偏航的时候，一名通行军官拿着电文快步走了过来。似乎有点害怕祖寿清，那名年轻军官将电文交给了通信参谋。
　　“主力战斗群发来的。”通信参谋迅速扫了一眼电文内容。“联合舰队向南转向，主力战斗群遭到敌驱逐舰的鱼雷攻击，正在……”
　　祖寿清一把夺过了电文，只扫了一眼就冷笑了起来。
　　与他开始的分析一样，主力战斗群在遭到日本驱逐舰的鱼雷攻击后，李玉民改变了拦截计划，并且在规避鱼雷攻击时遭到日本战列舰的集中炮击，“东海”号与“渤海”号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也就是说，主力战斗群无力阻挡南下的联合舰队。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祖寿清狠狠的在刚丢下的烟头上踩了两脚，还蹭了两下。“李玉民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没有做好防鱼雷攻击的准备，他的巡洋舰与驱逐舰都去哪了？”
　　“将军，现在不是评论主力战斗群的时候。”白佑彬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好好看下电文，李玉民竟然指责我们没有随同主力战斗群一起追击联合舰队！”说着，祖寿清一巴掌拍在了海图桌上，“如果主力战斗群挡不住联合舰队南下的步伐，就算我们现在转向也难以追上联合舰队。”
　　“那我们该怎么办？”孙弘明也有点头大。
　　如果快速战斗群没有在追击联合舰队的战斗中立下战功，就会给李玉民留下说辞，到时候甚至需要承担起大部分的责任。
　　“只能赌上一把了！”祖寿清一把推开了海图上的铅笔圆规。“李玉民不是白痴，应该知道如果让联合舰队溜掉了，他将承担这次战役损失的绝大部分责任。在此情况下，他只有一个选择，尽量避免让联合舰队从他的方向上逃走。如此一来，主力战斗群的三艘战列舰会随同向南转向，同时李玉民会让驱逐舰发动鱼雷攻击，迫使联合舰队回到原来的航线上。另外，战斗打到现在，日本联合舰队的官兵肯定已经筋疲力尽了，其护航战舰在混战中必然有所损失。为了保险起见，高野不见得会向南突围。”
　　“你是说，联合舰队仍然会向西突围？”孙弘明立即皱起了眉头。
　　“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高野只能向西突围。”祖寿清在海图上圈出了一道海峡。“巴兰西海峡苏禄海与苏拉威西海之间唯一能够让战列舰通过的海峡。只要高野还想活着回去，有百分之……至少一半的可能，他会率领舰队从这里进入苏禄海。我们就到这边去守株待兔，等着联合舰队主动送上门来。”
　　这确实是在赌博，如果高野不向西突围，快速战斗群将错过歼灭联合舰队的机会！
　　“当然，在此之前，高野必须摆脱主力战斗群的纠缠！”祖寿清丢掉了铅笔，“这会花费一些时间。如此一来，高野就会认为，我们在此期间可能出现在任何一片海域，为了防止联合舰队杀回达沃湾，或者向东突围，他会判断，我们将返回达沃湾南面海域，而主力战斗群留在了苏拉威西海的南面。如此一来，只有向西突围的一条道路可供高野选择。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最迟明天晚上，我们就能让联合舰队再次尝到重型穿甲弹的滋味！”
　　“那我们得摆好宴席，迎接联合舰队！”白佑彬也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很快，相关的计划就确定了下来。
　　此时，南方的海面上，李玉民确实在想方设法的阻止联合舰队向南突围。为此，他不但没有让三艘战列舰撤出战斗，还将护航的驱逐舰投入了战斗。
　　发现联合舰队被快速战斗群“击溃”之后，李玉民就决定追击联合舰队。
　　当时，他主要有两个目的。
　　一是在追击中挽回一点面子，或者说是弥补之前的过错，这样在战斗结束之后，他也有足够的本钱为自己脱罪。
　　另外就是将联合舰队“赶”到快速战斗群的炮口下。如果快速战斗群击败了联合舰队，肯定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相反，如果快速战斗群没能拦住联合舰队，责任在祖寿清的身上，而不在他的身上。
　　可以说，李玉民在决定追击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两种可能。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联合舰队并没有真正被击溃。高野是在保存实力的前提下做出了撤退的决定，当时联合舰队的四艘战列舰都完好无损。
　　结果可想而知，当李玉民想“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反被“狗”咬。
　　当联合舰队的四艘战列舰斜着插了过来，日本驱逐舰也加速冲上来的时候，李玉民就知道，他再次演砸了。
　　只是这次，李玉民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如果他避让，祖寿清肯定会把放跑联合舰队的责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加上前面的失误，就算不丢掉司令官的头衔，也会被打如冷宫，今后别想翻身了。
　　也就是说，李玉民只能死抗，不惜一切代价逼着联合舰队回到原来的航向上去。
　　万幸的是，主力战斗群里的三艘战列舰都足够“结实”。
　　顶着日本战列舰的炮火，李玉民命令舰队集中火力对付日本驱逐舰，并且让尾随其后的轻巡洋舰也投入了战斗。
　　随后，趁日本驱逐舰发射完鱼雷，退出战斗的机会，李玉民让主力战斗群里的驱逐舰向日本联合舰队发动了鱼雷攻击。
　　可以说，这一轮战术指挥才算是比较“正常”。
　　虽然“东海”号与“渤海”号都没有能够避开鱼雷，但是两艘战列舰的防雷设计本来就比较先进，而且在中期大改的时候还进一步提高了水下结构的强度，所以两艘战列舰的受损情况并不严重，还能继续作战。
　　相反，遭到鱼雷攻击之后，联合舰队只能被迫折返到原来的航向上。
　　趁此机会，主力战斗群再次占据了南面的有利位置。只是，其速度已经掉到了二十节之下，不能继续追击联合舰队了。
　　为了避免联合舰队再次南下，李玉民迅速派出数艘巡洋舰监视联合舰队的行踪，并且让三艘战列舰继续在南面巡逻，以便随时阻挡联合舰队。
　　到此，除非高野拼着再损失几艘战列舰的结果，不然就只能向西突围。
第二十五章
主动伏击
　　虽然在前面的战斗中，联合舰队已经击沉了对方三艘战列舰，重创三艘（实际上是击沉四艘，重创两艘），另外还击伤一艘，自身只损失了两艘战列舰，联合舰队已经获得了战术上的胜利。但是对于“家底”本来就不够殷实的日本海军来说，这个结果意味着战略上的失败。
　　也就是说，如果高野不能将另外四艘战列舰带回日本，他将成为日本海军的罪人。
　　出于这种原因，在决定撤退的时候，高野将保护战列舰当作了首要任务。
　　在敌人快速战斗群去向不明的情况下，联合舰队要想“逃回”本土，必须尽快赶走南面那支讨厌的舰队，与敌人脱离接触。
　　联合舰队快速转向，并且由驱逐舰发动鱼雷攻击，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换句话说，高野并没有想过要从南面突围。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向南航行必须经过马鲁古海与班达海，航程多了几千海里。如果敌人的快速战斗群穷追不舍，联合舰队不但逃不掉，还有可能在某处海峡遭到伏击。
　　另外，南面的那支舰队也不会让联合舰队轻易南下。
　　如果在混战中又有战列舰受损而降低速度，联合舰队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见到敌人派出驱逐舰，高野立即命令舰队回到了原来的航向上，并且让第一舰队的第6战队与第三舰队、第四舰队联手对付敌人的驱逐舰，同时第一舰队的第1水雷战队在主力舰编队前面开路，第3水雷战队在主力舰东北警戒。
　　从这一部署就能看出，高野确实准备从西面突围，而且选择的肯定是巴西兰海峡。
　　后来，很多人都在猜测，一向喜欢冒险的高野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向东前进，争取尽快与近藤信竹的第二舰队会合，然后一同向东突围？